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欢·马尔福 发表于 2007-9-23 23:29

不要急,我都不急大家更不要急……话说我刚刚写到把他牵回去了(第十二章)……当然有时候还会出来露一下子面,至少透透气么(殴!)

哈利欢·马尔福 发表于 2007-9-24 13:17

第九章

他终究回来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他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可以进来?

很多很多问题一起涌上心头,思绪乱如杂草。

想起身,可周围黑压压的记者像陨石般压住任何可以离开的路线。

想喊叫,这个世界却只剩下黎华和导演回答问题的声音。

“方小姐,请谈谈对第一场电影拍摄的感受。”

我想出去,可以吗?

“方小姐?……”

我想叫他的名字,大声地,可以吗?

“方小姐!”

我想揍你丫的可以吗?!

一只手突兀覆上藏在椅背下的手心,黎华解围道:“方小姐还是新人,面对这么多记者朋友有点紧张。有什么问题问我,因为整部戏我和她合作最多。”

你当然与我合作最多。

你演暗恋钟湘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导演么。

你又知道钟湘情系何方?

你又知此刻的我,魂在哪里?

欧凯文。

这个名字睡前要喊上多少遍我不知道。

这个名字让我对来道歉的莫筱筠说,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这个名字掐断了生命中最初最长的友谊,唯一的友谊。

即便是莫叔的亲情感也无法挽留。

可你就那样不声不响走了。又突如其来地出现。

我却必须依偎在黎华身边,对着镜头微笑。

人生真是嘲讽。

终于结束,却依旧挣脱不开黎华的掌握,移着步和每个大人物打招呼。

走到一个人面前,黎华颌首笑道:“这位,王瑞恩导演。”

王瑞恩?凌乱的思绪稍微回归了一些——那个总盯着黎湘离不放的年轻新锐导演?

抬头看眼前的男人,一丝不苟的头发,青蓝西装,衬得五官愈加英挺,飞入鬓角的浓眉好像雕刻出来的冷峻,星眸闪着清亮的光芒,浑身上下绝决倔强的干劲一览无余。

一看就是个决不回头的人。

“方小姐……”他抬起下巴,“你的舞跳得很棒。”

抿起嘴角挤出一个社交的笑,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合适的外交辞令,这样尖锐冷硬的男人面前,向来粗豪的方若绮竟然手足无措。

“王导应该夸她师父教得好。”黎华适时接口。

“原来是你教的……”王瑞恩侧头拿过一杯鸡尾酒,修长的十指轮流弹过杯身,无限迷眼。

“谢谢今天来捧场。”黎华牵起我正要离开,王瑞恩突然开口:“黎华,下个月我有部新戏要开拍,可有兴趣?”

“如果角色有挑战,片酬又迷人的话。”他彬彬有礼一欠身。

看到了王瑞恩,才发现黎华身上的温暖。

从第一脚踢上去,就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如屏幕上看上去如此不可接近,没有想逃开他的感觉,从他目击我和高利贷的冲突,就未曾想过在他面前隐瞒些什么,或者……自卑些什么。

有股相同的气息一直在我们之中漾着。

那是……什么呢?……

终于得了空隙,控制着步速来到欧凯文身边。

“若绮,好久不见,还好吗?”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文静的眼眸。

我好吗?我很好,身体上没有伤不是吗?因为伤在心口,没人看到。

“医院派我去德国公干,这次好不容易申请了假期回来。”

弯起眼睛,笑不露齿,我怕,一旦笑得太大声,就会把眼泪震下来。

“今天怎么会来?”

话音刚落,灯光再次暗下,柔静的华尔兹从高空流泻。他扬起手,轻轻伸在我面前。“能请你跳支舞吗?”

最初的爱情摇曳在一重两轻的华尔兹中,抓住了瞬间却掌控不了后两拍,只能任其轻轻拖曳,如潮水冲上岩石,溅起的浪花搁浅在夜风里,没有回音的降落。

倚在欧凯文的胸膛,那里传来熟悉的苏打水味道,轻轻把头靠上去,闭起眼睛。

“德国很漂亮,”似水的音乐中他的呢喃如最晶莹的水珠,从苍绿的叶尖缓缓滴下。“干净的街道,整齐的树木,夜晚的莱茵河水泛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天上有银河,地上有莱茵……若绮,在这里,你过得好吗?”

终于开口了。

你还是会走的对吗?

不管如何,这次我们之间,没有莫筱筠的安眠药。

所以你会带我走的对吗?

离开这里,这个让我伤痕累累的地方。

可为何,问我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答应我,不要再弄伤自己。”他按住我的发,手掌在颤抖,鼻尖埋进发际,沉重的呼吸从天灵盖流到耳边,沉重到不忍再听。

紧紧靠住他的胸膛,不为人注意地,将嘴唇印了上去。

惊觉那里面,仿佛有巨大的单簧管在悲鸣。

不知不觉一曲舞完,灯光大亮,我们不得不松开手,各自退回座位。

放手的瞬间不知为何那手指离开掌心就不再回来似的,心头一紧,脚后跟失了准,一个踉跄,掉在一个人手臂里。

“原来你跳华尔兹也很有天赋。”几缕发丝从黎华的前额垂落下来,散成一片迷离的光帘。他冲着欧凯文笑道:“谢谢你来捧场。”

“应该的。”凯文向后慢慢退去,退向灯光渐暗的地方,慢慢被人影掩去。


拿到初级结业证书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一直担心着黎华那家伙故意整我不让毕业,听说他教完初级课程就不教了,更是连连松气。

很多人都说看不透黎华,唯一和黎华稍有点交情的古芊菁说他是娱乐圈的大隐士。我认为自己看得比谁都透。

黎华很爱钱。

还很会骗钱。

却一副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的潇洒样,我做不到。我相信每次看到钱所有人都能注意到方若绮眼中滚动着的$,贪钱能贪到黎华那种宠辱不惊气定神闲的样子实在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

所以他才能做众人服气的天王,也就是古芊菁口中的隐士吧。

结业式上王瑞恩也来捧场,笔挺的西装,整齐向后的头发,带着清晨第一缕太阳的清爽,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可结业式一结束,几乎所有女生都向他围去。

相信王瑞恩身边一定没有平常人都有的东西——名片。你能想像天王黎华一边发名片一边恭敬地说。你好,我是黎华——的场面吗?王瑞恩在导演界的地位,相当于演艺圈的黎华。即便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即便一言不发,仍是全场最瞩目的焦点。何况是,新人聚集的训练中心,谁都试图引起大导演的注意。

我靠在安全门旁,把结业证书翻来倒去看,报名照拍的真丑——要命的是,简历上也贴这张照片,反正怎么都是替身演员,怎么都露不出脸,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谁知道黎湘离竟凭着这张照片千里追“凶”啊!

人声从围拢的圆形慢慢变成中空的直线流,抬眼瞬间,王瑞恩排开众人,站在我面前,眼神落于照片上。

“没料到,黎导演竟然用初级班的新人?”他细细打量我,漆黑的瞳孔是不见底的深潭,“能让如此老资历的导演青睐,一定有特别的地方。”

记得唯一引起黎老注意的,是那句“换导演”。

这话还真不敢老实做答。

王瑞恩的身材很高大,肩膀似乎比黎华还宽,站在面前几乎把视线中所有的灯光都遮掉的样子,空气被压到膝盖以下,青色的下巴抵住我上翘的前刘海,不留痕迹地把它们按了下去。

“我们在宣传会上见过,你舞跳得很好。”哪里有风吹来?慢慢吹开他的笑容,漾起一湖春水的波澜。

“谢……谢谢。”

老实说在这般高大的男子面前很有压力。他的气势,他的笑容,好像和我生生隔了一个世界,透着明亮到仿佛不存在的玻璃,真实如触手可及,但女人本能的直觉却让我不敢靠近。

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笑容因为紧张而不自然地抽搐。

“别的新人都在巴结我,你却离得这么远?”他摇起一缕探究的神情,紧逼两步上前。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已。”这样的理由靠谱吗?

