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3 16:07
方若绮执着黎华的一只手,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她哭了半日,定了心意,走到面北方向,拜了三拜,心中暗暗祷祝:“天地父母在上,不孝之女方若绮泣告如下:孩儿资质驽钝,实在无力完成母亲嘱托,担当大任。黎华之父虽与若绮有深仇血恨,但女儿不愿父罪子偿;黎华待若绮情深爱重,他若辞世,若绮也不愿独活。女儿情愿一命换黎华得生,九死无悔,父母在天有灵,祈请原谅若绮任性。此心此意,天地共鉴!”发誓愿已,方若绮站起又拜了三拜,上得石床盘腿坐定,调服气息,依照席若芸所留的运气之法,将森枝夫人的内力收聚于丹田之中,将黎华推起,双掌抵在他的后背,运起真气,将体内的木之灵力源源给黎华输了过去。
黎华的面部渐渐泛出绿色,一会又转为红色,俄而又转为蓝色,三色变幻了多次,方若绮只觉得他身上的高热渐渐褪去,心中甚慰,更是加紧输送真力。过了两炷香时分,她全身已是汗水涔涔,只觉得头晕气短,渐渐地越来越坐不住,她咬紧牙关强撑着继续,过了一盏茶时分终于无力坚持,只得和黎华一起卧倒,依旧输送不绝,慢慢地意识迷乱起来,最后只觉得丹田一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疏星渐生,金乌换了玉兔,暗云流动,天地惨淡。洞中的两人卧了多时,黎华渐渐醒来,他头昏昏地有些意识混沌,无意间触到身旁倒卧的那一个,心内一震,定睛看时,居然就是方若绮!
他大惊之下,把方若绮抱起审视,发觉她尚有一口微气,手足早已冰冷。黎华顿时明白了一切,他紧紧地抱住方若绮,五内俱焚。“若绮!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痛苦与悔恨的泪水流淌下来,滴在她苍白的面容上。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3 16:09
在银钩山庄之内,高明权夜不成寐。他未料到自己才出门一时,席若芸就找上门来带走了方若绮。他责庄丁找来了载走方若绮的车夫,方知席方的去向。他一边差人去通知欧凯文和温宁海,一边与关古威赶到两人下车的地方寻到日落也是一无所获,只得命下人继续寻找,自己与关先行返庄。他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心里七上八下,没半刻的安心。莫筱筠也甚为方若绮悬心,一样睡不着觉,只得伴在高明权身侧,百般劝慰开解他。
两人正愁闷相对,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喧闹,高明权奔出看时,却见庭中奔入一人,目如朗星,龙姿凤采,怀中抱一女子,正是方若绮。高明权心中敞亮,知道正是黎华本尊来到,急忙道:“黎兄,你快带方姑娘进去,我去叫岳丈大人。”
黎华点点头,也不打算和高明权多言,抱着方若绮急急赶了进去。
片刻工夫,高明权带着莫伟急急来到,莫筱筠也赶了过来。莫伟见那方若绮,面白如纸,气息虚凉,扩开她的眼瞳瞧了瞧,又搭了一会脉,面露难色,摇头叹道:“方姑娘气虚血亏到了极致,脉象都已散乱了,我看她也就是这一两日的时间了。”
众人大惊,黎华急道:“难道没有任何法子医得过来么?”
莫伟道:“方姑娘本来也是习练功夫之人,体质应该比一般的女子更佳。但是她运气太过,再加上腹中胎儿也流失多时。如果换了别人,早就活不了了,她也就是一口气吊在鬼门关前罢了。她五脏六腑已在衰竭之中,要运功推血活宫,只怕承受不住;一般的药材就算是灌了下去,药力实在太浅,恐怕她熬不到那个时候。”顿了顿又道,“除非是红叶五花赤参与血蟾作君药,老夫也许还有些把握给她施救,但是这两味药实在有价无市,可遇不可求,仓促之间,到哪里去寻呢?”
高明权等人面面相觑,关古威惨然道:“我没有拦住她,都是我害了她……”他胸中只觉得淤堵万分,一边的莫筱筠早已泣不成声。
黎华听罢,并不言语,面上似霜雪罩覆,掉头就走。高明权惊道:“黎兄,你要哪里去?”
