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2-17 08:49
方若绮知道她颇想寻个贴心的人来倾诉一番,就静静地听她往下讲。那莫筱筠道:“我和高大哥,自小就熟识的,那时他待我极好。他若知道了我的心意,再难的事也要办成,再难寻的物事也要给我寻了来。他曾对我说过,世上最令他高兴的事情,就是让筱筠开心一笑。后来……我爹爹发觉了我们两人的情意,就带着我远远搬迁到此处来。想不到没过多久原家的事情就发生了,孟权哥哥死了,他也失踪了几日。我那时日夜都急得睡不好觉,所幸的是高大哥总算安然返来,把一切都平了下去。可他做了高家主人以后,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顾不上来寻我。我现在也渐渐感到,他的心离我越来越远了……”
方若绮听了她的诉说,不由得想到之前见到高明权与徐心宁的过往,心中也为莫筱筠感到难过起来,于是开口道:“筱筠姐姐,你不要难过了。你不是对我说过凡事随缘么?”
莫筱筠听了一愣,看着方若绮道:“若芳妹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呢?”
方若绮一惊,忙道:“筱筠姐姐,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把事情往不开心处想。”
莫筱筠点点头道:“也是呢,这个‘缘’字,分量其实可重了,它摆在那儿,有无皆有定数,我们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
于是方若绮索性就在橘井斋住下,几日下来,她只觉得与莫筱筠为伴,日子过得安然恬适,暗叹自己所喜的其实依然是这样的生活,如果不是避不开自己的宿命,她真想赖在这里不走了。算算时日关古威应该已经回来了,最后她只得与莫筱筠辞行,返银钩山庄而去。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2-17 08:50
这一日正是七月十五中元节,高明权早在初一即依成例请了硖石惠力寺的十几名法师,在山庄中择了一处布了个道场,奉诵梁皇宝忏,以礼忏之功,求超度家族先考与高原火并中的逝者,到十五日即礼拜圆满。方若绮听那坛场经声琅琅,梵音阵阵,不由得想起自己逝去的亲人们,于是就在这日傍晚,自己置办了一些钱纸香烛,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行焚楮送亡之事。
她先将地上的落叶清理干净,然后设好香烛引燃,取了一个盛酒的葫芦,在地上洒了三圈酒,并没有将圈关死,礼拜暗祷之后,将钱纸引燃,投入圈中。但见那:红焰升腾,青烟袅袅,方若绮鼻中嗅到这些烟尘之气,心中渐渐酸涩起来。念及父母亲兄都已不在人世,只留了自己一人在世间茕茕孑立,东躲西藏,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完成母亲所托付的事情,想到哀痛惶惶之处,禁不住又落下泪来,饮泣不已。
正在悲楚,泪眼朦胧间似见到有人递了方帕子来,她一惊之下,忙止了哭泣,拭了拭泪,却见又是高明权站在身前。他微微笑道:“戚姑娘,哀莫太切。”
她接过帕子又擦了擦自己泪痕阑干的颜面,长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绪,只说了一声“多谢”,随即心中暗暗纳罕:“怎么这人总会出其不意地跳出来,看到我的囧样?”
