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欲坠“恭喜出院！”“干杯！”我家小小的客厅里，第一次变得无比热闹。史蒂芬、丹尼斯、学长、金皓薰、杨安妤，还有跟丹尼斯一起来的林芬芬，跟林芬芬一起来的姚子莹，全都围坐在桌前。桌上是大厨丹尼斯、贤惠少女杨安妤和全能学长沈惟真的杰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金皓薰带来了很多啤酒，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几杯酒下肚，林芬芬缠着我追问绑架细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泣，让我不禁怀疑被绑架的人究竟是谁。环顾四周，金皓薰和丹尼斯不知何时冰释前嫌的，聊得热火朝天；学长充分发挥自身魅力，一对二也游刃有余，把安妤和子莹哄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史蒂芬坐在丹尼斯旁边，眼中含笑，静静地看着我。虽然看过这么多次，还是觉得……真好看。“云芊，云芊！”林芬芬伸出一只手在我面前晃晃，“你看史蒂芬看呆了喔！”“哪、哪有……”我脸上一红。“嘿嘿，史蒂芬很可爱吧！”林芬芬用手肘碰碰我，一副了然的表情。我正要回答她，手机忽然响了，城仲瑄来电。“大小姐。”客厅过于喧闹，我起身去了阳台上。“城先生，有什么事吗？”“大小姐，经理今天脱不开身，所以让我给您办理出院手续。您现在在医院吗？”“我已经自己办好了，不用麻烦了。谢谢你！”本来还在担心要如何应付杜司臣的我，松了一口气。“那个……”城仲瑄欲言又止。“怎么了？”“最近……如果您看到什么关于家里的新闻，请您不要担心。”“啊？”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出什么事了？”“……我觉得您作为杜家一员，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城仲瑄沉吟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语气。这让我更好奇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经理他……被撤职了。”我震惊得手机差点摔出去。被撤职？杜氏集团不是家族企业吗？杜司臣不是继承人吗？被谁撤职？他爸？“为什么啊？什么时候的事情？”“今天下午。经理和总裁大吵了一架，然后总裁就做了这个决定。可能这几天就会有新闻出来。我觉得还是先让您知道这件事比较好。具体原因我不太方便回答，还是请您去问经理吧。”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他……现在怎么样？”“不太好。”“……”“经理现在一个人在家，门关着，整个晚上谁也不见，让人很担心。如果是大小姐您的话，或许可以劝劝他。”“……劝什么？”“其实总裁也没那么狠心，毕竟是自己儿子。撤职只是被经理气的。如果经理稍微服个软，总裁一定会收回这个决定的。但是经理就是不肯妥协……”“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具体的只有您去自己问经理了。这种时候，他一定很想见您。”“可是……我……”我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欢笑的大家，“我……不太走得开……”“是吗……”城仲瑄的语气变冷淡了，“那……真可惜。”放下电话，我回到客厅里，有些心不在焉。究竟是为什么，能让杜家父上气成这样？想了想，还是给杜司臣发了条短信。——发生了什么？杜司臣很快就回了。——什么？这是在装傻吗？——你跟爸吵了一架？为什么？过了很久，久到林芬芬已经讲完了她上周和上上周拍片的经历，杜司臣才回。——没什么。马上又有一条。——今晚可以回家来吗？我想见你。杜司臣竟然会用这种请求的语气，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捏着手机，看了一眼聊着天的大家，心里很犹豫。五分钟之后，杜司臣又发来一条。——可以吗，芊？看着短信，我皱起眉头。杜司臣，你这样我好不习惯。“小芊，怎么了？”史蒂芬问我。我把手机放下，让表情尽量平静。“家里出了一点事，我可能要回去一趟。”史蒂芬惊讶地挑起眉，“出了什么事？要我陪你吗？”这下大家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一个人可以。”我站起来，“抱歉，大家……你们来帮我庆祝，我却要先走……”“没事！你快去吧！”金皓薰第一个表态。随后大家也都纷纷表示没关系，让我快快回家。我道了个歉，抓起外套，匆匆跑下了楼。杜司臣，杜司臣……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杜家大宅。管家见我回来，像是见到了救星，满面愁容地迎上来。“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少爷今天一整晚不吃不喝，也不见人，只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您快去看看吧！”“一顿不吃饿不死。”我径自走向杜司臣的书房。敲门。“是我。你在里面吗？”门开了，杜司臣站在门口。“你回来了。”他脸色不太好，却带着笑。“发生了什么？”“进来说吧。”杜司臣侧身，让我走进房间，然后在我身后把门关上。我找了个扶手椅坐下来。“你怎么知道的？”杜司臣问。“城仲瑄告诉我的。”杜司臣皱眉，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才几个小时，就叛变了？不……也是。”他自嘲地笑了，“毕竟他是给公司干活，不是给我。”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听说你跟爸吵了一架……为什么？”杜司臣看我一眼，答得很是云淡风轻。“因为我要按我的方式来。”