“去讨命!”声未落,黎华早已飞身而起,跃出庭外。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3 16:11
本帖最后由 一贝于海 于 2017-3-4 10:40 编辑
松风谷落英馆,席若芸正坐在滴翠亭中悠然抚琴。清晨的风悠悠而过,但依然是寒气袭人。唐杨巨源有诗云:“玉柱泠泠对寒雪,清商怨徵声何切。谁怜楚客向隅时,一片愁心与弦绝。”日本第十七世纪元禄年间宫廷乐师冈昌名所著《乐道类集》中记载:“...或云:秦有婉无义者。以一瑟传二女,二女争引破,终为二器,故号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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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这里的背景乐前奏较长,愿打开听的朋友们请直接跳到0分30秒处开始,不然文的节奏可能与音乐不搭)
铮铮珰珰之间,突然门户破开,须臾间,两三个教众飞扑到亭前,在地上扭了半天都爬不起身来。席若芸清丽的容颜上毫无表情,对眼前一切视若无睹,琴声一丝不乱。
黎华一夜未合眼,暴怒使他根本不知疲惫为何物,当他径直闯入后,见席若芸一副诸事不存于心的样子,心中更怒,他将手中剑奋力一掷,那剑落下后正戳到琴板上,几根弦当时就应声而断,席若芸就再也弹不下去了。
“说!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席若芸抬起头,不辨颜色,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眼前人。“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方若绮真的没有令我失望!”
一群教众拥向滴翠亭前,一字排开,护卫住了亭中之人。黎华一身青色长袍,双手负于身后,仰起头来,对这些人睥睨相向,宛若玉山崔嵬。席若芸冷冷道:“大胆!教主亲临,居然如此不敬!”
这些人一听皆是一呆,万万没想到以教主之尊,竟然孤身一人到了这么偏的一个地方来。他们见黎华这般倨傲独尊的样子,也知道席若芸绝不敢拿这么大的事来胡指乱认,于是一个个急急伏地而拜:“拜见教主!”
黎华喝道:“都给我滚开!”见他们面面相觑,黎华怒道:“你们不想活了么?”那些人赶紧从地上爬起,一个个迅速退去。
黎华抬眼一看席若芸,冰冷的琥珀中隐电伏雷:“怎么,还要我说第二遍么?”
席若芸冷冷应道:“教主,若芸到底身犯何罪,定要受裁?”
黎华勃然道:“我一再令你不要招惹方若绮,你为何不听?我的事你一再插手,偺越犯上,论罪必诛!”
“若芸知道教主身受生死之劫,只求解救教主性命,别无他想。隐匿身份,八年来漂流海外;偷练吸星大法,劫夺知岁内力,折损二十多年的寿数,救教主于水火之中,不但无过,而且有功!教主命若芸自裁,若芸不服!”
黎华怒喝道:“住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呼小叫,说三道四?既然你不肯动手,那就我来罢!”言罢已飞身而起,抽出腰间所佩的另一把剑,直扑席若芸。
席若芸叫道:“教主,得罪!”言语间,早已一把将插在筝上的剑拔在手中,另一只手将琴桌一拍,那桌顿时裂为两截,筝则被震得飞起。她一脚将筝踢飞,那筝正对着黎华砸来,黎华挥剑数下,将筝裂成数片。席若芸早已跃出亭外,冷笑道:“来杀我呀!”
黎华恨不得将她立时碎尸万段,从亭中冲出来,挡在她身前,一剑劈过去,席若芸见他来势凶猛,不敢硬接,闪身避过,朗声叫道:“山木自寇!”顿时跳起三尺高,黎华冷哼一声,也跃了上去,席若芸在半空中剑花纷纷,护住周身,黎华一时攻不进去,两人落地后,席若芸突然一剑极迅猛地挥出,黎华横剑格挡,两剑相交,“珰”的一声脆响,金星四迸,席若芸只觉得虎口震麻。但她不以为意,又叫道:“结草衔环!”霍地将剑一挥,横削黎华下盘,黎华跃起避过,又听她叫道:“浮石沉木!”不待黎华落地,一剑挽花刺向他的右腿,黎华急忙一剑搭刺在她的剑刃上,借力一个空翻,落地后与席若芸又对了一剑。
黎华顿时明了了席若芸的用意。她看似与自己对招,实则还是在表达心中的不甘。“山木自寇”这招是凌空中用剑模拟出高树之形,落地后全力一挥以示伐木之态,暗喻她虽有功但也不免于灾祸;“结草衔环”以绳绊之形攻击敌方下盘,是讽寻常百姓也懂得结绳绊倒恩人的敌人,而他黎华则不思她的恩情;“浮石沉木”上下各是一击,更是直斥黎华是非颠倒,硬说她“论罪必诛”。黎华冷笑一声,攻之更急。