娘的,这男人长这么高大壮实干吗?有这样的好身材干吗躲在监视器后面做导演?拍007多好,一枪勾一个马子,一部电影下来后宫佳丽可以开夜总会。
却把我逼出安全门靠在楼梯角落里,呼吸困难。

“我有一部新戏,有没有兴趣?”

“……”

“……”

“多少钱?”话一出口简直想一锤子把脑浆敲出来,整个一没进化好的类人猿,好像进了人类世界光认得人民币怎么长!

王瑞恩笑出声,很好听的男低音,“磁性”这个词用来形容已经力不从心,好像一把高级剃须刀,银白金属把手和暗蓝色镶边,寒光闪过,是刺穿人心的冷硬。
“看你值什么价。”他的笑里有直穿胃底的寒霜,眼角却飘着浴室氤氲的暖雾。“下周日来试镜吧。”

这是我第一次与王瑞恩“短兵相接”。

第一次遇到如此看似和煦如春风,却莫明让我打寒颤的的男人。

赤道与两极,距离有多远我不知道,只看到他的身上,山海相接——冰海与火山相邻如此之近,不知一旦火山爆发,与冰海如何平衡?

或是谁输谁赢?

战争的味道更浓一些。

莫筱筠说我看人一向很准。我承认。比如她,我一直心知肚明,老爸也好,黎华也罢,心头都有杆秤。

王瑞恩像是最不符合化学分子常规结构的尘埃,让秤失了准头。

那部新戏叫做《透明的微笑》,萧依莉演女一号,女二号还在征选中。

但宣传做得很大,并且让所有人震惊。因为王瑞恩宣布,这场戏,将角逐四年后的金像奖。

四年后的金像奖……

又是一拍四年的戏。看来王瑞恩和黎湘离耗上了,连时间上都要拼,投入的血本够我等穷人活三生还能做慈善。

“丫头!”脑袋被卷起的资料轻轻敲了敲,不满地转过头:“黎华!”

“看到老师怎么这副表情?应该欢呼雀跃外加恭敬行礼。”他一本正经。

“对不起,因为黎老师您的神出鬼没使我本能地使用见鬼的表情。”慢慢把表情调回正常,“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来试镜?”

“真让我伤心,竟然如此小看黎老师的地位?”黎华煞有介事地摇摇食指,“以我今时今日的身份,只有导演上门邀约。——而我今天来,是推掉片约的。”

看,大牌就是这么耍的!我低声下气收拢拳头摒紧双腿绞尽脑汁如何通过试镜,人家这厢轻松站着就推掉我等馋涎的大月饼!

腰间一收,被轻轻拉进怀里,一瞬间以为这厮又要拉我跳探戈——耳边传来低语:“记得那场戏吗?我被你甩了耳光。”

……

怎么不记得,每次打你我都很爽。

“等会儿试镜,就逆转过来演。”

逆转?

靠,你以为你是千寻我是成步堂?

试镜前拿到剧本,才明白“逆转”意思。

剧中有一个情节,女一号的闺中好友女二号,背叛了女一号,巧施计谋夺走了好友的心上人。

剧本,果然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背叛者的心态也显得如此苦衷连连生活所迫。

我就得试演那女二号,现实里的受害者变成剧中的背叛者。

这个逆转,岂是180度可以转清的?

萧依莉站在镜头前,强烈的灯光洒在洁白的连衣裙上愈加凭添那清纯高雅的气质,大家闺秀果然不俗,连一个点头一个颌首都像经过百般锤炼似的,完美得不染凡尘。

踩着跑鞋,在她眼前站定,廉价牛仔裤更加粗俗的样子。怎么看我都是个因为自身条件不能比拟所以心生嫉妒的猥琐小人,连背叛的资格都不曾有。

“是我干的。”我望着她,心慢慢打开,筱筠站在里面,用最干净的声音,不急不缓陈述着事实,“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从小到大你总是聚焦的中心,而我只是陪衬?我要你尝尝失去的滋味。还有——”我靠近她,咬牙切齿,“失败的滋味!”

这个逆转和我的经验完全颠倒。什么都有的是筱筠,还从我碗里抢东西。

所以,妒忌未必是因为不如别人才产生的,而是拥有太多,不习惯别人拥有的一点点东西,只许自己施舍给对方,不许别人在自己不设防的时候得到。

王瑞恩的剧本,还真老套了点,不如黎湘离精致。

“咔!”王瑞恩从监视器后探出头,“方若绮,你真刚刚初级班毕业吗?”

难道他想说我的水平根本不能毕业吗?

“黎湘离果然会带新人,你表情的控制能力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笑了,这笑带动全场,颇有春风又绿江南岸的宏伟。

一谢黎华提醒,二谢黎导对我方向感的百般训练,三谢天生有的一点点表演细胞。

最该谢筱筠附身。亏得昨日公寓楼下的一场及时雨,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做彻底的背叛。

“若绮,”莫筱筠挽着欧凯文,一脸干净无邪的笑,眼光扫到处,净是我绷紧的肌肉。

欧凯文的眼神没有闪躲,任筱筠挽着,身形笔直。

“很意外吧?”她眼中闪着一丝莫明的光影,“凯文这次回来,就是和我结婚的。”

“哦。”

很意外自己竟然如此镇定,明明看见天边的晚霞,慢慢断裂开,像孩童随手涂上的彩虹,一块一块不成规则的错位。

“五月五日,也就是我生日的那天,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接过请帖,多日来的表情训练终于在这一次发挥了完美的作用。微笑着说“恭喜你”时,眼神没有慌乱,鼻翼没有张大,嘴角没有抽搐,笑容好像发自内心,如从自来水管里流出的水,自然而然。

不给我颁金像奖我跟评委急!

“若绮,”凯文上前一步,用没有被挽住的那只手轻轻搭上我的肩,“好好照顾自己,祝你幸福。”

这是本世纪最大的讽刺。

竟然出自欧凯文的嘴里。

她挽着他踱步离开,错肩刹那,转过头来,唇角净是冰冷的笑意:“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会衷心祝福我的,是吗?”

在楼下站了很久,保安伯伯探出头来看了又看,确定我是否还有呼吸。

站了到底多久我不知道,当一阵大雨降下,才发现天已全黑到看不清最近的电线杆。

请帖的字都模糊了,依稀可辨“欧凯文、莫筱筠喜结连理”几个字。

只不过被下了药,为何他竟然娶了别人?

在我忙于拍戏的时候,莫筱筠到底做了什么?

难道护士所说全是假的?他的欢喜和沮丧,完全不是因为我的应邀和毁约?

连澄清误会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娶了她;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他这八年来,一次次打架背后的潜意识,到底为了什么!

丧彪再来打我一顿吧,只要能把我送进他的医院!

电闪雷鸣,双膝酥软,跪倒在水塘中,冰冷的雨水从衣服渗透,爬进骨头,每一寸,都节节断开。

谁说最痛莫过于心痛?黎华你这个骗子!

最痛的,是你已经辨别不出身上,哪里痛!

你说,今天的试镜,我有理由不成功吗?

つづく。。。

Slide 发表于 2007-9-24 16:21

這裡的筱筠已不只是耍心機的小女人
低估了她...她是一個心胸狹窄會耍手段的卑鄙小人
居然學人下藥..太低劣了...
而最讓人吐血是凱文居然會跟她結婚....
果真初戀沒好結果

從好的看...若綺從這挫折裡可以大大提升演技
算是塞翁失馬吧
.
.