21 蝉鸣
知道不会这么简单，我继续追问：“什么方式？”
“没什么。”杜司臣不答。
“快告诉我啦，不然你让我过来干嘛？”
“因为我想见你啊。”杜司臣笑了。
“……城仲瑄和管家大叔他们可都因为你担心的不得了诶，你跟我说没什么是在逗我？”
“我说……”杜司臣仰着头靠在椅背上，抬起一只手，笑着把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我早就想说了，你开了公司之后性格怎么变化这么大？是因为终于经济独立，本性显露了？”
“是啊。以前那个不是真实的我，你快快都忘了吧。”我敷衍道，“别转移话题，我今天来可就是为了听你的理由的。”
“不是因为关心我？”
“不是。”秒答。
“诶，我好伤心。”
“没用。快说！”
“真没什么。”杜司臣说，“一些建筑上的看法不同罢了。”
建筑看法不同就能废太子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以为你们是合伙人散伙？！
“还有呢？”
杜司臣讶异地看我一眼，“你怎么知道还有？”
“……你究竟是怎样看待我的智商的啊？”
杜司臣笑了，“还有，人生的看法也不太一样。”
“诶？”
杜司臣继续说，“总之爸很生气。后来拿继承权威胁我……那就没办法咯，只能出来自立门户了。”
“总之”两个字就带过了吵架全程，也是厉害。
“……你说的好轻松。”我皱起眉头。
“本来也不是什么艰难的决定。”杜司臣伸手到我眉间，“不要皱眉。”
这可是杜氏帝国的继承权啊大哥！不要给我啊，虽然给了我也干不了……
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应该说真不愧是杜司臣吗……？
“不要担心。”杜司臣把手放到我头上。“有个好消息。”
“什么？”
“联姻取消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我怔怔地看着杜司臣。
“为……为什么……？”
“你说呢？”杜司臣看着我，好像我应该很清楚原因一样。
我顿了一顿，“……因为你觉得联姻不是最有效的资金整合方式？”
“……”杜司臣眯起眼睛，“我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形象？”
“唔……”工作狂、霸道总裁、蛮不讲理……
我转移话题。
“自立门户会很辛苦吧……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有。”
“……什么？”
“让我抱一下。”
“……别闹。”
“来。”杜司臣并没有放弃的打算，只是看着我。
“……好吧，抱一下……”
街头还有free hug活动呢，抱一下又不会怎样。
我这样安慰自己。
杜司臣勾起唇角。下一秒，我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他的下颔靠在我肩上，大手摩挲我的头发。
清淡的香气挑战着我的理智。不行，再这样下去……
“好啦，抱过了，快出去吃饭……”我提醒他。
杜司臣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毫无反应。
“喂……”
“嘘……”杜司臣的手轻按在我的头上。
“听，有蝉在叫。”
“诶？”
我竖起耳朵。
室内安静下来，庭院里的声音逐渐传来。
一只大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黑暗中，温暖的唇覆上了我的唇。
那一瞬间，我听到了……
盛夏的蝉鸣。
-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我离开了杜家大宅。
心脏在狂跳，双手在颤抖。
蝉鸣如同幻觉，萦绕在我耳边。
我的理智，就要全线崩溃。
直到回到家里，在电梯上，我依然处在恍惚的状态。
推开门，灯亮着。
房间里已经打扫过，干净得好像之前的聚会没有发生过。只有他们带来的花还在花瓶里。
史蒂芬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几页曲谱。
见我回来，他抬头一笑。
“你回来了。”
好神奇，好像只是见到他，我就能安定下来。
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
史蒂芬放下曲谱，探身过来，在我的脸颊边轻吻一下。
“我原本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
史蒂芬不答，凝视着我。
深棕色眼睛近距离地看着我，我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过了一会儿，他说，“想到我居然会吃你哥哥的醋，就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漂亮的眉毛纠结着，让人心疼又怜爱的样子。
我心里一紧。
“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史蒂芬环住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抱着你……好像我一松手，你就会消失不见。”
“史蒂芬……”
“芊，我爱你。”
胸口如受重击。
史蒂芬捧起我的脸，轻吻温柔地落在我的额头上。
耳边的蝉鸣声音渐响，喧嚣不已。
