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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我不想见到黎华,我觉得自己负恩忘义。
事实上,面对一个无懈可击的人很痛苦——我连以挑剔他来减低不安都做不到,于是更痛苦。
眼前他态度亲切,笑容和煦,没有苛责,不曾冷眼,工作配合,尽善尽美,一切按原先轨迹精密运转——可事情明明脱离过轨道,为什么现在还能在道路上一直走?难道他是圣人?
嘿,我从不相信世上有此类生物存在。
我想起以前和王瑞恩一起看的希区柯克电影,火车坐椅早已安置威力巨大的炸弹,却死活不知何时启动,让人分分秒秒忧心如焚。
所以,当黎华直接在李恩光面前说出“若绮,今晚去我家”,我反而顿生一种壮士断腕的快感——该来的总是会来,这才符合我的人生哲学。
我在导演充满暧昧癔想的眼光中坐上黎华跑车副手席,天王大人已经低头系上安全带。
“小姐,”他透过车窗向蜂拥过来的工作人员微笑着点头致意:“有些事还是趁早处理比较好。”
我习惯性咬了咬下唇:“是啊。”
汽车开出片场,黎华随手按下音响开关,是非常暴躁的摇滚乐——尖锐的鼓和闷哑贝司剧烈撕杀,keyboard音符凌乱,男主唱仿佛脚下睬着汹涌烈焰,不时发出动物般的抽搐声。
我想起这乐队,中学时期非常风行的“death romantic”。乐队所有成员所有物品名字前都有个death,嚎叫着“我在你的坟墓前摧枯朽,death death romantic”之类莫名歌词,引起过好一阵疯狂模仿。
那时候少年不识愁滋味,以为死亡是人生最惨痛的事情,想到悲剧,结局一定有人死得凄惨——后来才明白,忽然之间,天昏地暗,而你却必须保存生机勃勃,往往才是真正暴力。
对演员来说,没什么比永远不能谢幕的舞台更可怕。
我不知道黎华喜欢听他们的歌,death romantic早被时代淘汰,矫饰的东西从来都脆弱。而且他开的音量未免太大,即使紧紧捂住耳朵,也不能阻止它们疯狂刺激脑神经。
值得敬佩的邻座男人平稳把握方向盘,专心看向前方路况,丝毫不受影响。
黎华客厅的黑白枫木家具是他特地从芬兰订购,由大小不同的置物格组装,随时拆卸组装成不同造型,如同儿时回忆里的积木一般。上次我来时曾和他饶有兴致的把一整套小柜子齐整堆到天花板上去,今天发现它们已经分散成零散几组,排成规律的四边形。
“请坐。”见我望着又一次变换格局的客厅发愣,黎华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沙发。
我下意识的摇头:“不,不用了。”
他轻笑一声,把两杯咖啡放上茶几:“小姐,你对我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客气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车里被摇滚乐轰得神经衰弱,我感觉疲倦,比通宵工作几十个小时还糟糕:“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这件事情外面传得很精彩,”黎华径自坐上沙发:“有人说你怀孕了,也有人说你堕胎了,有人说这孩子是我的,也有人说这孩子来路不明……”
“黎华!”我不堪忍受的打断他:“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
“我知道你当时意志坚决要离开会场,然后出现在回生医院。”他露出无辜神情:“对了,还要谢谢拍下照片的S周刊。”
“我去那里是因为王……”发现自己气得几乎失言,万幸及时打住。
“因为王什么?”他似乎很满意自己那番话的效果,危险的扬起嘴角。
“因为忘,因为忘记……”我一时语塞,手足无措。
“不管你忘记了什么,小姐,别忘记你是偶像,艺人也要有职业道德。”他懒洋洋的坐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方正的纸:“fans会赞美一个有天王男友的女明星,却不会容忍一个为其他男人怀孕的幻想对象。”
黎华把那张纸展开,递到我面前:“请你的经济公司在澄清事实的时候,把这个也传真给媒体。”
竟然是欧凯文亲笔的门诊病历,上面详细记载着那天我由于疲劳过度导致胃肠功能紊乱前去看诊。
“你……”因为太过吃惊,我说不出话。
本来等待一个打击,不想搬来一座天梯。
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他还在帮我?
“只有书面证据才能堵住他们的嘴,”黎华没有理会我:“我在医院有几个熟人,弄到这个并不是很难。”
他拿起灰褐色的咖啡杯,缓慢的晃了晃:“至于PSTV那边,曹兰已经向我保证,只要你帮他们录几个旅游节目,其他的一概既往不咎。具体事项她明天会直接和你经济公司联系。”
多么让人不可置信,多么滑稽古怪。
他今天是一定要向我证明世界上存在圣徒吗?