高明权随手取了根木枝来,让她退远了几步,将三个圈中的焚纸堆都拨了几拨,只见火势更旺了起来,许多火星从焰中升腾而起,随着初秋的风萦转而上,一颗颗次第消失在半空中。方若绮见他如此,有些不解其意,高明权知她心意,就笑了笑说:“现在火这么旺,你念想中的人必定都感应到了你在拜祭他们,你看这些火星,它们已经把你的心意转达过去了。”
方若绮心中一震,再看了看眼前的景象,觉得他说的甚是有理,不由得瞧着那些火星,感慨万端。于是一边将手中所余的钱纸全数化尽,一边不停地拨火,高明权只立在一边静静看着,并不多言。未几,红莲渐落,只余了三堆灰烬,隐隐仍有火星隐伏其中,方若绮意犹未尽,又拨了几拨,暗祷了良久方才罢手。
高明权道:“天色不早了,回庄去吧。”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2-17 08:51
本帖最后由 一贝于海 于 2017-2-17 08:5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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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绮点了点头。原来依照古例,七月不宜晚间依然逗留在外,特别是树木茂盛之处,更是不能久待。方若绮跟着高明权行了一阵,来到上塘河的支流之畔,只见夕阳已落,依然有很多人聚在河岸,或立或踞,将一盏盏莲灯施放于河中。那水色早已黯淡下去,可因已投了许多红色的莲灯,整个河床上熠熠煌煌,如银河化了胭脂,流入俗世,将天上的璀璨的星辰都比了下去。方若绮见了这一派盛景,不由得暗暗惊叹,却没想到那高明权将她的手一牵,道:“这里的人太多了,我们别寻一处去罢。”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拖了她就走。
那高明权在河边寻着了贩莲灯的人,取了二十来盏,带着方若绮行到人少之处,就将莲灯燃了,两人就将莲灯一盏盏送入河中,高明权教方若绮用树枝将灯都推往河中更远的地方,让它们随水漂流而去。方若绮与他这么放了一阵灯,适才心中的悲酸随之稀释了许多,高明权见她渐渐展了欢颜,不由得也开心了起来,两人意兴尽了,就依旧结伴而行,望山庄行去。
备注:这里的“七月”指的是农历七月。中元节的风俗此处不再赘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百度。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2-17 08:52
本帖最后由 一贝于海 于 2017-2-17 08:54 编辑
到了山庄的大门外,方若绮见高明权心情不错,就开言道:“高大哥,若芳这些日子总是无所事事,闷也要闷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允若芳接单呢?”
高明权听了笑道:“才过了几日呢,戚姑娘就又思想起黄白之物来了。现在原家出重赏寻你,你还迎风而上,到底算是戚姑娘技艺太高,还是胆子太大呢?”
见方若绮敛了笑意,又皱起眉来,高明权才道:“戚姑娘,其实你的轻功已经很高超了,如果你果真想以后无所顾忌地接单呢,我建议你不妨趁这些时日多耗些精力在修习内功或招式上,这样你自己将来接单才不会受到太多的限制。”
见她不语,高明权又道:“做一个盗者的确需要身手轻捷,但总免不了会出现一些意外之事,所以必要的防身修为还是不能忽略。戚姑娘在这一层面上,与山庄中的弟子相比还是有差距的。这段时日你适当地调整一下重心,弥补不足之处,日后有机会的话,高某自然会留给有所准备的人。”
方若绮倒没想到自己开口求单,却被这人如提点后辈一般,絮絮叨叨授了好一通自己并不受用的话。她只得硬着头皮道:“嗯,这点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的提醒。”默了默突然又问道:“我倒是有些好奇,世上有许多修蓄内力的法门,有没有什么法门能将身体里的内力卸脱呢?”
高明权听罢神色一变,方若绮只觉得他如琥珀一般的眸子仿佛瞬息之间就收了温度,不由得惊了一惊,只听那人反问道:“这问题可真古怪,戚姑娘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方若绮不敢正视他的眼睛,赶紧将头扭向一边,小声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高明权方才缓和下来,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不耽误你时间了,我先走了!”
“唉?”方若绮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那人早已步履匆匆,先她而去。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2-17 13:31
数日后。
方若绮在自己的房中取了四十来根削好的竹签,将它们拢在一处,在桌上签挨着签齐齐地铺作一排,自己在脑中随意地想出两个数来,迅速地锁定那两数所指的竹签,然后在极短时间之内,双手齐出,在不触周边竹签的情况下,同时取出那两支签,弃在一边。她如是边想边取,如行云流水一般练了下来,待她将竹签全部取尽,忽然听到关古威在身后叫道:“大姐,你是打算做烧烤么,蓄了这么多的竹签啊!”
方若绮皱了皱鼻子,道:“想得美,我在练功。”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道:“就算是做烧烤,也没你的份儿!”
关古威双臂在胸前一抱,撇撇嘴道:“大姐,我和晓爱轮流做了这么多次东,最后在你这里讨点食怎么还是这般难!”突然似有所悟,笑道:“会不会……大姐根本就不会烧菜做汤呀?”
