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anca 发表于 2009-7-3 05:19

阿威要大显身手了吗,他真的只能是一个孩子而已么,纵然不是如妖孽一样鬼魅,也还是有他自己的魅力在
呵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魅力,不过能不能发挥作用要看对方愿不愿意领会了。

bianca 发表于 2009-7-3 05:20

26)回他什么:猫头鹰(下)

  “你并不明白状况。”

  “有什么不明白?不就是贺总隔三差五派小混混来砸场,阻挠你签约易主吗?”

  “被你这么一说倒真像是很简单,”关古威惯性地去抓头,忘了今天没带帽子,“但是,贺总在娱乐圈的势力不是谁都动得了的。前些天他们来闹事,动手打人的负面新闻还不是我背?反正我是一团糟也无所谓了,连累了皓熏刚刚起步的公司多过意不去。”

  “那么,你真得愿意一辈子窝在这里做一个酒吧歌手?”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偏头不看方若绮,活像撒谎怕被发现的小孩。

  方若绮走过去在挨他不远的位置靠着栏杆站下,微仰着头去看城市中看不到星星的夜空,笑容纯真空灵地像在拍摄偶像剧,那种出身贫寒、胸无点墨、才色平平、甚至粗鲁野蛮,十八般武艺俱是稀松,只管虚无缥缈的坚强着、善良着,终归会事业爱情双双得意的脑残剧目。她拍拍关古威的肩膀:“阿威,不管你决定怎样,大姐一样支持你。我相信,顺其自然,事情也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关古威为来得云里雾里的励志演说搞得很是诧异:“你才不相信,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慰我罢了。”

  “对。”

  如此坦诚、不做分辩的“招供”令他诧异更甚,低下头苦楚地笑道:“你这安慰可真不到位。”

  “我并没有尽力啊。”方若绮转身对着他,纯真空灵的微笑随着唇齿吞吐的每一个字熄灭一息,由始至终换了严峻,“因为事情根本不会自己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你想要什么,必须自己努力去得到。天上凭什么要自动往下掉馅饼?就算掉了,世上这么多人凭什么会落到你手上?就算落到你手上,那么多种馅料凭什么恰好是你想吃的那个味道?”

  这一番气势汹汹惊得关古威几乎口吃:“大……大姐,你好像变得同先前不一样了……这是随了黎华还是古芊菁,哪来这么强的气场?”

  “要是黎华的话,他才不会管你的闲事;若是芊菁的话,她大概只会对你说三个字。”

  “什么?”

  方若绮一手叉腰,一手虚点着关古威的鼻尖,惟妙惟肖地模仿古芊菁刁钻的模样:“去你的!”惹得关古威不禁拍手大笑:“天后的演技就是经得住考验,像极了、像极了!”

  “你口中所谓的天后,接拍的第一支广告,只有一句台词,却NG了17次,逼得陈查理差点换人。”

  关古威满脸的不信:“真的假的?我怎么不记得大姐有这么窘的时候?”

  “你不关心我呗,”方若绮摆出一张“怨妇脸”,“哪里像我,从第一次听你唱歌就虔心做了你的歌迷。”

  “……”

  “话说回来,阿威,当初你进娱乐圈,究竟是为了什么?”

  关古威想了想,近乎苦笑着答道:“为了写喜欢的歌唱给喜欢这些歌的人听。可是,后来似乎……”

  “我也是,为了做喜欢做的事,给喜欢自己的人看。”方若绮会心微笑,“所以何苦在乎那些不懂欣赏我们、不懂得接受我们、甚至与我们相左为难的人?对于那些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学黎华和芊菁,不去理会,或是对他们啐一声‘去你的’!”她转过身双手撑着栏杆,大声喊道:“去他的贺总、陈查理!”

  关古威也被她煽动起来:“去他的八卦周刊、星娱乐!”

  “去他的钱永富、季青平,”声音飙低七度,降到只方、关二人听到的音量,“去他的五年前的映彤姐!”

  “大姐,这一句只对你悄悄说,”关古威勾勾手指,引得方若绮附耳上来,“去他的将兄弟老婆拐去美国的林立翔!”

  “我也只悄悄对你说哦,”方若绮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去他的转了行还对别人……别人……”她别扭地吞一口口水,“别人男友贼心不死的席若芸!”