“终于发现你温柔男朋友好处了吗?”黎华隔着咖啡蒸腾的白雾,声音里有笑意。
我知道现在自己死盯着他不放的样子一定很傻。
“很多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我眼见他瞳孔颜色没有情绪的变深。
深不见底。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risa 于 2006-1-31 02:08 编辑 ] (三十二)
不知道他知道些什么,我不要弄清楚。
我更不想面对眼前第一次毫无表情的黎华——他静静看着我,仿佛打量一件物品,专注、审慎、挑剔、冷静。
他一定看到我的失措,但是那近褐色双眼的光完全不曾闪烁。
我觉得自己被放在显微镜下,用高倍数的镜片放大观察,手脚受缚、动弹不得。四周空气浪一样挤压过来,再不打破沉默,就会有人溺死。
我仓皇四顾,想抓住一根浮木——没有开灯的客厅另一边,有一架白色三角钢琴隐约在阴影里,刚来的时候竟没有注意。
“你……什么时候买了钢琴?”我抖索着陈述发现的救命稻草。
谢天谢地,他终于让视线离开我,起身按下顶灯开关:“下月演唱会上有钢琴表演,带它回来练练。”
弧线优美的乳白色钢琴发出诱惑光泽,我迟疑走上前去,“Steinway&Sons!”不由得惊叹低呼,这个牌子是很多人的梦想。
黎华自得的笑起来,似乎这反应取悦了他:“弹一弹试试?”
缓缓掀开琴盖,我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滑过,有冰凉的触感。
“小姐,想弹什么?”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来到我身后,回复以往亲切自如。
我屡次在黎华这儿听到Sarah Vaughan版《A Lover's Concerto》,记得它是改编巴赫《G大调小步舞曲》——我喜欢这清新的3/4拍子,而且它简单,是儿童钢琴必修课程,适合水准不入流如我者。
这首曲子总不至于让他心情更坏。
弹的时候我有点战战兢兢——不仅手指技法生疏,还有明亮华丽的Steinway&Sons把失误放得更大——这样高尚的钢琴我驾御不了。
“你有一个音弹错了。”果然黎华皱起了眉头。
他俯下身,很流利的弹出开头几小节:“这里,多了一个升fa。”
我明白自己技术有多糟糕,对这个音却绝对有信心——以前每弹到这里,扯起嗓子如同打鸣的钢琴老师就会一遍一遍的提醒:“升fa!升fa!升fa——”
“应该升fa的。”我表示异议。
“不应该升fa。”他把我的话改了改还回来。
“我听过无数人弹这个,没人不升fa。”我再次强调自己的观点。
“我听过弹这首曲子的人从没有升fa。”黎华笃定的态度让我几乎怀疑是我错了。
没有乐谱,无法立即查证谁正确。
他显得出乎意料的固执,如果是平常,一定会有个无奈手势,然后被调侃:“小姐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总不能让这样没营养的争论无休止的继续下去。
别惹黎华,我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警告。
“我再试一遍,看看不升fa会不会好点。”我举手投降。
第二遍已经不用边弹边在脑袋里费力搜索谱子,我熟练了很多,可关键处总免不了小停顿——惯性让我升fa,理智却要牢牢压制它。
结束的时候黎华没有出声,这场演出应该没有震撼到让人感动失声的地步吧,或者他被如此低劣的表演气傻了?
“你觉得怎样?”我故作开朗的转身。
他吓了我一跳——我们的脸相隔不到五公分,线条明朗的男性五官在眼前遽然放大,有些缺氧。
黎华眼里全是迷惑,好象梦游一般没有回神。他不明所以的呆呆看着我惊惶的眼,脸上流露的气息像幼儿般的脆弱天真。
那一瞬间,我发现自己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于是我吻了上去。
我想也许是忠于本能,因为亲吻的原因,事后永远想不明白。
唇瓣在接触的一刹那变得炽热,黎华突然变被动为主动,闭上眼开始激烈撕咬。我睁着眼想看清他的表情,却只看到一片上下晃动的影子,如同最不稳定的DV镜头。
我清晰感觉到他在亲吻我的下唇、他在亲吻我的上唇,他的鼻尖亲昵的摩擦着我的鼻翼,他的舌尖灵活的卷过我的唇齿之间。我为此呼吸紊乱,面部火烫——可神志为什么丝毫没有迷乱,一直冷眼看着我的身体不停颤抖?
他终止得很突然,我大口大口喘着气。
黎华蹲下来,替我理了理额前散乱绵长的发丝。
“早点休息吧,”他用波澜不惊的声音说:“客房已经打扫好了。”
我始终看不透他。
是的,即使铁线莲大胆厚颜的开花,也不需要欢喜。
开花以后是垂败,这就是现实。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risa 于 2006-2-5 15:41 编辑 ] (三十三)
一整夜睡不安稳,电光石火的梦境倏忽即逝,仿佛烟花绚烂。
我在清晨时分悄悄离开黎家宅邸,天刚破晓,还有淡青的水雾缭绕,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偶有几辆车埋头急速冲过,不知归家还是出发。湿漉漉的空气搀杂尘土扑面而来,几分清新味道。
步行足足二十分钟才拦到taxi,司机舒畅的打着呵欠,我简单报出地名,裹紧外套倒上后座。
无法阻止的回想昨晚一吻。
毫无化学反应,只有物理接触的吻。
让我不知道是身体反应真实,还是精神反应真实的吻。
我全身上下充满挫败感,不知是因为自己主动亲了黎华,还是因为他草率仓促的结束。
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吻他不是为了他是黎华,
为了那一刻他不像黎华。
大梦方醒的司机在终点猛踩一脚刹车,我的鼻子狠狠贴上前方椅背,云里雾里好一阵子。磨蹭到自家门前发现坐立不安的高个蓝色人影,还以为是天花乱坠后的幻觉。
“关古威,你怎么在这儿?”我揉揉眼睛,现在不会超过早上6点。
“大姐,”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头发乱翘:“回来了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样的场面以前也有过一次。
“我在永振刚录完节目,大X小X的那个,然后想到很久没见到你了,就顺便过来看看。”见我径自掏出钥匙开门,他嘟嘟哝哝的接下去说。
“顺路?”我好笑的重复,永振和我家从来处在城市的对角。
“嘿,”他在门廊傻笑,“大姐你还不是才回家,有通告?”
