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欢·马尔福 发表于 2007-9-13 14:15

一脚定江山(已完结.2月27日244楼大结局)

开宗明义的前言:我挖新坑了。
      新的诙谐路线的……长篇。
      总之写长篇的话我一定会走轻松路线,因为……十几万字的虐会让人发疯。
      短篇的话我一定会走悲情路线,人家,人家就是靠悲剧发家的么(扭身),表对我讲哈利欢你写悲剧我们都不鸟你哦~~~之类的威胁,我会哭的,一哭,长篇也变悲剧了(众:到底谁威胁谁啊?)
      争取每次更新一章的字数多一点,质量好一点,大家看得过瘾一点,哈哈笑得大声一点(我在说什么orz)
      闲话少说,看哈利欢一脚踢开新文的大门,定下如画江山(众:你闪边!)。




       第一章

       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

       向毛主席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可为什么所有人都用一种“你就是故意的”的仇恨眼神死盯着我,好像那一脚我就是算准方位角度力度加速度出于不知名的险恶心态无比正确地踢中目标。

       实在不能怪我,谁叫人古芊菁用了替身我,而他偏自己轻装上阵拍打戏?再说了,一个大男人,脸挨一下踢,有必要这么夸张么?所有人像祖宗牌位被踢似的呼啦一下涌上去,我脚底又没抹硫酸!

      “因为他是黎华!”古芊菁冲上前回头怨恨地一瞥。.

       直到第二天被丧彪那伙人追得满街跑的时候,脑海里都冷不防冒出那句“因为他是黎华。”黎华怎么了,不就是眉毛浓一点,眼睛大一点,鼻子挺一点,嘴唇性感一点,脸皮儿白一点,个子高一点,声音磁性一点……扮个女装都比一般女优精致一点……

       至于脸上踹一脚,就担心成那样吗?难道一脚下去,眼睛会踩小点,鼻子会踩塌点,嘴唇被踩成兔唇,脸皮儿——脸皮儿倒是被踩黑了,清洁工阿姨偷懒,摄影棚地上一片黑土焦地。

       事实证明,跑步——尤其被追着跑时,不能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不,放着好好的大马路不逃,偏偏被逼到一条死胡同里。

      “臭丫头,看你往哪儿跑!”丧彪恶狠狠地,抹了抹嘴唇,跟刚活吃羊羔的狼似的。十几个手下也慢慢围拢,不过每个人脚下都好像绊着跟皮筋,前移两公分又后退一公分。根据我目测的情况,估计捱到我身边,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无可奈何叹了口气。真后悔昨晚去超市买速食面没有到隔壁药房带点跌打药水回来——以为做了替身演员,这种东西一定属于福利,谁知道那帮看人下菜的家伙,只顾着把最好的药膏往黎华那张细脸上抹,就差给他打破伤风针了,一点儿都没给我剩下。

       速食面和跌打药水,是我不可或缺的重要生活用品。

       不知道家里剩下的红药水够不够覆盖将要产生的伤口的十分之一。

       左钩拳,能让左边那家伙跌下,右直拳,右边那厮估计得断牙,可就算把丧彪踢倒顺便撞翻身后那俩斗鸡眼,剩下的爪牙依然可以轻易把我揿倒在地。我转动眼珠,快速计算一挑多最划算的方式。可恶,手边竟连一块砖头都没有!

      “丫头,我们的帐,今天一起算算清楚吧!”丧彪咧嘴狰狞地大笑一声,正要挥手示意兄弟们不要怕她踢到你们断子绝孙,冲啊——“住手!”一个极富磁性的男声低低的,却穿透了鸦鸦人群。

       丧彪一举中指,对着那戴着墨镜和口罩的高大男子威胁道:“我和她的恩怨,你小子不要多管闲事!”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好意思吗?”墨镜和口罩形成的蒙面效果格外有张驰力。

      第一次看到向来以凶狠为招牌表情的丧彪脸上出现万分委屈惊怒的样子,甩头一招呼:“兄弟们,转过脸,让这不知道情况的家伙看看到底谁欺负谁!”

      众人呼啦啦,给我一片疮痍的后脑勺。

      “兄弟,看仔细了——阿狗的鼻子,是被她打歪的;阿贱的牙——看清楚,都是假牙,真牙全被她踢废了;阿狼,我长相最好的兄弟,所有人都说他长得像天王黎华,结果,你看看,看看——”他愤怒地拉过一个高个子,“看看他的鼻子,被她的拳头砸得跟彭恰恰似的!”