  “John,你听谁在这儿鬼叫?”

  “谁知道是哪儿来的醉鬼?我们躲着点儿,不要惹上麻烦事儿。”

  方才后巷呕吐得翻江倒海的两人如是对话,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逃开去。“被醉鬼视为醉鬼”这种至高荣誉当前,进了酒吧滴水未沾的关古威同只有数杯葡萄汁下肚的方若绮相视嘻嘻傻笑了一回。醉态,未必关乎酒精,更多时候,它是一种心态。也许,世人皆需偶尔的醉,麻醉一时,不管不顾;沉醉一时,尽情宣泄。只是,醉得了一时,谁能醉得了一世?

  关古威拿出李白对敬亭山的架势,对手上腕表深情凝视了一刻,抬起头说道:“今天轮到我唱lastround,我要进去了。”

  “嗯,我在外面再吹一会儿风,”方若绮回答。在关古威将要推门的一瞬将他叫住,“阿威,”

  “什么?”

  “加油!”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大姐,”

  “什么?”

  “加油!”说完一付受不了的样子装着打个寒噤,嬉皮笑脸地摆手走离。

  方若绮笑笑,越笑越落寞;可是可惜可恨,她不知该怎么做。摸出手机,俯首的视线聚在屏幕上黎华的名字。她很想依样潇洒地喊一句“去他的黎华!”,偏偏她喊不出,不仅喊不出,这五个字囫囵在咽喉,纵使只想违心地无声念出,都会令她窒息。她无奈着摇头,何苦呢?说出来,便可以真得不去在乎了吗?她始终是关心他的想法的,甚至胜过关心自己。正是因为关心,所以不能不问个清楚。她真得是猜够了,认输了,她不是他的对手。她定了定心神,拨通了家中的电话。

  “喂,若绮,你等等……”

  “不,黎华,是你应该等等,”她将手压在胸上,深呼吸,一鼓作气地讲了下去,“你凭什么不想要我的孩子?你和我的基因有什么意见?嫌我不够高、不够瘦、不够漂亮还是身材不够好?不够温柔、不够聪明、不够体贴还是做饭的手艺差?我哪里不够格做你老婆、做你孩子的妈妈啦?”

  “……”

  对峙着回应的一派寂静无声,她莫名烦躁:“你倒是说话啊你!”

  “……若绮,我是明权……你等等,我将听筒递给黎华。”

  方若绮啪地一声合了电话,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事后,自觉家丑外扬、脸面无光的方若绮将手机调到了会议模式,回到酒吧室内,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对着一闪一闪的手机屏幕发呆。忽明忽暗的名字亦如他的主人一般充满蛊惑,煽动她好几次都要忍不住接起来了;好在黎华待人向来不会强求,时时秉持事不过三;加之大概猜得到她遇不到什么事,不过是不想接电话,忍过这一通便万事大吉。万事大吉?这话是骗谁呢?电话可以不接,家可以不回吗?

  方若绮开始后悔搬家时没将自己市内的公寓保留下来,同黎华吵架、冷战时也可以有个去处,顺带多个筹码要他为求她回家妥协?话说回来万一他不去求她不是糗大啦?集中精神,方若绮!再一次狠拍了前额一下——她的精力集中度实在令人不敢恭维——解决眼前的问题比较紧要。不然先去朋友家躲一晚算了:筱筠家就是事主高明权府上,上门无异于好死不死、自投罗网、自寻嘲笑;芊菁那儿自顾不暇,就不要再给人家添乱啦;王大哥的房子够空够大,然而她还没白痴到嫌与黎华间的状况不够复杂、自己动手奉送误会的程度。她微微抬头看看台上的关古威,实在不成赖着去他的公寓挤一晚吧?转念又想,阿威正处在贺总的严密监视期,今天进去他的门,明天难保不登八卦版头条飞入千家万户的门;与其给阿威、给自己抹黑,倒不如去住垃圾堆;如实讲来,阿威那两室一厅她不是没见过,去他家和去住垃圾堆也没多大差别。