我把替换的拖鞋拿给他:“从黎华家回来。”
“哦,哦。”他随便应了两声,闷头解起鞋带。
我觉得气氛不对,关古威说话一向直来直往,很少这么吞吞吐吐,而且他竟没有抓住机会大肆嘲笑我和黎华,实在很奇怪。
“怎么,录影时受气了?”这是最直接的推断。
“大姐,你有没有搞错,谁会对善解人意又活泼开朗的关古威同学生气啊?大X小X都抢着要当我干妈呢!”他很快直起身抢白,摇头晃脑迈进客厅。
这样看来似乎又没那么反常。
“乖儿子,”我从他身后走过,笑咪咪的拍了他一把:“来,想喝点什么?跟妈妈说。”
他不肯回答我。
“别客气啦,可乐、果汁还是咖啡?我这里可没有啤酒。”检视一眼冰箱库存,最近多半时间赋闲在家,储藏丰富。
他还是不出声。
“关古威?”我好奇回头,却发现他背靠对面墙角,双手插着裤兜,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走近探视,他却突然抬头——满脸涨得通红,黑亮的大眼睛闪着灼人的光。
“其实我来是想问……想问一件事情,”关古威又变得紧张且口齿不清:“你从黎华生日会上离开是不是因为我说的……”
不由得让我停下脚步。
“我说的王导演晕倒。”他很快看我一眼,下定决心似的加重语气。
“呵呵,你在瞎说些什么呀?”我干笑着想掩饰过去:“那天我只是身体不舒服。”
关古威一言不发的盯着我,脸色开始泛白。
“真的,你别瞎想……”我胡乱摆着手:“八卦节目看太多了吧!”
从不曾发现他的视线也可以如此锐利,把人直直刺穿。
“事情过去这么久,不要再问原因了……”声音渐渐虚弱,在他面前我无法说出更多谎言。
“可你不是在和黎华交往吗?”他偏要挖根问底。
“是,是啊。”我该怎么说呢?我能怎么说呢?
“你喜欢王瑞恩吗?”
我楞住了。
我本该毫不犹豫的回答“喜欢!何止是喜欢,我爱他!”的不是吗?
我为了他不是可以什么都牺牲,会一直怀念他到天荒地老的吗?
为什么我一刹那间想起的只是那个黑发女子在医院里的侧面呢?
为什么我觉得王瑞恩的脸全然模糊了呢?
我喜欢的是这个人?这个人是谁?
喜欢是什么,我想不起来啊。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risa 于 2006-2-4 22:07 编辑 ] (三十四)
手机铃声急促响起,划破真空。
关古威纹丝不动,而声音执拗不停,我瞪着他听完一首完整旋律,只是叫不出名字。
他终于接起电话时显得很不耐烦,一直简短用“恩”回答。
那通电话竟是救星——电视台制作人召唤说刚才录的节目有几个小瑕疵,请他赶快回棚补镜头——半红不紫的艺人从没有说“不”的权利,我能看出他不情愿,依旧有话要说,但真心希望他现在什么都别说了。
送客人走后我松了口气,随即倒向冰凉门背。
天哪,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黎华不正常,我不正常,
连一直正常的关古威也不正常了。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如黎华所说,PSTV对我又恢复到以前的热络劲头,本以为他们在表示我赔礼道歉的旅游节目会有所刁难,结果派我去了交通方便且人气喧哗的旅游胜地,衣食住行全部一级标准,曹兰还隔三岔五的打个电话来爱心关怀:“若绮啊,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说!”
我有什么困难呢,我一点困难也没有,我在五星级酒店里被工作人员簇拥得像公主,只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brandy对天王先生的大人大量啧啧称奇,她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一边展示她的全新prada职业套装,一边不时回头打量我:“看不出我们方小姐魅力这么大,黎华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只有老板还对我横眉冷对——他在得知喜讯后兴致勃勃的打电话去EAMI道谢,结果正主儿不在公司,他倒被lee乘机冷嘲热讽了一番,大意是谁叫自家天王不长眼睛,挑了个这么会惹麻烦的女朋友。
看他吹胡子瞪眼睛的程度,如果不是看在通告滚滚来的份上,大概我的冷冻期还会被加长。
有个新工作我很喜欢,著名珠宝品牌MIA请了五名艺人每人亲自设计一款首饰,成品后在七夕情人节放到网上拍卖。据说他们最先请过黎华,被他以不擅画画为由谢绝了,所以顺藤摸瓜找到我。
做艺人久了,自己买或者店家借,难免都会对首饰配件产生一点心得来,何况我从小喜欢涂鸦,还特意学过素描,几年不见长进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没这天分。如今大好机会捧着银子让自己半路出家乱来一把,我蠢蠢欲动,热血沸腾,又是去公司借资料又是上网搜索,一有空余时间就拿着水溶性彩色铅笔埋头桌前画草图,感觉自己好象是珠宝界的manolo blahnik。
连接熬夜的结果是遮瑕膏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和好几本被涂完的绘画本,上面布满了圈圈叉叉,怎么看怎么不满意,我有点怨恨自己不是个创造力充沛的人,想出来的点子早有更好设计。
brandy开始暗示我要注意为自己时刻宣传,连接看见我一个星期睡眠不足似懂非懂的样子后她急了,拿着公司里原价不超过三块钱的漏墨原子笔在台历反面画上一颗水珠,告诉我这款首饰的名字只许叫“时光水滴”。
我不愿意想起这首歌,我觉得它讽刺,为什么我怀念王瑞恩的曲子会变成我和黎华的“定情之歌”?现在凡有新闻报导我和黎华,背景音乐统一是它,还嫌曝光不够?