[ 本帖最后由 Slide 于 2007-9-24 16:24 编辑 ]

哈利欢·马尔福 发表于 2007-9-24 16:33

第十章

“黎华,哦不,黎老师,”我捅捅休息室小憩的天王,“为什么推掉王瑞恩的邀约?”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他用睡眼惺忪的声音敷衍道。

“别说了,算帮我省钱。”好管闲事向来不是方若绮的作风,除非莉莉给我信息费。

信息费……什么时候学会黎华的口头语?

“你勾上了我倾诉的瘾,不说不行。”

财迷一般有个特质,就是无赖。

“说吧,不过我收恭听费。”拿起镜子观察尚未上妆的脸,几日失眠,脸色差了好多,化妆师都在抱怨粉底打得比以前厚。

“不愧是我弟子,懂得灵活反击。”他懒懒地把手臂搭上我的椅背,“因为黎湘离的剧本更让我感兴趣。”

“听说你身上不止一部片约,何况这两部戏都预算历经四年,平时拍摄并不忙。”所以我还顺便报上了中级训练班,尽管老师不如黎华,但好歹脸上不用被彩色粉笔扔得一片热闹。

“这么说吧,”他的头慢慢靠上我的肩,“对我而言同时接拍这两部戏当然游刃有余,凭借两大劲风导演的大著作,不管如何金像奖是拿定了……”

“所以只要你两头都接,一定有赚不赔。”我从他一贯的行为分析未来的成果。

“没错。只不过——”他闭上眼睛,我望着肩头那双翘长浓密的睫毛,无辜得像个孩子。

“只不过不喜欢王瑞恩这部戏。竞争意味锋芒太露,会影响我演戏的情绪。”

我哈哈大笑,把他的脑袋从肩膀上活活震下。

“我记得教过你,笑不露齿更淑女。”

“阁下,你的笑话让人用哈哈哈来反应都太嫌矜持!”我夸张地捂住肚子,“你黎华不是逢钱必上,有利必图的么?”

“再教你一句:世界上没有好挣的钱。”他冷不防拿起我的手,放在化妆台上的灯光中细细观察。

又一副自以为是的口气,这个道理连丧彪都比你有说服力。

“顺便说一句,”他起身推开门,跨出一步又转过头,“黎湘离给你的资料上,提到钟湘是孤儿对么?她呆过的孤儿院,就是圣心慈善院。”

从乔亚出来,天已经全黑了,昨晚一场大雨,像淋在几百年干旱的土地上,一盆子倒下来,就不再有多余水滴的样子,地面很干,看不出下过雨的痕迹,心也很空,觉察不出爱过的痕迹。

不是没有想过去质问筱筠到底用了什么高明手法得来佳婿,不是没有想过趁婚礼之前和欧凯文谈清楚一切来龙去脉,包括他的未婚妻是什么样子的人,但每当冲到回生医院门口,又生生刹住脚步——

如果欧凯文万分迷茫地说,我并没有喜欢过你呀若绮……我该怎么回答?

古芊菁说,和好友争夺男人的关键在于那个男人的心。

欧凯文从来没表示过他的心在我这里。

如果事实如此,他就不会轻易娶别人,在我看来这是不用论证的逻辑。

也许他只想约一场出国前朋友间礼貌的散伙饭,也许他只想摸着我的头说,以后欧医生再也不能替你付医药费了,你好自为之……那我冲过去喊“莫筱筠是个小人”,是不是先枉做了小人?

“方若绮!”

一辆银色敞蓬跑车在身边停下,这次古芊菁的头发一缕一缕编成新疆姑娘似的小辫,出位叛逆的绿色,以轻灵淑雅的形式表现出来,还真怪异。“回家么?送你一程。”

坐上车,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老在头发上出新招?”

“为什么?”她踩动油门,不可思议的样子,“居然问我为什么?方若绮你是不是艺人,是艺人就要有自己的性格明白吗?”

一直觉得自己很有性格, 但我的头发不会让人神情千变万化。

“最讨厌那些新人,没事就喜欢模仿,我头发是黑的,她们也是黑的,我头发是直的,她们也是直的,你说讨不讨厌?”

大姐,中国人大都是黑直发的好不?

“后来我把头发染黄了,结果一街的黄毛,跟虎皮猫似的,染红了,她们也都跟风,真是讨厌!”

“所以你就染成绿色?”

“据本小姐观察,目前还没人有我的胆色。切,这点胆量都没有,还敢进演艺圈混?”

如果她们真有这个胆量,又要被你骂讨厌了。

“你从小就这样渴望与众不同吗?”望着三心二意开车的古大小姐,侧脸的曲线还真好看。

“哪有,只是讨厌和别人一样罢了。”

。。。。。。这有区别吗?。。。。。。

“以前坐在我旁边的胖妞,什么都要跟我学。发型啦,服装啦,甚至到处去找和我一模一样的钻石手链——拜托,那是我老爸从南非带回来的,全世界就这么一根!”

你念书的时候就带钻石手链这么夸张?刚想损她几句,突然想起自己把老师踹倒的光荣事迹,算了——咱俩夸张程度不相上下。

“你想,我多倒霉!整天和一面镜子坐在一起,一转头,嘿,还是一哈哈镜!”

我伏在窗框上笑得口水涟涟。

“所以才逼老爸去买钻石手链,那妞结果买回来一根玻璃的,链子不知用涂成一样的颜色,乍看还真像,气死人了!”

“所以有时候真品和赝品,在不相干的人眼里,没什么区别。”夜风从窗口灌进来,乍暖还寒的初春,高领毛衣有点扎皮肤。

“你今天笑得真恶俗。”她不满地撇了我一眼,“好像肺都要笑出来了。”

我有吗?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很好笑而已,而已。随便一句话都觉得可笑,可乐。

“对了,我爸说,有空去家里玩吧。”

岳行空真好客。即使生出一个特立独行的古芊菁,却依旧不落俗套地招人爱。

如果有钱的话,我一定会捐给圣心。

虽然被各界关怀,到底敌不过这么多孤儿的嗷嗷待哺,最小的还只是婴儿,瘦成一堆柴禾,仿佛随时随地会散架。

“这个孩子先天性脊柱残疾,”年逾六十的老院长带着我经过育儿室,流利地介绍,显然已经习惯于对来宾把孩子的伤口赤裸裸露在空气里,才能博得更多的同情,让这里所有人,好好活下去。

“都是残疾人吗?”

“怎么可能?一半生理有问题,其余健康的孩子,多数是女孩子。唉,很多都是外地来上海打工的夫妻,进驻大城市却抛弃不了重男轻女的观念。其实在上海,还不如生女孩呢,生个儿子还要准备房子,看看现在的房价!”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咬着手指站在角落。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非常漂亮。

“钟湘的眼睛比她还漂亮。”院长推开女孩身边的办公室门,做了一个请我坐下的动作。修女服罩住皮椅那已经破出棉絮的扶手上。

“她被扔在慈善院门口的时候,出生不会超过10天。多小的孩子啊——”她做着比划,好像钟湘不过一个手掌大。

“可是非常漂亮,相当聪明。十六岁的时候,被导演看中。”

“导演?”

