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ngtaoqi
发表于 2013-7-23 00:46
(二十六)
先是黎华,后是郝友乾,方若绮是他王瑞恩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又是自己一手将她带入演艺圈,那么,无论当中有何缘由,王瑞恩已决定不得不和方若绮正式谈一谈。
当晚,王瑞恩和衣在客厅沙发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方若绮从一夜迷梦中醒来,两眼惺忪,脑袋也沉得厉害,她知道,那是昨夜酒精余劲。
推开卧室门,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她有一瞬停滞,脑海中翻过昨夜零星点滴,终于迟疑又不甚自在的唤了一声:“王大哥。”
王瑞恩回首,却未应声,一双星目直直看她。
方若绮心虚的低头,瞧了穿在身上的粉色露肩短裙,记起昨夜之事,慌乱中进了浴室。
一番梳洗
待她返回,不等王瑞恩开口,又忙递上洗漱之物,“王大哥,”
王瑞恩默默接过
等王瑞恩走出浴室,已见方若绮在餐桌上摆了两人份的早餐。
牛奶,面包
简单,便捷
她望他的脸,好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恭敬而不安的又唤了他一声:“王大哥,”
王瑞恩崩了脸,一言不发,落座
方若绮拿了那杯牛奶,贴自下唇,然,并未入口,又将它搁置
王瑞恩未看她,自取了片面包,却听得对面人终于启口。
“王大哥,我,错了。”
王瑞恩不语。
“我,我不应该答应郝友乾的饭局。但是,我真的没想到……”方若绮说得十分真切,回想昨夜,若不是王瑞恩及时出现,难说现在她还会如此安然无恙。
“若绮,别说了,先吃饭。”
方若绮原以为,昨夜事件就此画了个句点。
没料到,王瑞恩终于开口:“小冰,”
“啊,”心惊,每每王瑞恩叫了她的小名,总逃不过一番严厉教诲。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洗餐盘的手却仍旧忙碌。
“昨夜黎华有打电话找你。”
方若绮听到这前半句话,心中升起一种理所应得的舒适感,竟是忽略了王瑞恩略带焦灼的语调。
“你跟他到底是…”王瑞恩故意将“什么关系”四字隐去,悄声移步至她右侧。
“哦,我们合作过两次,算是…朋友。”方若绮感到王瑞恩的眼光扫过她的右侧脸庞,
于是压抑惶惶不安,极尽镇定回话。
“需要在晚上落东西在他家的朋友?”王瑞恩语气加重。
方若绮气结,语塞,她断不曾想,黎华究竟还胡诌了些什么。
“那是,”杏眼圆睁, “那是之前……”
“小冰,”王瑞恩瞧了方若绮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并不是要干涉你的私人生活。只是,郝友乾也好,黎华也罢,你自己要有分寸,身处在这个演艺圈,很多事不能任意而为,你的一举一动于大众看来,有多少曲解附会?我只怕你若看不通透,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王大哥,我知错了。”她这句话出口,想的却是那一夜,黎华与周映彤如何共处一室,语气中竟有几分坚决。
自此后,方若绮再未私下联系过黎华。黎华没有等到方若绮的回电,猜测其中或多或少与王瑞恩有关。无论这种关联是否如方若绮曾说,异姓兄妹之情,黎华已清楚一点,他们之间的爱情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脆弱。
两人再次见面,是在之后不久,电影《越界》的首映式上。
答记者问,这一环节,一名记者突然将问题抛向女配角方若绮,“听闻方小姐和黎天王戏里戏外多有亲密接触,是否正在交往?”
这一记发问直指那夜,黎华怀抱方若绮出了片场。之前虽有周映彤打通关节,密不发照,仍不免在演艺圈有所传闻。
“我们,”方若绮一出声,所有镜头齐齐聚焦,“我们仅只工作关系。”
干脆简单,不留余味
“那么,是否会有进一步交往发展的可能呢?” 记者紧抓不放。
“没有这个可能。因为了解彼此的个性,所以我们只能是普通朋友。”
黎华听得她回拒两人关系丝毫不留余地,自挑起人畜无伤的一抹笑,平缓和煦道:“请大家多谈电影。”
方若绮配合了黎华的说辞,笑意浅浅。那一抹余光却扫到经纪人林立翔,悄然步出会场。
手机立时收到一条短讯“筱筠出事,回生医院。立翔”
高明权离家时,妻子正在熟睡。让他打定主意离家的原因,是一通求助电话。
电话中她断断续续略带颤抖的只言片语,他约莫知晓大概。
一路上,三两个电话,已将事情办得妥当。然,车已临近她家楼下,若是不亲自见一面,也委实不放心。
虚掩的门,被他一把推开,那女子环抱双肩,应声转头,嘤嘤然唤了声:“明权。”
屋内三五个黑衣男子,面有错愕,半晌不曾有任何反应。
待他走近,扶了柔弱女子,那为首的一人才战战兢兢的叫了声:“权少。”
他将女子揽入怀,眼神冷冽得令人窒息。
待那一干人等,无声退出屋门,揽她腰身的手,又暗自抽离。
“遇到什么麻烦了?要去沾惹高利贷?”
她瞧了一屋狼藉,徒然后怕起来,一双桃花眼泪光涟涟。
“若芸,你还是没变。”他说出话来,颇有几分无奈,没曾想身边人一把搂了他的臂膀。
“我妈妈得了癌症,弟弟还要读书。”席若芸咬了下唇,独立支撑多时的自己,在今夜,借由他坚实的臂膀,寻得依靠。
长发发梢挠得他颈窝酥痒难耐,侧目看她梨花带雨的凄美容颜,竟难以自持。
女子微启朱唇,欲在意乱之中,自私的攫取片刻依赖。
他几欲沉沦中,骤然想起独自在家的妻子,下意识翻找手机,才惊觉早已忘在车内。
林立翔刚至回生医院,就急急打听莫筱筠的状况。那名当班的小护士,将手中查房表往桌上一拍,顾不得寂静四周,向了林立翔,厉声呼喝:“你怎么做丈夫的,放着怀孕的妻子不管,现在知道着急了?”
“她现在怎样了?”林立翔顾不得解释,抓了小护士的手腕,心急火燎。
“立翔,”
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回了头,看见满面愁容的莫伟正坐在长椅上。
yingtaoqi
发表于 2013-7-24 07:17
(二十七)
方若绮好不容易熬到首映会结束,各大媒体记者渐次离场,才慌乱的沿走道而出。
车被林立翔开走,要去了回生医院,此时只能打车,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盯了会场出口,一味直行。
“方若绮,”
听得那熟悉声音,她自是不回头,不理睬。
“东西掉了。”他又慢条斯理的补上一句,静看她作何反应。
果然,她顿时止步,心里急切得紧,不做多想,骤然转身,
黎华失声一笑,修长手指捻了个珍珠耳坠,在她面前微晃。
方若绮这才抬手抚耳,果不其然,左耳耳垂早无一物,盯了琥珀眼眸,伸平手掌。
待他原物奉还,急急收手,转身而行。
“这个时段不好打车。”
方若绮置若罔闻
“既然只能是普通朋友,那么不介意同行吧?”斜倚了墙,看向那道俏丽背影,“或者,这番话本就是,口是心非?”
那四字出口,果然奏效
后座上的两人,各自靠边,中间,刻意隔出大片空白。
“黎先生,我们是去?”阿森发问。
黎华伸手示意方若绮,“女士优先。”
她心中如火燎一般,也顾不得跟身旁那人斗嘴,只向阿森道:“回生医院,麻烦快一点。”
黎华挑眉,早在她的助理离场时,她就有些慌神,说不上有多明显,但偶尔一两次重复性应答,句尾口头禅般的嗯,啊,让他确定,她不在状态。
那么,自己是以何种立场在她身边呢?普通朋友?好一个,只能是普通朋友。就算周映彤的事让她介怀,那么,深夜接听她电话的王瑞恩,又作何解释?如果,她可以轻易否定掉之前彼此相处的点滴,那么,他是否还应深信她与他交心的所有。
看得她匆匆下车,临关车门,又匆忙加一句“谢谢”, 黎华不再过问所行为何,普通朋友,那么就,顺她所愿。
方若绮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是亮的。
莫伟,林立翔,唯独少了那个最应该现身的人。
一路狂奔,还来不及平复急促的呼吸,她已顾不得太多,急不择言的问了一句:“高明权呢?!”
莫伟用手抵头,重重一声叹息
林立翔铁青了脸,“在路上。”
她知自己莽撞,焦灼的看了亮灯的手术室,拉过林立翔,悄声问:“筱筠,怎样了?”