  左思右想外加前思后想磨到午夜打烊,方若绮终归话别了关古威、心事重重地踏上了回家的路,路上不忘暗暗祈祷黎华最好已然睡了;反过来又想“丢人事件”之前明明是他先将自己气走,她都没回家在外边不知道会不会碰上什么歹徒劫财劫色,他还敢优哉游哉地去睡太平觉,就无端端点起了无名火。这么颠来倒去、自说自话地回到自家别墅门前,整座房子静得怕人,透不出一丝光亮;看来是真得睡了。一时也分辨不出庆幸多一些抑或气愤多一些,只是觉得很累,她下了车,拖着步子走到门前,打开门,踢掉踏得脚板酸痛的高跟鞋,只想上床睡觉,早一点结束漫长的一天。

  “回来了?”自右侧传出的声音惊得方若绮一跳,这才发现黎华就坐在起居室的白色长沙发上,并不开灯。随风飘动的窗帘和着透过稀薄的天光在他的周身镀出一层冷色的晕,他把玩着戴在右手小指的婚戒,听她进门笑笑地问;头也不抬,教方若绮不确定是在同她讲话,还是无意识地梦呓。满室挥发着contradition的香氛,浓到令人欲仙欲死,几欲昏厥。

  黎华惯用香水也善用香水,令人难以忽略但并非轻易便能觉察,用得如此大张旗鼓实属反常。反常的迹象引起方若绮的警觉,她几步走到茶几前,抓起精白的骨瓷灰缸,欲盖弥彰的干净,分明是刚刚洗过。板着脸孔喝道:“是要我审你还是自己交待?”

  “明权家里正式启动了‘全面禁烟令’,他下午过来的时候顺便偷馋。”气度好好、纯良无辜的笑容,瞧不出一点儿破绽。

  “真是这样的话,还需要耍那么多把戏来瞒我?”愤愤地将它摔在茶几上转身向楼梯走去,她的眉毛不住跟着抽动了一下,她猜她只是心疼极了上好的梨花木。

  “若绮丫头,不生气了好不好?”黎华赶上来从身后抱住她。方若绮鬼使神差地停了脚步,也许她天生无能屏蔽他的磁场,也许她本就不想离开。她微微侧过头:“谁说我生气了?”

  “看你现在的模样,谁敢说你没在生气?”

  “那我为什么会生气?”

  “因为我吸烟在先,撒谎再后?”分明是在避重就轻。

  方若绮狠狠地扭了一下卡在自己腰间的黎华的手,“再猜。”

  黎华沉默了片刻,“我想我能猜到大致的原因。”又是沉默,再开口时,恢复的笑颜,已然接近用来伪装的“工作笑容”,“明权近些年来专注音乐发面的发展,我都快忘了他的演技也不错。今晚看来,宝刀不老。万一事业危机,还能转去做红顶艺人养家糊口。”

  先前的“丢人一刻”令方若绮又一次面部充血,黎华为了转移话题的打趣教她止不住忍俊,好在室内够暗,才没有削去她企图用一板一眼的外交辞令来标榜、咄咄逼问的架势:“你要我别生气,是表示让步,和我达成共识吗?”

  “只能算是达成了一半。”

  “一半?”

  “嗯,一方面,你同意现在生小孩子;另一方面,我不同意。”

  “少给我嬉皮笑脸,”方若绮猛地转过头对上那张向来令她沉醉的完美笑脸,许是离得太近,竟教她起了一刻的厌烦。她愤怒地在他胸前一搡,回身大踏步地向楼梯走去,以连自己都心惊肉跳的语气恶狠狠道:“这回你猜大致的原因是什么?”

  身后,重物碰撞到茶几接连杯盘碎裂的声音。方若绮想起刚刚黎华过来追她时并没有用手杖,她很想回身去扶他。然而她没有,取而代之,她只是气沉如水地上楼、换衣、卸妆、上床、睡觉。仿佛令她喜、令她怒、令她喜怒无常的那人忽然不复存在、从未存在。谁道爱意无边无际?终究是比怨加愤的幅员窄了方寸吧。

  

lydia_123 发表于 2009-7-5 19:19

本帖最后由 lydia_123 于 2009-7-5 20:42 编辑

这两话猫头鹰,让我想到一些有关爱的观点:
她头脑中简直是“有黎姓无他姓”的,连“方姓”本身,也压缩得极小极小,几乎占不到什么位置了。
爱一个人,甚至爱得失去自我,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想起有人曾指一个女人失婚是因为“失去了自我”,唉~
谁道爱意无边无际?终究是比怨加愤的幅员窄了方寸吧。
令我想到一句话——人的爱是有限的。纵使方若绮再在乎黎华,也有爱枯竭的时候吧。

金重楼 发表于 2009-7-6 22:03

咦,现在怎么看不到了呢?