“嗯,据说现在已经是大导演。当时还只是一个为电视台打工的无名小导演而已。”

“李恩光?他认识钟湘?”我惊讶地叫道。

“但凡演艺圈的前辈不会有人不认识她。记得那一天钟湘从河边回来,兴奋地告诉我,有星探被她的歌声吸引,劝说她加入演艺圈。”院长弯下身,在资料箱里找了半天,掏出一顶草帽。

“还记得,那天她戴着这顶帽子呢。这孩子漂亮,怎么打扮都好看。”她慈爱地注视着草帽,仿佛那里有她口中美丽聪慧的“孩子”。

“后来加入演艺圈,住进艺人宿舍。就把帽子留给我做纪念。”

我细细打量着那顶帽子,淡黄的席草,不算精致却很淑雅的感觉,帽檐缀着细细一圈碎花,别有风味。帽檐侧边镶着一株青色的小葡萄,凭添了几分少女独有的稚趣。

仿佛有什么驱动着似的,忍不住伸出手,戴在头顶。

院长抬眼看我,浑浊的目光里陡然射出精光。

“真漂亮……20年多年前的钟湘,和你一般美呢……”

“您说笑了,我哪能跟她比……”可心里确实美滋滋的。

“后来,她入行8年,从歌手转战电影,唱什么走俏什么,演什么红火什么。那时,钟湘就是唱片销量的保证,电影票房的女神。所有的电台都播放她的歌,电视里到处是她的脸,电影海报挂得比房子的墙面还大,男男女女为之疯狂得不计其数。”

……黎导,您这是故意打击我的自尊心么……

“钟湘最吸引人的地方,不仅仅在于绝色容貌,天籁般的歌喉和精湛的演技,还有——她的才气。”

“才气?”情不自禁跟着重复。

“是啊,”她蹲在书桌边细细翻找,终于找出一本泛黄的本子。

“这是她成名前,在慈善院里闲来无事填的歌词。十几岁的孩子,就有这样的才气,怎么不招人疼爱。”

翻了几页,目光紧紧胶着住。

“那么,她为什么息影呢?”

院长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外界传说很多。有人说她婚后便走了所有寻常女子走的路——相夫教子。唉,她婚礼那天邀请我,我却忙着照顾孩子没去,所以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如何……”

“您,您说她结婚?”记得岳行空曾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配得起她。

“傻瓜,人和人之前没有什么配不配的,感情这东西,只分有还是没有。钟湘是个重感情的孩子,这我比谁都清楚。轻易不动心,一旦动情,就不会改变。”

歌词簿有点发毛,但封面用彩色笔小心翼翼画着花边,和一串青绿饱满的葡萄藤,与手头草帽上的花边相映成趣——仔细一看,原来草帽竟似出自手工,花边和葡萄也仿佛一枚一枚缝上去。

院长好像看穿了疑惑,点头笑道:“没错,这是钟湘亲手做的草帽,那紫色的花瓣,是她最爱的紫罗兰。而她最喜欢的植物,就是葡萄藤。”

“心灵手巧啊,”由衷叹道,“谁娶到这样的女人,上辈子一定捐了很多钱给孤儿院吧。”

院长笑着摇摇头,接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听说她婚后并不幸福,因为,生了一个智障儿子。”

。。。。。。

这就叫天妒红颜吗?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她抱着才一岁的儿子来,那孩子严重脑瘫,手脚僵硬弯曲着,钟湘瘦得不成人形。虽然只口不提家庭,但,那个样子就是告诉全世界,她并不好过。”

“她息影、结婚、生子,最后却等来这样的结局?”

院长看着我,一脸认真:“虽然外界有很多谣传,但是有一点必须告诉你——事实上,钟湘息影,是结婚两年以后。”

“咔!”黎湘离满意地起身,很明显刚才我那怡然自得的天真表情已经顺利过了这幕戏。

怡然自得,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

难就难在,剧本中不曾提到的东西。

望着包里的草帽和歌词簿,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慢慢溢上心头。

每次拍戏都带着钟湘的东西,有种与她同在的亲切感。

这般心灵手巧的东西,似乎沾染了完美女人的灵气,当放在离摄像机边的我很近的时候,演戏的细胞被一个个激活,血脉膨胀。

黎湘离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期待受到鼓舞的感激。听说片商开始担心投这么多钱是否值得,老人一次又一次的交涉才让该戏得以继续。

“黎导,有一点我不明白——”我指着剧本,“片中除了钟湘,其他角色全部用了化名。那么,黎华演的那个导演,原身到底是谁?”

黎湘离的目光第一次开始闪烁。

“孩子,这……你不用知道。”

“李恩光?”

被奇异地注视我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我竟如此轻巧地说出这个名字。

李恩光,李恩光……几乎所有与钟湘有关的资料里都会提到他。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知道他?”我笑了,“钟湘第一部电视剧是《苗翠花》,导演就是当时还在电视台工作的李恩光。是他发现了钟湘。而她第一部电影,是与岳行空合作——从此以后,她的电影只与三个人合作——岳行空、李恩光和您。那时,岳行空已经成家,而李恩光与她最配。所以您用黎华影射李导,再合适不过。”

“丫头……”笑容菊花丝般衍射在老人疲倦的脸上,“不写推理小说可惜了。”

“而且……”我继续说道,“李恩光至今单身,难道是为了她?”

黎导长叹道,“记得第一次和钟湘合作,我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演员。那时候,李恩光每天来片场接她,我真心希望他们能走在一起……谁想……唉,小李也是个痴情种子……”

“她丈夫到底是谁?”

“是一个剧作家,为李恩光写剧本。钟湘自从和他讨论剧本后,心就再也没离开过那个男人身上。”

“那么,现在他们在哪里?”

黎湘离的眼神黯淡下来,“自从她息影后,就再也没人联系上她。昔日风光无限的影后歌仙,好像一霎那间没了声迹。丫头,既然你能找出她这么多资料,不如干脆把她的下落也找出来吧。”

黎爷爷,您当我克格勃吗,或是倒霉的毛利小五郎?

つづく。。。

哈利欢·马尔福 发表于 2007-9-24 17:46

妈妈的,刚刚我妹妹问我为啥要摆欧凯文这个“龙套男”,她竟然说,一直觉得欧凯文是举着牌子的龙套!!!
555555我可怜的老公,竟然说成了龙套,难得被允许露回脸,还被异议!!!!!!!

爱君如命 发表于 2007-9-24 19:37

哎呀,对筱筠没有什么不满,不过对于欧医生这么轻易地就被她骗了很是不满啊!哈利欢你一定要好好解释清楚!!!
(偷偷地问:医生还会继续出场的是吧?)

哈利欢·马尔福 发表于 2007-9-24 19:48

原帖由 爱君如命 于 2007-9-24 19:37 发表 http://www.mingstar.net/bbs/images/common/back.gif
哎呀,对筱筠没有什么不满,不过对于欧医生这么轻易地就被她骗了很是不满啊!哈利欢你一定要好好解释清楚!!!
(偷偷地问:医生还会继续出场的是吧?)


会,当然会,还会零零碎碎滴滴答答絮絮叨叨出场(被pia飞)
出场方式有待异议,请大大们砖下留情。。。
嘎嘎嘎……

哈利欢·马尔福 发表于 2007-9-24 20:31

第十一章

世界很奇妙,林子很大,人的种类,也多。

而演员是最不可思议的品种,明明完全不一样的性格,居然能演得惟妙惟肖,并且入戏入到拔不出来。

比如一演王瑞恩那个因为嫉妒而背叛友情的小人朋友,突然之间就理解了筱筠的心情——恨,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阴恨。

原谅我生造汉词。谁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为啥筱筠会夺走欧凯文?难道我扁过他老爸,或是欠她钱不还?