方若绮不由得一窘,这关古威还真是说到点子上去了——这妮子从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烧烤,就是煮碗清汤面,都是难为了她也难为了吃的人。方若绮不屑地哼了哼,开言道:“本姑娘的手艺,哪是能随便拿出来施展的?你以为请了几顿饭,就收买了我去给你做煮饭婆,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
关古威听了她的言语,心里顿时有数,哈哈笑道:“好好好,吃不着就吃不着,也许这也是我的福气~~”看那方若绮的杏眼又瞪了起来,他赶紧转了个话题:“大姐,下个月就中秋了,我听权哥说呀,到时候要邀了大家一起去观潮呢!”
方若绮一愣:“观潮?观什么潮?”
关古威笑道:“海宁盐官,向来是观潮胜地,每年的八月十五后四五天,潮汛最猛,是一年中观潮的好时节。大姐莫非不是此地的人么?”
方若绮道:“我的确不知。我的事情你就别多问了。”突然心中一动,又道:“那日我们也把筱筠姐姐叫来如何?”
关古威道:“小弟是绝对没有意见。不过,我怎么觉得大姐有些居心叵测呢?”不待方若绮反唇相讥,他又补了一句道:“你要叫她一起来,还是先知会一下权哥吧。”
方若绮撇撇嘴道:“那是。如果筱筠姐姐不能来,我也不去了——就我一个女子,与你们混在一处也真是有些怪怪的。”
于是关方两人叙了一阵话,方若绮思量着筱筠的事,就拉了关古威,一起望高明权所在的正厅而去。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2-17 13:31
本帖最后由 一贝于海 于 2017-2-17 14:07 编辑
待得入了厅,却是空无一人,不见高明权。关古威道:“权哥今日并没有出庄,可能在内庭里,我们一起进去寻他吧。”方若绮点了点头,与他一起望内庭行去。到了当日她与高明权当日斗法的庭院中,关方二人才见到那人一身白袍,正坐在荷花池畔。
关古威笑道:“权哥,今日可得闲了,坐在这里逍遥。”
高明权回过头来,见是他二人,微笑道:“阿威,你们有事么?”
关古威道:“没事就不能来寻你么?”方若绮跟着关古威走上前去,才发觉那高明权,披散的头发尚未全干,不由得心中暗暗奇怪:“现在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他怎的要挑这么个时候洗沐。”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开口道:“高大哥,我听阿威说,中秋后大伙儿要去看钱塘潮,果真如此么?”
高明权笑道:“阿威,昨天才说的事,今日就传遍山庄了,今后我要交代什么事,也许着你去知会大家比老叶更合适。”虽然并没有回答方若绮的问题,言下之意,还是点头认定了。
方若绮笑道:“高大哥,到时候能叫筱筠姐姐也来么?”
高明权道:“这又有何不可。你们俩关系不错,就你去请了她来吧。”
方若绮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下甚是欢喜,正要对他再说点什么,突然行入一个弟子,对高明权行礼道:“少爷,庄中来了位宋先生,说有要事见您!”
高明权点了点道:“知道了,你请他在正厅坐一会,我马上就来。”于是立起身来,就望正厅而去,那弟子早就奔远了。
关古威与方若绮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也跟在高明权身后一起行了过去。方若绮自从原少纬来山庄闹了几场后,变得老实服帖了许多。高明权见她不敢再任性妄为,对她也就不再苛责。只是方若绮毕竟不敢在这种场合下出现在外人面前,恐人见了生疑,联想到前不久出现在原家的女盗,所以她不敢入正厅上去,依旧等在上次避原少纬的隔壁房里,待高关二人事毕之后再现身。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2-17 13:32
高关二人入了正厅,只见一中年男子,四十有余,着一身雪青直身,精廋干练,一双小眼,精光隐现,正是前来求见的宋先生。那人见高明权已来到,虽然并不相识,但也辨出是自己所寻之人,于是拱手作揖,笑道:“在下宋如松,久仰权少大名,今日得见,实在幸甚!”