席若芸和黎华斗了不到十个回合,就觉不支,她纤手一扬,一条锦绳就势挥出,前段的搭钩正好搭在远处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枝上,随即她像荡秋千一般的飞出数丈之外,直奔落英馆的内房。黎华哪里肯放,紧追其后也冲了过来。
席若芸逃入内房,笑道:“来啊,来杀我啊!”接着又往里跑。黎华怒气冲天:“以为我拦不得你么?!”一剑掷出,直插席若芸的后心,席若芸感应到风声有异,赶紧回身格挡,没料到这一剑黎华用了内力,只震得她五脏翻覆,差点吐出血来。席若芸见黎华的剑“当啷”一声落于地面,不敢怠慢,气息都来不及调匀,回身就跑,可黎华已经赶到身前,对她挥掌欲击。席若芸叫苦不迭,情急之下突然叫道:“星主救我!”黎华闻言一愣,扭头回视后方,才发现并无来者,当下更气:“贱人!居然敢骗我!”那席若芸早已逃入一间暗房。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3 16:13
黎华抄手捡起地上的落剑继续追赶,冲入暗房,那房间倒是空旷,席若芸逃到正中站定,黎华见她不再奔逃,心下生疑,就也停在门口处。席若芸冷笑道:“怎么?你不是要来抓我么?现在反而没胆了么?”说罢又欲转身逃走,黎华心道:“难道还真让她就这么逃了么?”于是也冲上前去,意欲截杀。
冲到刚才席若芸的站位,忽然足下一空,这暗房的地板已一裂为二,向两边打开。黎华大惊,也算他反应快,急切间用剑奋力在尚未全开的地板上一戳,即借力翻身而起,欲跃到暗房之外,这一下实在艰险,换了寻常人几乎无法借力跳起,更不用说仓促之间能找准身体的落点。正当他要逃出险境时,突然一个圈索从天而降,套在他身上,黎华心里暗叫“不好”,只觉胸周一紧,他又被拖了回去。他急切间一看,原来是席若芸用圈索套住了他,黎华怒极,起手一挥,将圈索上的绳子用剑截断,可他也已再也无法跃出陷阱。
这陷阱极深,黎华下落之间,手足皆无凭靠,心中连连叫苦,只恨自己大意,中了席若芸的算计,为今之计,也只能落地后再作打算爬出去,待得快落到底处,他用剑往下一指,正好戳到地底,只听到击到钢板上“铿”的一声,他终于卸去下摔之力,平安落地。
黎华正在惊疑,突然上面也落了一件物事下来,他本能用手去挡,没想到那物事在空中一翻,避开他的双掌,也轻轻落下,黎华方知原来是个人。可黑暗中他一时也看不清,不知那人是谁。
突然脚底的钢板一晃,黎华立足不稳,摔倒在地,他还没有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一阵劲风从头上飞过,他也一下子被推向一侧。这些异动极快就停止下来,黎华才发觉自己已被封在一个极小的空间里,只能卧在其中,无法坐起,更不用说站立了。
他心惊之下,方知刚才的劲风乃是一个封在上面的钢板飞过的声音,举手触摸头上,所及也是厚重的钢板,他正要触摸身侧,突然闻到一阵甜香,有一人也卧在他身边,将他一下子搂住。
他才知道席若芸也随他一起落下了陷阱,心下只觉得厌恶,出手推她,可没推多远,就听到她那侧钢板的声响,才知道这空间只能容他和席若芸两人相卧。怒道:“快放我出去!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席若芸轻轻一笑,道:“华哥,若芸和你一起到了此地,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你杀了我也罢,但是你永远都只能伴我左右,不是么?”
黎华一惊,才明白席若芸打的是这个主意。既然无法挽回自己的心意,她干脆就与自己拼个鱼死网破,把两人封在一个棺材里,一同赴死。他顾不得与她多说,运起内劲,双掌击在上方的钢板上,只听得轰轰连声,刺耳不绝,但是钢板却是纹丝不动,没有丝毫能开启的迹象。
席若芸只待他试验了个够,才慢悠悠开口道:“华哥,没用的,四周的钢板都是二十层厚的,你就算是把自己的巴掌给拍烂了,也出不去呀。我劝你还是省省气力,和我好好聊会,怎样呢?”前面的言语她都是冷冷讥嘲,但是说到后来,她边说边又凑了过来,声音越来越娇媚,那三个“怎样呢”,简直是软得如化了一般, 一口温温甜甜的气儿轻轻地吹到黎华的耳边。
黎华感应到她的手又抚摸到自己的身上来,一股荧惑之力运行起来,他的身体一下子变得热如炭火,席若芸叫了一声“哎呀”,被烫得只得撒手放了他,恨恨道:“你不让我开心,就躺在这里等死去吧!”