“怎么哭了？”他用手指帮我擦干眼泪。
好像有两种力量同时撕扯着我，整个人几乎要分裂成了两个。
“我……有些累。”我不敢直视他清澈的眼睛，把头埋在他胸口。
“那早点休息吧。”依然是温柔的语气。
“嗯……”
-
那天晚上，我再次梦到了杜云芊。
她忧伤地看着我，对我说了一句话。
“请把哥哥……还给我。”
22 入戏
趁合约结束前最后两个礼拜，我总算把时装秀给排完走完了。走秀很成功，还上了头条新闻。各个时尚杂志、八卦周刊的采访纷至沓来，我挑了其中一两个接了。同时，《威尼斯之恋》热映中。一时之间，SD和我的人气蹭蹭上涨，形势一片大好。沈惟真这个虽然不怎么出现但是并没有被我遗忘的旗下艺人，稳定地接着偶像剧、代言，在各年龄段女性观众当中都备受追捧。纯真年代发展得蒸蒸日上。
然后我马不停蹄地从米兰飞回来，进了老王的剧组。
这部新戏拍得很艰难。
大量沉默的长镜头，用表情和肢体语言表达一切情感起伏。偶尔又有情绪微妙、极难拿捏的大段的独白和纪录片式的对话。
当我发现我曾经有过的经验全都不足以撑起这个角色时，我感到很绝望。我意识到，这是我演艺生涯的一个难关。如果无法攻克它，就永远只能停留在扮可爱扮漂亮的青春校园剧的角色上了。这种时候，反而激起了我的斗志。我抱着一堆背景资料，把自己关在家里反复研读，试图从心里把自己变成这个角色。毕竟，我只会这种演戏的方式。
这样做确实让拍摄顺利很多，却也带来了极大的副作用。
戏像是生活，生活像是假象。我游走在角色、我自己、和杜云芊之间，有时会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我因为戏里的情节而心情低落、抑郁、烦躁或暴怒，有时很久也无法脱离情绪。
然而我却并未去控制这样危险的状态，因为这样会让我演得更真实。这种感觉，就像是诱人的毒药，一边诱惑着我，一边蚕食着我。
又或者，我可能只是在逃避现实罢了。
我变得像女主角一样乖张而任性。
史蒂芬很担忧我，我自己倒是很淡定。
在戏里，我们亲吻、拥抱、相爱、争吵，在各种场景里相遇又分离。无论怎样挣扎，最后的结局都是悲剧。戏外，我们依然亲吻、拥抱、相爱，有时候早上醒来，我会分不清哪段记忆是在演戏，哪段是真的——唯有这一点，让我害怕。
有一场戏，是女主喝醉之后的场景。
道具小妹特地拿了代替酒的白水，在桌上摆好。
“换真的。”我说。
道具小妹为难地看了一眼老王，见老王点头，直接拿了一大瓶威士忌过来，也真是够实在。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憋一口气，像喝水那样干了。
真难喝。
酒精猛烈地涌上大脑，脸颊发烫、头晕目眩，眼前的人似乎都有了重影。
开始拍摄。我坐在沙发上，又倒了一杯，加了冰块。
我对着灯光端详这琥珀色的液体，在心里给自己催眠，试图诱骗自己再次喝下去。杯子送到唇边时，一只手过来夺走了它。
史蒂芬在我旁边坐下，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够了。”他凝着眉。
我又倒了一杯，拿在手上，挑衅地盯着他。
他接过，又喝了。
第三杯，史蒂芬眯起眼睛，一只手把头发捋了一下，依然接过。
第四杯，他脸上泛红，勾起唇角，还是没有拒绝。
第五杯，喝完，他侧着头，挑衅地回看我。
第六杯，在彼此对视中，我的手一抖，杯子摔到了地上。
尖锐的玻璃破碎声中，史蒂芬自上而下地把我压在沙发上。
“玩够了吗？”
他的脸因为酒精的作用，染上了艳丽的颜色，在我迷离的视线中，美得几乎带了妖气。
本来，这一幕里，喝下五杯酒的应该是我。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
“你真好看。”
这句是真心实意的。
手指伸进他的长发里，吻他。
这也是真心实意的。
互相撕扯对方的衣服。
不知几分真心，几分演技。
拍完，老王很满意。我和史蒂芬两个人喝了太多酒，坐在沙发上双双扶额站不起来。
在我这样几乎把自己玩进去地拍戏的时候，金曲奖颁奖礼到来了。
史蒂芬被萧依莉拖去她家选礼服了。说起来……最近他们俩好像走得很近？
拍完戏，史蒂芬叫住了我。
“小芊，金曲奖依莉想跟我一起走红毯。”
我仿佛有些理解了杜司臣眯眼睛抬下巴时的心情。
“萧依莉？她也去金曲奖？”
“嗯。说是经济公司安排她做演出嘉宾。”
我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金曲奖嘉宾都是凭实力。”
“小芊……”史蒂芬皱眉。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想去就去咯。”我转身要走。
“等一下。”史蒂芬拉住我。
“干嘛？”我回头看他。
史蒂芬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最近怎么了？”
“‘你既是名门千金，长得又漂亮，个性温柔，我才想知道有谁会不被你吸引。’包括你吗？”
史蒂芬很惊讶。不知道他是惊讶于我竟然知道了他们的谈话内容，还是惊讶于我这样问他。
“依莉只是我的朋友。”
“我们以前也只是朋友。”
“……”又是这样难过的表情。干嘛要因为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真抱歉喔，我既没她漂亮，也不温柔，名门千金的仪态也一点没有。”我耸耸肩，甩开他的手。
“小芊！”
“要是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史蒂芬再次拉住我。
“你是因为拍戏而不开心，还是因为我？”
“谁说我不开心了？”我瞪着他。
史蒂芬很无奈。“你脸上写着。”
“萧依莉家好玩吗？”
“什么？”史蒂芬皱眉。
我没理他，而是换了个问题。“你刚才跟我说，萧依莉要跟你一起走红毯，是在问我的意见？”
“……是。”
“你是以艺人的身份在问我，还是男友？”