小篆 发表于 2009-7-13 23:50

好久不更了吖?再不更大家就不记得你前面写过什么了,踢踢,动一动撒!

小数点123 发表于 2009-7-17 13:03

很长时间没有更新了。
关关是个孩子,一个站在阳光下傻傻笑的孩子。
妖孽是个男人,一个月光般的男人。

bianca 发表于 2009-7-17 18:05

咦,现在怎么看不到了呢?
要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诶~

再不更大家就不记得你前面写过什么了,踢踢,动一动撒!
小篆童鞋不要追到哪里踢到哪里啦,真得会疼哦
虽然话说我也快记不得我写了什么了。

关关是个孩子,一个站在阳光下傻傻笑的孩子。
妖孽是个男人,一个月光般的男人。
貌似很有道理的说。

bianca 发表于 2009-7-17 18:09

27)冷酷的心

本帖最后由 bianca 于 2009-7-17 19:25 编辑

回到默片时代,不靠字幕注解,一个被惹恼的女人要如何表现她的火气?必然存在着某种方法;否则声影同步之前的近一百年,人们不会为电影如痴如狂。可能是卧室虚掩的门,在男主角将进没进的时候摔到他的脸上;可能是早晨烤到金黄的土司,在男主角将拿没拿的时候被倒进垃圾桶;可能是一大捧带着新鲜露珠儿的香水百合,在男主角将开口没开口的时候,被转送给了圣心慈善院外晒太阳、织围巾的孤寡奶奶。

优秀的女主角总是善于见缝插针、利用布景中寻常无奇的道具去提示搭档、提醒观众,叫他们忘不掉她的怒意。黎华脸上那抹角度到位的著名笑容一日僵硬似一日,在被锁在门外的时候,在被晾在餐桌的时候,在日行一例的“鲜花攻势”全被借花献佛的时候。一星期以来,作为方若绮这出“冷暴力”电影的男主角和唯一观众,他已经完全折服:不得不承认,将这位“天分演员”丢回1920年之前,无疑同样会大放异彩。额外的收获是觉悟到,对她记忆的先前认知,亦属错误估价;以她这次记仇的功力来看,那些所谓“算啦”“忘啦”“记不得啦”,难保哪一天不被重翻出来秋后算账。三月逐渐回暖的天空下,黎华下意识地将套头毛衫的领子向上拉了一拉。和若绮合作的片子不在少数,此刻偏偏只记得起一部低成本的小制作,《阴风阵阵》。

蹊跷的是,在这部新版《阴风阵阵》中领衔的怨偶,居然依旧人气高涨、所向披靡,在《乾隆来了》情人节特供的情侣访谈节目中,击败六分七合、千锤百炼的马志文、林霓雯,以及四分三合、百炼成钢的路风、桑禾蓓,又一次一举当选年度最默契情侣。

细细讲来倒也不算蹊跷,正如每一部恐怖片都不是全盘的惊悚与悬心,冷战之中的黎、方之间也间或穿插一些温馨逗趣儿的场景、活色生香的笑颜。每每客人到访、友人相聚、工作临门,总而言之,只要是有第三、第四、第五者在,方若绮的“冷酷策略”都会突然中断。傍在黎华身边、笑容甜美、语气温柔,一如往常的样子。注意,是中断,不是终断。清场之后,冷战照旧。黎华想起旧时情话说些什么“两人世界最甜蜜”,情话果然都是傻话。如今看来,没什么比“两人世界”更怕人。他几乎要给因为要靠香烟点燃灵感、躲到黎方家宅进行音乐剧创作的高明权发工资了。如此说来,尽管内部汹涛暗涌,对外一致欣欣向荣;似乎也算是一种“默契”?