高明权微微一笑,说道:“先生高看了,高某惭愧,先生请坐。”于是两人相坐,下人即刻端上茶来,关古威就立在高明权身后,并不多言。
宋如松嘎了一口茶,开言道:“权少,在下今日前来,是我家主人有意得一样宝贝。但是这宝贝甚是贵重,求之不易,恐怕权少不亲手相助,我家主人心愿难遂。所以才遣了不才前来求请,望权少怎样也要依允。”
高明权道:“宋先生,高某早已淡出多年了,目下也不打算再行盗物之事,最多也只是寻几个以前道上相识的朋友来帮帮忙,先生家的主人是何方高人?若他立定心意教高某出手,恐怕我无法如他所愿。”
宋如松笑道:“这些都好说,权少在江浙一带,手眼通天,要寻出个异人来帮忙,也是易如反掌。只要那物事能取得来,我家主人必有重谢!”
“不知你家主人要取何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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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松捋了捋胡子,才开口道:“我家主人愿求一顶赤金点翠凤冠,这物事目下就在杭州府衙的府库之内,是杭州府这一年的一样贡物。”
堂上诸人听了皆是一震,高明权不动声色,回应道:“先生,你们难道不知道银钩山庄是从来不愿去扰烦官家的么?高某不才,但也知保这山庄安然无事,有些事是不敢去做的。高某就算自己不动手,却教朋友们为了一点钱财甘冒奇险,又后患无穷,先生家的主人这么求请,是打算陷高某于不义么?”
宋如松笑道:“权少,我家主人对您的反应,都有所预料,所以他才嘱咐小人,言明无论权少托付何人,只要宝贝能取了来,必定重金相谢,我们已备了四万两银子以作酬金。拿了这笔费用,就算远走高飞,在别处落地,也是足够受用了。望权少三思!”
高明权淡淡应道:“先生家的主人又何必相强。恕高某无能为力,先生还是寻别家高人吧。”
宋如松依然满面堆笑道:“权少此言说得太早了些,我家主人在不才临行之时,递了一样物事在如松手中,说只要权少见了,必然会答允我们的求请。”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
高明权眉头一皱,堂上已有弟子接过,承到他的手中来,他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只发簪,正觉得不解时,那身后的关古威已经叫出声来:“这是筱筠的发簪!”
高明权心中一震,随即面上冷沉了下来。那关古威更是按捺不住,跳出来叫道:“狗贼,你们把筱筠怎样了?!”
那宋如松倒是镇定自若,越是见这堂上的人对他有敌意,他就越是显得轻松惬意,满不在乎。他仰头打了个哈哈,视其他人若无物,只对着高明权道:“权少,在下只是个传话之人,今日就是被你们打死在这里,也是于事无益。至于你们口中所言的‘筱筠’是谁,我也是一无所知,权少且听小人把话说完,再发落在下也不迟啊。”
高明权点了点头,冷声道:“你说罢!”
宋如松道:“我家主人说了,这姑娘已被拘到一处,依然好茶好饭招待,只要权少两日之内着人去杭州府衙取了这宝贝来,自然完好将人送还。倘若权少不肯赏脸,那我们就只得出下策相待了。”
高明权冷冷道:“你所谓的‘下策’是什么意思?”
宋如松道:“那姑娘早已和我们的人朝过相,若宝贝取不来,还要赔几个人出去,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权少对那姑娘依旧袖手旁观,我们的主人要保她还是要保几个弟子,我想不用多说你们也都掂量得出来吧?”
关古威早就气得怒骂起来:“狗贼,你们好卑鄙!”
高明权递了他一个眼风,示意他安静,然后转过头来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宋如松笑道:“这个权少就不必多问了,就算你们杀了在下,我也是一个字都不会吐出来的。这些时日小人就住在盐官的八仙楼里,哪儿也不会去,也不会来有人来找,劝你们也别浪费人手盯梢我了。宝贝取来了,烦请交托在下收去,四万两银子一分也不会少给,姑娘也会安然送还。这些权少尽管放心!若权少出手实在为难,烦请寻个高人相助。图影和府衙地图都留下了,若无别的事,请允可小人告辞!”
高明权不发一言,只点了点头,那宋如松就立起身来,作了一揖,大笑而去。
关古威见他走远了,急道:“权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筱筠姐姐被他们掳了去,不去盗宝,难道要让她死掉么?”