史蒂芬顿了顿，“看你是想以经纪人身份回答我，还是女友的身份？”
“经纪人的身份，我会说，帮金皓薰宣传艺人，ok，但是我要先跟金皓薰签合约。以女友的身份……滚开啦！！”
“……果然是因为我吗？”史蒂芬叹一口气，把我拉入他怀里。“这是吃醋了？”
“没有！”我扭头不看他。
“真没有？”
“你喜欢她？”
“……依莉？天……你在想什么？”史蒂芬把我的脸转向他。“小芊，我喜欢你，只有你。”
我忽然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这样想着，我的心情更糟了。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你想去就去吧。”
我推开史蒂芬，离开了片场。
仔细想想，推开他，这还是第一次。
金曲奖颁奖礼。
史蒂芬并没有跟萧依莉一起走红毯，而是跟丹尼斯一起出场。SD入围了最佳团体，这样也算合适。萧依莉跟金皓薰一起，纪翔和欧怡青，路风和路敏，小桑没来。
而我的手，挽着杜司臣。
23 船鸣
我的人生导师王尔德曾经说过：我能抵挡一切，除了诱惑。
对不起，我又一次把他搬出来了，可这真的是个很棒的借口，不是吗？
杜司臣，在第一周目里，我爱他，他拒绝了我；第二周目，他爱我，我拒绝了他。
第三周目，谁也不再提爱字。
杜司臣不但人来了，还亲自给我挑了礼服，让我受宠若惊得忐忑不安。
礼服非常美。深蓝色的丝绸，衬得皮肤雪白；腰部收紧，碎钻从腰部蔓延到胸口和裙摆，如同满天星辰；裙摆宽大、柔软而不失垂坠感，走起路像是银河流动。
我觉得我似乎应该拒绝的， 然而它实在是太美了，因而我无耻地用“礼服是无罪的”来说服了自己。
杜司臣自己穿了白色礼服，系深蓝色领结。两人站在一起，颜色十分协调。
杜司臣破天荒地出席金曲奖，吸引了全场的闪光灯。不输给明星的外貌和气场，加上不苟言笑的禁欲系气质、霸道总裁加成，让杜司臣一直是媒体的宠儿，看这架势，估计明天肯定会有一篇关于他的报道。
“……我怎么觉得他们拍你比拍我还多？”我在杜司臣耳边吐槽。
“没人想得到我会来吧。”杜司臣轻声回答，“我为此推了三个会，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喂，不是你自己主动要来的嘛！”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我还是有点心虚。
“我是担心你只能自己走红毯，晚上会回家找我哭。”唇上浮起一丝笑意。
“你想太多了！”
颁奖典礼开始。萧依莉出来唱了开场。也许我不自觉地对她的评价苛刻了些，但是她唱功是真的不行。我以茱莉亚荣誉毕业生的身份保证，萧小姐三流歌手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不入流。真不知道金皓薰哪来的面子把她塞去唱开场？
萧小姐下台后，高明权出场了。这还是我穿越以来第一次看到高明权真人。一边看一边感叹，这位叔叔真的是帅啊，明2不能入手真是可惜。
首先颁最佳新人奖。镜头扫过三个入围者，最后果然停在了我这里。
“本届最佳新人是——杜云芊！”
其实我对这个奖非常有信心。唱了这么多年，要是连一群新人还比不过，干脆还是转行吧。
我走上台。“能得这个奖，谢谢制作人，谢谢主办方，谢谢歌迷们，还有……给我写歌又献唱的，史蒂芬。”灯光和摄影十分配合，光打过去，史蒂芬的脸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冰蓝长发，带着鲜少在公共视野里出现的迷人微笑。我把奖杯举起，向着史蒂芬的方向挥了挥。“谢谢大家，我会继续努力的！”
回到座位以后，杜司臣把头凑到我耳边，距离极近地用低音说：“芊，你做得很好。”
呼吸打在我的耳朵上，伴着诱人的声音，我的脸瞬间红了。
“谢、谢谢……”
杜司臣笑了，“晚上去给你庆祝。”
听他这么说，我的第一反应是找个借口推脱，“唔……可能要先看看艺人的获奖情况。要是SD也有得奖，得开个庆功会。”
“是吗？也好。”杜司臣没说什么，大概是很能理解工作最重要这件事？
正说着，最佳演唱人揭晓了。
最佳演唱人的竞争十分激烈，三个候选人是黎华、史蒂芬和慕容和希。史蒂芬的《突如其来的爱恋》在原作里是一张五星唱片，按说我不需要太担心的。然而竞争对手有黎华和慕容痴汉在，我忍不住还是有些不安。
“本届最佳演唱人是——”高明权故意拖长声音。
要来了！我握紧拳头，手心里有微微湿意。
镜头在三人之间不停地切换，最终，落在了史蒂芬处。
“史蒂芬！！恭喜你，今年的大赢家！”
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看到他拿这个奖，我比自己得奖还要高兴。过了今晚，史蒂芬终于可以封歌神了吧？
太好了，太好了。
史蒂芬走上舞台。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评审的厚爱，我会秉持我对音乐的热爱，继续努力下去，请继续给我支持与指教，谢谢。”
一番感言说得矜持又淡定，似乎他对自己获奖这件事完全不感到意外。放到别人身上，可能会有些狂妄，然而到了他这里，只让人觉得他对音乐的这种自信，一如既往地可爱。史蒂芬站在那里，气质颇有些清冷。对了，他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一向如此，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看到属于小天使的另外一面。这么想着，我心里略有些甜。
接着，SD卫冕了最佳团体。我很骄傲。作为原作SD的粉，我一直觉得，SD就该是最棒的，永远都是。他们卫冕才是正常，若是被别人抢了奖，那一定只会是我的问题。
要是《突如其来的爱恋》能得年度专辑，纯真年代今晚就大获全胜了。
是的，剧情就该是这样，我是女主角嘛！