黎华索性翻过身去,对她不予理睬。
那席若芸也是郁闷之极,本想把自己和黎华封在一处,她终于可放心大胆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那人现在明明与自己咫尺相对,却言语不应,又亲近不能,她委屈烦闷得要死,幽幽道:“华哥,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连说几句假话哄哄我开心都不肯么?你难道就真的不打算出去,要和我一起死在这里么?”
黎华依然是不搭理她。在席若芸快要抓狂的时候,他总算是蹦出一句:“你这又是何苦?”
席若芸一听他开言,顿时如同注入一股复生泉一般,振奋万分。但她又不想让黎华察觉到她的兴奋,轻轻屏住呼吸,颤声道:“怎么?”
“早知有今日,当时在荒山洞中你何苦要若绮去见我?你这么想陪着我死,当初找到我后干什么不结果了自己?”
席若芸一愣,怒道:“又是方若绮,方若绮!如果你不对她那么好,她又怎么会自己上来送死?!是啊,谁叫我痴心妄想,一定要你领我的情?我席若芸要么不去做,既然出手了就一定要做成做到底!就算知道今日如此,我那天还是会叫她去见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黎华听罢心中对她更是厌恶:“疯子!”接下来就不言语了。
席若芸听了却是不依不饶,道:“是啊,我怎么不疯?换了你是我,耗了多少心力,花了多少时间,最后身受重伤,众叛亲离,落得孤单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不领我的情,你会不疯么?你会不疯么?”
“要是我是你,我根本就不会这么做!”黎华道:“我把命看得没你这么重。你要我活在这世间,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被逼着做自己不愿做的事么?”
席若芸心中才如霹雳闪过,心道:“原来他心中是这般想的。”默了好久,惨然笑道:“我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你心里想什么从来也不让我知道,要不我怎么这么傻呢?”说罢禁不住落下泪来。可是她悲泣了好半天,那黎华好像与己无关的样子,依然对她无动于衷。
席若芸哀哀地哭了一阵,看黎华没有丝毫安抚她的意思,不禁心下恚怒,“你!……你现在变得这么狠心了!当初在造化峰忘忧谷,你待我都不是这样的,都是你害了我!如果早知道是今日这般,你当时别救我,别待我那么好啊,我真是被你骗了,都是你害了我!”
“随你怎么想,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从前如此,现在也是一样。狠心人又何必说别人狠心?”
席若芸大怒道:“不是为了你,我干嘛要做狠心人?你不是人,你是妖孽!”
“省省吧!觉得活着不舒服的话,我的剑还在手上,你想自行了断的话,我绝不阻拦!”
“哼,自行了断?那也要走在方若绮后面,她现在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吧,呵呵呵呵呵。”
黎华有些诧异她怎么突然又提到了方若绮,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心意,冷笑道:“比谁先走后走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到了那个世界,我依然会去找她。你在这里光是守着我一堆枯骨又有什么用呢?”
席若芸恨得扑上去一口咬在黎华肩上,没想到他身上真气流转,咬下去受到反震,她痛呼一声,只觉得口中一阵腥甜,知道是血。现在对身边的人,她已经没有了深切的爱,只剩了无尽的恨,但是她伤不了他的人,动摇不了他的心,哪怕是让他恨,让他狂,她都觉得自己算胜利了,可是她办不到,就算抓着方若绮说事也没用。拿那黎华怎么也没法,令她抓狂不已,她觉得自己现在和黎华关在一个棺材里和当初千辛万苦去拯救黎华一样,真是一生中作出的最糟糕的两个决定。
一贝于海 于 2017-3-3 16:15:45 补充以下内容
黎华和席若芸在地底下关了不知多久,渐渐觉得越来越透不过气。席若芸哭了一阵觉得也是无用,索性就收了泪不再说话行动。女人的眼泪只能流给在乎的人看,因为哭,也是需要气力的。男人见女人流泪总会自以为是地笑那女子太傻,其实却不自知女人们也在一边哭时一边衡量自己的所为值不值得。那方若绮见了黎华必然是泪如泉涌,但是也流得甘心畅快;这席若芸再当着黎华哭,也是徒增烦恼,自讨无趣。一个女人对男人是不是真的死心,只看她还会为他流多少眼泪;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多少情分,还是看她的眼泪多大程度上能震动他的心。
席若芸意识渐渐迷糊起来,她开始做梦。梦到了很多她认得并不分明但却知道身份的人,也有自己的父母双亲和弟弟,还有一些幼时的玩伴,迷迷糊糊,她来到一个地方,云海缥缈中,那人在山峰上负手而立,她怎么叫也是不应,一不小心从山上跌落下去,有人对她怒目而视,那是她的师父和方若绮,她吓得叫了起来。惊醒后一看,省悟到自己在做梦,而身边的黎华依然是死气沉沉,对她不闻不问。
正在绝望之中,突然听到盖板上传来珵珵珰珰的声音。她一惊之下,清醒过来,只听盖板外传来欧凯文的声音:“大哥,席姑娘,你们在里面吗?”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3 16:23
本帖最后由 一贝于海 于 2017-3-3 16:25 编辑
原来那欧凯文得了高明权的信,立即去寻温宁海。那温宁海多方查问,终于探得席若芸的山间据点,于是和欧凯文立即赶了过来,正好撞上黎席二人身困地底。
席若芸大怒:这人怎么有这能耐找了来?她在设置机关之后,把知晓内情的人尽皆杀死,又换了一批教众来差遣调用,在黎华追击她之前她已交代任何人不许出现在落英馆之内,却没想到欧温二人依然还是寻到了此处。
黎华也听到了欧凯文的声音,当即回应:“凯文,我就在下面,快救我出去!”