唯独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恨——没有理由的,见不得光的,只有在内心默默放纵着无名恨意毒草般滋长,即便一个人时,放在台面上,也讲不出个究竟。

既有无缘无故的恨,当然也有无缘无故的怕。比如一下戏,就远远离开拍摄场地,离开王瑞恩远远的。他身上莫明的寒意会害我关节炎。

真奇怪萧依莉那般春风细腻的温柔人物居然能对着他笑得如此阳光灿烂。反正他一走近,我唇边就会不自然地皱起纹路,然后冷冻成一根根冰柱,接着断裂。

王瑞恩,实在不是能接近的人物。

也许丧彪都比他好相处。比拳头么,单挑的话还真没遇到过敌手。

所以,即使出外景,温暖春日,休息时依旧远远逃开,沿着小河散步。

这几天细细读着钟湘十几岁写的歌——真是货真价实的歌!华丽灵动的文字,配合清新悦耳的曲,就着简谱哼下来,轻而易举,琅琅上口。

按着帽檐,走着一字步,柳絮从鞋尖飘过,浪花轻轻舔湿边岸的草,春天,是约会的季节吧。

“原来你唱歌也很好听……”

一惊,王瑞恩不知什么时候走在身边,学我一样走一字步。

那种距离简直就是……

寒透人心啊!

差点冷得我掉进河里。可能河都比他暖和点。

“导演……”牙齿在打架。

“你好像很怕我。”英俊的脸上勾起一抹冷月,作为笑容。“所有人都围着我巴结,只有你总跟我保持距离。”

“哪有,我怕热。”讪笑。其实更怕冷才对。

他突然停下脚步,害我不得不也停下来。他的脸离我很近,近得能看清浓眉里藏着的痣。“很漂亮。”

“哎?”醒悟过来似的,摸上帽子,“谢谢。”

“帽子漂亮,人更漂亮。”他歪头,笑意漾得更开,“叫我王大哥吧,不然总觉得我们有距离。”

那个……其实我很想问,如果认你做老大,你会罩着我吗?

“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饭如何?”

“好啊。”话一出口就后悔——本着有饭不蹭非俊杰的本能,竟不小心应约。

或许我是真的多心了。

或许王瑞恩真不像我以为那样外热内冷。一顿饭下来,体贴细心淋漓尽致表现出来,为我挟菜的样子都充满了新世纪南方“阳柔”的味道。乍看,真像是那种会开着宝马去幼稚园接孩子的家庭型好男人。

为啥之前总不太敢接近他?

把我送到楼下,温柔地说了“晚安,”离开。抬头望天,好久没见的星光像毛衣上点着的亮钻,闪,而温暖。

黎华站在月色旖旎处,夜雾从发稍飘过,看不清表情。

“几天不见档次上去了,又是小子弹又是宝马接送。”

“如果不是你小气,我还有运气坐保时捷呢。”上次黎华表示可以来王瑞恩片场接我,被我拒绝了,就知道他会索要车马费。

“来找我不会提前收帐吧?”

“不,时间对我来说就是利息,才不会杀鸡取卵。”他双手插在银白色休闲裤里,漫不经心地说,“下星期天有空吗?”

“如果约我吃饭,就你付帐。”我毫不客气。

“朋友结婚,我需要女伴。”

“啊哈,天王竟然找我做女伴?古芊菁呢?”

“我怕她咬我,再说其他女星都比较忙……”

“你的意思是我空得可以陪你参加无聊的婚礼?”我气愤地指指自己的鼻子,又转过指头戳住他鼻尖。

他却自顾自说道:“本来我想,你做我女伴的话……”

“收费咯。”我没心没肺地一刀斩下,“价格让我爽,我就让你更爽。”

他的嘴角漫起笑意,一瞬间突然想起王瑞恩,同样的笑,竟可以这样冰火两重天。

答应参加的原因当然不是为了钱——好吧我承认这是一部分原因——主要是因为,下周日是五月五日。

欧凯文和莫筱筠的大喜之日。

我想参加别人婚礼的话,可以忘记,那一天的存在。

这辈子还没参加过婚礼,电视上拎着裙腰从教堂里款款走出的新娘总是一脸幸福然而枝节横生。几乎所有电视剧倘若举行婚礼,除非大结局,其他无一例外一定会出事——什么新郎逃婚啦,王老虎抢亲啦,土匪子弹乱射啦,教堂塌下来啦……婚礼往往是葬礼的开幕式。

现实中的婚礼会如何,我不知道。

一款洋装笔直垂在眼前,黎华轻轻托着衣架,另一只手搭在洋装肩上。

“试试这套。”

“又不是参加舞会,还是休闲装比较合适吧。”

“小姐,你不会想让天王被一个扎马尾穿运动裤的女伴挽着?”

“就算洋装,也已经有了,那条舞会上的蓝裙子!”娘的,花了我一大笔钱!接下去就束之高阁再也没场合穿,那样的布料,又不能用来扎拖把——浪费啊浪费,恨不得再拿回店里退掉。

“你好歹也是黎湘离的女主角,我的女伴,怎么可以大型场合穿重复的衣服?”

。。。。。。

。。。。。。

。。。。。。

原来明星世界还有一条规矩:糟蹋东西。

“黎华,”我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的领口,“那套害我吃一个月速食面的洋装怎么办?为了做你舞伴才买的,还有,这套,也是为了给你挣莫名其妙的面子,难道要我再吃一个月速食面?”

“那条蓝裙子是出于剧组宣传需要,你可以找黎导,至于这条,我可以报销。”他把裙子往前送了送,扬起眉,“试试吧。”

黎华报销?

他真说报销?

连和我吃顿饭都AA制的家伙竟然说帮我买裙子?

那我还犹豫什么?能占到财迷的便宜,简直比黎湘离多给我10倍签约金还兴奋。

“嗯,其实这套也不错,那套,还有……”我扑向整整齐齐排列着的衣架,“黎华大人,我觉得一席宴会上换几套装的女伴更能让您的俊脸蓬荜生辉……”

“……”

“如何?”抬眼无比希冀。

他的脸上漾开一种奇怪的表情,连眼睛都变得迷蒙起来,不设防地,伸出食指,在我眼睑划过。

“若绮……”如梦呓般的轻唤。

装作纯情睁大无辜的眼,继续“眼神攻势”。

“这般撒娇的你,实在无法和几个月前抬腿踢人那个方若绮连起来。”他深深注视着我,金雾在眸中飘荡。“难道演了钟湘,她身上的女人味都在你身体里发育起来了?”

谁在我耳边划了火柴,为何耳根火辣辣地烫?

谁在我腮帮子里使尽吹气,为何脸颊好像鼓鼓的要涨破?

女人味……

多剧本的词语,和我有关吗?

撒娇……

从小到大可曾有这样的机会?

钟湘,在我身体里种下的,仅仅演技而已吗?

我不知道,因为一双修长精美的手,抚上脸庞。

“你脸红了。方若绮。”

黎华低沉的声音把我从恍惚中托起来,那剑似的浓眉,英挺的鼻,干净清秀的唇,离我很近很近。

欧凯文,你居然附身在每一个离我距离如此之近的男人身上。

《一代歌后钟湘》慢慢陷入僵局。

在导演圈颇有分量的黎湘离,虽然能把乔亚经理施益勤的争执生生顶回去,却很难顶住片商的异议。

黎湘离对于戏中每一句台词、演员每一个眼神、动作、灯光每一寸精确的严格要求不在话下,对二十年前的布景、道具的精益求精更几乎让所有人崩溃。为了找一串钟湘的手链,整整否定了一麻袋的珠子。

“不是这种,不是!”老人家喘着粗气,“钟湘不会戴这种没品位的手链,光珍贵有什么用?整个一暴发户!”

“导演,那时还没暴发户……”道具师委屈地说。

“所以,更不能让这种玩意出现在钟湘手上!”

“不过一串手链而已……”服装师也忍不住了。

“不过?小细节见人性,明白吗?”