“孩子没了,正在手术清宫。”林立翔的声音并不大,回响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中,震得方若绮心肺俱痛。
高明权赶到的时候,手术室早已熄了灯,妻子已静静的睡卧在病房。见了坐在病房门口的岳父发沉的脸,心,惴惴难安。那双手,不自主的捏紧,一步一沉的走向岳父,艰难张口:“爸,筱筠她…”
“畜生!”莫伟这一声低吼,伴随的是右手一记重拳,直击高明权左下颚。
这一拳不经意吃下,接连后退几大步,高明权方才站稳。那下颚处,火烧一般,燎得生疼。
方若绮见莫伟攥紧的拳仍旧颤抖,嘴唇发白,一双眼几要冒出火来,她怕再起事端,忙跟林立翔使了眼色。
林立翔起身时,方若绮暗自庆幸事情总归不会发展得更糟。
她还没来得及将这一念头在心底展开,就听得那头,又是一声闷响。
高明权下颚又吃一拳,这一拳来得突然,任谁也未料到。一个趔趄,等到重新站定,嘴角腥甜,那一拳,竟是使了十分力道。
他径自用手背拭了嘴角鲜血,压在心中的窒闷感居然消散了少许,有那么一瞬,他甚至希冀挥拳之人再度出手。
没有人做声
耗尽全身力气的一拳挥出后,唯有胸膛剧烈的起伏,林立翔极力克制盛怒下仍隐隐发抖的手,从裤袋中掏出一只手机。纯白外壳上,已然暗红的血痕,触目惊心。
“筱筠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在护着你!”林立翔的声线因极度气恼而起伏不平,他将那手机平举至高明权眼前,点亮触屏,斗大的两个字——“老公”,再一轻触
铃声响起
在场人瞠目结舌
林立翔苦笑
从裤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正急急作响!
接下来的一周,方若绮行程表上几乎都是《越界》相关宣传活动。自上次,正面回应与黎华的亲密关系之后,媒体也没有再做文章。倒是黎方二人,镜头之前,越发自然。
“黎天王亲切随和,也很敬业,跟他拍戏,我学到很多。”
“方若绮是一个很努力的演员。”
林立翔在镜头之外看台上的两人,总觉得这种所谓的套路式的相互欣赏止于表面。
活动结束后,林立翔按照惯例,先行下楼取车。这是他们早已形成的约定。因为男经纪人和女艺人之间的尴尬,他一个男人,总不方便像女助理一般随时跟了方若绮,进出那些不便于男性停留的地方。
“林先生。”
熟识的声音,但若真是唤他,不免惊诧。
“黎先生?!”
黎华颔首,“有空谈谈?”
他自然是有空,应邀谈一谈,唯一不解的是,黎华会找他谈些什么,除非有关方若绮。
“黎先生,这是?”林立翔在车上茫然的接过黎华递过来的几张票据,匆匆扫了一眼,“圣心慈善院”、“方若冰”,他似懂非懂的再次问道:“我还是不大明白。”
“她是个孤儿,在圣心慈善院长大,原名方若冰。”
“那么,黎先生这么做是……”
“如果事先不做点功夫,到时候记者挖料,就不好应付了。”
林立翔有些惭愧,他觉得自己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好似黎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听那平静如水的声音又起:“不必介怀,以后把捐款的事继续下去就好。”
他忽然通透,两人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误解,或许……他顺手拿了火机,“黎先生,抱歉,我下去抽支烟。”
方若绮依照往常一般,径直上了副驾。
“立翔,开车走吧。”
她照常唤他,眼角余光随意一扫,顿时心惊。
身边人嘴角扬起惑乱人心的弧度,一双琥珀眼眸含笑缱绻。
yingtaoqi
发表于 2013-7-25 18:33
(二十八)
“你?!”方若绮看那张夺人心魄的脸,在一瞬心悸后,更多的是落荒而逃。左手刚触及车门内把,右手手腕就被他牢牢锁住。
多日来,黎华苦于两人难有独处时机,无法及早将当夜误会解开。好不容易有了此番机会,他必不会轻易放过。
“若绮,”黎华这一声唤得仓皇,势要寻了她的双眼,“听我说。”
他急切的用简短的命令语式,压低的声音之中竟带有些微恳请。
方若绮自觉那只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炙热眼光灼得她面庞升温,断是逃脱不开。
于是,打定主意,回首, “黎天王请说。”
一句五字,字斟句酌,减无可减,似火尽灰冷。
黎华自觉心中坦荡,不理她的故作冷情,“我和映彤并没有什么。那晚,她被锁屋外,临时去了我家,仅此而已。”
“哦,”她轻轻点头
黎华自以为,此番直叙事实,果真拨开迷雾,得偿所愿。
却听得方若绮继而道:“我很抱歉去到你家,否则,你们不会仅此而已。”
她刻意的将“仅此而已”咬得更重,挑了一抹讪笑,看他如何反应。
黎华未曾料到,自己极少放低身段,主动言和的态势,反被这个小丫头泼了一盆冷水。他亦故作无谓的一笑,以示回敬。不等方若绮再做反应,立时下车。
方若绮从后视镜中看了他决绝离去背影,五味陈杂。若是咬定了自此相忘也就罢了,偏偏心生一丝残念,若非这丝残念,怕不会再听了他的言词狡辩。偏因这丝残念,又搅得自己心若飞絮。
林立翔将车开至回生医院门口,托付方若绮代为问候,便驾车离开。
出事后,他仅见过莫筱筠一次,送的是她最喜欢的粉蔷薇。
进到病房,为她将花插起,看了那双无望空洞的黑眼睛,低声道:“你很爱他。”
“对不起,立翔。”莫筱筠别过头,不再看他。
林立翔无声的笑了笑,“没关系。”
于是乎,他无可留恋的出了病房,与高明权擦身而过。
“有心了,不枉我当你兄弟。”高明权接过来人递的一支香烟。
“整个医院就这里方便抽烟。”
“呵,我记得凯文很讨厌烟味的。”
“你太太的事,他理解。否则,我也不会借用他的休息室。”来人自点了一支烟,将火机抛向好友。
“你做事,总是滴水不漏。”高明权稳稳接住黎华抛来的火机, “最后一支,我决定戒烟了。”说完,叼了烟,低头点火。
高明权将那辛辣呛烈的烟草,深深吸入肺腑,自鼻腔缓缓呼出,多日来如千斤重锤压心的窒闷痛感,稍稍缓解。
“没有兴趣知道我那晚离家去了哪?跟谁在一起?干了些什么?”
“或许应该考虑向你太太解释。”黎华夹了烟至嘴边,浅浅一口。
“呵,”高明权苦笑,“出事后,筱筠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
黎华轻轻将烟雾吐出。
高明权又深吸一口,忽地将大半支烟草草掐灭,“她难道就一点不在乎吗?!”压抑太久的疑问,瞬间爆出,几近低吼。
黎华默不作声,任由烟雾袅袅。
许久,终于出声,像是宽慰好友,又像是自言自语:“女人,往往要故作姿态的。她不问并非不想听你说。不过,最恼人的还是那些将简单的事复杂化的女人,纵使你心如明镜,她也偏要疑心暗生。”
“筱筠,我看你今天好了很多。”
“若绮,谢谢你。这么忙,还总来看我。”
方若绮摆摆手,看了莫筱筠失了血色的双唇,犹豫再三,终究问出口:“你,还爱他吗?”