何况我忘了如何去怀念王瑞恩。
但我无法违逆这位经纪人,特别在非常时期刚过不久,任何事情都能够刺激她一蹦三尺,在身边超高分贝念叨不停。brandy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女人,这让她为艺人争取工作时无往不利,可相对的,艺人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最后我交出的设计图是一对水滴型珍珠耳环,之前想好的白金钻石、白金蓝宝石、白金猫眼石的种种豪华方案没派上任何用场。
在厂商那里我抢先看到了其他人的设计:林妮雯的是黄金镶红宝石的烈焰红唇项链,不知是否为了表达她对马智文浓厚的爱;席若芸是一款纤细的白金戒指,朴素得没有任何花纹;高熊彭胡弄出一根极粗的比基尼女郎银手链,到底是谁想到要请他们搞设计?古芊菁不愧是古千金,以她英文名字为造型的项链坠子上镶了一颗硕大钻石,估计不小于5克拉,周围还有无数大小不等的碎钻。
袁佩琪设计的也是链坠,样式却简单得多,一颗不规则的空心六角星,弯曲扭动的轮廓像在燃烧。
名字也简单得只有一个单词,“memory”。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risa 于 2006-2-13 04:11 编辑 ] (三十五)
MIA的七夕特别销售计划反响空前热烈,拍卖网站当天浏览量冲破百万,差点让服务器集体当机。
古家大小姐闪闪发光的钻石堆“All that glitters”在拍卖过程中一直保持最高价位,不料结束前一刻风云突变,半路斜杀出无名英雄买下本该倒数第二的袁佩琪六角星链坠,创造了崭新记录。
大家忍不住击掌感叹歌迷疯狂——那款“memory”材质只是纯正白金,和N克拉钻石军团实在离得太远。
至于“时光水滴”,既无艺术价值,拍卖价格也属中流,却因为成本低廉被投入量产,即将正式上市——得知消息时我简直不敢相信,brandy带着一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的表情在办公椅上得意洋洋的转了一圈,电话通知IT部在官网我的特长栏立刻加上“珠宝设计”。
水果报在第二天爆出条马路新闻——童靖阳匿名上网竞拍古芊菁的作品,只是最后没能中标。说他虽然也知道要改名换姓,填身份资料却过于老实,该填的都正确填完了。
看报纸时我哈哈大笑,脑袋里全是他们两个互掴耳光的情形,这叫做不打不相识?
接下来有很多机会见到“一匹狼”——既然和PSTV关系已经解冻,《遇见二点四十分的肖邦》也将在八点档强力推出,届时可以详加观察——我想八卦也许是种人类天性,虽然自己做艺人常常被人八卦得体无完肤,有机会八卦别人的时候还是绝不放过,同时更加幸灾乐祸的想着“好小子,你也有这一天!”
新片的开播记者会场一片混乱,负责这次活动的公关公司是显而易见的行业新手,不仅反复修改开场时间,让大批记者枯等五小时,连惯例要发的媒体红包也不知道意思意思。
场内布置同样匆忙潦草,正中央的大型海报印着斗大错别字,变成“遇见二点四十份肖邦”;深情状的童靖阳鼻子下沾着一滴蓝色彩墨,看上去滑稽。
曹兰站在我前面很不耐烦的嘀咕了几声,brandy悄悄告诉我承办老板是PSTV总经理小姨子,得罪不起。
剧组一行人刚刚坐上椅子,心情不好的记者就开始纷纷发难,尖锐话题统统问遍。面孔陌生的主持人吓傻了,站在旁边开不了口,任由记者连珠炮般向我们攻击,什么我和PSTV有幕后交易啦什么我私自堕胎啦什么传闻天王其实是gay找我只是烟幕弹啦的奇怪问题一个连着一个,忍不住暗暗佩服自己竟然可以心平气和笑着悉数挡回,不知是不是认识黎华久了,终于也传染到一丝处变不惊的优良品质。
另一位主角却没有这般耐性,回答问题时一直听到隔壁的塑料水杯喀喀直响,担心它什么时候破掉。
“童靖阳,”豁出去的记者们不怕死的向他发难:“听说你上网竞拍古芊菁设计的首饰,有这件事吗?”
“啪!”一匹狼先生直接把水杯摔到桌上,好几颗水珠溅上我左脸。
我明白他为何动怒——本来童靖阳就是逢私人问题必翻脸的酷哥,刚才休息室里还见他坐在角落反复背诵这次戏剧转型的意义。
身边气势汹汹的男人火冒三丈的站起身,如果接下来不是一把抓起面前的麦克风,我几乎以为他要下台狠揍记者。
“买首饰有什么不行?男人不能买首饰?”