“可也未必能拍进去。”摄像师都看不过去了。

“一个人的气质就是靠细微的东西积累的,如果连饰品都选不好,叫演员怎么把气质阐释出来!”

我很想开口说,一串手链真的不会影响我的气质。

走到一边,突然脑中一个激灵,像有什么亮光从大脑和小脑之间劈过。几步冲到黎湘离面前,叫道:“黎导,这个如何?”

“草帽?”他疑惑地看着手中淡黄的帽子。

“嗯,你看,这做工手艺,这剪裁设计,多别致!”

“你的意思是……”

“我总觉得,钟湘不是一个会喜欢金银珠宝的俗气女人。黎导,片场您可看到过她戴首饰?”

“……”

沉默代表默认。

“这是钟湘做的草帽,当年戴着它,河边唱歌时邂逅李恩光。”我兴奋地看着黎导瞳孔慢慢收紧,连鼻翼都紧张地扇动。

接过草帽,枯树枝般的手慢慢摸上帽檐,他的声音在发颤:“湘湘这孩子……这孩子真是……”突然声音一沉,严厉地问:“方若绮,为何不早拿出来。

倒。我也是刚刚拿到不久呀!

“好,明天的戏,重拍李恩光与钟湘邂逅那幕,戴上草帽。”

片场四面八方射来怨毒的目光。我冤哪,天知道黎导一丝不苟到这种地步?就为了一顶草帽,居然重拍一个月前就完成的戏???

下戏后,天开始下雨。黎华早早完成自己的戏赶到唱片公司录音,蹭不到他的顺风车,没带伞的我只好站在大门口百无聊赖地数雨滴。

一辆集装箱卡车轰地驶过,溅起一片瀑布似的积水,海啸般扑脸全浇上,一点不浪费。

傻傻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狗日司机的素质……若非艺人要顾及形象,早三两步跨上去扒到车顶砸碎玻璃兜头“教育”他了。

做个艺人真辛苦,别人浇你一身水,你还得把脸伸出去让泼。

“方……方若绮?”那声音分明因为我落汤鸡的模样而犹豫着是否认错人。

本想装作不认识,正好眼皮最后一滴水落下,视线清楚落在眼前的宝马上,王瑞恩摇下车窗,一脸同情看着我。

“王导……真巧……”讪讪打招呼。那水冷得,一个激灵连个激灵,就像黎华说的,抽风派表演。

“回家吗?我送你。”

“不用……我湿,你干。”

。。。。。。

被水一浇话都说不明白。

“没关系,”他一脸宽容随和的样子,打开车门唤道,“上车吧。”

坐上车,他笑道:“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狼狈。”

“呵呵。”干笑,“王导,我更狼狈的样子你还没看到过呢。”比如被一伙人扔在地上踩,比如被打断腿,比如,一对情人从肩旁擦过,请帖掉在地上,大雨淋下,碾落成泥。

“说了,叫我大哥。”他纠正道。

死憋,憋了半天……

“王老大!”

“……”

“……”

“……”

“……”

“哈哈哈哈!”他冲着雨刷突然大笑起来,眼阔分明的眼梢向后大气上扬,性感厚实的嘴唇豪迈张大,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男人笑起来好夸张。我敢打赌,他从来没这么笑过,一旦蹦了个口,就滔滔不绝了。

前车镜照出他五官分明、英姿飒爽的笑脸,王瑞恩,这个在片场,即便面对美女萧依莉的温柔,也只是用微笑表示礼貌客气外,很少有真性情流露的表情。怒火或喜悦,全藏在冰般的眸子下,看不真切。

我相信他是一个习惯于隐忍的人。

“若绮,你……你真的很有意思。”他抹抹眼角,笑容依旧刹不住脚步,落了我一眼春光旖旎。

“好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若绮……”他的声音慢慢低沉下来,“好久没遇到让我这么开怀大笑的人了。”

“是您不愿快活吧,这世界只要愿意,快活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比如能敲上黎华一顿饭就很快活。这几天为着那件他付钱的洋装心情一直阳光普照。

“是么?”他看了我一眼,那眼底好不容易被笑意打散的冰又慢慢凝结起来。“那是因为你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我做不到。”

因为不在意,所以快活?

因为不计较,所以轻松?

是啊,比如不计较钥匙圈,所以不会因为失去而难过;因为在意欧凯文,所以想到莫筱筠心口就像放了一块板,断层的痛。

送到楼下,正要上楼,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王瑞恩三两步跨到身边,问:“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

“那个……”能直说我只喝得起凉白开吗?

“还是对我有戒备?”他探究似的,用受伤的口气。

“我只觉得少喝一杯咖啡您不会渴死。”

他没有说话,依然直直看着我。

“那个……凉水行吗?”终于挡不住攻势,“家里没咖啡。”

浸着冰块的眼睛再次浮起笑意,“只要喝了不拉肚子。”

幸好,租的地方虽然小,亏我每天打扫,王瑞恩进门的时候才没被绊倒。

“你住这里?”他扬起头四处观望,好像要从墙壁缝隙里看出一杯咖啡似的。

是啊我住这里怎么地了?看不起么?又不像你新锐导演跺跺脚报纸都会出裂缝,如果您肯看在我自强不息破屋里飞金凤凰的份上加钱,那再好不过。

“换个好点的地方住吧,万一被记者拍到,就有口舌了。”

“我住这儿又不是被金屋藏娇,怕什么?”倒了一杯水给他,“堂堂正正不骗不拐,每月定期付房租,有什么口舌。”

“若绮,你对这个圈子的理解还太天真。”他啜了一口水。“换个地方吧,我出钱。”

……

是不是一演钟湘我就开始走导演运?不然为啥李恩光岳行空黎湘离甚至面前冰火人王瑞恩,都想着法子对我好?

“不,这不好,无功不受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等您的大戏获了奖再犒劳我吧……”

唇被一根手指按住。

他的指甲冰冷,指腹滚烫。

他的眼神如霜,呼吸似火。

“是我,想让你离开这儿。”他的声音仿佛从极地传来,经过赤道的时候沾着热带的风,吹在脸上交织成矛盾的温热。“和拍戏没有关系。”

这是一个矛盾的男人。眼角明明拖着沉重的心事,可一个轻飘飘的凌厉眼神,又能让所有人噤声。

只需要一根手指,就掐断了我所有的思维。

つづく。。。

哈利欢·马尔福 发表于 2007-9-24 20:39

第十二章

黎华的目光把我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来回打量足足三遍。如果手上拿一刷子就可以去做粉刷匠了。

“你敢笑!”我握拳。

“哈哈哈!”很不给面子的笑声。

气得我扭头就走。

手肘被勾住,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我是很担心……你会抢走新娘的风头……”

“嘲人要有个度!”我斜视他,“你这种猥琐的表情就说明心底的嘲讽——”

“小姐,”他无奈摇头,“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对你表明我的真心赞美……难道我看上去就这么不真诚吗?”

“是狡猾,”我进一步纠正,“用得体的微笑将真实情感隔离于人世之外……被无知女生误认作高人隐士。”古芊菁的话依然让我不爽。

车在某酒店停下,服务生殷勤地上前拉门。顺着舞会的习惯,自然挽上他的臂膀,那角度高度好像闭眼就能勾准似的。

“怎么不是教堂?”