莫筱筠缓缓摇头,“不知道。”话音落,她闭了眼,好像那三字抽脱掉全身心力,“若绮,我想一个人待会。”
莫筱筠所住的VIP病房,外间自带了一间会客室。
方若绮刚退出病房,随手带了门。就差点撞上急急而来的高明权。
“筱筠睡了。”伸手,下意识挡了门。
“我就在里面陪她。”高明权的手将要越过方若绮的臂膀,直握门把。
“她未必想见你。”抬高了手,又是一挡。
“呵,我说方若绮,你非要打扰我们夫妻相聚吗?”高明权右手强势下压。
“夫妻相聚?哈,出事后,筱筠没跟你说过话吧。”
“哦,这种夫妻间关了门才知的私密事,你怎么跟亲眼见似的?”高明权邪邪一笑,“对了,不怕告诉你,我们夫妻不但说得多,做得也不少呢。”
“你……”到底是未婚女子,明知这番话实为虚妄之言,终也免不了羞赧。
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两人僵持
那人斜靠了会客室的门,正饶有兴味的看她。
方若绮急于摆脱窘况,有意抬高下巴,含讥带讽道:“黎天王好生闲情逸致,竟是追寻到此。”
黎华但笑不语
高明权趁机急急插了一句:“来得正好,你搞定她。”话音未落,一个闪身,进了病房。
“诶,”方若绮语塞。
“方小姐莫不是高估了自己?”黎华忽从身后提了一个精美果篮,放至方桌上。“我来此,只因明权是我好友。”
方若绮的脸早已被他羞得要滴出血来,死咬了嘴唇,誓不服输:“原来是一丘之貉。”
“莫逆之交。”黎华轻轻淡淡的驳回一局。
“臭味相投。”方若绮走近他面前,仰了头,有些自得。
“志同道合。”黎华用手半捂了唇,有些忍笑。
“沆瀣一气。”她得意的扬眉,势要看他如何诡辩。
“谊切苔岑。”他见得方若绮半晌不得搭话,知是词穷,那睁大的一双杏眼,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不觉好笑。
高明权静静看熟睡的妻子,一张美颜,面白如纸,冰肌彻骨。窗外那一道午后残阳洒入,浓密睫毛恍若微启。
他怕扰了妻子清梦,遂轻声走至窗边,哪知撞上窗下幼童天真烂漫的一笑,灼得他心底生疼。
于是,机械的合了帘,静默床前。
莫筱筠闭了眼,悉数听得他微动,心中将那个质问又一次颠覆翻转。她要了回答又该怎样?若是一清二白,又何须他缄默再三。他不开口,她已然明了,何须将彼此逼得无路可退?
yingtaoqi
发表于 2013-7-25 18:34
高明权番外红唇•镜子•清莲
“妈妈,讲故事。”他垫了脚,伸长手臂,向母亲递上一本连环故事书。
妖娆的女人,在镜前抹了那红艳丰唇,看向镜子中六岁的儿子,微蹙眉心,略有些不耐烦道:“小义,带你弟弟边儿玩去。”
那个叫小义的六岁男孩,正在房间的另一角,手中抓了个玩具车。听见母亲如是说,顺从的走到镜前,拉走一味缠着母亲的双胞胎弟弟小权。
临走前,高明权不舍的看了背对他的母亲,一袭鲜红的连衣裙,在风中飘起,像一朵罂粟花。
天擦黑的时候,父亲一把将两兄弟拎回屋。
他被父亲粗暴的放下地,头昏昏的,耳边是母亲不住的哭喊:“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明艳撩人的精致妆容,化作一团乌黑
他看着母亲,红艳依旧的丰唇,胡乱唤他的名,一声高过一声:“小权,救妈妈,救救妈妈……”
父亲暴虐的一把揪起母亲的长发,强行拖至桌边,一脚蹬下。母亲扑通跪地,眼光平视桌面。
“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着!”父亲发号施令,声音如夏日响雷,他不由得打了个颤栗。
看什么?
顺了父亲的脚步,看见地上趴了一个男人,瑟瑟发抖。
一具半死不活的肉体,被父亲一把拽上桌。
他的眼,哥哥的眼,母亲的眼,平视桌面。
电光火石间
男人的哀嚎,母亲的尖叫,喷薄而出的热血,
红,
铺天盖地的红
他下意识的闭了眼
猩红的血,热热黏黏,洒了一脸
脑海中,是那男人的一只手,飞出桌面的情景,
抛不开,甩不掉
他吓得忘记了哭,却尿湿了裤子
而双胞胎哥哥高明义,睁大了双眼,嘴中蹦出一个词儿:“活该!”
从此往后
再也没见母亲
而父亲呢
自此对兄弟两有了偏爱
哥哥高明义像父亲
弟弟高明权像母亲
父亲如是说
或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特别讨厌,浓妆艳抹的女人。那红艳的唇,好似昨日重现一般,不时出现在梦中,伴随了他的整个年少时期。
而后是青春期
高明权开始乐于胡乱混迹于一群小打仔中,比起开始熟悉社团事务的哥哥,不知低了多少段数。
他不争,
他的哥哥,
唯一相伴成长的哥哥,
何须要争夺去,自六岁起,原本属于哥哥的,父亲的关注与宠爱呢
他就乐于成了父亲口中,永远扶不起的阿斗,虾兵蟹将
一直到,十八岁那年春天
哥哥高明义死于仇家刀下
他来得晚了,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高明义身中数刀,流血不止
呵,想来恍如昨夜
哥哥在他怀中
唯一能做的,只是喉咙喊得哑了,重复再重复的一个字,“哥~”
哥哥的一身黑衣,湿漉漉的,贴在他浅色外套上,红得刺眼
烈烈的,像是一把火,从内至外,烧得他五脏俱焚
父亲报了仇,却换不回失去的儿子
他忽然间就厌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为何?
初夏的一个午后,漫步街头,一位年轻男子向他走来,软磨硬泡的问他是否有兴趣进到演艺圈。
他又成了父亲口中,扶不起的阿斗。
只是,开始讨厌照镜子,讨厌哥哥高明义站在那头,不说话,空洞无神的看自己。
是过了有多久呢?
大约十年?
身边用惯了的助理主动递了辞呈,另谋高就
见到莫筱筠,是一个初夏的夜
他足足晚了半个多钟头
女孩居然就多等了他半个多钟头
恬静清雅,不着粉饰,
素净而不艳丽,含蓄而不张扬,是荷塘深处静待的睡莲
她向他淡淡的笑
像投来的一抹光,柔和的,煦暖的,将他尘封已久的,内心的斑驳点点剥落。
他跟她说:
“莫筱筠,我喜欢你。”
“莫筱筠,我爱你。”
“莫筱筠,我要娶你。”
他跟她说,
他们的现在,将来,唯独不说他的过往
难以启齿的童年旧事,
鲜血淋淋的手足惨死,
讳莫如深的家族背景
那些肮脏的,污秽的,疮疤一般的往事,永沉心底
他只消爱她,用他的方式,专制的,强烈的,爱她
yingtaoqi
发表于 2013-7-25 18:34
(二十九)
方若绮最不喜欢的工作,就是为影片做后续宣传,不停的换场,应对记者提问,保持完美状态,累身累心。
她的休息室常跟徐心宁的并在一处,因主创中,她们是仅有的两位女性。整个宣传期,她看徐心宁依旧是老样子,沉默寡言,连带看人的眼神都越发冷清。唯一改变的,是她的孑然一身。方若绮记起片场上,跟随徐心宁的矮矮胖胖的女孩儿,想来明星更换助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两人的突然贴近,源于一桩意外事件。
她不过是有些烦闷,四处走走,抬脚出屋,只得三五步,却发现隔壁徐心宁休息室的门是虚掩的。
本打算就这么若无其事的无声经过,却不经意瞟到屋内一个雪白衣裙的身影,软弱无力的瘫倒在地。
方若绮一时间惊到不知出声,推了门,冲到她身旁,
好一张煞白的脸,
她自然是慌了手脚,只顾急切的唤:“徐心宁。”
这一唤,刚出得口,只觉手臂被人捏的生疼,她吃痛,低了头,徐心宁才缓缓挣了眼,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别叫。”
“你怎么了?”方若绮见她有了反应,仍有些不放心,低声问。
“低血糖犯了。”徐心宁皱着眉,试探性的用力撑地,想要坐到椅子上。
方若绮小心扶了她起身,“有吃的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方若绮找到徐心宁包里的一袋葡萄糖,并用温水冲好。
刚递到徐心宁手中,便见她一阵作呕。
方若绮忽然敏感的将视线下移,盯了那双踩着高跟鞋的脚,心中浮现的却是刚刚失去孩子的好友莫筱筠,那张嘴竟是不做主,“把高跟鞋脱了吧,不会有人知道。”
徐心宁好不容易将胃中翻覆感强压下去,心知无法再瞒,听了方若绮这句话,反倒轻松不少。扬起脸,粲然一笑。
《越界》上映之后,方若绮的人气就开始直线飙升。观众讨论电影中一男两女的三角关系,乐此不疲。不少年轻的男性将目光转移至电影中,身世凄凉、身材窈窕的短发女杀手。正好夏日炎炎,女孩们索性照了电影中的短碎发,将一头长发剪去,落个爽利。
方若绮站在乔亚影业的透明升降梯上,俯视下方。随楼层渐增,视野点点拓宽,看那些街头的短发女孩们,三五成群的嬉笑打闹,而后渐渐缩聚成几个小黑点。方若绮抚了抚已然留长的披肩卷发,怡然自得的笑了。
是该得意骄傲的。记得不久前的自己,还是她们中的一员,跟风穿衣打扮。衣装款式,发型风格,乃至一枚发夹,也曾经那般追逐过。而今,自己从那一众人等之中跳脱出来,引发她们的竞相效仿。大众不会想到,当她们还在将短碎发奉为时尚标签的时候,她,方若绮,早已预备引发新一轮的风潮。
升降机停在乔亚顶层
方若绮盈盈步入乔亚高层施益勤的办公室。
她所行为的是《一代歌后》的通告。
施益勤四十上下,是个慢性子,一脸挂笑的跟她谈,兜兜转转。方若绮终于明白,这部电影将引入大量钟湘的歌曲,她的唱功,是个问题。也不是说,唱得好或不好,问题的关键在于,歌手范晓爱的嗓音神似钟湘,既然有个现成的可用,就不必苛求演员兼顾歌曲本身的演绎了。施益勤如此解释。
方若绮仔细的看了一遍合约,配唱部分为范晓爱,她以为,这一点不足以动摇自己签约的决心。
乔亚年度巨制,黎湘离导演坐镇,精良的制作班底,加之歌后的传奇人生,于是乎,执笔,签下合约。
事实上,从五月到七月,关于女主角的人选一直是乔亚高层争论不休的话题。方若绮从来都不是唯一的人选。林妮雯、席若芸、古芊菁……若非黎湘离看中方若绮的个性与灵气,她怕早已被挤出备选范围之外。赶巧不巧,拖延到七月,《越界》大卖,乔亚大赚一笔。高层这才统一观点,索性定下方若绮,正好趁热打铁。
签约三天后,方若绮意外接到导演黎湘离的电话。约她上午十点三十分,在自己的工作室见面。
即使能大约预知,面谈左不过是电影拍摄相关事项。见面之前,方若绮还是有些忐忑的。没想到,这些微的不安,在见到黎湘离的第一眼,就彻底消散。
那自然不同于甄选现场的情形,当时,一言不发的黎湘离在方若绮看来,多少有些令人生畏。而此刻,面容慈善的老人,怎么也无法和大名鼎鼎的黎湘离导演联系起来。
“方若绮,坐啊。”老人示意她随意落座,向她投来的目光平静而祥和。
面对这位古稀老人,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去到邻居的老伯伯家里,唠唠家常。
“黎导,叫我若绮就好。”心理上的距离一旦拉近,好多话便是自然出口。
黎湘离笑着点点头,“若绮,会唱歌吗?”