那欧凯文听到黎华的声音,惊喜万分,当即又问:“席姑娘呢?她现在怎样?”
黎华心里一阵窝火,回应道:“她好得很!”
欧凯文道:“大哥,我把落英馆里的人都叫来了,我们一会就撬开钢板,救你们出去!”
“休想!”席若芸突然大喝道。
欧凯文一愣:“席姑娘,你这又是为何?”
“快滚!这里有火炮炸药,如果你们敢撬,我立时就炸了你们!”
黎华闻言,心中暗惊:“这女人用心居然这么歹毒!”
欧凯文在上面也是忧心不已,于是召来一边的教众,道:“你们有谁知道炸药置于何处?”那些人只得应道:“我等不知。”凯文无奈,只好又仔细审视了一下陷阱中的布局,他寻了一个大铁锤,一跃而下,落到了钢制棺材上。
黎华和席若芸只听盖板上“咚”的一声,知道是落了个人下来,席若芸骂道:“你们是聋子还是不想活了?真要逼我用炸的么?”但是两次使用内力喊话,再加上棺材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说完后只觉得一口气顺不过来,头晕眼花,烦恶难当。
欧凯文道:“席姑娘,你在下面被关了多时,还是蓄蓄气力,不要多说话。”从棺材上跃下来,用铁锤在周边敲了一圈,果然下面铿铿有声,想来火炮炸药应该是埋于棺材之下。
欧凯文还不放心,在周边的墙壁上又敲了一圈,确认墙壁并非中空,就说道:“席姑娘,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你年华正茂,胆识才干过人,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断送在这里?我们兄弟从小分离,到今天才相聚,你手下留情,放过我大哥吧!”
席若芸怒道:“休想!黎华就是天下第一等该死之人!”
欧凯文叹了口气,知道和她磨嘴皮子磨到破了也是无益,也就不再说话。他运起轻功,在陷阱墙壁上纵跃了几下,即跳出地面,对外面的一众人等道:“你们教主和席姑娘被困在下面,我看炸药应该就是存于地底某处,你们只可如此如此……”对众人吩咐一番,大家忙不迭奔开行事。
过了没多久,黎华和席若芸只听到盖板上面哗哗而响。席若芸一惊,心道:“他居然用水来浇我的炸药!”咬牙切齿:“欧凯文,你果真要逼我么!”当下不再迟疑,将手伸到头部上的那块钢板去。
没有触顶,突然两手一紧,已经被身边的黎华制住。他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席若芸不理他,用头往头顶侧板上撞去,黎华确定机关必然是设在那里,更是不会放任她,硬生生将她拖下了半个头。两人纠缠之间,他突然觉得手中传来一股吸力,原来席若芸被逼得无路可走,开始施展起吸星大法。
黎华心道:“你会难道我就不会么?”这两个人就在地底棺材之中争抢起对方的功力来。那席若芸到底炼成的时间没有黎华久,功力也没他深厚,争了一阵就败退下来,眼睁睁看着毕生的修为全部为黎华所夺,叫苦不迭。待到黎华把她功力吸尽,她已经瘫软了下去。
席若芸和森枝夫人相比,到底内力尚浅,所以被黎华悉数吸了去,于她的伤害反而比森枝夫人和方若绮的小得多。她耳听盖板外泼水不绝的声音,真是绝望到了极点。
没过多久,下方的火炮炸药尽皆濡湿,无法引燃了。欧凯文和温宁海还不放心,一定要见那水涨到淹过半个棺材的高度才命教众们罢手。
席若芸忽而对黎华道:“我不想活了,剑给我!”
黎华冷笑道:“怎么,现在总算决定要自行了断了?”
席若芸恨声道:“快给我!”