“小姐,你电视剧看多了吗?这是上海,不信教的人不会去教堂。”

真没劲,如果牧师在上面问:“这对新人结合,谁有意见”的话,突然有人举手道:“我反对,”该多么精彩——我无比恶毒地想。

“新郎可能你也认识……”他沉吟道。

“哦?那我要不要也送礼?”这话说得肉痛。娘亲哎!不管是谁都当作不认识。

正要进一步问到底是谁,二楼大厅口的巨幅结婚照揭晓了答案。

结婚照旁边的新人揭晓了答案。

我想,以后拍结婚照的话一定不穿婚纱。

哪怕穿上舞会的礼服,也不穿白色的婚纱。新娘若躺在草地上闭着眼,新郎垂下头,感觉像有恋尸癖的男人吻一具尸体。

为什么要把结婚照放这么大乱贴呢?又不是创可贴,突然揭开,连毛带皮刮起一层血丝,不顾及一下其他人的心情,非要再加一道伤疤?

为什么新人一定要站在大门口,万一有人走错厅堂都没有机会掉头离开?

我没有机会掉头。

欧凯文站在结婚照旁,冲着我们挥手。


关于我来参加婚礼,莫筱筠和我一样,非常吃惊。欧凯文的眼神却很古怪。刹那亮起喜悦,又迅速黯淡下去。

“黎华。”他轻轻地说。他穿白色西服的样子真好看,温文儒雅,风度翩翩,头发整整齐齐分成三七,栀子花的香气从脚底溢出,熏得人站不稳。

然后他们盯着我看上一分钟,才不约而同挤出一丝尴尬的笑。看,还没结成夫妇,行动倒这么默契。

“原来你说的人是他。”夸张弯起表示笑得很开心的嘴里牙膏似地冲黎华挤出一句话。

“对啊,上次不是在医院——干吗踩我!”

娘的,何止想踩你而已。

简直就是——

拔你毛嫌费事,剥你皮嫌皮厚,吃你肉嫌太臭,喝你血嫌太稠,挑你筋嫌太松,啃你骨嫌太酥——

看我愤怒的时候连分尸歌都这么押韵!

黎华,你可知道此时此刻的我的心情?

。。。。。。

。。。。。。

。。。。。。

想砍下你的头当痰盂坐,挖出你的心当手球投,能把你五马分尸我决不会少用一匹马!!!

你怎么可以把我带到这里来,你怎么可以!!!

你还想不想我还钱了!!!

“既然认识就更好办了——这不是那个餐厅里的小姐么?”黎华笑得春风无限的样子,霎时盖住了结婚照的风头。

“对,我是若绮的同学。”

苦笑一下。莫小姐你很识相地把自己从“朋友”这个位置改到了同学。三年的友谊敌不住一朝背叛,我却连被请求原谅的权利都没有。

嘴角还是那弯笑,却仿佛被王瑞恩传染似的,有冰柱凝结。

很开心地看到筱筠一双大眼睛睁得更大,充着血丝,睫毛不住颤抖。

莫筱筠,你也害怕了吗?你以为今天我是来搅局的吗?

你以为我不会来,就此放弃。一旦我来了,说明这场婚礼不会这么好过,对不对?

没错如果不是黎华这个白痴我还真不想再跟你计较,但你一句“同学”彻底惹怒了我!口口声声说是我最好朋友的你,设套算计我,还主动斩断了所有的情谊。

跟你干休我就不是方若绮!

愤怒如火山下热烈奔涌的岩浆,就等理智一个缺口就喷发出来,同归于尽。

她真的很害怕,刷着腮红也掩不住血管在皮肤下迅速成霜。越害怕我越高兴,越有毁灭的冲动。自她说“同学”,脑子跟电脑似的不需要任何程序的输入就啪啪啪啪自动制定了所有的方案——就算不是教堂,等一下司仪也会顺着流程为相识的过程对吗?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冲上台质问——

质问欧凯文为什么不等我就离开,质问他明明约了我为什么又和莫筱筠吃饭,质问他为何回国之后就没有任何预兆地结婚,质问莫筱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这里不是法庭不需要证据,有些谎言被拆穿只需要三方对质就可以!

莫筱筠,你,死定了!

“若绮,我,我的妆有点化了,帮……帮我一下……”

说话喘什么气啊莫小姐?是新娘服箍得腰太紧吗?

“若绮……”

手被紧紧拉住,如果我一甩手的话……

她一定会当场哭出来。

还没到好戏开始的时候。

我笑道:“换衣间在哪里?”

一进换衣间,她一把合上门,拎着裙子向我走来。

“别走太快,小心跌倒。”

“若绮,原谅我……”亲爱的温柔的祥和的筱筠,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颤成这样。

“我,我,我真的很爱凯文,从医院里第一次见到他……”

我倨傲地摇摇手:“我要听的不是这些,而是——”突然怒瞪双目:“那次约会你对欧凯文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

“无所谓,等一下我可以直接问他。”

“不——”她凄厉地叫道,“我说,我说……你,不要告诉他好吗?”

学黎华抱胸懒懒靠着门背,扬眉表示“可以交代了。”

“我只对他说,你去不了,因为……因为和黎华约会。”她低垂双眼,又小心翼翼抬眼看我,好像怕挨冷不防的黑虎掏心。

我笑了,真的,特别滑稽的笑,笑得都快直不起腰。差点眼泪都下来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她痛苦地抱头蹲在地上,婚纱铺散开来,像一个丑陋的大花圈。

“他出国三天后,我也跑去了德国找他。然后,他看到了那个钥匙圈。”

“钥匙圈?”

“就是你给我的那个……”

“混蛋,不是我给你的,是你硬要的!”妈的这句话我憋了三年终于吼出来了。

“嗯……嗯……”完了,一吼,犯人又不会说话了。方若绮,冷静,冷静。

“说!”

“他脸色变得很古怪,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是若绮给我的,又是黎华买了送给若绮的。”

“这有什么好古怪的?”

“凯文说,黎华有……有收集各国钥匙圈的爱好。”

看来这个男人的怪癖不仅仅是放债……等等,她刚才说什么?

“黎华有什么怪癖,他怎么知道?”医院里他们的口气很熟稔的样子,上次排戏的时候黎华要我把他当成情敌,难不成真的……

“因为……”她深吸一口气,“他是黎华的弟弟。”

笑死我了。差点被口水呛死。蹲下身和莫筱筠保持同一高度,抓住她下巴喝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嗯?”

筱筠突然笑了。

那笑如一根刺,从嘴角抿出来,生生刺进我的眼球。

“方若绮,我以为,欧凯文和黎华中,你至少爱一个——没想到,你一个都不爱!——不然怎么会连这种事都不知道!抢走欧凯文,我算做对了,凯文本就不该和你这种根本不爱他的人在一起!”

“啪!”她脸上浮起五道红印。若面对的不是女人,恐怕这一掌下去,定打落几颗大牙。

我不爱欧凯文?这八年来生命中唯一的亮点是什么?希冀是什么?唯一让我温言对待的人是谁?魂牵梦萦的又是哪位?让我痛到不知哪里痛的又是怎样的感情,而你,莫筱筠,说插就插,还大言不惭,说我根本不爱他?!

那一巴掌似乎打掉了她残留的恐惧,眼泪依然蜿蜒,厚厚的粉底生生淌出两条泪溪。

“黎华只是艺名,原名欧凯华,几乎所有艺人都会改名,而黎华的身世——就连八卦莉莉都能如数家珍!”

“你从莉莉那里打听出来的?可你不是演艺圈的人!”

“我拿民歌餐厅其他艺人的资料和她交换。对于演艺圈的熟稔,我们正好互补。”还正好相投呢,难怪当初莉莉说,想要更多资料,就来交换。

“所以故意告诉凯文,我和黎华在交往?凯文就不会夺嫂子了对吗?”