“默契”的另一项重要物证,当属Kevin在“决裂”的第二天带过来的跌打酒。凡人既无千里眼、顺风耳、也非未卜先知,怎么会连人家小夫妻刚刚隔夜的嫌隙摩擦都算得一清二楚?事实是,倘使使用某种标记法的话,可以循着药瓶运动的轨迹,由kevin到倪娜,最终逆推到方若绮这个发端。Kevin一通挤眉弄眼,黎华随之心领神会,虽则对跌打酒的味道很是吃不消,只是看着,都会忽然觉得手臂撞在桌脚上的淤肿,没有那么疼了。

即便近日黎华较之平素相对欢迎外人“叨扰”,以期借机换得方若绮好眼相看,某些特定的到访仍然是不被期待的。比如,倘使访客不是“外人”,而是“内人”——错,家人。比如,倘使访客是异父异母的法定弟弟,欧凯文。

欧凯文,小黎华四岁,其继父欧远山的亲生子。多伦多大学医学院毕业,其后一直随欧氏夫妇定居加拿大,近日回国接手下属设在台湾的回生医院。

既是亲兄弟,抑或说就算不亲也是兄弟,如何都没有不在一起吃一餐饭的道理。于是,欧凯文电话打来,黎华答应得倒也痛快,声音中夹着十二分的热情。不过,演惯了戏的黎华对于什么样的情境激发什么样的音调语气,基本是循着条件反射。至于几分热情,并无多大参考价值。

约定地点在回生医院附近的意大利餐厅,马可波罗,中午12点半。据欧凯文称,下午要做一个食道癌患者的手术,顺利的话也要耗费6个多小时,所以不方便一起吃晚餐。其实“兄弟”俩俱是心知肚明,会面只为转承长辈任务,实在没必要兴师动众、旷日持久地去吃晚餐。

赴约当天,黎华带了方若绮,大概也是因为条件反射。实际上家中并不知晓多了这么一房“媳妇”,带她不是必需。虽然黎华并不觉得有必要向家中通报婚讯,但是亦无隐瞒的意图。此处不做赘述,且说仅止于这一事由,“冷战”对黎华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助益:对于先前几近绝口不提的家庭,三言两语的简介怎么可能满足方若绮的好奇心?无奈某人因要奉行“冷酷到底”的政策,想问不能问,有苦说不出。只得在路上频频白眼相送。换来的是黎华雕刻在脸上一样的精准微笑、加之无惧无畏地电眼直视相还。看来,他是将方氏白眼升华凝华之后,领会精神当做暗送秋波了。

kevin开车不慢,但因遇了一路红灯,紧赶慢赶,才在十二点半赶到达马可波罗。欧凯文已经等在了位子,见黎、方二人走入起身相迎。方若绮的手不早不晚,刚刚好在进门的一刹,挽在黎华的臂弯,准时代入“小鸟依人”的角色。

“黎华,由上次陪佩姨回国探你的情况来看,你倒是没有我估计中那么跛。”佩姨,黎华的生母梁佩,欧凯文四岁之前称她为佩姨,四岁之后改成“哎”“喂”“那个谁”云云,十六岁之后复又改回佩姨。

如此“友善”的问候,惹得本在与黎华置气的方若绮都不禁一凛,她感觉到那人手臂摹地一颤,微笑却依旧温文:“你好,凯文,见到你也很高兴。”

转向方若绮,欧凯文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绅士地和她握手,帮她拉开椅子,三人一边落座他一边说:“回国后看到许多报纸杂志讲你和我哥的事,不过没想到你真得会陪他一起来。我从来都没想过他会和任何女人在一起。他在我心中一直都更像是……”

“Gay?”不怀好心,方若绮正巴不得借机出气。

“不,”欧凯文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是会孤独终老。”

这是怎样一个情况,Spaghetti还没上,局面已然不很漂亮。正是:
两佳偶险成两怨偶,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p.s.欧医生此处形象严重走形,如引起诸位不适,请自行代换名称。

bianca 发表于 2009-8-7 14:21

28)泄密的心

本帖最后由 bianca 于 2009-8-7 21:19 编辑

  上回书说到,情侣反目假拟和睦,兄弟相聚不如不聚。这黎方欧三人,一桌坐得,各怀心事,好不尴尬,简直比刚刚上桌的Spaghetti卖相还要混乱。

  闲言少叙,且道欧凯文,抛下那一句“孤独终老论”,随之也抛下了淹没一切的沉默。虽说是玩笑一句,其中促狭的成分远远大过了讨趣却是有耳共闻。就连先前凑起十二分兴趣配合的方若绮都小吃了一惊,接不出下音。末了,还是身为“靶子”的黎华打破这片死寂,轻轻将手附在身旁女子摆在桌上的手背,笑道:“其实,在遇到若绮之前我也这么以为。”