       墨镜口罩男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丧彪气急败坏地半转身子,翘起屁股:“你看我的美殿,本来又翘又结实,跟舞蹈演员似的——”

      “那字念臀,你个文盲!”我冷冷地纠正。

      “就是她,一脚踩成土桥烧饼,害我被兄弟嘲笑‘殿花丧彪’!”

      “是‘臀花丧彪’!”本着耐心育人的原则,我再次好心纠正。

      “臭丫头!”丧彪忍无可忍举起手,被我一手擒住,往后一拗,疼得他嗷嗷大叫。

      “你看看到底谁欺负谁!”他冲着墨镜口罩男欲哭无泪。身边的小混混们纷纷倒抽冷气,连连后退。

       轻蔑地一抬眼,一送手,他重重摔在地上。人群不自觉让开一条道,缓步走过墨镜男身边,不屑地一仰头,大步走出弄堂。

       好像过了半分钟。

       身后人群突然反应过来我只是一个人而他们成“伙”的事实,根本无需被我一向的气势吓倒,顿时沸腾,脚步纷叠着追了上来。

       一只大手冷不防抓起我的手,墨镜男拉着我向前逃去,直到跳进路边停着的一辆跑车里。一踩油门,车向前冲去,扔下身后喽啰气急败坏的跳脚怒骂。

      “想泡我?”一手撑着车窗,冷冷地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直斜上头。

      “为什么这么想?”温文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不满。

      “不然干吗救我?”我冷哼一声,“你看到了,我根本不需要你救。”

      “一个女孩子身手居然这么好。”口罩传出来的笑意有点不真实。我扑到窗口,前方熟悉的餐厅越来越近,“就这里,停下!”

       下车,他探出头:“你……”

       嘴角泛起不自觉的笑,所有男人都这样吗?以为英雄救美,就能泡到妞?

       好吧,看在跑车的样子这么漂亮,给你点安慰。我一扬眉毛,酷酷地说:“我叫方世玉!”

       就算墨镜遮掉了眼睛,依然能感觉到一片漆黑的后面意外和疑惑。

      “你不是那个……”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若绮,你回来啦!”一个欢快的女声蹦跳着传出来。

       扁扁嘴,一副“我就对你胡说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拽表情,转身进了餐厅。

       跟筱筠说过很多次,不要叫我若绮,叫我世玉。

       同样姓方,同样擅长打架,为什么方世玉有个威严正直的老爸方德,诙谐可爱的老妈苗翠花,而我老爸却整天在地下赌场混,老妈跟了个小白脸跑路?

       废话,整天有高利贷人上门催讨,我是老妈我也跑。跑之前得顺便带上女儿。

       这就是我不能原谅她的地方。你跑也算了,怎么能把如花似玉聪明可爱的3岁女儿一个人撂家里,电视里常常说母爱真伟大,我倒没看出来。电视里的混帐父亲却像以我老爸为蓝本,演得惟妙惟肖。

       小时候这家伙输了钱就回来打我,在外面挨了揍也回来打我,好像是我骗他去赌钱,我逼他借高利贷似的。不过也多亏了他劲道恰好的爆揍,没伤筋动骨,却练就了我一身耐打的皮肉。

       从此寻衅滋事成了老师上门告状——不,是家访——的最多源头。她老人家前脚刚走,我就被老家伙吊起来打。我怀疑他从来没把我当成女孩子看,怜香惜玉对他来说不如二十一点手中那两张纸牌来得更珍贵。打得最厉害一次,我挣脱老家伙的钳制,一拳兜上他脑壳,抢过外套就冲出了门。

       说实在的,那时候不知不觉练出来的把式,若考这个道那个道的黑带白带彩虹带,不带眨眼的。老头常年喝酒,不务正业,一拳上去连个撑地的缓劲都没有直接躺地下。那次我没想过离家出走,甚至为居然打得过老爸而兴奋,说明以后被吊起来打的人可能换做是他。

       如果没有遇到筱筠,估计那晚我只能无聊地在街口晃一圈然后很没骨气地再回那个家。如果没有看到筱筠被丧彪逼到墙边,这辈子也许我只能在和老爸对打中了此残生。

       这是我跟丧彪的第一次冲突。小子一直对筱筠垂涎三尺,不过我天生不太喜欢看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情形,表跟我讲牛粪可以滋养鲜花,筱筠再怎么着也是一朵水仙花!