高明权皱眉思索了一阵,开口道:“阿威,兹事体大。杭州城中做得来这事的,也就是一个叫胡忠坤的人,但他目下去了安庆,人家给的时限只有两日,急切间哪里寻得来外地的高手?其实他们就是逼着我们出手。这东西是州府的贡物,我们一旦真的盗了,干系不小,那府台县令一干人今后哪里会放过山庄?依我看,还是着力将筱筠藏身之处查出来,我们直接过去救了她出来才是上策。”
关古威一愣,道:“可那姓宋的死活不吐一个字出来,我们一点线索也没有,去哪里寻筱筠姐姐呢?”
高明权道:“我倒是有点眉目了,今日我就去探查一番,应该能寻得出一些蛛丝马迹。”
“不行,这么短的时间,我们果真查得出筱筠姐姐在哪里么?”高关二人闻言一惊,只见那方若绮早已奔到正厅,叫了起来。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2-17 13:32
方若绮急道:“高大哥,杭州路上来回也要费时的,明日要是再不取了那点翠凤冠来,筱筠姐姐还有命么?若芳求高大哥无论如何,破例出手,救救筱筠姐姐罢!”
高明权厉声道:“若芳,这庄子里的事到底是你还是我说了算?筱筠的事情你适可而止!”
方若绮急得眼泪都要掉了下来,泣道:“高大哥,若芳不敢指摘山庄的事情。可是高大哥怎样也要看在莫叔叔的份上,救救筱筠姐姐。此事关系人命,非同小可,如果筱筠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高大哥如何对莫叔叔交待?难道山庄中的成例,真的没有筱筠姐姐的性命重要么?”
高明权冷声道:“若芳,解决问题的办法不会只有一个,你若真的想救筱筠,现在别来跟我聒噪了,快退下去罢!”
方若绮叫道:“权少,这么短的时间,你要是寻不出筱筠姐姐被藏在何处,那要如何呢?”她心如火燎,对那人甚是愤愤,当下就换了个称呼叫他,见那人面无表情,心下更是恚怒: “权少,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行事光明磊落,现在才知道你为了自己一个庄子的私利,可弃别人于不顾。筱筠姐姐……她对权少一往情深,却没想到自己的心和命其实都看不在权少的眼里。若芳自认也是微贱之人,只会在此地招惹麻烦,看来日后也必定是不成才的,求权少允若芳辞去!”
“你要做什么去?你不怕丢命么?”
方若绮也不回应,只对高明权拜了一拜,取了图影地图,回身就走,出厅而去。
方若绮对高明权绝了念想,急急奔回自己的宿处打点行装,将自己变了男装。那关古威见她此行此状,知她必然是打算自行出手,去杭州府衙盗那点翠凤冠。他赶到方若绮所住的小屋,见她早已背上包袱行了出来,赶紧拦住了她的去路道:“大姐,你还真的赌气要去冒险么?”
方若绮道:“阿威,你要拦我么?”
关古威道:“大姐,如果换了小弟作你,听权哥的话肯定没错的。权哥绝不是像大姐想的那般胆小怕事的人,大姐在堂上和他讲的话,他哪里会不不懂得想?依小弟看,这个单子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大姐可要三思而后行,别乱了权哥的筹划。”
方若绮怒道:“你别再说了!我现在已经和银钩山庄一点干系都没有,生死由命,根本无须你们操心。当初如果没有筱筠姐姐,穿云谷下一百个阿威恐怕也救不得若芳回来。若芳的命是筱筠姐姐给的,这次就算真的不济事,我也无可怨由。要我一直在这里傻等,我做不到!”说罢就绕开关古威,疾行而去,关古威只得立在当地,摇头叹息不已。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2-17 13:47
本帖最后由 一贝于海 于 2017-2-18 11:12 编辑
上一个万历皇后的点翠凤冠图,让大家大致清楚是什么样子的(当然崇祯排在万历后,这宝贝都是我杜撰的,呵呵)
另外也说说什么是点翠。
点翠工艺是中国一项传统的金银首饰制作工艺。 它是首饰制作中的一个辅助工种,起着点缀美化金银首饰的作用。