  那是一枚很悠远很持久的笑,自男子的双目散发,像是雨后澄澈的淡金色阳光,随着头颈的转动,最终和着万千宠爱以微微向下的倾角聚焦在方若绮一身,仿佛除他与她,万事万物都遁隐了形迹。在那一瞬,眼角泛起如愿的笑纹,笑得教人忘记畏惧灼伤双眼,但求一睹这遗世美景。方若绮亦不是例外。她中了蛊惑一般,仰起头承应了数天来力求漠视的男子一眼。

  只这一眼,便是功亏一篑,时时刻刻、尽力维护的怒气,莫说要燎原,就连小火苗,也找不到一星了。黎华的面容五官,称得上是对称与完美的典型范例,与他对视的时候,方若绮常常会屏息凝气,只为了控制住自己别露出花痴的模样。他的哪一部分她都喜欢;然而非要求一个“最”的话,方若绮从没告诉黎华——怕是告诉他又要惹他别扭——她的最爱,是他笑起来眼角浅浅的涟漪。黎华常常会笑,笑纹却甚是鲜见。这几丝笑纹之于方若绮像是路标:没有它们,她知道黎华是对世界在笑;有它们在,便是对她在笑,只为她笑。黎华只为她的时候,方若绮便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神的交汇不过以秒记,回倾过头,却像换了天地,对上欧凯文隔在镜片后的脸,方若绮难免添了几许失望。其实欧凯文的长相称得上斯文周正,方若绮甚至可以想象到医院中成群的小护士围着他惊惶脸红的样子。然而与她的预期大相径庭:欧凯文的周正过分工整,同黎华并不相像,全没那抹挑人心弦的邪魅,若不知情一定不会认为他们是兄弟。当然,兄弟间形神不似的并不在少数,方若绮自己也不明白缘何会希冀于二人络成双胞胎一般的眉目。正如她对佩姨是谁,黎、欧为何不同姓氏亦是不着边际。这些云里雾里的支线暗中勾结,似乎构架出一个呼之欲出的家族故事。也许方若绮的希冀正是源于潜意识中对于复杂情节的抗拒:她和黎华之间,无需旁人添乱,已经够剪不断理还乱的了。

  不过,潜意识中的纷纷扰扰还没被我们的女主人公意识到,于是尽数不在话下。只说那方若绮哪有功夫琢磨这些兜兜转转,琳琅的菜式也无暇眷顾,餐桌上的来言去语不再入耳,问到她的时候统一微笑作答,笑容都显得心猿意马。倒是黎华,叉子卷起的意面,有一下、没一下地送到方若绮嘴边,仿佛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方若绮一边享受一边怄气,享受的那一半自不消说,怄气的那一半怄得是她居然很享受!与一星期来为外人表演的“伉俪情深”不同,这一次她是真得沉浸于其中的滋味——鼠尾草、忌廉酱之中渗透的浓浓的幸福的气息。记不得哪位先贤孤独地唱着,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如今被幸福环抱着的方若绮心下寻思着自己幸福的可真够可耻。她的所谓尊严与原则大概还抵不过被人豢养的京巴,给块肉骨头便记不起之前的巴掌;而对付她连块肉骨头都不需要,人家不过是三言两语将她捧了一捧,顺带对她笑了一笑,她就乱了阵仗、丢了方向。方若绮啊方若绮,你瞧瞧你那点儿出息!

  各位看官,有没有疑心过为何男人即使生气也能同犯过者维持交往,女人若是动怒便不留一丝余地,一门心思将对方当成空气?不是因为后者缺乏理性,而是因为她们同样理性,理性到清楚自己不够强大,松一口气、退一步路便是全线崩溃,输掉所有余地,只能俯首称臣、任对方主宰。

  所以,每一次每一次,不管床衾空出的一边多么冰冷骇人,方若绮假装自己看不到;每一次每一次,不管多么担心那人饮食不调会害胃痛,她假装自己看不到;每一次每一次,不管多么想去拥抱亲吻满束芬华馥郁的香水百合,和花束之后益加分华馥郁、在梦中时刻萦绕的人,她只能假装自己看不到。可惜,理性的行事未必是聪明的抉择。方若绮若能凭着昧心假装抗拒开黎华,从最初就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滩麻烦。这一点她没能看到,或许一样是在假装看不到。