——坐在观众席上，等着今晚第二座奖杯，我自负地想。
然而，我忘了，今晚有一个比我更有女主角气质的人在。
年度专辑还未发，观众席中就一阵骚动。
萧依莉，昏倒了。
颁奖礼暂停，主办方叫了救护车。
我向着萧依莉的地方慢慢走去。萧依莉躺在金皓薰的怀里，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更显得弱不禁风，即使昏了依然很美。
史蒂芬站在她身边。
在她昏倒的第一时间，史蒂芬就冲了过去。
“依莉，依莉！”他紧张地叫她的名字。
我站在一边，心情有点复杂。
救护车来了，金皓薰抱着萧依莉上了车。史蒂芬紧随其后。
鬼使神差地，我一把拉住他。
“小芊？”史蒂芬回头，疑惑地望着我。
“不想看看……你的专辑会不会得奖吗？”
“想啊。”史蒂芬为难地皱起眉，“但是依莉的身体……”
“有金皓薰在你担心什么？”
眉皱得更紧了。
好吧，有金皓薰在你才担心，是吧？
“小芊，我必须得去。依莉是我的朋友。”
我再也没有理由拉着他。我放开手，“本想晚上跟你庆祝得奖的……你去吧。”
“抱歉，小芊。我们之后再一起庆祝，好吗？”史蒂芬安抚我。
我只能点头。
新任歌神史蒂芬，就这样跟着救护车走了。
救护车离开后，颁奖礼继续。
《突如其来的爱恋》果然拿了年度专辑。我一个人走上舞台，带着职业微笑又感谢了一遍评审，心情却不知怎的有点不爽。
走回座位时，迎面看到杜司臣张开双臂。
我走过去，他拥抱了我。
“大获全胜，太棒了。”
镜头还在追随我。杜司臣的拥抱十分绅士和克制，丝毫没有逾越兄妹界限。
“晚上跟我去庆祝。”在我耳边，他又说了一次。
这次我答应了他。
-
离开颁奖礼后，杜司臣开车带我来到了河边。码头上停着一艘游船，雪白的船身骄傲地昂首挺立着。
我们上了船。船上铺着红地毯，一路点着带彩色玻璃罩的复古样式的灯。我跟着他走上甲板。
船开了，灯光在摇曳。侍者端来酒和点心。
我靠在围栏上向四周看去，两岸的建筑缓缓后退，灯火十分美丽。河面上时而有其他的船只游过，船上的人对我们挥手致意。杜司臣优雅地立在我身侧，举起酒杯，对他们回礼。吹着河面清凉的风，我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船开到一片宽阔的水域，停了下来，船上的灯关了，一时之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和两岸的灯光照着甲板。四周的船也依次熄灯。
我疑惑地看着杜司臣。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抬头。
就在这时，绚烂的烟火跃上天际，照亮了整个夜空。
“啊……”我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烟火变换着色彩、形状，此起彼伏，在空中盛开，壮丽而夺目。
好美……
我整个人沉浸在这片美景中，忘掉了所有的不愉快。
杜司臣从背后抱住我。
“送给你的，喜欢吗？”
烟火的响声中，耳边这句话却没有被盖住。
我用力点头，“谢谢！”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烟火表演接近尾声。船上灯光复现，响起了一声船鸣。
像是回应它，又像是致敬，周围的船开始一起鸣响。
悠远而隆重的声音。
船灯逐次恢复，在河面上连成了耀眼的一片。
在这样的船鸣声中，杜司臣在我耳边说，
“芊，恭喜得奖。”
24 禁断之恋
“谢谢……”
我沦陷了。
我的比微不足道仅仅多一点的小成就，被这样重视着。
然而此时我的脑海里，却都是史蒂芬走向救护车的背影。
这不公平！
我的心里如此呐喊着。
这种时候，我却想着另一个人，这对杜司臣太不公平。然而此时我靠在杜司臣的胸前不愿离开，又是把史蒂芬置于何地？想来想去，过分的都只有我自己。
我很多时候有一种无力感，觉得人生要是能像游戏一样弃档重来就好了，无论多么狼狈，只要开始新的一轮，永远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是的，察觉到自己的动摇之后，我又想逃了，像是一次次从杜司臣身边逃走时那样……像是只要不去面对，问题就不会存在。
杜司臣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不要走。”他说。
一定是我的幻觉，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脆弱。
环绕我的手臂收紧。有个声音在我脑中说：你应该立刻拒绝。
可是……
他是……杜司臣啊。
我曾经爱过，现在也许仍在爱着的……
船灯透过彩色玻璃灯罩，在甲板投上了梦幻的颜色，水波起伏，光影摇曳。转过身，灯光下，杜司臣的轮廓也变得温柔了。
他的手放到我脸上，微凉的触感。
“芊，留下来。”他看着我的眼睛。
我的犹豫，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吧？
就让我失去思考能力、什么也不想地度过今天吧……哪怕明天会因此厌恶自己。
看了河景、灯光、烟火，吹了夏季的晚风，喝了两杯鸡尾酒、三杯香槟，在平稳的船舱里，我却觉得世界都在摇晃。
我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一旁的门开了，杜司臣走出来。他换了一件简洁的衬衫，领口的纽扣没系，露出了诱人的锁骨。
我连忙坐起来。杜司臣走到我身边，距离极近地坐下。
水的气味，暧昧地冲击着我的神经。
“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杜司臣低下头，额头贴到我的额头上。
这下，脸上一定更红了吧……
见我整个人呆掉，他唇上带笑，在我唇角轻轻一吻。
“这么没有防备，真让人不放心……”杜司臣抚摸我的头发。