“嗯?”方若绮想到合约上注明的配唱问题,“如果是专业的话,不太了解。”
“虽然决定配唱部分由范晓爱完成,但,我仍然希望,你能够了解一些基本的声乐知识,这对角色的塑造是很有帮助的,而且也是必要的。”
黎湘离的这番话,说出来,脸上方显了些严肃。
“是。”方若绮不敢怠慢,忙应了声。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黎湘离问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
学是自然,但她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了这个问题。
方若绮的反应在黎湘离的预料之内, “我在此之前,已经帮你找到一个人,让他带带你如何?无论是声乐还是表演,我想,他是乐于帮扶新人的。”说完,又抬头看了看墙上挂钟,“不过,我与他约定的时间还没到。那么,我们再谈谈剧本?”
“是。”方若绮克制住心中的好奇,把注意力转移到谈话上。
“这个剧本只写到钟湘退出演艺圈,但之后,她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又过得如何呢?这些都不得而知啊。”
“或许可以找找她的亲人?或是朋友?难道钟湘就此与他们失去联系了吗?”
黎湘离遗憾的摇头,“钟湘的前夫已经离世,她本人又是个孤儿,也没什么朋友。当然,我想如果有可能,补全她的故事。可又不想,妄加猜测。”他见方若绮没有搭话,又道:“当然,若绮,你不必有负担。我只是想,如果可能得知她的现状是最好,不行,也就算了。”
方若绮敬重黎湘离对于工作的精益求精。“黎导,虽然我只是个新人,但也会尽一份绵力,关于钟湘的现状,我会留意的。”
“抱歉,黎导,打扰到你们。”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两下敲门声,方若绮忽然心跳加快,看了来人。
PS,这节居然没有天王,我这情节拖沓得,亲们向我拍砖吧。
yingtaoqi
发表于 2013-7-27 11:25
(三十)
“呵呵,哪里谈得上什么打扰,你来得正好。”黎湘离起身,将来人让进房间。
他谦逊的点头,在恩师还未开口介绍之前,率先略略欠身,“你好,方若绮,又见面了。”
方若绮蓦地站起身,还来不及从惊诧中回转过来,就听黎湘离说:“你们之前有过合作,应该不用介绍了吧。”
他也便略微侧头,静静看她,好似定要等到她的回应。
方若绮才悄把心跳放缓,尽量平和向他道:“你好,黎天王。”
三人围座
大家又谈起了电影。她是后辈,只在其间象征性的应声。有那么一两次,忍不住偷偷看了左侧的他。敞开心扉般的笑,毫无粉饰。那些言谈也并直抒胸臆。
这是一个幕前幕后都不曾有过的黎华,方若绮看他带笑的眼,忽有一刹熟识。那些两人独处的片段,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有那么一两片,是他曾对自己真切入心的笑。然,沉淀之后,又觉虚妄而不切实。
“时间差不多了,黎导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午餐。”黎华这句出口,眼却定定看她:“方若绮,一道。”
想拒绝,却碍于黎湘离在场。
“呵呵,我就不必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
不想与他并肩而行,不想与之共进午餐,她刻意的保持距离,直到上车。
在经过车门的时候,未作停留,径直而行。
“若绮,”黎华没有想到,她一直是这般不自愿。心有不甘,却故作不解道:“怎么?”
“我并未答应黎天王的邀约。”方若绮转身,刻意轻描淡写道。
“哦?”黎华走至方若绮面前,俯身,几乎贴了她的唇,“莫不是怕了我?”
温热气息,淡淡木香,扰得她心神俱乱。
饶是如此,她方若绮的神思也断不会被他截了去,“呵,我会怕了你?”
黎华从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倏的转身,背向方若绮道:“你不怕,躲什么?”兀自开启车门,“没关系,一顿饭而已,以后……”
他忽就听到高跟鞋蹬蹬踏地之声,身旁车门一瞬开启,方若绮一个闪身,坐上副驾。
“开车!”她如是说,简洁得不带任何称呼,如此直截了当,他,很是受用。
“想吃什么?”黎华略微的停顿,没有等来身边人的回应,“嗯?”一个上扬音的叹词,宠溺满满。
“黎天王随意吧。”
方若绮一副可有可无,无谓的样子,反倒束了黎华的手脚,施展不开。
路口红灯
车停
无力感,涌上身。
他无法遮掩,叹了气,“若绮,别闹了。”
“我…”她见他蹙眉的样子,忽然软了心,而话,又不知如何接下去。
转变的信号灯,作响的电话,同时而来
解了两人困顿
车动
“王大哥,”
狭小空间,听她亲切唤出的那个名,黎华下意识的紧了握方向盘的手。
“嗯,好,我这就过去。”
方若绮挂了电话,稍显犹豫的看向黎华。
他清清楚楚的听到,挂断电话后,她不经意间的舒气。
那么轻,那么淡,那么重重的印在他心里。
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去哪里?送你过去。”体贴温和依旧。
方若绮见黎华一如往常的神色,心里的几分不安也彻底放下,“民歌餐厅。”
他从后视镜看她婀娜身姿,渐行渐远。
那一股无力感又将泛上,如上涨之潮水,溢满心房。
方若绮到民歌餐厅的时候,王瑞恩已经在单间内点好几样小菜。
“王大哥,”她微笑向他。
王瑞恩不习惯吃饭时谈及公事,席间,两人只是互相关怀问候,再大致聊聊现状。
待到这顿饭吃得七七八八,王瑞恩才试探性的一问:“若绮,”
“嗯?”
“你跟黎华,只是普通朋友?”
“哦,”她没成想王瑞恩也会关注那场记者会,“是啊。”
王瑞恩这才将一个影印本,放到方若绮面前。
封面上大大的黑体字——《是朋友也是爱人》
“我准备拍的新电影,若绮有档期出演里面的一个角色吗?”
“当然有!”方若绮一口答应,甚至没有去翻看内容大纲。
“怎么不多想想?并不是主角呢。”善意的提醒。
“我相信王大哥。”她说得坚定。
王瑞恩的笑,从心底溢出来。
想来有很久,很久,不曾见到这般松弛开怀的王瑞恩,方若绮是满足的,随了他,嘴角勾起弧度。
须臾,王瑞恩收了笑,方若绮忙又问是否有了烦心事。
他索性道出,自己还在找电影的另一位男主演。
方若绮略一想,虽是在单间内,也不免低了声音,说出一个名字:“高明权怎样?”