黎华摸到剑,将剑递了给她。席若芸一接到手中,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剑往黎华那边刺了过去,刺到一半却被一物事硬生生卡住,她就再也刺不下去了。
原来黎华对她早有所防,在黑暗中处了多时,他自然很轻易就感应到剑的方位和动向,席若芸一剑刺来,他两指一伸,就将剑牢牢夹住。席若芸劲力尽失,这样的暗算哪里又伤得了他?黎华一掌劈在席若芸的臂上,席若芸痛哼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当下有几个教众弟子缒下去开始撬棺材的盖板。席若芸耳听上方的斧凿撬棍之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干脆就闭目静卧,诸事不理了。
一干人等,好不容易将封闭的钢板打开,黎华一见光明,即刻起身,一纵而出。待得他上来,欧凯文和温宁海定睛看他,果然是与欧凯文形貌甚似,但是细细辨认,两人的气质风格到底是大不相同。欧凯文霞姿月韵,温润如玉,黎华则犹如醉玉颓山,倨傲不羁中生出一股别样的邪魅荼蘼。这黎华当下心绪糟糕之极,更是一脸戾气,教人不敢接近。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3 16:26
他抬头也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凯文?”欧凯文当即应道:“大哥!”黎华当初假扮高明权时,也曾暗中窥探过凯文多次,但时至今日,两兄弟才算正式照面。
黎华点了点头,道:“凯文,温兄,多谢你们今日相救。不然我还真跳不出这么个鬼地方。”
欧温二人正待要回应,突然听到下面的钢板吱呀作响,席若芸歪歪倒倒,正欲爬出,黎华见了她,心中烦恶不已,冷哼一声,举剑欲掷,想结果了她的性命。
欧凯文见他如此,赶紧拦住:“大哥,席姑娘虽然行事偏激,但是到底是大哥的救命恩人。别人要杀她也罢了,但是大哥万万不能对她动手!”
黎华两眼一瞪:“凯文,你一见面就敢来教训我?!”
欧凯文道:“大哥,我们兄弟今日才相见,就有杀戮之事,实在非小弟所愿。大哥看在小弟的薄面上,就放过席姑娘吧!”
黎华冷哼一声,把剑放了下来,欧凯文见他不再反弹,当即纵身跳下,将席若芸背负在自己的背上,然后据绳攀援,爬了上来。黎华则站在一边冷眼旁观。那席若芸功力全失,花容惨淡,出得陷阱后盘腿坐于地面,一言不发。
黎华见席若芸神情倨傲,丝毫没有悔过之意,心里的怒火又窜了上来。欧凯文见他又变了脸色,情知不妙,赶紧冲上来挡在两人之间。黎华对他视若无睹,冲着席若芸吼道:“席若芸!你对若绮和我做的事情,本来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罪,我看在凯文的份上,饶了你一条贱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言罢将欧凯文一把推开,举剑挥了两挥。那欧凯文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听席若芸痛哼两声,两臂皆被挑伤。鲜血横流,两袖皆污。
欧凯文大惊失色:“大哥,你对席姑娘做了什么?”
黎华不耐道:“我只挑了她的手筋。以后就算她会吸星大法,也是武功全失。省得她又出来祸害别人!”
席若芸忍住疼痛,依然一声不吭。欧凯文无奈,只好走上前去扶她起来包扎伤口,可那女子犟在当地死活也不肯起来。
黎华也不再去瞧她,收了剑就要走。突然听得席若芸一声哀号,大哭起来。
这时朔风起,琼华落。黎华头也不回,走出屋外,渐行渐远。呼啸的寒风撩起了他的长发袍袖,到底是回旋的飞雪,还是眼中的泪水模糊了他的身影?黎华的容颜能令多少女子心折,他的背影就能令多少女子心碎。席若芸披头散发,踉踉跄跄追出数丈,终于不支,哭倒在地。欧凯文心中酸痛,赶上前去搀起席若芸,那女子扑在他怀中,反复地号泣:“黎华,你好狠啊!”欧凯文只得由她伏在自己身上哭了个够。
至此一哭之后,席若芸余生再也不曾为黎华流过一滴眼泪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3 16:28
本帖最后由 一贝于海 于 2017-7-2 00:39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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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华弃了席若芸,急急奔出落英馆。松风谷中大雪纷飞,天地混沌,万物裹素。山间路况艰难,车马难行,他也顾不了太多,自己冒雪顶风,望东而行,只盼着能赶回去见那方若绮最后一面。即使他轻功高强,但也行了一个多时辰才走上大道。此时已正月初九,夜间行人甚少,他只得奔到一个最近的小镇,强买了一匹马,望银钩山庄赶来。
待得他赶到时,已经是拂晓时分。高明权闻得黎华归来,赶紧出门相迎。两人入了内堂,黎华迫不及待要去见方若绮,高明权一脸的愧意,拉住他道:“黎兄,方才令尊来到,方姑娘被他强要了去,小弟实在无能,阻拦不得,只能在这里等兄长责罚。”
黎华仿佛半空里一个霹雳轰了下来,大吃一惊:“什么?他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高明权道:“黎兄你走后没几个时辰,他就带了一群衡教弟子,找到银钩山庄来,只跟我说他是太白星主,因为黎兄长期出走在外,今日得知你的下落,所以上门找寻。”
黎华忿然道:“可恨!他明知我决不愿和他回去的,就趁我不在时来拐若绮!”