“……是。只不过钥匙圈的事情不是我设计的。凯文见到我的钥匙圈神情大变,因为他看到过黎华那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钥匙圈。他说,黎华曾告诉他,只有遇到真心喜欢的女人,才会买一对钥匙圈,送给对方其中一个!”她颤抖着双手打开手提包,取出那枚水晶钥匙圈,放在我手里。

春天,地球已经慢慢转向北回归线,五点左右太阳还没有落山,为何眼前星星乱冒,头像装了一赤道的热带风暴,轰隆轰隆震得神经紊乱。

黎华……这个财迷……送给喜欢的女人的定情物,竟然只是钥匙圈这么小气!

不对不对,这不是我要说的。

我要说什么……

“我唯一做的,”她慢慢抬起头,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精致的新娘妆已经完全化开,可她的声音愈加强硬绝决,“就是把凯文灌醉,然后开了房……”
如果这话说早了,她的大牙真还保不住。

可为何已经没了抬手的力气?

“凯文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所以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和我结婚……如果,”她咬牙道,“你告诉他这一切,他会恨我,但,不会离婚。因为……”

“因为就算为了责任,他也会结这个婚!”我惨笑着接了口。

“筱筠,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不知何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一副大义凛然、走向刑场的刚毅,惧色褪去,颇有几分烈士赴义的慷慨英勇。

刚才那楚楚可怜的弱小样激起我不踩死她不罢休的怒火,可,面对这样决然的她,反而有股说不清的东西,在血液里盘旋。

“你真的很爱欧凯文吗?”

似乎没料到会问这样的问题,她愣了愣,重重点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给我请帖?”

“因为凯文的坚持……”

我起身,打开了门。

“把妆理一下,不然就是全世界最丑的新娘。”

关门的瞬间,似乎听到她在门那头号啕大哭。我继续微笑,继续向前走,是因为痛太久吗?所以当她放声大哭的刹那,反而没了感觉。

不得不承认爱情与时间无关。我八年的暗恋,到底敌不过筱筠的一见钟情。

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了解对方,不惜一切接近对方,一路追到德国,主动献身,甚至背叛最好的朋友,冒着被所有人鄙视、声名狼藉的危险,策划了一场经不住对质的蹩脚婚礼,只为了和那个人在一起。

我做不到。她为欧凯文做的所有事情,我一件都做不到!

只会慢慢欣赏他为我包扎的样子,清嗅那股好闻的泉水味道,享受着他体贴细腻的关怀——甚至,连“表白”这种事情,都不曾做过!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在她的爱面前说,你撒谎?

就算做的事情撒谎,她的爱情是真诚的。

我嘲笑地摇摇头,拖着疲倦的双腿慢慢走。

走廊尽头,熟悉的声音响起,欧凯文听上去很焦灼。

“我,我明天就和筱筠去德国,能帮我一个忙吗?”

“想要我帮你照顾方若绮?”

“不亏是我哥,看得真透。演艺圈很复杂,你又是其中很有分量的人物……”

“如果你想关照她,是你的事情。”黎华似乎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说,“我不会。”

欧凯文提高了声音,“可是……”

黎华懒懒地笑道:“凯文,你听着,方若绮是一个,你越让她依赖,她就越依赖你,而若叫她自己站起来,她能站得比谁都挺直的女人!”踱着皮鞋走了两步,又返折回去,“授人以鱼和授人以渔,是你和我,最大的不同。”

“从小就见她伤痕累累的样子,太可怜了。”在兄长面前,欧凯文明显有气无力。

“只要站起来的话,成就大过你我。”

授什么鱼的什么鱼,我喜欢吃鲫鱼的说……好复杂的对话我听不懂。

只听到黎华说要我站直……黎老师,我做错什么要罚站?

思路混乱,言行错位。万幸在酒席上,司仪请新人喝交杯酒,没冲上去乱说话。筱筠乖巧地站在欧凯文身边,泪痕早已抹净,只是微笑很僵硬。傻丫头,粉抹得太厚,会影响真实表情。

“黎华,这葡萄酒好好喝。”我捅捅他,“再给我倒一点。”

他皱眉。“看你这吃相,跟非洲难民似的。”

“倒酒呀,马上要祝酒了!”

当司仪请全体起立,举杯祝酒,我一低头,再一仰,一杯葡萄酒尽数灌进喉中。

酸涩的火热。

高脚杯折射的光影上,黎华怔怔地看着我。

终于坚持到散席,坐上保时捷一言不发。一丝咸咸的东西悄悄爬上心头。公寓前停车,楼下高大的梧桐已经抽出了繁茂的枝叶,一缕一缕,黑色的光影倒立在地上,叶子的剪影在夜风中沙沙舞动,似乎有什么在缝隙间游走,微弱的星光下我看不清它们的轮廓,深深的见不到底的风和叶的纠缠,深深的却已经走到头的缘分。

“你哭了。”黎华突然开口,一路上彼此无言,这句话显得很突兀。

“没有。”这厮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祝酒的时候,你低头时有一滴眼泪掉进杯子里,又仰头喝掉了。”他平静地说。

打开车门冲了出去,指着随后跟上的黎华喊道:“我哪有哭!人家结婚我干吗哭?我方若绮从小到大都没哭过,因为——”我逼近他,恶狠狠地说,“我天生就没有眼泪!”

“是吗?”他突然捧住我的脸,金色的眸子里映出我血红的双眼。

我死命瞪眼,眼珠子瞪得发疼。

“真可怜。”他松开我,语调又恢复漫不经心的嘲讽,“爱人结婚了,新娘不是你,还因为泪腺残缺哭不出来——方若绮,你够惨。”

我傻在原地。

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凭什么你什么都知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好像看穿我似的,他慢慢说道:“看来你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表情训练啊,方若绮,今天我无意把你带过去,正好提供了一个真实磨练的机会。”

我恶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再说一句,要你好看!”

“来吧,”他依然是懒散轻巧的笑,“如果拳头能解决问题,婚礼还会存在吗?”

我们对视着,直到手软,放开。

腰际搭上一只手,车里飘来铿锵又不失柔情的音乐。

“阿根廷探戈——费南度公路。”手被牵住,天王招牌似的笑容在路灯下暧昧不清。“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他引着我,慢慢踏着拍子,一步步,蹋到心口发闷。

“黎华,转过身好吗?”小声请求道。

他沉默着给了一个宽阔坚实的背脊。我伏在上面,眼泪如瀑布一样,流了下来。

后背颤了颤,我急忙说:“不要回头——不想让你看到……眼泪……”

紧紧抱着他,在他后背哭泣。胸口传来巨大腔鸣声,遮盖了抽泣。

顺着背脊往下滑,一直到地上,脚很软,蹲了下来,就再也没力气站起来。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我,声音冷得好像从月亮上传来。

“方若绮,站起来。”

我仰脸看他,修长高大的人影,俊朗的脸因为就着月光,洒了一地神圣的光辉。

“我不会拉你——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探戈在身后欢快旋转,每一个音符,过滤了层层悲伤苦难,旋转上升成另一种,超脱后的坚韧。


つづく。。。


看到爱君这么质疑我的欧医生,没办法,只好把我呕心沥血写的第十二章提前拿出来……人家本来想省着点贴的, 因为越往后就越难写,后面阴谋更多……万一写不出来还有存货可以应付……
唉,人家凯文也是很有苦衷的,谁叫他义气,不愿抢哥哥的女人呢,那个倒霉钥匙圈啊,黎华我代表月亮鄙视你!(黎华:我倒是想送她钻戒,可你愿意写不?)反正写这一段我心都碎了,还得顾及几个人的心情,那么谁来同情我的感受啊啊啊啊他可是我老公!!!

startlove 发表于 2007-9-24 21:09

欧是你老公吗
那我是什么啊啊啊啊啊~~~
虽然他没有偶家天王帅,但是还是偶家滴啊~~~~~
楼上的!!!!欧是偶滴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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