王瑞恩摆摆手,“他的气质与角色不符,再说,出事后,他总不在状态。”
“筱筠就好受吗?”方若绮不自觉中提高了声音,又慌乱收口。
离开民歌餐厅的时候,方若绮请莫伟转达自己对莫筱筠的问候,大家又照例寒暄几句,心照不宣的绕过高明权这个名字。
“喂,我跟我老婆解释了。”高明权茫然的将一杯透明液体饮下大半。
黎华倒了倒烟盒,发现不剩一支烟。
高明权絮絮的又道:“你猜怎么着?她不说话的。我老婆最厉害的,就是不说话,不跟我,说话。”
黎华用手撑了头,静静的听。
“知道吗,最近我一去岳父家,就被扫地出门。她不打算跟我回家了。”
“或许你太太过段时间,会回家的。”黎华拍了拍好友的肩,“明权,回吧。”
“这就是我家的场子,还回什么回。”高明权仰头,又把剩下的杯中酒一饮而尽,“你真不喝?放心,清场了,别说记者,连个鬼影都不会有。”
两个人,一盏壁灯,空空荡荡的场
黎华轻轻摇荡杯中的澄清液体,任由烦乱的心绪徒生波澜,酒,最终没有入口。
(三十一)
三天前,永振电视,《明星新新闻》录制现场
(主持人 刘仲星)“若绮,听闻你将要在乔亚年度大戏《一代歌后》中饰演歌后钟湘,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呢?”
(方若绮)“是的。”
(主持人 刘仲星)“你和钟湘同为孤儿,相似的成长背景,是否有利于你更好的解读钟湘本人?”
(方若绮)“我不否认这一点。但影片中,歌后钟湘的年龄跨度比较大,如何连续塑造出不同年龄段的钟湘,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主持人 刘仲星)“从《爱在花开的季节》中开朗活泼的华裔少女,到《越界》中的冷酷女杀手。若绮的演技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相信影迷们会期待你的完美表现哦。”
(方若绮)“谢谢大家,我会努力的。”
(主持人 刘仲星)“刚才说到孤儿的成长背景,若绮有没有计划,在成名之后,以一己之力投身慈善事业中?”
(方若绮)“其实,我在之前……”
方若绮看着电视中正在播放的《明星新新闻》,想起当日在录制现场,若非立翔事先提醒,恐怕那个“投身慈善”的问题,并不好应付。
她又一次理清手头上几张以自己名义捐钱给“圣心慈善院”的票据,看向正在排行程的林立翔,发自肺腑的道了谢。
“谢我?”方若绮突如其来的一声道谢,倒让林立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果不是你提前做好那么多功夫,我那天就……”
林立翔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才在演艺圈待多久,哪能提前想那么远。”
“那是…”方若绮从脑海中搜寻所有的可能,忽然想到一个人——王瑞恩。“王…”刚抬出那人姓氏,就见立翔摇了头。
方若绮不解,却见林立翔径直说:“是黎先生。”
“黎华!”他的名,他的颜,他的影,在她脑海中一一而过,心,跳快一拍。她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慌乱挑出最早的那张票据,日期——3月30日。那么,是《越界》杀青的那晚,她与他述说身世的三天后!眼前居然闪过,他对她的好,那些曾经细心的,温和的,适时的呵护。
“那天,黎先生找到我,为的就是票据和捐款的事。我看他是认真的,所以就下了车。没想到弄得你不愉快。”
“他认真?”方若绮把“认真”二字听得真切,讪笑的反问。她并非故作矫情,只因周映彤那夜留宿……“或者,应该说,他并非只对我认真吧。这样的手段恐怕黎天王做起来得心应手。”
“我无法判断。”林立翔挠了挠头,“不过,以这种方式只为讨好一个女人,是不是太迂回了?”他发现方若绮并不想将话题进行下去,立马收声。
永振电视热播综艺《明星新新闻》
(主持人 刘仲星)“下面是影迷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那么若绮,请你务必据实回答。”
(方若绮)“那是当然。”
(主持人 刘仲星)“出道以来,你的两部作品都是与黎天王合作,那你们应该私交匪浅哟?”
(方若绮)“我们确实合作得很愉快,但,私下,并没有多少接触呢。”
(主持人 刘仲星)“啊,怎么会呢?”
(方若绮)“黎天王很专业,拍戏的时候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角色上了。下戏后,又各忙各的,所以并没有私下的接触。”
(主持人 刘仲星)“那,如果有机会深入接触,你们是否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呢?”
(方若绮)“这是不可能的。因为……”
屏幕中浅笑淡然的方若绮,一味的与自己撇清关系。黎华看着忽有些气闷,一抬手,干脆利落的将笔记本一合。
方若绮赶到茶餐厅的时候,徐心宁已经漫不经心的喝着柳橙汁。
暖色布艺沙发,绿色藤蔓植物,设计独特的小摆件,休闲而舒适。
“喝什么?”徐心宁拍了拍身边空位,“别看了,你没来晚,是我来早了。”
方若绮为自己点了一杯冰柠檬水,在徐心宁身旁坐下。
“你决定出国了?”
“嗯。”
“还回来吗?”
徐心宁笑着回道:“不回来了。这个圈子,我倦了。”
方若绮突然觉得有些可惜。是为徐心宁彻底离开演艺圈,还是为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交心的朋友,或者两者都有吧。
“嗨,想什么呢。”徐心宁替她接过服务生送来的冰柠水。
“没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
“若绮,你真的很聪明,只是,少了点心机。”徐心宁将冰柠水推向方若绮,“所以,我很庆幸,当初在楼道口,听到我电话的人是你。”
“你知道!”方若绮不免心惊,想到当时自己脱掉高跟鞋退出走道,她又一次疑惑的看徐心宁。
“当时闻到的一股特殊香味,后来我在你和黎华的身上都有闻到过。”徐心宁倒是很释然。
方若绮忽然记起,她和黎华一前一后受伤,涂抹过的那瓶药油。当日,那炽热的吻,还似在唇边。想到此处,她的脸,倏地红了。
“这就难怪你会拒绝郝友乾了。”徐心宁觉得眼前的女孩娇俏得可爱。
“郝友乾?”方若绮摇头,她不知,这又如何牵扯上郝友乾。
“你不知道!”徐心宁显是吃了一惊,“郝友乾投资《越界》,指定你做女主角。那你坚持演女二号是为什么?”
“只是因为喜欢那个角色吧。”方若绮说这话的时候,略作了保留。她实际认为电影中的女主角太过完美,很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鉴于徐心宁在此,又不便据实相告。
“代我向黎华问候。”徐心宁执杯相碰,却发现方若绮有些不自在。“你跟他?”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她刻意控制语气。
徐心宁轻易的捕捉到方若绮眼底的一丝躲闪,那是女人直觉使然。她不挑破,只把话题调转:“我第一次跟黎华熟识是在六年前,刚跟他合作完一部戏。做宣传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她有意的停顿,看到方若绮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我的团队出了错,结果穿超短裙出席记者会的我遇上了高脚凳。”
“那后来呢?”虽知道后来必没有什么差池,但方若绮究竟忍不住发问。
“后来?还没有等到后来,黎华就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我大腿上了。”
方若绮下意识的舒了口气。
徐心宁大笑,“怎么?不好奇我们之后的发展?”
“你们之间?”方若绮摇头,“我不信。”
“你是了解黎华呢?还是信任我?”
方若绮无法做出选择,她不过是凭借直觉,认定这两人并无纠葛。
“那件事给他带来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我们的绯闻大约持续了大半年。后来再度合作,这件旧事偶尔还余温不散。记者也喜欢炒炒冷饭。不过,他是个绅士。尊重女性,同时也把自己的精神领域划分明显。相熟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倾吐心事。所以,若绮,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试着去了解他,然后再做判断。”
yingtaoqi
发表于 2013-7-30 00:02
(三十二)
徐心宁去了美国,《明星日报》将其称为短暂的告别,排至版面的右下角。而占据头条的,则是方若绮的慈善新闻。
她本无意争夺去好友告别演艺圈的头条,只怪,这个圈子本就现实。人走茶凉,概莫能外。
走进黎华工作室的时候,离约定的晚上九点,还差几分钟。
在门口站定,略略停顿,又不禁想起那双摄人心魄的妖眸。
深呼吸,轻声敲门
“请进。”
进门的时候,他并未抬了头瞧她。
方若绮忽有些不惯,踱步至桌前,见他盯了手中的一纸曲谱,也不便做声。
“很守时啊。”黎华立时搁了手中曲谱,抬眼,细细看她。
方若绮忽被他看得不自在,心中却不曾恼,只因想起今日头条,遂启了口:“谢谢。”
黎华固然知晓,方若绮这一声道谢,所为何事。可,心中难免有些乏力,那一声淡淡致谢,硬是将两人隔开一段礼貌客套,难于亲近的距离。
他不经意的挑眉,故意绕开那句客套回应。径直道:“时间不多,直入正题?”