两千年来,中国一直在用翠鸟的蓝色羽毛作为镶嵌的精致艺术品和装饰,从发夹,头饰,和扇子到屏风。西方艺术收藏家都集中在中国艺术的其他领域,包括瓷器,漆器,雕刻,景泰蓝,丝绸,绘画,点翠艺术对境外的人来说是陌生的。
翠,即翠羽,翠鸟之羽。点翠是我国传统的金属工艺和羽毛工艺的完美结合,先用金或镏金的金属做成不同图案的底座,再把翠鸟背部亮丽的蓝色的羽毛仔细地镶嵌在座上,以制成各种首饰器物。
据说,翠羽必须由活的翠鸟身上拔取,才可保证颜色之鲜艳华丽。一只翠鸟能拔的羽毛也就那么一点,当代有一名京剧演员,她的头饰就费了80多只翠鸟的毛才最后得以完成,结果遭到许多动保人士的声讨。翠羽根据部位和工艺的不同,可以呈现出蕉月、湖色、深藏青等不同色彩,加之鸟羽的自然纹理和幻彩光,使整件作品富于变化,生动活泼。后来,也由于保护鸟类及制作工艺的残忍而在清末民初由烧蓝工艺取代。
当然,从纯工艺的角度看,两者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想象下,光可鉴人的头油,配上这亚光且富于色彩变幻的点翠头面,那一个个戏中的人物是如何的出彩惊艳啊!而烧蓝,本身的釉色不是与发色相得益彰,反有喧宾夺主之虞。
自古的帝王服装王后的凤冠,就采用翠鸟鸟羽作为装饰,经历漫长岁月仍是鲜艳闪亮。所以,羽毛点翠工艺这项传统的金银首饰制作工艺在我国流传久远,其工艺水平不断提高,发展到乾隆时代已达顶峰。
由于翠鸟已是国家保护动物,目前生产的点翠首饰,均已采用代用品。而点翠工艺也日渐式微。这种中国传统的首饰制作工艺,正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
一贝于海
发表于 2017-2-18 11:12
方若绮如一颗彗星般,背了包袱奔出山庄,寻了一辆马车,急急赶到杭州城去。待她到达后,已是黄昏时分,因了前番来盗黄金宝扇,事后还自行去西湖逛了一逛,她对杭州城的地理情况就并不那么陌生了。她寻了一处近杭州府衙的酒楼要了一间房,然后出门去探查府衙的情况,打算锁定库房宝物所在之处,当夜里即动手行盗。
她沿着杭州府衙的院墙走了一圈,然后寻了一个无人之处跃上墙去,此时夕阳已落,她轻巧地在瓦檐上纵跃行进,一一印证自己在地图上所见的地标,并留心观察守卫的分布与巡查路线。待她拟定了路线,即轻悄悄返身而去。
那杭州府衙,在城中中心地段,距西湖甚近。方若绮暗忖,若凤冠到手,深夜在城中策马而奔,必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且行旱路到海宁,一路关卡甚多,所以只能靠自己尽快赶到钱塘江边行水路最稳妥。当下也不迟疑,寻了一辆车赶到钱塘江边,许重金聘了一艘小船,请那船夫务必在凌晨拂晓之时即在江边等候,载她去海宁。
方若绮处理完这些事后,就赶回宿处匆匆吃了一餐,那图影地图她早就烂熟于心,于是取了一把火焚掉,然后坐在房中盘腿调息,静待晚间三更时到来,即动身去府衙取宝。
深夜,暗云涌动,星月晦暗。杭州城中的人多已在自家床上会了周公,日间繁华的街上空落落的寂静无声,惟余轻雾笼罩。方若绮已是一身夜行装束,黑纱笼面,多余的东西一律弃在酒楼宿处不要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是女子身份,她将头发盘起,罩在一方黑巾之中,在黑夜中三跳两纵,没多久就赶到了杭州府衙。
她轻轻跃上大墙,按照自己日间拟定的路线,没多久就赶到了府库所在。她跃到库房顶上去,将瓦解开,用利刃划开望板,再斜着锯开两根瓦椽,用银钩搭住周边完好的椽子,便手握丝绦从天花板上顺溜而下,轻轻以脚尖着地,这样既无声响,又不会留下明显脚印。待她落地之后,忽然见到隔墙露出灯光,接着编跳出个人来,大叫道:“在这里了!”方若绮顿时大吃一惊,连连叫苦:“我就这么被逮了个正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