鸦雀无声,没人料到是这样的回答。
“呃……关键那是古小姐亲自设计……”一个回神很快的记者战战兢兢的接话:“而且造型用了她的名字……”
“我喜欢她,不买她的设计买谁?”童靖阳毫不犹豫的宣告。
所有人都楞住了,眼见台下他的经纪人几乎口吐白沫晕厥过去。
潮水般的闪光灯随即扑了过来。
“肯定是故意抢新闻!”brandy在传达工作的电话里愤愤不平的嚷着,她对于记者会上童靖阳压过我变成新闻焦点很是不满,声称这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他多点曝光对收视率也有帮助,是好事情,好事情。”再不好言安抚她挂掉电话,我一定耳鸣三天。
电视上几乎全是童靖阳的报导,只有一个信号不稳的地方台在重播以前的老节目《爱心救地球》。当年出道不久的袁佩琪穿着白色棉布长裙坐在圣心慈善院老旧钢琴前,笑容满面的弹给小孩子们听。
频道越多节目越难看,记得筱筠曾经这样总结过。
拿起遥控准备关机,画面上袁佩琪淘气的摸摸一个小朋友的头,换了曲子。
巴赫,《G大调小步舞曲》。
我停下动作,它总是充满回忆——哭泣、共舞、失踪、迷失的吻还有黎华,所有现在我竭力回避去思考的东西。
柔光下的演奏者看着听众们愉快颔首,弹得很活泼。
突然觉得有某部分不自然,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袁佩琪还在天真无邪的笑着,电视里突然一阵杂音,闪过大片雪花点。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究竟哪里不自然,这不自然我刚刚体会过,转眼却忘了。
她没有升fa,
和黎华一样。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risa 于 2006-2-14 02:58 编辑 ] (三十六)
这个发现让我楞住很久,直到片尾字幕滚动完毕,甄红甜蜜的跳出来,甜蜜的嘟着鲜红嘴唇甜蜜的对观众说:“大家要记得买红红推荐的甜蜜牌洗涤剂哦!”
演奏《G大调小步舞曲》忘记升fa并非罕见失误,我想我不应该只为这个就胡乱联想黎华袁佩琪。
但事实上,当你禁止自己想一件事情,就等于将它多回放一次。
手脚冰凉和内心灼热重新笼罩了我,仿佛眼前有潘多拉的盒子正以期待眼光诱惑我打开,但打开后天国地狱无人知晓。
“我听过弹这首曲子的人从没有升fa。”黎华笃定的话在耳边回响。
是的,黎华弹琴不升fa不希奇,他那样不容置疑坚持己见和我争锋相对才希奇。
我接受不了他不同往日的态度,于是认定另有原因。
人人都爱八卦,这道理我在童靖阳事件时就知道了,不然我为什么找到一丝根本谈不上线索的巧合就如哽在喉如坐针毡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键入“黎华”二字,我的手有些发抖,但点击搜索按纽时不曾迟疑。
出来的结果让我眼睛发花,几百多万条内容排着无限长队等候检视,不知要看到哪年哪月。
进阶搜索加上“袁佩琪”后数目减到上万条,我勉强拾起信心一页一页看下去,四个小时三十八分七秒后宣告放弃。
他们两人从来没有合作过,也没有任何把黎华和袁佩琪扯在一起的新闻,连狗仔异想天开的花边消息都没有,那些能够把他们名字一起搜出来的站点不是非法MP3下载就是娱乐新闻集中地,而且版面上两人位置隔得十万八千里。
让他们最接近的页面是个歌唱比赛的选手介绍,一个板寸头栗子脸的男孩最崇拜的男女偶像。
第二天我贼心不死的在公司资料室灰尘中呛了一整天,翻遍所有陈旧报章杂志,依然找不到蛛丝马迹。
连令人闻风丧胆的八卦记者也找不出的新闻,我只凭两人犯的同一个错误就认定他们有故事?如果我当初进了新闻播报行业,现在一定业绩出色。
把最后一叠存档放回原处的时候,自己突然嗤笑出声,不知是舒畅还是失望。
搞不好以前演侦探片时太过入戏,导致多心后遗症。
但那时入戏是必然的,因为导演是王瑞恩。
新任八点档男主角的表白事件又有了新进展,记者在机场伏击到刚和公司同事一起从马尔代夫度假回来的古芊菁,立刻帮他传达了爱意。
在海岛烈日炙烤下竟越发白皙的古美女优雅取下墨镜,翦水双瞳电力十足的扫过一片镜头,连电视前的我也不得不赞叹童靖阳挑女人实在有眼光。
“没关系,没关系,”她轻轻拦住被挤得七昏八素还要拼命阻止摄像机的敬业经纪人,同时示意记者递过麦克风:“让我借机会直接对他说几句话好吗?”