不等方若绮回话,房间里响起钟湘的一首老歌。
两人默默无语,任由钟湘婉转清冽的歌声充斥其间。
一曲毕,
黎华率先说:“钟湘之所以被称为一代歌后,源于她将气声唱法发挥到极致。”他从办公桌后起身,走近她,“正常情况下,或者说大多数人唱歌,两片声带要闭合而振动发声。哦,有没有觉得这样的讲解过于空洞?”
方若绮差点忍不住点头。
“那么,唱一首如何?”
“我!”方若绮看他一副轻松之态,慌乱道:“我觉得讲解并不空洞,很有趣,请黎天王继续。”(故意的吧,明知我不擅长唱歌)
“是吗?”他用手抚了下巴,好似深思,“我认为还是亲身实践比较有说服力。你认为呢?”
他又那么轻而易举的把难题抛给她。
方若绮有些气结,“我认为,以我的头脑足以理解黎天王所说的意思。”
黎华将手稍微上移,半遮了唇,掩盖上扬的嘴角,“哦,那继续。”
……
“要不要感受下气声唱法?也就是声带不完全闭合的感觉?”黎华挑眉看她。
“我想不必了。”
“也好,下次吧。”
方若绮欠了身,“谢…”
“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家。”不想再次听见生硬客气的字眼,黎华抢先出口,而那语调又是温和的。
方若绮上车之后,只道出一个地址,便不再言语。
她实在是累了。现在的通告较之前,多了一倍,排得密集的行程,很少有时间能静下心来,让身体得以松弛。
透过车窗,迎面而来的一阵阵凉风,清爽自如得刚好。正如此时,在他身边,她不想说也就不必说,自有惬意舒适的个人空间。
醒来的时候,夜色正好。
方若绮忽觉很窘,红了脸,“我睡了多久?”语毕,一手急急开启车门,又道“我到家了。谢…”
“不请我进去坐坐?”黎华双眼平视前方,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是他第一次去到她的住处。
客厅,冷硬线条的双拼茶几,深色硬木沙发,整个空间划分有序,凸显硬朗。
透过浴室虚掩的门,他看到深浅色瓷砖拼接之下的理性。
以不锈钢、玻璃和大理石作为主材,打造出厨房的强烈立体感。
这一切,唯独少了单身女子的温柔细腻。
黎华敏感的捕捉到一种熟识,脑海中浮现的是另一个名字——王瑞恩。
“要喝点什么?”方若绮不解,那人为何皱了眉迟迟不肯落座。转身,欲取了壁柜上的一罐茶。
黎华顺了她的手,看去,西湖龙井。
果然是他。
同期入行,相识十年,王瑞恩的喜好脾性黎华总归是了解一二,
直至今夜,他突觉,原来他对她的影响,已深至点滴,那远是自己所不及。
“情同兄妹”,饶是她曾如是说,这般光景,入了眼,心中早已翻覆。
眼见方若绮转身,单单的几步远,心,少有的慌,好似她将行渐远,心中的吃味,乏力,急切,齐齐上涌,霎时,一把擒了她手臂,脱口道:“若绮,”
突如其来的被他所擒,自手臂袭来的紧蹙感,倾覆全身。方若绮勉强伫立原地,强压了狂乱的心跳,“我去厨房泡……”
未及说完,身早已被他一拥入怀
“若绮,回来,回到我身边。”低沉温和中略带强势,隐隐中,又有些微恳切。
方若绮下意识的草草挣扎,又复被他拥得更紧,
于是乎,缴械投降,归属于他。
淡淡木香,甘心被他的气息环绕,方若绮将头埋入他的胸膛,似有似无的烟草味
“你抽烟了,什么时候?”一双美目隐有担忧。
凝视她的眼,黎华嘴角勾笑,淡淡道:“想你的时候。”
脸庞飞来两片红霞
不由分说
他俯身,薄唇压下,温润炽烈,席卷一切
许是分离太久,这一夜,两个火热身体,彼此相容,不过是将心中万语尽数化作一波柔情。
唯一不便的,是方若绮的那张单人床。她只好枕了他的臂弯,贴身而眠。
天亮时分,方若绮睡意蒙蒙中,似觉耳边有酥痒之感,懒怠睁眼,只呓语道:“嗯~”
这一轻语呢喃,反燃旺他心中欲火,吻,沿了她的黛眉,杏眼,点点而下。双手抚了玉峰,轻揉慢捻,
如是这般,她不由得微睁了眼,身子被他燎得火热,一双手径直攀上他的身
……
“非要这样弄醒我?”一番云雨后,翻转身,离了他怀,有些嗔怪。
“只怪床太小。”他复又从后松松的环了她的腰,温热气息,抚了她的耳。“考虑换张床试试,嗯?”
“讨厌~”伸手,佯装推了推他的身,
手,反被握住
待要抽脱,已是枉然
指尖,被他所带,在两片薄唇间,缓缓游离
“若绮,”一声唤,慵懒中蕴含眷恋,
“嗯?”她转身,向他
“还有那沙发、茶几,有些生硬,或者顺带一并换掉。”漫不经心的说出心结所在。
“是吗?”方若绮笑笑道,“房东不见得同意呢。”
“房东?”
“嗯,王大哥帮我租的房。你若是这般不惯,改头换面的,自然是要问过房东了。”她说着,忽抬手,从床头处拿了个绒布兔子抱在怀中。“知道吗,华,就是这只兔子,带我认识了王大哥。”
“孤儿院的时候?”见她点头,黎华一手抓了那兔子头,从她怀中抽出,反手放在一旁。
“干嘛!”方若绮颇有些不满的撅了嘴。
“还嫌床不够窄吗?”
不等她再度发话,他竟是含了那樱桃小嘴,辗转吮吸。
yingtaoqi
发表于 2013-7-31 11:21
(三十三)
“生日快乐!”
“喂,要不要这么夸张的。”方若绮将来人让进屋。
“原来还真是有人收花收到手软,”林立翔佯装叹气,“好歹该谢谢我这个经纪人吧,一大早做搬运工可不容易。”说完,将手中三四束花,尽数放在桌上。又指了指屋外,“车上还有好些花和礼物,大多是粉丝送的,我把它们拿到这儿?”
方若绮满心欢喜的点头,“谢谢立翔。”
她倒不急于将那些花卡一一看过,反侧身,望了窗台上,水晶玻璃花瓶中插好的一束红玫瑰。那是今日清晨,她亲自签收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娇艳欲滴的花瓣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儿迎了清晨朝阳,折射出五彩的光。
移步窗前,低头浅嗅,清香袅绕,久久不散。
心中浮现的,是他依旧飘逸洒脱的字迹,“若绮:生日快乐!——华”
甜如蜜糖般的笑,从心底荡漾开来。
林立翔将大大小小的礼盒堆在桌上,顺带打趣道:“无论什么时候,在你心里,黎先生总是第一位的。”
“只是呼吸清新空气,与他有什么干系。”话虽如是说,嘴角的笑已无法掩饰。
林立翔不点破,指了桌上的一束花,“别忘了朋友就是。”
知他所指何人,方若绮笑笑的从那束水粉香槟玫瑰中抽取花卡,只见上面一行隽秀字迹,“若绮:生日快乐!事事顺意!——筱筠”
她将花卡小心收在一个储物盒中,“下午筱筠约了我在民歌餐厅,一道?”,说完,伸手又取了一束百合花中的卡片,随眼一看,原是影迷送来的。
“立翔?”方若绮半天没等来回应,只好推了推身边人。
“哦,我就不去了。下午约了王导签约。”他方才回神,将手边一束紫边洋桔梗递上前,“虽然每天都见,生日快乐,还是要说的。”
方若绮接了那束没有花卡的洋桔梗,玩笑道:“你是有多懒。”
8月17日 下午三点 民歌餐厅
午后,通常是民歌餐厅闭门休息的时间。莫筱筠特意挑了这个时段,避开营业高峰期,为的是与方若绮有个独处空间。
“若绮,生日快乐!”莫筱筠清浅一笑,尽管清瘦依旧,气色却是好了很多。
“谢啦!花很漂亮,我喜欢。”
莫筱筠在她身边坐下,“若绮,今天还有一位客人过来,定是你想见的。”
“神神秘秘,”她挽了闺蜜的胳膊,“立翔,”刻意一顿,看了莫筱筠的神色,“立翔签了王大哥的一部片子,男主角。”
“是吗,恭喜他。”莫筱筠回得平静如水。
方若绮没有从莫筱筠脸上看到一丝变化,心知她总归是念着高明权。但,那个名,方若绮仍是小心绕过。
正当两人发怔时,却听有人推门而进。
莫筱筠忙起了身,疾步而行,向那来人,亲切唤了声:“钟阿姨!”