       很顺利地,丧彪被头朝下塞进垃圾桶,我拍拍手,送她回家。莫叔第一次看到我紧张得好像她女儿也混了黑社会似的。

      “这小子哪里来的?”

       我和筱筠面面相觑。

       当年剪着短发、穿着甲克、一脸泥灰的我……

      “她是我们班的,方若绮……”筱筠小声说道。

       莫叔把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打量让我突然发现这种瞄人的方式极其有气势,比我家老头挥拳呲牙的样子酷多了,从此以后这成了我瞅人的标准方式。

      “那个……老打架的方若绮?”

      “爸!”筱筠突然大声叫道:“她救了我也!”

      莫叔是个好人。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晚还游荡在外,没有问我为什么老打架而恶名远扬。仅仅勇救他女儿的行为,使他不出声地相信我是个好孩子,即便第二天去学校办了退学手续。

       筱筠提出让我住在餐厅,顺便给餐厅帮忙,他看我的眼神,和看筱筠的没有什么不一样。

       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样的眼神,叫做慈爱。

       从来没在家里看到过的。

       十八岁的时候,第二次跟丧彪狭路相逢,一脚刚把他从楼梯上踹下去,另外一个小喽啰一拳打在我小腹上。

       街边有人家在放电影方世玉,音乐如泣如诉,苗翠花尖细的惊叫声犹在耳:“世玉!”

       好像母亲叫我一样。

       身旁的父亲喘着粗气,前来催讨债务的丧彪差点没打折他的腿。老头绝没想到从小被自己打大的女儿竟会救父亲,其实我没想救他,只是看到丧彪就想揍而已。

       而已。

       手臂一收一放,暗地伤人的小子手骨脱臼,我冷冷看着匍匐在地的几个家伙,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李连杰的声音如春天最绿的叶,一丝丝脉络都舒展着力量:“我叫方、世、玉!”

       什么方若绮,一听就是没力气的,而我,除了力气,也没别的。

      “叫什么方世玉,你是女孩子也!”筱筠为我清洗着伤口,“若绮,别老打架搞得自己伤痕累累。”

      “这不是打架打出来的,”我再次苦口婆心解释,“是拍戏……”

      “什么事不好做,做什么替身演员。还是那句话,你一个女孩子……”

      “总不能老蹭在餐厅吧,在这里蹭了三年,自己都不好意思。”

      “对了。”筱筠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听说拍戏有人受伤?”

      “嗯。”注视着药水慢慢渗进皮肤,筱筠常说我皮肤很好,这么打架,伤口都能愈合很快,不留疤痕。

      “谁?”

       我以药水渗入的速度缓慢开了口。

      “黎华。”

      “啊?怎么回事?”

       药水沟沟回回地流着,舌头慢慢舔过嘴唇。

      “被人踢中了脸。”

       筱筠的手彻底停了下来。

      “若绮,该不会是……”

      “是我,没错。”我严肃地点点头。

       天王黎华拍戏受伤似乎不严重,严重的是被踢中脸,正面踢中的那种,直直踩下鼻梁的那种,刹那踢人凶手成了人民公敌,筱筠抹药的手脚比往常明显加重了几分。

       说实话,拍那段打戏的时候,应该我装作被黎华打中仰面倒下,可,常年打架经验让我一眼看穿他的破绽,很本能地一脚上去……还是用对待丧彪的力道,说不内疚是骗人,好歹那张脸确实和一般男人的粗糙不一样。

       黎华足足休息了两个星期。

       有必要吗?不就被踹了一脚,有必要休息半个月吗?丧彪弹翘有力的“殿部”被我踩成土桥烧饼,第二天不也精神抖擞地追着我满大街跑?小白脸还真会装嫩!