古芊菁声音很轻,却催眠般让人无法拒绝。
屏幕上立刻出现正面特写,毫无瑕疵的皮肤让我下定追问她保养秘方的决心。
“你这个没胆子的男人,童靖阳!”古小姐开口惊人,连画面都跟着抖了几下。
“有种自己来跟我说,别只敢对媒体放话。”
记者全在鼓掌欢呼,鼓噪声和口哨声满场飞。
人群中笑得很无辜的女孩子面不改色的对着镜头眨了下眼:“我的电话你一直知道,对吧?”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risa 于 2006-2-15 01:20 编辑 ] (三十七)
首次单独来到黎华家。
失控亲吻后我不曾和他联络,因为有些恐惧。
想不出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该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什么心情,同时,又该说些什么样的台词。
那个吻改变一些事情。
它改变距离,看似拉近实则更远;
它改变心境,从全然无谓到困顿丛生;
想起自己在《威尼斯之恋》里背过的台词,那个对世界怀抱美妙憧憬的少女说:“亲吻真奇妙啊,即使以后忘记了这个人,闭上眼睛还是记得他的吻。”
那时候下了戏王瑞恩的细碎的亲着我,喃喃说着:“好啊,看你是忘记我还是忘记我们的吻。”
大概都忘记了,大概都没忘记。
但我确实还记得黎华的吻——他甚至不是一个好的接吻对象,兴风作浪时太过粗野,丢盔弃甲时又太过张皇。
但全部是我自找,没资格抱怨。
一个吻让他充满更多谜团,不,他一直都谜团密布。
只是这一次,我竟然想去解开。
大半月流水般过去,转瞬又到约定中的媒体曝光日,黎华依旧悄无声息,新闻上说天王正全心投入新唱片录音的收尾工作,想来分身无暇。
但富有职业精神的brandy对这件事记得比我还清楚,一大早她就动作迅速的知会媒体届时跟拍,让我骑虎难下。
黎华在录音室手机收不到信号,只能演出上门私访。
两鬓花白的管家为我打开大门,我没有见过她,只隐约记得以前聊天时黎华提过管家司机是对结婚三十多年不曾吵架的老夫妻。
“黎先生今天早上出去后还没有回来,”她和蔼的笑着,带着自然的距离感:“他说方小姐来了请她在家里等会儿,您可以随便走动。”送上热气腾腾的锡兰红茶后,管家把空空荡荡的屋子留给我。
不愧是黎华,算准我今日到访。
我立刻看见那台白色Steinway&Sons,没来由的开始心悸,即使我已经证明黎华和袁佩琪只不过是个恶作剧般的巧合,还是觉得它非常刺眼。
二楼客房如以往一样整洁,原木小矮柜上多了个窄长的水晶玻璃花瓶,里面几枝朱红的郁金香,饱满的花朵娇艳欲滴,显然刚换上去不久。
隔壁书房的门虚掩着,我小心翼翼推开它,尽量不发出更多声音。虽然无人监视,仍然觉得作贼一般。房内两面墙都是连到天花板的书橱,和书桌一起涂着稳定的黑色。里面有近三分之一全是医学书籍和原文文献,让人心生疑惑。
书桌上有一个透明小相框,我好奇拿起,里面是面孔稚嫩的青少年黎华,白衬衫领口大开,叼着烟坐在海岸防波堤上,不羁的看着天空,身边是散落一地的课本。
想不到他也有过浪荡生涯,照片里那个人确实像个death romantic的忠实歌迷。
书桌后的门没有锁,我转动把手时它咯咯乱响,似乎并不经常使用,费了好一把力气——门后是贝壳型露天阳台,非常干净,干净到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却忍不住惊喜叫出声。
阳台下有花园,一片火红郁金香,开得烂漫。
“小姐,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赏花。”黎华的声音在背后出乎意料的响起。
“没,没有。”我慌乱转过身,想掩饰自己刚才掂脚探向楼下的失态行为。
他站在书房门口,自如的扬起嘴角,像记忆中一样。
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好胜心突然被激起,既然他能仿若无事,我何必要自找麻烦的穷紧张?
“我以为你忘记了,今天。”我故作缓步的走向他。
他把脱下的外套拿在手上:“怎么会呢。”
“你……”我试探的问:“喜欢看医学书?”
黎华呆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你不是自称从初中起就是我的影迷吗?不知道我大学读了医学院?”
“我……”应付记者的场面话被当场戳穿,简直无地自容。
他还在不留情面的笑着。
“怎么不去当医生。”只能赶快转换话题。
“当医生的人不差我一个,”黎华拍了拍我的肩:“走吧!”