高明权道:“那太白星主说道,如果方姑娘在银钩山庄,也只能等死;要他带了去,自有把握医治。如果小弟不从,高家上下,恐难保全。小弟无能无德,只得忍痛答允。小弟情愿领了兄长责罚,只求兄长不要迁怒高家其他的人,小弟虽死无憾!”
说话间,莫筱筠、关古威、叶双成一干人已匆匆来到,见高明权向黎华讨罚,便纷纷为高明权求情。
“你们没有做错。如果是我,我也只能这样选择。”黎华环视着厅内的一群人,每个他都很熟悉,大多数都曾与他同生共死,甘愿赴汤蹈火地由他差遣。“即使因为若绮,你们死伤了一个,我也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好好过罢。”黎华说完,转身即行。
“等一下!”高明权和莫筱筠夫妇追了上来。“你要去哪?”
“当然是去把若绮找回来。”
“你一个人怎么去和那帮人抢?一定会送命的!”
“我不会有事的。因为,他们还等着我去做一件事。”话音未落,人已经在三丈之外。高明权和关古威诸人怔怔看着黎华的背影,落下泪来。
一贝于海 于 2017-3-3 16:34:45 补充以下内容
最后上一首《笛子姑娘》,黎华千里迢迢从浙江海宁出发,跋涉千山万水北上去辽西寻方若绮,必然会有对方若绮的回忆。这首歌应该是他内心的写照吧。
http://music.163.com/#/song?id=179216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首曲子我更了这么久的文第一次有想落泪的感觉。
笛子姑娘
一个风雪晚上 我失方向
夜静里 传来竹笛声
飘雪飘降发上 笛声凄也凉
月是冷 长路更是长
竹笛声引路 终于找到
路上那无言的女子
她以竹笛细道 笛声追捕
夜静里详述这故事
过去我也曾在此
与她风中相拥抱相注视
计划未来事 用云彩写我名字
一起欢呼一起叹息
永不分作二
可惜天要作弄
要把她夺去 遗留空虚
我将眼泪 寄笛声里
直至来日再会时
冬去春到世上 满村欢畅
但夜里仍闻竹笛声
千个千个晚上 笛声凄也凉
象在唱谁令每夜长
当再经过雪路 已找不到
旧日那无言的女子
风啸声铺雪路 发出呼号
象是要重述那故事
过去我也曾在此
与她风中相拥抱相注视
计划未来事 用云彩写我名字
一起欢呼一起叹息
永不分作二
可惜天要作弄
要把她夺去 遗留空虚
我将眼泪 寄笛声里
直至来日再会时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17 16:55
本帖最后由 一贝于海 于 2017-7-2 00:39 编辑
第十一章威智勇义东海魁黎华别了银钩山庄诸人,寻了一辆车奔钱塘而去。他才懒得去那南京寻衡教分舵,北上辽西,只打算从钱塘那里走海路直赴登州,然后北上至山海关。连着两夜未合眼,他觉得非常疲乏,在车中一路睡去。
他这一觉睡得也不太安稳,朦胧中又见到许多面孔,连带着多年隐伏于记忆深处的画面又浮现了出来。他曾经求助于化身为高明权来摆脱这一切,一度认为自己也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抛弃了黎华的身份,在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为自己愿为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忘掉自己不堪面对的从前。可摆脱不掉的,依然会纠缠过来不放,不是么?