       导演不得不改变计划把别人的戏提上来,工作人员对我大呼小叫,前后吆喝着叫我搬道具扛灯箱,甚至午餐的饭盒也得从一楼拎到五楼。

       天王是人,替身演员就不是人?恨恨地把饭筐扔在地上,揉揉肩膀。

       替身演员,不管男女,都遵循“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狗用”的原则,还好我只是女人,只需要改变性别,若换成男人,还得改变物种。

       胡思乱想间,一个散漫的声音不设防地钻进耳朵:“嗨,方世玉。”

       我惊诧回头,黎华随意地靠在墙边。

       踢中后并没机会看我的成果,此时倒可以检测一下,我脚底功夫究竟多深厚。

       黎华的额心还有点青印,鼻翼有点红肿,嘴唇上缝了针,从额心到两颊到鼻翼到嘴唇,如果连线起来,模模糊糊就是我脚底板的印记。

       果然很严重……我低头找地缝。

      “看了我的脸,有什么感想?”他冲我靠近,声音像随风飘洒的柳絮,不羁得抓不住支点。

      “嗯……”我抬起头。“我的脚真小。”

       这么精巧的脸蛋上竟能完整无缺地留下我的脚印,可见那脚可小巧得去了!

       可,纵然他脸上伤成这样——还是过了半个月的休养,不知挨踢当天惨成什么样——那双君子剑眉,桃花谭眼,点绛玉唇,还真是……漂亮!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对。。

       不对。。。

      “你刚叫我什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双目之间的淤痕不轻。

      “不是你告诉我的么?”有轻笑在头顶绽放,“方世玉。”

      他就是那个——“墨罩男???”我叫道。

      “小姐,能否不要用简称?你叫我墨镜口罩男已经很能给娱乐圈加料了,虽然——墨罩男这个名字听上去不错……”   他摸摸嘴唇上的缝线,一脸想扬起嘴角却不能扬起的无奈。

      “那天你很了不起么,这么多大男人怕你一个。对了,那个号称长得像我结果被你揍成彭恰恰的家伙,真的很像我吗?”

       我使尽歪头想了想:“好像……有点像……”

       他若有所思地摸摸鼻子:“那谢谢你脚下留情,没把我鼻子踢上天去。”

       助理在场内怒吼:“方若绮,饭拿上来没???”

      つづく。。。

[ 本帖最后由 哈利欢·马尔福 于 2008-2-29 21:58 编辑 ]

爱君如命 发表于 2007-9-13 15:31

你……你又再给了我无限的压力T.T
这一篇的语言好风趣幽默啊,天啊,让我觉得我那篇戏子越来越沉闷了!!![众:本来就很沉闷好不好……默……]
哈哈,若绮说方世玉的时候,我立刻想到她老妈一定叫苗翠花了,哈哈哈
丧彪好惨,黎华……更惨……

PS:你也喜欢身强力壮型的若绮么?嘿嘿

[ 本帖最后由 爱君如命 于 2007-9-13 15:33 编辑 ]

哈利欢·马尔福 发表于 2007-9-13 18:18

第二章

       黎华有个很好的化妆师。

       当他从化妆室漫步走出的时候,脸上的“脚印”完全遮掩在粉底下。这一场是他和古芊菁的吻戏,我一直觉得吻戏是男演员吃女演员豆腐最好的机会,而当导演喊完“卡”可古大牌依然牢牢吻住黎华的时候,这种想法被彻底颠覆。

       我拉拉一边的助理。

      “什么事?”对方不耐烦地挥开袖口。

      “叫他们别吻了。”我低低地劝说。

      “关你什么事?”助理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深深入戏拔不出来的古芊菁,古美人有着骨感十足的窄肩膀,腰如蜂足,勾着对方脖子热吻的时候格外性感火辣。

      “黎华的嘴唇不是还缝着线么?”

      助理猛地清醒过来,冲上去把二人拉开,颇有王母娘娘拔玉簪划银河的残忍。古小姐双手依然保持勾拥的架势,一副到嘴边的口粮被硬生生抢走的惊怒。

      “嘴唇出血了!”助理惊惶失措转头叫道:“那个,你,纸巾!”

       对于替身演员连名字都无法被人记住的事实见怪不怪,这个助理算是不错了,时不时会想起我的名字,尤其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方若绮”三字叫得格外顺溜。可一遇到紧急事件,只会叫“那个,你”。这也没办法,谁叫镜头前的我连脸都露不得?

       千寻来到那个世界只是丢失了自己的名字,我在屏幕的世界里,却遗落了容颜。

      黎华轻轻擦拭着唇角,如果不是知道那里缝过针,一定会以为古芊菁属母狼,接吻都用咬的。伤口裂开,黎华晚上的戏又被取消,提前离开片场直奔医院。

       片场气氛相当诡异,导演猛一回头指着我:“你,你还有几场戏?”