方若绮见到一名年近六十的妇人,着一身剪裁妥帖的深色暗花旗袍。行走间,不急不缓,步态优雅,自有一种雍容气度。她自是起身,向了那位老妇,谦虚点头。
只听莫筱筠如是说:“若绮,这位就是钟湘,钟阿姨。”
钟湘?!方若绮怔忪,忽听得莫筱筠又说:“钟阿姨,这就是我跟您聊过的,我的好友方若绮了。”
又一个钟阿姨入了耳,方若绮应声:“您好!”这才顿觉喜出望外,“定是你想见的”思及闺蜜先前言语,她悄然的向莫筱筠投去感激的眼神。
“时间过得真快,我第一次见筱筠的时候,她还是个婴儿。”温婉的声音,较之记忆中的婉转清冽多了几分迟缓。“那时莫伟还是个不知名的音乐人,抱着他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找到我家。他带来几首曲子,想入选我的最后一张唱片。”
“那么,您答应了吗?”
钟湘微微点头,“想到曾经失去的孩子,我试听了他的曲子。他很有才华,可惜,刚出名,我就决定隐退了。后来我去了国外,他则化名作曲,以后又开了这家餐厅。我们一直保持联系,可以说,莫伟是我在国内唯一的朋友。”
方若绮很想直截了当的问出口,这些年在国外的日子如何?为什么决定隐退?隐退后又有怎样的经历呢?可惜,问不出口,毕竟只有一面之缘。
反而是钟湘看出了她的心思,开门见山道:“电影的事,筱筠都跟我说过。”
“我很荣幸有机会展现您的传奇经历。”
钟湘摇了摇头,“我有何德何能?不过是个孤女,恰巧有了一副好嗓子。刚来这儿的时候,连国语都说不好,是我的前夫,手把手的教。他比我大十岁,当时和朋友合力开了个歌舞团。在我十九岁的时候,嫁给了他。”
“您一定很爱他。”
“爱是什么?谁也说不好,或者当时我对他的爱,更多的是崇拜。后来,有个大老板认我做干女儿,捧红了我,也把我推至深渊。我被他设计,困在了他的唱片公司,没日没夜的跑场、录制唱片。我的孩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没的。”
钟湘平淡道出的过往,触动了方若绮内心最柔软的一隅。她看了她眼角皱褶,忽有种抚平的冲动。“我想,您和您的丈夫很伤心。”
“是啊,那段日子,不太好。之后,我结识了一个作曲家,为了我的唱片,我们经常交谈至深夜。这引起我丈夫的猜忌。在一次,他失手打了我之后,我们各自登报,解除婚姻关系。”
“您跟那位作曲家,到底……”方若绮不知道挑出哪个词儿,更为妥当。
“开始,我不爱他。但,禁不住他的甜言蜜语,苦苦追求,我们在一起了。不久,我决定隐退。在完成了最后一张唱片之后,我和他去到国外。”
方若绮想到剧本上的故事,两人一道去了国外,完满的终结。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如果故事讲到这里,是不是很美?”钟湘幽幽的叹了气,“可惜,
我的爱人,却是个才大志疏,眼高手低的人,那些他描述的愿景,不过是镜花水月。在国外发展事业受挫后,他开始酗酒。在一次意外中,他失足落水而死。留我,孑然一身。”
方若绮原本怀有好奇的心的心被拧得生疼,为自己无意间揭人伤疤的举动感到难受:“对不起,钟阿姨。”
钟湘慈眉善目的看她,一双历经风雨的眼睛,洗尽铅华,繁华落尽。
PS,这节不知不觉就写了钟湘这么多。唉,又。。。把握不好黎方的分量,拍吧,各位。
另外,也开始担心这个故事说得繁琐冗长了,主要是节奏
yingtaoqi
发表于 2013-8-1 23:57
(三十四)
“快到EAMI了,停车场见。O(∩_∩)O~——若绮”
黎华看了看时间,嘴角笑意暖暖。
正要离开工作室的时候,却遇见急急而来的周映彤。
“华,”周映彤一手推开他将要带上的门,不由分说,进了房间。
望她焦躁的背影,黎华只淡淡道:“现在应当是我的私人时间,映彤,有什么事明早再谈。”
“五分钟!”周映彤显然没有料到黎华如此反应,慌乱中又改口:“不,三分钟就好。”
黎华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帮我劝劝明权,以你们的私交。我希望他能够续约,条件,可以详谈。”一口气,话倾吐而出。
黎华思忖片刻,“我可以,以朋友的身份与他聊聊,但无法保证他续约。”
“华~,你可以做到的。帮帮我。帮帮EAMI。”周映彤几乎在用请求的语气,这是黎华绝少听见的。
难怪她会紧张,近来关古威状态起伏,上一张专辑,销量低于预期。高明权合约将于明年年初到期,若无意再续,EAMI恐怕进入青黄不接的境况。
想到两年前,劝说周映彤再度发展新人,被她以稳扎稳打为由,将计划搁置。他早前预料到的危机,终究是要来了。黎华自觉多说无益,斟酌用词,才道:“居安思危,映彤,我们还有时间。”
“你的意思是……”
周映彤下意识咬了唇,见黎华点头,浑身的紧绷感才卸了下来,“那也,只好这样了。我会留意新人。”
黎华到的时候,方若绮在停车场已等得有些不耐烦。
“天王就是天王,无论何时何地都挺拿范儿的。”她如此揶揄。
黎华只是笑,伸手揽过她的腰,抬手抚她长发。
一记吻,轻柔的落在她额间,“抱歉,临出门有些事耽搁了。”
“我们去哪?”方若绮望窗外飞逝的街景,忍不住问出口。
“怎么?不想保留一份惊喜?”
“故作神秘。”不就是找个地方吃饭吗?有什么好保密的。她虽是这般想,心早甜得发腻。原以为,黎华向来排得密集的行程,能抽出一整晚的时间相陪已是惊喜,何况他还要花了心思……
“想什么呢?”身边人趁了路口短暂塞车的空档,靠近身,似不经心问出,惹得她耳垂酥痒。
若绮慌向车窗边靠身,怕他窥了心事,忙拿手挡了红粉菲菲的面颊。
这一路,再无心看风景,有那么几次,偷偷拿眼瞟过身侧,他竟也是挂着那似有若无的一抹笑。
等到车停,她才忽感一阵惊诧。
好一个惊喜!
好去不去,偏偏就来了上次和郝友乾吃饭的酒店!
正在犹豫不前时,黎华在她前面几步之外,站定,
忙乱中理好心绪,在他回首之际,方若绮扬起完美笑颜。
她本是个路痴,加之上次坐郝友乾的车,七拐八拐,哪里还有心记路。如果提早知道,她大可用了别的说法,把这个地方给绕开了去。虽然跟郝友乾并未发生什么,但想想那晚喝醉,被他搀扶的情景,再一旧地重游,方若绮总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若绮?”