“我、我才没有！”明明被酒精夺去了思考能力，我还在条件反射地逞强。
你才是！领口开那么大，我要是把持不住怎么办！
勉强把视线从他胸前移开。“快把扣子系好……”
杜司臣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然？”
“不然……”
我突然发力。杜司臣措手不及，被我按倒在床上。为了防止他反抗，我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怕你衬衫难保。”
也许是人生中第一次被压倒的杜司臣，有些惊讶。随即这一丝惊讶就消融在了渐深的眸色里。
他一只手伸到我身后，把我的头发缠绕在手指上把玩，露出一抹浅笑，“是吗？该不会只是在逞强吧？”
……完全正确，正中红心。
反正都已经开始逞强了，现在放弃岂不是太丢脸了！
我伸手去解他的衬衫。
手指碰到胸口的肌肤，不自觉地有些抖。
上一次，好像还是在东京杜宅里，给他穿衬衫穿得我心旌摇曳，想不到现在竟然在做相反的事。
这样想着，我的手更抖了。
杜司臣神色如常，毫不反抗，十分镇定。倒是我这个始作俑者紧张到不行。
终于成功完成任务，杜司臣大片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下一个瞬间，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两人位置颠倒了过来。杜司臣双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自上而下地看着我。
几缕长发散在我的脸边，痒痒的。
我闭上眼睛。手紧紧抓着床单，手心里都是汗。这种时候，不知为何，心里没有甜蜜和喜悦，反而被悲伤的情绪充满了。
就这样吧……就让我为自己的踌躇不定付出一点代价。就让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再爱一次杜司臣。今夜过后，我会将这一切斩断。
享用我吧，现在。
过了很久，预料中的亲吻却并未落下。
我疑惑地睁开眼睛。
杜司臣看着我，手指滑过我的眼角。
湿的……
我……是哭了吗？
看着他不忍的表情，我一阵气恼，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该死，难道你就不能什么都不管，只要吻我、抱我就好了吗？！
“芊。”
眼泪顺着侧脸流到了耳朵。我负气地别开头。
他的手强制我转回来。
一个让我分不清是属于兄妹还是情人的温柔的轻吻。
然后，他给我擦干眼泪，在我旁边侧身躺下，伸手把我抱在胸前。
“我等你。”
……
太狡猾了，杜司臣。
你是知道的吧？
这样做……我会永远也没办法放下对你的爱。
我就这样在杜司臣的怀抱里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杜司臣不在。我走出卧室，客厅的地上躺着一本杂志，封面瞬间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我和杜司臣在金曲奖上拥抱的照片，浮夸的大字触目惊心。
“财权纠葛？！金曲奖新宠的身世之谜！
禁断之恋？！杜大少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
请看本刊豪门恩怨特辑！！”
……卧槽。
25 霸道总裁爱上我
带着满头黑线，我看完了这本特辑。大概有一半的文章在说杜云芊不是杜家亲生女儿，脑洞大开地猜测两家恩怨和杜家如何侵占属于杜云芊的财产，另一半则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之兄妹禁断专题。原来昨晚船上被偷拍了啊，幸亏没在甲板上真的干嘛……
这还真是速度啊。昨晚熬夜赶工了吧，印刷厂通宵加班了吧，还真是看得起我。
举证杜云芊身份的部分略枯燥，后面附上的兄妹恋小黄文倒是很好看，从来都甜蜜同人文荒的我看得非常满足，以至于我都快忘记了女主角就是我本人这件事。
………………摔！
究竟是怎样的脑补能力才能好像自己亲眼见过一样写出这种东西啊！杜司臣这个霸道总裁也动作太快了吧！明明其实动作慢到所有读者都对他不满了啊！是因为作者熬夜写太久其实很想去睡觉所以就迅速解决了吧！
槽点太多。我默默地合上杂志，走出客厅。
与客厅同处甲板下层，半室外的平台上，摆放着华丽的深红色沙发。河景充满了围栏和顶棚间，环绕整个空间。美丽的背景下，杜司臣斜倚在沙发上，在看一份文件。
“哥……”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对……自从杜家父母告诉我身世后，我就有些抗拒这么叫他。而且我又不是真有恋兄癖……总觉得这样叫起来怪怪的。
杜司臣闻言，从文件里挑起一双凤眼看我，似乎心情颇为愉悦，“你叫我什么？”
“没、没什么……”我后悔得几乎要转身走了。
“过来。”杜司臣放下文件，对我招招手。
你让我过来我就过来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喔。”在我的头脑反抗之前，身体已经乖乖地走过去坐到了他身旁。
“乖。”杜司臣满意地揉了揉我的头。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那本杂志……”
“嗯，我看了。后面那部分，倒是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喂，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真的不要紧吗？
“听说现在流行霸道总裁？”
“……是啊。”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你也喜欢？”
“……遇到那种人我会想揍他。”真实想法。