  理性的防线一但出现一息漏洞便无可能再成其防线,否则,漏洞又怎能称其漏洞?只说当晚,方若绮循例是傍在半边床榻辗转反侧,寻思地却不是如何将黎华拦在门外,而是怎样将他哄进门内,不失体面地。天晓得那人是不是成心同她作对,整整一周百折不挠地来讨闭门羹,此刻“香闺”房门大敞,烛光摇曳,只差将那首“今夜你会不会来”播放第一百零一遍,他倒坐怀不乱起来。再明显哪怕一分的暗示还能算是暗示吗?难不成她动摇决心乱开绿灯还不能令他满意,非要高举白旗才成?

  胡乱披件开衫气闷地下楼,果不其然看到那人倚在客厅白色沙发的一边,指间的烟将要燃到烟蒂,长细的灰似要飘散下来。方若绮气急败坏地将烟抢下插进灰缸,骂道:“要吸烟去阳台吸,不要坏了我从PuertoRico买回的地毯。”

  黎华微微抬起头,浑然不觉前一刻发生了什么一般,痴痴地问道:“若绮,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一定要有小孩你才会开心吗?”

  触及敏感话题,方若绮几乎条件反射地要弹回“对抗模式”,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往日灿金的眸子此刻满是迷茫,失了心神一般。她本能地觉察到黎华状况不对:越是关系厉害的交锋越是装得人畜无害的笑容都忘记了挂到脸上。她有些不知所措,贴在那人的身侧坐下,迟疑了稍许没有回答。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我们的孩子要怎么办?如果我们不能对他的童年、少年负责到底,何苦把他带到这个世上?”黎华絮絮地呢喃,说不清是在询问,还是扪心自问。

  方若绮吃了一惊:“我们不过刚刚开始,你已经想到分开?”

  “我不想和你分开;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不会和你分开。只是,我不确定……”叹一口气:“我的父亲,亲生父亲,在我八岁那年死在手术台上。之前他已经接受过许多痛苦的治疗,或者说是折磨,医生们一次次地带来希望再带来失望,他从来没放弃过。”他复又拾起一颗烟,笨拙地怎样都燃不着;这一次方若绮没有阻拦,她不知应当怎样反应,应不应该反应,只是接过他手中的打火机默默帮他将烟燃着。狠狠地吸过一口之后,黎华惨然笑道:“我知道,如果他可以的话,他一定不会选择离开。可是,他终归是离开了。”

  “你总是那么悲观,不幸又不会遗传……往事只是往事,又不是注定了在我们之间重演。”

  “不是说我们两个注定会怎样,我只是……只是不确定。”

  树影从窗子映射进来,些微的晃动烘托出一室的宁谧,时光犹如凝固了一般。半刻之后方若绮忽然笑了起来:“黎天王不是号称‘唱歌不走音,演戏不NG的嘛?’刚才那么简单的台词都说不顺,真得好糗哦。”

  黎华微皱了一下眉头:“若绮,我没有在同你说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她将手按在胸口,假作努力平静地样子,又过了片刻,复才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得喜欢小孩。”努力思考的样子随着之后的一字一顿融成笑颜,“我小时候是养过一只小猫啦,但是如果把它的毛剃掉,我还会不会喜欢它就难说了。”

  “那你为什么……?”

  “和你一样的原因,因为不确定。”方若绮靠向黎华的肩膀,双手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臂,“只不过,遇到不确定的条件,你会回避答案,而我习惯想方设法加入更多的条件来限制它从而接近我想要的答案。黎华,同你结婚前后我的感觉都没有变过,有时觉得你离我很近,有时很远;可是,我想要和你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我以为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哪怕百分之一的机会,也许我的梦想会实现。”

  “家庭?又是我糟糕透顶的一个方面。”黎华将手怜惜地伏在女子的下颌,叹道:“若绮,为什么你想要得总是这么简单,却又那么难以满足?”

  “谁说你糟糕透顶的?”

  “我恨我三分之二的家庭成员,另外的三分之一恨我,”薄薄的唇畔微微泛起苦涩的涡旋,“你认为我有多成功?”