       一旁的助理接口:“基本已经完成,除了一些低技术的格斗场景……”

      “明天不用来了!”导演冲着远处的工作人员,“那个谁,把这几天的工钱结给她!”

       一声不吭捡起扔在地上的几张钞票,头也不回,离开了片场。

       虽然踢中黎华,可害得他伤口裂开的不是我。他们不敢指责古芊菁,只能拿我发泄。

       这样的情形从小习惯。老爸不就是这样么?输了钱,喝醉酒,揪住头发就打,边打边骂“小娼妇”“叫你偷汉子”之类的。小时候不懂什么叫做偷汉子,以为就是赌场里面的出老千,把别人的黑桃K偷到自己牌里——话说回来,扑克里面一直觉得黑桃K最像汉子。

       走出大门开始后悔:午饭明明有多一盒饭,为什么这么老实没多拿一份?今天晚上岂不又要饿肚子了?

       想到这里肠子都悔青了。

       吃饭皇帝大,自从离开民歌餐厅到处做替身演员以来,很久没有去那里蹭饭了。

       可我每次去,筱筠都万分热情地招呼:你回来啦?

       叫得我心里热乎乎的。

       你回来啦?只有家人才这样叫。

       想到家人,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样了。上次看到他被丧彪一伙人追打,不知两星期前一闹,他们会不会找上门。

       什么叫做料事如神,丧彪正甩着手臂杵在老头家门口。

      “殿花,屁股长好了没?”我笑着上前。

       丧彪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肌肉奇怪地纠结。

      “丫头,我警告你,今天不是跟你找架。你老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和兄弟们都是靠这吃饭的!”

      “可我比较不喜欢门口一排屎壳郎夹道欢迎,每次看到都有踩扁的冲动。”我活动着手腕,双掌相击。

      “你老爸欠钱不还,还不允许我们讨债?”丧彪歪脸疵牙,“我发现你们一家都是土匪,你就是土匪头子。”

      我冲着树枝上的麻雀笑了,被高利贷的家伙骂成土匪,何其有幸。

      丧彪一扬手,一排男人把我围在中间,人数比上次更多。

         “丫头,我讨你父亲的债已经花了血本了!你见过哪家高利贷讨债竟然雇佣这么多人?我那些利息,全赔给人力费和医药费了。要不是当中横杵着个你,我至于这么辛苦吗我?”

       门开了,老爸冲了出来。

      “钱是我欠的,老找我女儿干什么!”

      “大哥,到底是我们找她还是她找我们?”丧彪一把拎起老爸的领子,扬拳落下。

      “咯拉”一声,他手腕被捏住,无视那胀得通红可以用来煎鸡蛋的脸,伸脚一撂,应声倒下。

       背后一沉,肩头挨了一记闷棍。

       人高利贷当然不是白痴,知道方家女儿能打能摔,自然不会空手而来。那根铁棍没有像以往那些敲在我身上的木棍竹棍断成两截,一软一矮的换成了我。

       单膝跪地,脸上又挨了一拳,顿时一阵拳打脚踢,暴风雨般落下。

       打架里有一条,再危险也只能迎着危险上,千万不能逃到角落,或者蹲下身子,当退无可退,必输无疑。

       有高大的黑影罩住我,老爸嘶哑的声音从天上传来:“不许碰我女儿!”

       棍棒和血肉相击的声音战鼓般擂响,得了空隙支起身体,反身把老头护在身后,对准丧彪就是一腿。

       无数拳头落在身上,我只贯彻一条:

       千万人打我,我只打一人。

       丧彪被我打得抱头鼠窜。

       如果打架和这个拆几招那个卸几术,这么多人单是车轮战我就应付不过来。擒贼擒王,一挑多的关键。

       果然,眼见老大受伤,手下也不敢再动,一阵哄乱后,抬起丧彪落荒而逃。

       身子一摇,晃倒在地。这就是方若绮打架,天地同寿,同归于尽的打法。

       这就是战无不胜的真相。

       血从头顶慢慢流下来,黑暗扑来最后一瞬间看到的,是血红的天空。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

      没有打傻,我智商正常,老爸把我送进来,又没钱付治疗费,干脆一走了之,反正知道回生医院的医生良心好,不会不管我。

       “方若绮,又是你。”

       我长吁一口气:“欧医生。”

       “又来了?”