“嗯?”笑,完美一点,开心点,哦,不,自然最好。方若绮于心中如是想。
“不喜欢这儿?”黎华隐约感到方若绮的一种回拒,这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他想,她若是真不喜欢,换个地方,未尝不可。
“不啊,”果然是拿过影帝的天王,她的小小演技在他面前稍显拙劣,“嗯,就是不太常来这种地方,有些不习惯。”不太常来,方若绮认为,这不算谎话。
一桌的菜式,并不繁复,却颠覆了上次留给方若绮不算味美的印象。想来,舌头跟心情有极大关系。既然上一次跟郝友乾吃饭也未发生什么,那就随它去吧,何至于影响兴致。
侍应生礼节性的敲门,送上一个巧克力蛋糕。
方若绮显然记起那晚的不愉快,懒怠掩饰脸上的微愠,嘴上却温柔无比道:“我记得你不爱吃甜食。”
“我不喜欢也会陪你一起吃。”黎华忍了笑,回应她的“温柔体贴”。
方若绮倏地脸红到耳根,原来,他都听得清楚,记得明白。非要拿了自己的生日回敬了去么。想到此处,略带嗔怪的看他,正撞上黎华魅惑人心的一笑。
离开酒店的时候,她是欢愉而满足的。酒店也好,菜品也好,关乎于自己与什么人一道,做什么事。
当她自以为将要随了黎华踏出酒店,隐入沉沉夜幕之中时,后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低沉沙哑,偏生刺得她脊背生凉。
“黎先生,幸会幸会。”
“郝老板,久仰。”
听得黎华如此回应,方若绮已无处逃遁,只好调转身来。
郝友乾一双上斜眼又笑眯眯道:“原来是方小姐,好久不见。”
“郝老板。”方若绮礼节性的点头致意,双眼只看了郝友乾的鼻端,如此,避开他的眼,总也不至于太过失礼。
“黎先生佳人相伴,难怪有如此雅兴。”郝友乾话虽是向了黎华说,那双眼透过无边眼镜,却是在方若绮身上流连。
这一番的打量,像是一只癞蛤蟆滚过自己的肌肤,方若绮顿感恶心。
黎华已觉不妥,表面不愠不火的一笑。
直到车开后好一会,方若绮才把刚才的不愉快暗自压下。
黎华看出她的不快,亦不挑明,只从身后取了一个礼盒,递与她,“生日快乐!”
“嗯?”方若绮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丫头?”黎华单手握了方向盘,另一手,拿了礼盒,微晃。
未曾想到,惊喜还未结束。
方若绮双手接过礼盒,像个孩子般朝他开心一笑,“谢啦!”
四四方方礼盒,比想象中大,捧在手中,很轻。
黎华等了等,仍不见她拆开礼盒。
“怎么不拆开看看?”
“不要。如果我不喜欢,当了你的面,岂不是要装得很辛苦。”
看她双瞳剪水,未有丝毫刁蛮任性之气,有的不过是毫不掩饰的率真坦诚。
她一贯如此,玲珑剔透不显浮华,宛如这个虚浮繁杂世界中,静流他心间的一汪清泉。
黎华想,自己是爱她的。
yingtaoqi
发表于 2013-8-3 00:20
(三十五)
“华~”方若绮在台阶上站定,轻唤将要离去的颀长背影
他转身,暖黄灯光映衬下的面容,褪去妖魅,温情脉脉。
她借由台阶与他平视,那一双琥珀眼瞳如幻彩琉璃。
于是乎,触情动心,在他脸庞轻轻一吻,“华,今晚我很开心,谢谢。”
一瞬,
拥她入怀,
两片薄唇贴于她耳畔,“若绮,”
方若绮有种直觉,那句千百年来,无数情侣互表爱意,无法避俗的话,将要入耳
心,剧烈跳动
她甚至能够听见,他的喉头轻动
然而,就是这一动,黎华硬将那句烧心乱情的话,强咽下去,换作轻柔一句,“记得拆礼物。”
小小的失望
她宽慰自己,不可太过贪心,既是心意相通,那一句话,也不必刻意求之。
只在黎华耳边,乖巧回道:“好~”
方若绮将那个四方的礼盒放在卧室梳妆台上,洗了澡,换好睡衣,才又看了它。
是什么呢?
一直克制的好奇心蠢蠢欲动,她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
入眼的瞬间,差点兴奋得跳起来
那是一只Steiff古董玩具泰迪熊,旋转式接口的活动四肢,一致向下的服帖棕毛,柔软舒适的手感,方若绮迫不及待的将它抱起,才发觉盒内附带的一纸证书。
她本是不在意这只熊的来历真伪,但,又不必负了他的一番苦心,右手便拾了那张纸,
打开,
出厂日期上赫然写道“1967年6月19日”
心底深处似有几番涌动,眼眶温热,
她似乎能看见他,高高在上的天王,如何用心良苦的四处搜寻这只呆熊,如何仔细谨慎的将它隐于精美包装之下。
忽然间,心头漾开独享他宠溺的甜,含泪而笑,忍不住,一手环抱熊,一手取了手机。
她只静待一两声,便听见电话那头,熟悉的磁性男声。
“丫头,拆礼物了?”
“算你猜中。”咬了唇,忍笑
“让它接替那只高龄兔子,怎样?”
“高龄?嗨,我的兔子怎么也比这只1967年出产的呆熊小得多。”
“是么,不过它已经陪你很久了,不如让它休息。换上这只熊,我想它会尽忠职守。”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
等不到她的回应,黎华忽然有点心急,隐忍须臾,
才听她,轻轻的,柔声唤他:“华~”
“嗯?”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绒毛玩具?”好似不需要他的回答,方若绮又喃喃自语道:“好奇怪,你怎么不笑我长不大呢?”
“傻丫头。”单单一句,亲昵而饱含宠溺。
怎么知道她喜欢绒毛玩具?那夜留宿,堆在房间一角的大小绒毛玩具还嫌不够?果真是个傻丫头。绒毛玩具,柔和的触感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母性的温柔,那是童年对爱的缺失投影于成人之后的心理补偿行为。她的坚韧,有时不过是缺乏爱与安全感的一种本能防御,黎华用自己的方式亲近她,解读她,甚至愿用自己的一生护她,爱她。
这一夜,方若绮当真抱了那只熊,渐入梦乡。
几天后,方若绮再次进到黎湘离导演的工作室,转述了钟湘的故事。黎导将开拍时间敲定在初秋时分,一来补全剧本,二来夏末余热,不急于赶了这十天半月。
方若绮听老人如此说,也自觉轻松不少。与其说黎湘离是在拍电影,不如说这位老人享受于电影的拍摄之中。有区别吗?方若绮觉得,这至少与王瑞恩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截然不同。
说到王瑞恩,她又是隐约的忐忑。只因他几次三番的过问与黎华的关系,自己一概是“普通朋友”轻轻带过。阴差阳错也好,刻意为之也罢,方若绮知道有一点是确定的,王瑞恩并不会看好这段感情,那么何苦要多了无谓的不快。虽然,这般藏匿已不会太久。
“I 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
(我真希望知道怎么离开你。)
耳边响起的英文对白将方若绮从凌乱思绪中拉回。
只见Sarah趴在地板上,因几次邀宠未成,斜睨了一眼稳坐沙发的主人,懒懒的伸了腰。
茶几上,摊开的剧本,那人依旧心无旁骛的盯看屏幕。
方若绮放轻了脚步,独自进到厨房。
两个小时后,依旧手忙脚乱的她,忽觉后腰被某人双手围住。
“干嘛~”
他俯身,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是我问你,想干嘛,嗯?”
环视被自己弄得有些杂乱的厨房,方若绮俏皮的吐了吐舌,侧身,却逃不掉他的怀抱,只好闷头解释:“啊,那个,厨房是被弄乱一点,但是,重在菜的味道。我想,应该还不错哦。”
黎华瞟了眼她手边的一本食谱,忍笑道:“就因为这个?”
方若绮红了脸,转身,双手推了他的胸膛,娇羞道:“快出去,你一杵这儿,我…厨房根本转不开两个人嘛。”
黎华摊手,看了看宽大的厨房,只拿左手揉了揉她的发,笑笑的走开。
方若绮本不擅长烹饪,今晚下厨却非心血来潮。只因今日恰巧农历八月十五,花好月圆夜,又适逢两人独处,一顿家常便饭,再好不过。
四菜一汤,她自觉完美,偏偏在端菜上桌时,一个不小心,洒了些许羹汤。
她看浅色衣衫上晕开的汤渍,皱眉,向黎华匆匆一声,便上了二楼。
黎华趁此时移步餐桌前,看了那尚算过关的卖相,挑了个酸辣藕丁,悄启筷。
只一口,
顿时门铃作响
他忍了那满口酸辣,匆忙开门
门外一人,立时闪身进屋,开口即道:“饿死了!唉,冰箱无存货了,到你这……”,话到一半,忽瞧见餐桌上几道小菜外带热汤,好不畅快,三两步就窜到桌边,一伸手,拿了个空碗,径直道:“诶,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就不客气了啊。”
黎华这半晌刚缓过劲,又见好友动筷,慌忙出声,“喂,明权……”
可惜,终究是晚了两秒
高明权急急的一筷子菜入口,忽觉各种酸甜辣咸刺得舌头发颤,极难下咽,登时,一句脱口喊出:“什么怪味?好难吃!!”
这一喊,不打紧,倒是惊动了楼上刚换好衣服的方若绮
忽如其来的男人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她也不做多想,急急下楼,却惊在楼梯半道。
“高明权!”
“方若绮?”
两人互看对方,又一次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