杜司臣浅笑，“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应该已经很习惯了。”
“以前的事呢，都忘了。现在呢……我自己就是霸道总裁。”
我露出霸道总裁必备表情——邪魅一笑，再做出招牌动作——挑起杜司臣的下巴，就差最后加一句“你这个小妖精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么”了，不过由于他比较高，这个角度似乎不太对……
“哈哈哈……”杜司臣十分不配合地大笑起来。
“……不许笑啦！”一秒破功，总裁我输了。好吧，看在从来没看过你大笑的份上，原谅你……
“我很高兴。”杜司臣说，“也许应该感谢那次让你失忆的事故，才能让我看到你真正的性格。”
这时，船笛响了一声。船摇摇晃晃地靠岸了。
杜司臣握住我挑他下巴的手，放到唇前轻轻一吻。
“霸道总裁，该上岸了。杂志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告别杜司臣，我回到了公司。我熟练地绕开记者，从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后门进了办公室。杜司臣说他会处理这件事，所以我完全不担心记者。我唯一担心的，是史蒂芬。我害怕面对他。虽然杂志上只是捕风捉影，可是大概我自己一直还对杜司臣尚存幻想，颇有些做贼心虚之感。如果史蒂芬问起来，我不想对他说谎，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早上好。”
推开办公室的门，史蒂芬坐在桌前。
我的手在门把手上僵了一僵。
“早啊，史蒂芬。萧依莉情况还好？”
“已经脱离危险了，还需要住院观察。”
我抱着侥幸心理偷偷地观察史蒂芬的表情，试图分辨出来他有没有看过那本杂志。史蒂芬看上去很平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难道……他还没看过？
“小芊……”史蒂芬开口了。
“在！”我一个激灵。
“维也纳音乐学院给我发了邀请函，邀我去他们那里进修两年。”
“诶？”我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件事。原作貌似没有这个剧情啊？所以史蒂芬就要这样去了欧洲遇到了克烈斯从此以后王子和王子相亲相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吗？！等一下，丹尼斯也就算了，姚子奇凑活，克烈斯什么的我才不允许！
“小芊？”大概我脑补时间过久，史蒂芬叫了我一声。
“啊？喔！你怎么想的，想去吗？”
“我很犹豫。”史蒂芬说。“能去顶级学院进修自然是好事。但是，我这边的事业……你怎么看？”
“确实。SD现在正当红，你刚拿了金曲奖，应该趁热打铁稳定出作品。另外，你的电影才在拍第二部，还在上升期。王导演对你评价很高，这样下去两年之内有望成为天王巨星。如果这时候消失在观众视野两年，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形势了。”我迅速地切换到经纪人模式，做了个分析。“去进修确实会对你有帮助，尤其你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会获益更多。我是觉得你音乐上的才华和直觉是天生的，如果加入学院派的训练，只是锦上添花。就算没有，也自有浑然天成之感。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希望留在娱乐圈，我们就继续一起奋斗，如果你更想去维也纳，我会去跟学校联系。”
“而且，还有你……”史蒂芬看着我。
我又惊了一下，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心情复杂。他……已经把我纳入未来规划范围了？
“杂志我看了。”
……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嗯……”我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小芊，我们公开吧。”
啊？
我惊讶地看着史蒂芬。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
“别人知道了我们在交往的话，杂志上的谣言就不攻自破咯。”
只是……那真的是谣言吗……？
“谢谢你，史蒂芬，但是SD的粉丝有很多女性，现在公开的话，会严重影响你的人气。”
我的第一反应，是阻止他。
“我不在意。我希望我的粉丝是因为我的作品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我是单身这一点。”史蒂芬说得理所当然。
“是这样没错，但是满足粉丝的梦想，也是偶像的责任之一呀。”
“小芊，我不想做偶像。我一直都只是想要做音乐。”史蒂芬坚定地回答。
“那就专心做音乐。我不想把你牵扯进这件事来。这个时候公开会让别人觉得我们在借金曲奖炒作，这不是你最不喜欢的事吗？”史蒂芬想要开口，我没给他机会，继续说：“我们的感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有什么关系？他们知道不知道，又能影响我们什么呢？”
我一边说，一边觉得悲哀。想不到，当年黎华被我强烈鄙视的台词，如今从我的口中说了出来。而且是面对一个我最想要保护的人。
“小芊，你不希望公开，是吗？”
“我……”心思被捅破，我心虚地移开视线，盯着地板。
“是因为杜先生吗？”
我的心沉了下去。
只能沉默。
“小芊，你记得我们交往前一天，在酒吧里，你说了什么吗？”
我不记得。我抬头看他。
史蒂芬深吸一口气，说，“你说的是……