       “嗯。”

       “这次伤得比较严重——方若绮,能不能,不要打架?”欧凯文神情复杂的样子,又怒又惊又无奈。

       我从兜里摸出刚刚拿来的薪水:“每次都让您付医药费,我欠您的,还都还不清。这些您先拿着,以后我再有,再给。”

       “说什么。”欧凯文推开我的手。

       “不要……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好吗?”他的手指划过我头上的纱布,伤口火辣辣地疼,“每次我看到你一个女孩子,浑身是伤被送进医院,真的很心疼。”

       心疼……

       这词似乎只有筱筠说过。

       她说,若绮,一个女孩子,一身的伤,让我心疼。

       心疼是什么感觉?难道比身上伤口更疼吗?

       这些年来一直忙着痊愈身上的伤口,心疼之类的超肉体感情,我体会不来。

       差点忘了,今天,是我和欧凯文医生相识八周年。八年前,十二岁的我在学校,被人推下了楼梯。欧医生就是当时负责抢救我的实习医生之一。

       当时老爸气冲冲问我为什么又和人打架,欧医生拉住他:“是你女儿被欺负。”

      “好端端人家为什么要欺负她?!”

       我别过脸,桀骜不驯、无可救药的颓废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人家头砸破了,人家才找人揍你。”老头不依不饶。

       他为什么从来不问问,好端端我干吗砸破人家头。

      “为什么打架?”病房里只剩下我和欧凯文,他蹲下身,和蔼地问,“告诉我好吗?”

      “他们骂我妈妈。”我镇静地回答。

       考虑如果他追问我,骂我妈妈什么,我是不是该如实回答,他们骂她是婊子,偷男人的煤饼……

      “可你也不该用痰盂罐敲人家头呀。”医生不但没有追问,还好脾气地摸着我的脸,“下次拣个干净一点的砸,那痰盂罐用了很久了不是吗?”

       抬起脸冲他笑。光亮的瓷砖反射出一张天真无邪的笑颜,没有人告诉我,我笑起来,多漂亮。

       但是欧凯文说:若绮,你很漂亮。

       我很漂亮。

       这话直到十七岁,和筱筠相交,她也这么说。

       若绮,你其实是我们班里最漂亮的女孩子。

       欧医生显然不记得八周年这个对我而言特别的日子。不管一周年还是两周年还是五六七周年,他统统不记得。他只记得对每个病人温柔地笑,说些好听的话,让他们安心养病。

      “凯文……”门被推开,颀长清瘦的身影倚在门口,显然有点意外,不过此人相当善于整理自己的情绪,眼角划过一丝惊诧后,迅速若无其事起来。

      “黎先生,你的嘴巴好像肥香肠哦。”我笑道,“古小姐用吸的吗?忘了问她医用线甜不甜。”

       他歪头煞有介事想了想:“不甜,不过有点……酸?凯文,你们这里的医用线都用醋泡过吗?”

      “你以为用来绑大闸蟹的线是我们医院提供的么?”欧医生白了他一眼,“咦,你们认识?”

      “嗯,”黎华抬起下巴,嘴巴因为刚刚治疗而不能张大说话,“同事。”

      “同事?若绮,你也拍戏了?”

      “替身演员。”黎华代我回答,有那么几秒钟我很想问护士要点线把他的嘴缝死。最不想让欧凯文知道我做替身演员的事,偏偏被人多嘴。

      果然欧医生意料之中地展开乍听温柔实则强劲的攻势:“若绮,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做这种危险事情,替身演员钱很多吗?还是你很想进演艺圈?你以为伤口是油画,放在那个可供欣赏?……”

       我不想进演艺圈,替身演员钱不多——可总好过没钱。17岁就退学的我一没文凭二没见识,除了打架一无所长,不做替身演员做什么?

       我能当着黎华这根香肠面前说这话吗?

       突然不知为何,可以在欧凯文面前坦诚打人的原因,却不愿在黎华面前流露一丝一毫的真相。

       欧凯文不知道我退学,因为他没问。大凡他问我的问题我都会如实回答。

       与其说退学,不如说被开除,或者用四个字来综合一下两者区别:勒令退学。

       原因是,我把老师给打了。那个老去我家告状的老师。

       原因不在于她告状。反正从小到大告状的老师就跟丧彪雇来讨债的人一样多,可,这个老师我是很有计划地打的。

       第一次她在课上说,大家不许和方若绮说话,把她像肝炎病菌一样隔离在最后排!放学回家路上我找了一块砖头,对着墙壁敲下去发现力道真能敲死人,于是放弃。

       第二次她在课上说,方若绮,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你怎么不跟你爸爸一起去赌场混,跑学校丢什么人!于是回家我自制了一条双节棍,可惜晚上老爸喝醉酒回家,用它打了我一顿,打断了。