“走?去哪里?”我一头雾水。
“小姐,你觉得狗仔只有一个人的镜头会甘心吗?”他做出请的手势:“偶尔也让他们拍拍海景餐厅约会吧!”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risa 于 2006-2-16 19:00 编辑 ] (三十八)
和黎华吃饭不一定是件乐事,尤其明知道记者就在窗外夜色中等待隔日头条。
但和现在情况相比,我宁愿再次在众目睽睽下和天王谈笑风生,顺便提醒自己哪个角度见报更漂亮,哪个姿势摆得更自然。
“好了吗?”健壮黝黑的女警不耐烦的翻着白眼,手中镣铐叮当作响,过于紧身的制服仿佛即将迸裂开来。
我任命伸出手,心里祈祷着这丢人现眼的一刻赶快结束。
我的左手被动作粗鲁的铐上肇事者右手,钥匙明晃晃的在我们眼前炫耀。“跟我来。”她满意的说。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满不在乎的笑着。
“关古威!”我小声呵斥他:“都是你选的好地方。”
“大姐,这你就不知道了,”他摇了摇我们铐在一起的手:“监狱餐厅,刚开张没多久,位置很难订的。”
此人大概立志于发掘各式古怪餐厅——上次鬼屋历险后我就应该有所觉悟,人啊,怎么总是学不乖呢。
光线幽暗的餐厅被分割成一排一排的包厢——全是大小不等的黑铁笼子,舞着警棍、穿着条纹狱警制服的服务员上好菜之后就会把入口锁好,直到顾客用力拉动专属的放风铃铛要求结帐。
倒是个防止吃霸王餐的好方法——不给钱?连笼子一起送到台北动物园灵长类展览馆。
关古威对我的灵感颇为赞许,声称要把经验带回民歌餐厅给莫叔参考。
今天他忽然出现在公司楼下,兴高采烈的告诉我发现了一个“无论如何不能错过”的地方,如果不去我的人生“绝对不完整”,将会是我“一辈子的污点”。我照例拗不过他,何况还欣喜他已经完全忘记上次措手不及的来访,没有多想就上了贼船。
不过这种地方来了才会是“人生污点”吧,坐定后不久我环顾四周,头顶上方的铃铛摇摇欲坠,不知道有没有铁锈之类落到汤里调味。
桌上的水煮鱼还没有沸腾,关古威笨拙的练习着用左手拿筷子,总是夹到一半菜就掉下来。
“我觉得这里少了一件东西,”他把筷子放到桌上,神秘的指指后方:“海报,丽塔·海华丝的海报!”
我认为他《肖申克的救赎》看得太多:“这里没有需要你用小铲子挖二十年越狱的洞。”
“男人,”他的脸上充满神往:“男人应该有段那样的经历。”
自然流露的单纯实在让人心境愉悦,我不由得笑出声来。
关古威不满的看了我一眼,他今天穿得休闲,米色格纹的白色毛衣配上天蓝牛仔裤,看上去是那种最讨父母最喜欢的阳光男孩,也许本来就是。
只可惜目前身陷“囹圄”,阳光不起来。
我惊讶于当今“监狱伙食”的改善,这里的菜油而不腻,麻辣相当,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他得意洋洋的看着我大块朵颐的样子:“就知道这里的菜合你胃口。”
我决定煞煞他的威风:“什么时候把范晓爱带来吃吃看啊?”
记得不久前看报纸采访刚出专辑的范晓爱,她说新唱片第一个要送的人是关古威,然后又红着脸摆手说只是因为他也送过唱片。
关古威好不容易夹到半空中的鱼肉“啪”的摔回桌面,他吃惊的瞪着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好笑的看着他:“作为大姐,我有义务关心你的个人幸福问题。”
“不是的,你想到哪去了,”他紧张否认:“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没别的想法。”
“台词真老套,”我歪头嘲笑他:“妹妹这个词含义是很复杂的。”
他干脆拿掉我手上的筷子,急切的解释:“真的不是她,我喜欢的是别人。”
“哦,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恍然大悟:“是谁?她的经纪人吗?”
“我喜欢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扭头看向他,我突然说不出话。
是的,就算以前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了。
关古威本来白净的脸一直透红到耳根,双眼毫不放松的盯着我,里面有委屈,有怀疑,还有从未留意过的属于男人的坚定。
“你知道的。”他的声音低哑。
我的第一反应是逃走,可左手还和他紧紧铐在一起,肌肤相触的部分正在发热灼烧,然后蔓延。
发现我喜欢当逃兵,所以故意不许?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risa 于 2006-2-17 03:16 编辑 ] (三十九)
这场突然袭击对于我,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就像在深夜偷偷越墙的邻居家枝桠,你本毫不留意任其生长,有一天却被赫然结出的鲜红果子砸到头上。
我大概从不曾考虑把关古威列为可以交往的对象,也许初见第三秒就已经将他归类于“无性别的小朋友”——有一天小朋友长大了,你才再次知道世界上永远只存在着男人和女人。
“我……”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一开口却觉得目前的尴尬更加尴尬。
“不用现在回答,”他很快的打断我,眼里有亮闪闪的光线明暗:“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也知道现在我还没资格和他们竞争,只是不希望你误会了,我真的拿晓爱当妹妹。”
我苦笑,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和我一样,发现眼前妹妹其实是个毫无血缘的异性。
“以前在民歌餐厅的时候我常远远看着你,”他的头渐渐低下去,显然陷入了回忆:“每次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我都想你什么时候能够看我一眼呢……后来好不容易签了唱片公司,知道MV主角是你的时候我高兴得一夜没有睡好,整个晚上都在计划怎么自然交谈才能够留点印象,可见到你后我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紧张,要说的都忘了,脱口而出来了句‘大姐’!”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应该是坐立不安的场合,却一瞬间忘记了焦虑。
“如果你想要让我留下印象,那句‘大姐’确实办到了。”我回想起当时他那大咧咧的样子,没想到背后另有文章。
“你别笑我,真的,”他着急辩解,脸上红得几乎滴出血来:“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知道女孩子谁愿意被人叫大姐啊,而且你明明比我小……我每次都跟自己说,尽量少跟你联络,因为你喜欢的不是我,工作又那么忙,打扰到你休息也不好……可是一段时间不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担心你会不会想不起我了,然后就控制不住开始打电话……”
所以我接到电话的时间总是很不正常吗?