在一个他看不见又听得见的所在,一个少女被放倒在地,被绑缚了全身,动弹不得,身周是一群嗷嗷欲扑的饿狼,他只听得到她惊慌至极的呼救声,满是求生的渴望;而自己眼中所见,却是另一个毫无行动之力的男人。这两人里他只能救下一个:要么放任那个少女被咬死,要么就是用吸星大法收了那男人的全部功力。直面这般残酷而为难的抉择,是多么痛苦的事情。那束手待毙的男人连声求死,一边声色俱厉的父亲催促呵责,还有隔壁惨叫不已的少女哀苦求告,逼迫得他做出了自己万般不愿的事,最后他也活活受了十年的苦楚,差点不得好死。
他正睡得烦恼,那车夫已到了他所要去的地方。被车夫唤醒之后,他昏昏沉沉走下车去。寻了处客栈住下,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看看时日正在午后,也顾不上再歇,直奔钱塘船行而去。
原来明代成例,锁国闭关,洪武以降,为防沿海如张士诚、方国珍之流的军阀余党和海盗滋扰,实施海禁,禁止中国商人赴海外经商,设与前代职能迥异的市舶司,以朝贡勘合的方式,限制外国商人到中国进行贸易。历代帝王均奉行祖制,在海禁的问题上不肯让步半分,更疏通内陆运河水路,将元代以来的海漕改为了河漕,沟通南北物资。更禁止民间制造使用海船,以切断沿海商民出海贸易的途径。崇祯年间农民起义不断,运河两岸大都属于义军的活动范围,时时卡扼漕运要道,但即使有户部主事沈廷扬等人力倡海运,明王朝到底还是没有开通海漕,明代海禁之严,由此可见一斑。
可奇怪的是,虽帝王禁海甚力,事实上执行起来的结果却造成中国沿海商人为了经商铤而走险,加剧了海寇之患。明朝官员谢杰在《虔台倭纂》中指出:“寇与商同是人,市通则寇转为商,市禁则商转为寇,始之禁禁商,后之禁禁寇。禁之愈严而寇愈盛。片板不许下海,艨艟巨舰反蔽江而来;寸货不许人番,子女玉帛恒满载而去……于是海滨人人皆贼,有诛之不可胜诛者。”
到了明末,社会动荡加剧,纲纪废弛,沿海商民出海贸易已经越来越难以抑制,海贸利润之高,使得一些官僚巨商也化身财东,投机其中,更是禁而难绝,所以明穆宗索性解除海禁,就有了“隆庆开关”之举,虽然海禁放开依然有限,但到底认可了民间的私人海外贸易。目下海寇皆为闽南南安郑氏集团所平,这集团的首脑郑芝龙本人就是一个海商出身的大海枭,有部众3万余人,船只千余艘,率部降明,诏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纵横东南海域,败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诛讨各路海盗,控制海路,强征各国商船舶靠费用,富可敌国,俨然成了八闽长城与海上霸主。海外往来的商船须按一艘大船三千两银钱缴纳税金,方给予郑家的令旗;如不缴费而想经过芝龙海域的,恐怕难逃被劫的命运。但是这么一来,海禁即使降格为“海限”,在郑氏集团的影响下也是形同虚设,各地船行更是暗中大力发展海贸业务,明政府的限制越来越趋于无力。
钱塘毗邻杭州,位于长江出海口处,船行众多。黎华熟门熟路,寻到了金沙码头边的之江行。他当初假扮高明权欲携方若绮出海,不打算寻嘉兴势力相帮,况且嘉兴的船,皆是平头内陆船,无法航海,所以就找了这家钱塘的大船行行海运之事。
明代虽用禁民间造海船的方式打压私人海贸业务,但是并没有禁官船县船和南洋船,所以有背景的达官巨贾,竟然将公家海船暗中拨出行海贸之事。这之江行也正是因了这个便利,可在海上贩运货物,不过一般人等,哪里请得动这些官船?
黎华这次并没有以高明权的身份来此租船,与那之江行的老板相坐,对方一听是要租船去登州,立时头摇得如泼浪鼓一般,那黎华也不言语,只就一张张五百两的银票在他眼前押了过去。当他抽了两千两银票后,那老板见他迫切,犹豫了一下,方开口道:“大官人,敝行的海船,多是望海外而行,这条往北的海路,因了战事吃紧,我们通常不走。不过敝人倒是知道三日后有一艘闽地来的船只要去登州,它中途会到杭州来补一些货物。大官人若不嫌弃挤货船的话,小人可代为中介,不知大官人意下如何?”
黎华倒是干脆,一口应允下来。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19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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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黎华站在一艘福船的甲板上,凭舷而立。这时已近黄昏,四下里皆是茫茫大海,水雾氤氲,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扑面而来。日已将落,天上涌出灿灿的火烧云,将本是蔚蓝的海天施朱抹金,变得绚烂瑰丽,海面更是被染成紫金色,一艘艘福船上的风帆被染成片片深浅不一的琥珀,一如他变幻无方的双眸。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19 15:05
本帖最后由 一贝于海 于 2017-3-19 15:09 编辑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3-19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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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上我的一串琥珀多宝盘珠圈,天王你的眸子是哪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