       第三次她在课上说,方若绮,你有娘生没妈教吗……

       她话没说完,我就直接冲了上去。

       我发现打人的话,尤其是复仇性的打,一定要赤手空拳才来得痛快。当你的骨肉和对方的骨肉剧烈相撞,发现受不住的人是对方,那种“亲身征服”的快感比用任何武器都爽。

       我把死猪般瘫倒在地的女人扔在讲台边,她流在地上暗红的鼻血真恶心,好像还夹着鼻屎。跨上书包,浑不在意地拉门出校。

       那天晚上老爸的打比以往都厉害,最不同的是这次他居然清醒着。然后我兜头给他一拳,然后出门,然后救了筱筠,然后,离开了家,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

       这些过往,欧凯文从来不问。

       他问得最多的是,你疼不疼?

       我注视着他清澈温柔的眼睛,诚实回答:疼。

       这次我没有回答他。

       他问我,若绮,你疼不疼。

       黎华在后面侧着头饶有兴趣地听着。我挥挥手,说,我想休息。

       欧凯文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黎华慢慢靠近床沿:“小朋友,你真的不疼吗?”

      “不疼,我又不是你。”我白了他一眼。

      “嗯,你不怕疼我怕,所以下一场戏脚下留情。”金色的眸子里闪着狡黠,刚缝了线的嘴角生理性抿紧,反倒显出几分敏锐。

      “不用担心。”我移开目光,慢悠悠地说,“我不干了。”

       瞳孔收紧了,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礼貌地笑着(只能弯起一边嘴角),欠身退了出去。

       一夜梦飘如流星,远远望去灿烂一片,到手的只是陨石。

       梦里有女人在哭,男人在吼,我倚在被推开一条缝的门口,房里灯光微弱,胸口涌上一浪一浪的酸涩。

       有女人向我走来,若绮,宝贝儿,妈妈要走了,乖乖的,好好照顾自己。

       我睁大眼睛,看不真切女人的样子,从来都记不住她的容貌,可感觉离我很近很近,近到每次家门口的葡萄藤上硕果累累,都能闻到她特有的味道。

         つつく。。。

青旒 发表于 2007-9-13 19:18

MS某人很有故事的感觉
这篇文很勾人

话说青某人最近在忙的没鼻子没眼睛之余
还有精力狂K赭砚的文
感觉中毒中
无法不爱

鱼儿の泪~ 发表于 2007-9-13 21:10

会打架的若绮....么
这文会是黎方吧?
黎方黎方~不要再是悲剧了
一定要是HAPPY END的啊
不过怎么写着写着 就有点偏了|||
不过开始真的很搞笑~阿欢加油

kiwich 发表于 2007-9-14 07:04

可以看哈利歐的文
真是一大樂事~~

青旒 发表于 2007-9-14 11:11

可怜的某黎
要爱上一个让他受伤的女人。。。
^_^

哈利欢·马尔福 发表于 2007-9-14 12:08

啊啊啊啊我有说这是方黎吗(被狂踩:你敢说这不是方黎!!!)
啊啊啊啊我有说黎华会喜欢若绮吗(被若绮胖揍:你敢不让他喜欢我!!!)
啊啊啊啊也许若绮会喜欢丧彪呢(丧彪抱头乱蹿:不要啊我已经够惨了!!!)
继续耕耘中。。。

startlove 发表于 2007-9-14 14:02

我们两个一定要探讨对悲文的定义,哈哈
不错啊,很新的文,我会好好顶的

青旒 发表于 2007-9-14 19:39

原帖由 哈利欢·马尔福 于 2007-9-14 12:08 发表
啊啊啊啊我有说这是方黎吗(被狂踩:你敢说这不是方黎!!!)
啊啊啊啊我有说黎华会喜欢若绮吗(被若绮胖揍:你敢不让他喜欢我!!!)
啊啊啊啊也许若绮会喜欢丧彪呢(丧彪抱头乱蹿:不要啊我已经够惨了!! ...


就冲这基调
没可能是悲文了
想悲也很难了
HAPPY一个

[ 本帖最后由 青旒 于 2007-9-14 19: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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