“以前觉得你很神秘,后来发现你很让人心疼……若绮,”他咬咬下唇,下决心第一次叫出我的名字:“每次聚会时看到你开心的笑我都很高兴,我能为你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
“所以,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如果不想知道,忘记也行。”他扬起头,看着天顶的钟。
“……谢谢你。”我处于感动、陌生和迷惑的旋涡中,现在能想得到的话也只有这些。
“不用谢。”他机械回答,在长呼出一口气后转身发现新大陆:“大姐,你的脸干嘛也这么红?”
我凶巴巴白他一眼:“被水煮鱼蒸的。”
是吗,脸红了吗?
有时身体的反应也不是我能控制啊。
回家路上,我不停庆幸自己没有失去这份友谊,因为不想用自己平时拒绝人的那套话打发关古威,演艺圈里让我感到放松的人只有他。
伤害一个如此单纯无害的灵魂是罪过。
路边的街灯一盏盏闪过,眼花缭乱;家里的灯,却还要等我黑暗中摸索着打开。
电话答录机有一则留言。
是brandy,“你有新工作了,”她雷厉风行的说。
“彩虹电影成立50周年的大制作《赤壁之战》,对方导演指名让你来演女主角,三个月后正式开机。其他经济公司争这个已经很久了,扬名国际的大好机会啊!方若绮,算你运气来了!”
brandy的声音掩饰不住激动,这确实是个必成功的机会,如果片子砸了,彩虹也丢不起这个脸。
“放心,导演是你很熟的王瑞恩。”
如果没有这句话,我想今晚会睡的很好。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risa 于 2006-2-19 02:35 编辑 ] (四十)
方若绮,出过几张唱片,拍过几部电影,容貌不算艳冠群芳,演技也谈不上出神入化,只是出道四年因为唱片和绯闻达到人气颠峰,注意力和票房有着绝对保证,属于物有所值型艺人。
片酬也不会高得离谱,当然,这部片子成功后会有调整。
如果换做别的导演,我一定赞他好眼光。
可是王瑞恩,你在想什么?
导演指定演员本该正常,但对于我们不正常。
你认为角色度身定做非我不可?还是觉得最近没有人痛心的想起你,所以提醒我?
你何必提醒我呢。
假装忘记已经假装好久,一直这样下去我就习惯了,多好。
《遇见二点四十分的肖邦》收视率节节看涨,我猜大家都想看看堕入爱河的童靖阳。以往他的角色不是从头到尾都只有男人的友情,就是为了革命大旗舍弃真爱,万一不幸有了心仪对象那一定会在表白前刻被流弹击中,留下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伤感佳话。
如今的童靖阳已经被套上“铁汉柔情”的帽子,即使板着脸所有人也甘之如饴,认定冷淡面具的背后其实有一颗怕受伤害的男儿心。看不了台下他和古芊菁的巴掌定江山,大家只能专注到荧幕前我和他爱恨纠缠,何况编剧经验老到,写出的故事比现实更加符合期望。
前天一场我和他雨中拥吻的戏创下年度收视记录,让我们的行程表上再添几个紧急通告。天知道我们拍摄这组镜头时有多滑稽,不仅被人造大雨浇得狗血淋头,冻得直哆嗦,接吻时的唇还半片贴合半片咧开好让积水顺利滑下来。
男女主角的关系常常是新剧炒作热点,但现在不同以往,他有他的古芊菁,我也有我的黎天王——几乎所有节目上的问题都围绕着这些,而童靖阳惜字如金,我只能说更多的话来调节气氛,比单打独斗更可悲。
“童先生和古小姐最近有去约会吗?”
“要你管。”看,杀死人的白眼,这就是酷汉本色。
“那方小姐和黎天王呢?前几天我们的记者有拍到你们吃海鲜哦!”
“呵呵,各位真是辛苦了。”我好后悔当年没有选择冷女路线。
“原来黎天王喜欢吃海鲜啊?”
“这个……只要是美食,我们都很有兴趣去尝尝。”哈,黎华喜欢吃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童先生和古小姐喜欢吃什么菜呢?”
“什么菜都吃!”他浑身散发出一股“不耐烦!老子不耐烦!”气场。
“……黎天王有送过方小姐花吗?”
“嗯,他有时候喜欢搞点惊喜。”黎华的公众形象里应该有浪漫这一条吧?
“方小姐好幸福!他最喜欢送你什么花?”
谁知道他喜欢送什么花啊,这种问题问他去啦……“郁金香!”我乖巧的笑起来,想到他书房外的花海。
上这种只关心男女问题的谈话节目简直是折磨,两个钟头录制下来有三分之二时间在问黎华的兴趣爱好,我被层层盘问出浑身大汗,说尽能够想到的官方语言。童靖阳对完全偏离主题的访问也毫不阻止,镜头没有对准他的时候大概都想着古芊菁。
“喂,方若绮,”在休息室前的过道里,他忽然叫住了我:“你和黎华,只是在装装样子吧?”
“啊?”我有些心事被说中的吃惊。
“你对他一问三不知,这不是谈恋爱的感觉。”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是吗,怎么上节目从不见他这么多话。
——TO BE CONTINUED——
[ 本帖最后由 risa 于 2006-2-20 01:3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