  “黎华!”前一刻乖巧地攀在男人胳臂的双手忽地动了蛮力狠狠地捏了一下,“什么三分之一、三分之二的,果然你还是没将姑娘我看在眼里?”

  “很好,现在我有半数的家庭成员恨我了。”

  “谁说我恨你?”

  男人纤长的手指久久地留恋在女子冰滑的肌肤:“你应该恨我,要不要公开恋情,要不要孩子,每一次面对的都只不过是两个选项,我总是选择令你不开心的那一个。”,淡金的眼眸渐欲迷蒙,“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你还肯留在我身边。我通常是非常精通疏远身边的人的。正如凯文所讲,孤独终老对我来说再适合不过。”

  “我不知道假如公开了恋情、有了孩子我会不会更快乐一点,但是我知道没有你我一定会很难过。”方若绮笑道,“你看,你的统计并不准确吧?至少我占的这四分之一,永远都不能恨你。”

  “你不是四分之一”轻吻女子的额头,转而将她紧紧拥抱。黎华的拥抱从来是轻松虚环,这一番却分外用力,像是垂死的人握住崖上的最后一棵稻草,“你是百分之百。”

  女子少许挣开紧到逃不开压力的怀抱,“我只安分地做我的四分之一就好。照我看来,凯文也并不恨你,兄弟如手足,哪里是说断就断的呢?”

  “凯文对我怎样的态度,你并非没有见过。”黎华坐正身子,眼色中流转出几许无奈,几许欠疚,“那不怨他。对于他而言,我不是兄弟,而是一个忽然闯进他家、用尽心机抢走本应属于他的父爱的外来客。况且,我本来于他有愧。要不是我当初忽然从医学院辍学,他也不必被逼着在读了半年的比较文学之后转去念医科。”

  “听说永振电视要筹拍《少年黎华》呢,九点档,四十集。最初我还不信,原来你真得这么有料可挖,活脱脱就是电视剧里边走出来的嘛!”方若绮沉吟了须臾,转而戏剧性地嬉笑起来。

  黎华复又叹息:“若绮丫头,越是同你认真,你偏越没正形。”

  方若绮愣了一愣,这话仿佛没错,每每与黎华谈及到严肃的话题谈到关键,她便越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打岔耍宝。积重成习,积习难改,似乎已然无关于话题的走向同她有无干系。她轻咳一声,集中回精力:“你有怎样的家族纠葛我不清楚,你不愿意多讲我也不会多问。我是独生女,不懂怎样同兄弟姐妹相处。但是站在一个偷偷羡慕了邻居家小姐妹十几年的寂寞小孩的角度来看,凯文不过是开了几个恶意的玩笑。说说彼此的坏话,甚至动不动会打架;然而,不管怎样对彼此看不惯,总还是能时不时坐到一起吃一顿饭。假使这描述的不是兄弟,真不知兄弟该是怎样的定义了。”

  “你今天似乎特别擅长长篇大论。”定了半晌黎华方才做出如上结论。“著名笑容”再度登场,标志着这次换“黎氏太极”来转移话题。

  “不说了,再不睡明天要变‘小熊猫’了”方若绮站起身来,将手递给黎华,“赏脸回房?”

  黎华犹疑着问道:“我们……算是和好了?”

  “我不确定。“方若绮调皮地笑道,而后兀自拉着男子的手向楼上走去,洒下一路缓慢、悠闲的言语:”我不确定以后我会不会忽然又想要小孩。我不确定我们是不是适合在一起。我不确定我会不会永远想要和你在一起。”她扶黎华躺下,自己钻进他的怀中,将他的双手揽在胸前,“我只知道我不想不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别人和你在一起。”熄灭最后一抹摇曳的烛光,她徐徐打一个呵欠,“剩下的不确定我们明天再想。好在,我们还有那么多明天。”

  纵然一夕情冷,怎敌春宵帐暖。长夜过后,又是怎样一个天地?请君稍安勿躁,且待下回。

  这一节正是,心有灵犀尚待一点,意犹未尽且盼三生。

  

33758486 发表于 2009-8-8 09:29

又有更新~~\(≧▽≦)/
鸡冻~
(“我只知道我不想不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别人和你在一起。”熄灭最后一抹摇曳的烛光,她徐徐打一个呵欠,“剩下的不确定我们明天再想。好在,我们还有那么多明天。”)
5555这话真好。 还有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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