’史蒂芬，为什么杜司臣不爱我？’”
加油！！
26 冰原
我……哑口无言。
我竟然说了这种话？
而他，听了这话之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我交往的呢？
那个晚上，喝了太多酒，已经不记得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做了过分的事啊……说着要守护史蒂芬，结果……我这段时间的犹豫不定，他全部都知道吧？
我……还真是差劲。
眼泪上涌，史蒂芬的样子模糊成了一团光。可是我觉得我不该流泪，因而死死撑着不眨眼。这种时候哭是要干什么呢，博取同情吗？还是为时已晚、毫无意义的内疚或自责？
不许哭。
“对不起……”
史蒂芬伸手到我脸上。被他温柔地碰触，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明明知道你的心情，却还是对你告白了。”眼睛很悲伤，嘴角却勉强微笑着，“因为知道小芊是个温柔的人，从来都不会拒绝我。很狡猾吧？可是我没办法再跟你只做好友。你答应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但其实……小芊喜欢的，果然还是杜先生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喜欢史蒂芬……这件事一直都没有变过。杜司臣……我不知道。我曾想把他从我的心里赶出去，却一直都无法成功，最后让自己深陷泥沼。
我不知该怎么把我的心情传达给史蒂芬。我不知我应不应该传达给他。若是此时全盘否定那个喜欢杜司臣的自己，从此划清界限，事情也许会有回转的余地？可是这样，无论对谁，都太不公平了。而且事到如今这样做，真的就能弥补什么吗？我不知道，我好混乱。
不知为何，我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一次乘飞机飞越阿拉斯加冰原的画面。天气很好，没有云。窗外的清晨微光里，冰原沉默地缓缓后退。浅色的冰雪，点缀着深色的裂缝和水面。没有人，没有生命。万里高空一架飞机独自飞过，带着宣告自身存在的轰鸣。然而冰原过于广阔荒芜，飞机连同轰鸣，一路消散在冰原里，没留下任何痕迹。
一种强烈的孤独感。
此时，当我感到我即将失去史蒂芬时，同样的孤独感吞没了我。我像是回到了那片寒冷、荒凉而寂静的冰原。
如果在以前，我最可爱的朋友，最温柔的史蒂芬，会拥抱我，听我说一些任性的话。可是现在，我很难过，却没办法告诉我最好的朋友。
无言的沉默，流泪，也许让史蒂芬对我彻底失望了。他勉强一笑，“也许……我还是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比较好。我会接受维也纳的邀请。”
说完，他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喜欢史蒂芬。一直都很喜欢……”我小声说。
史蒂芬的背僵直了一瞬。他放开门把手上的手，转身看着我。
“我也喜欢小芊。只有小芊。一直……都很喜欢。”
新任金曲歌神史蒂芬即将赴维也纳读书的消息不胫而走。SD的粉丝炸开了锅。各种或挽留或祝福的礼物堆满了公司。SD的告别演唱会门票一抢而空。
拍完老王的电影，开完SD的告别演唱会，他就会离开。
一天一天过去，我越来越意识到，我不止是失去了一段恋情。我的心，我的生活，整个都缺失了一块。生活像是在嘲笑我。每一天我的悔意都更强烈，都更觉得我错失所爱。
在剧组时，我偶尔会想，我们的结局就像是电影结局的翻版。如果当初接的不是老王的电影，而是李导的傻白甜，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然而这种时候，把原因归结到这种神秘主义上，并没有什么意义。只要我无法想明白自己的心情，恐怕就只会有这样的结果吧。
临海的悬崖边，史蒂芬逆光站在我面前。我看着他，觉得我好像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于是我吻了他。史蒂芬的眼中像是掀起了一场风暴，危险又让我沉迷。他抱住我。我们抱在一起，激烈地亲吻了很久，从岩石上，到沙地，再到悬崖边……有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我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然后我推开他，背对着悬崖。我对他笑了，用口型说：“再见。”
史蒂芬的长发被风吹起。我张开双臂，从悬崖上，向海面倒了下去。
可怕的失重感。
史蒂芬冲到悬崖边。可是他离我越来越远。远到看不清他的表情。
天空很蓝，阳光强烈而刺眼。
身上的绳子拼命扯着我的身体，很疼，不过至少，让我在接触海面的那一刻不至于粉身碎骨。
海水冰冷。
水下的世界一片寂静。
天空变成了海面上起伏的微光。
再见，史蒂芬。
是我太矫情，错过了这么好的你。
再见。
对不起。
谢谢你爱过我。
我也许，也一直爱着你。
……
…………
………………
原本剧本上没有这一幕，但是老王也并没有喊停。甚至在救生员把我从海底救起后，他还前来称赞我的敬业。老王啊老王……
电影上映之前，我从老王那里拿到了样带。
我坐在黑暗里，一遍一遍地重放电影。屏幕里的光线让室内时而一片通明，时而重归黑暗。我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跟着电影沉默地流泪。电影里的亲密与离别，就像是现实的翻版。
飞机终会飞过冰原，而我，还依然站在那里。
wisteriasu 于 2016-8-11 15:30:27 补充以下内容
啊，略略恢复了，我又回来继续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