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顽皮海马
我一动不敢动这样僵直在床上，眼睛死死盯住黑洞一般的门口。
刚才还没注意到：临睡前记得有把卧室门关好并锁上的，为什么这会儿竟大敞四开？
卧室面对的客厅是那样阴暗，明明天边已泛白，不该如此死寂……
到底怎么办？？？
就这样僵持，却没听到一丁点声响。
那人没再说话，也没走到卧室来，所有的心理建设如空中阁楼一般悬吊在心尖，随时可能将我击垮，却按兵不动。
可恶。
像是对这精神压迫有所适应，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心情已由最初的惊恐转至愤怒。
老娘今天就陪你耗下去！
敌不动我特么也不动，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又过了十几分钟，天色已然明亮，客厅也不再昏暗无边，我摸向枕边，却找不到手机。
呃……不会吧……
精神瞬间松泛……
刚才，那个，该不会……
我悻悻翻身下床，带着残存的紧绷，一脸黑线踱到客厅，找到正在充电的手机。
原来是Siri替我自动阅读了短信……什么仇什么怨！
拉开窗帘，让尚不饱满的光线充分倾泻进来，顺手打开电视，活动着已酸痛至极的关节，点开短信。
『这几天还好吗，上午能去看看你吗？』
猪队友阿威再战江湖，天还没亮发什么短信啊！
『还好，白天打电话给你。』
回复后，斜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完全看不进去，最后竟昏昏沉沉睡着了。
「真不是故意的……」我懊恼道，「睡眠不太好，不想一个回笼觉却能睡到现在……」
和阿威碰到面已是晚上六点多。
「没关系！我没在怪你啊，」阿威也急了，赶紧安慰说，「其实，你比我想象的情况要好些，之前听映彤姐说，你快要完成的唱片都临时停工了。」
「嗯……」我垂下眼，「演唱会过后尝试继续录音，但还是没办法，身体状况不好，映彤姐责令我乖乖回家静养。」
「她是对的，」阿威点头，「你现在就应该给自己放个大假，硬扛下去只会得不偿失。今天也是怪我，不该那么早给你发信息，我以为你晚上睡觉都会静音的。」
对……我是有这个习惯，事实上，手机设置里Siri也是常年关闭的：那Siri为何会自动开启读出短信？呵呵，竟然一点都不惊讶！因为，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我把她开启，却将此完全忘记的啊！搞不好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导自演的也说不定吧？！哈哈哈！
或许因我表情变化迅猛且怪异，阿威拳头攥紧，担忧之情溢于眼神。
「若绮……」他低声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事发生？你现在……和平时不大一样。」
曾经着意隐瞒的一些细节使他并不了解我早已饱受摧残的内心。
「是那件事？」他追问，「之前你和我说起的？」
「不是。最近心神不定，都因演唱会的事，你懂的，」我轻描淡写，「出道这些年，努力是一方面，客观上也有点太过顺遂，如今一连串负面效应连锁反应，有些招架不住了。」
「有什么能帮忙的？」
「没有，」我回的果决，「你最近也很忙吧。」
「一直也是这样，」阿威抽回本打算伸出的手，「新专辑要赶在圣诞节前推出，除了录音，还要上节目打歌，发单曲预热什么的，不过你的事也很重要。」
唉。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不知如何作答。
我心意他不会不明白，只是装不懂，彼此都进退两难。
「呃……」见我不说话，阿威扯过放在旁边座椅上的巨大手提袋，「这次带了礼物，希望能让你好受些。」
「这是你新专辑已经录好那些曲子的复备版，」他强调，「不过不是我送的，是映彤姐的礼物。」
「啊……谢谢她……」
即便短期内无法再合作，映彤姐何尝不是在用她的方式鼓励我。
「这盒子我没拆，是范晓爱让带给你的。」
接过来，撕开包装，里面躺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摇一摇，似乎有什么声响，拉开熊背上的拉链，色彩缤纷口味各异的巧克力糖一下子爆出来，撒了一桌。
「噗，这丫头太实在了，」我连连摇头，「多一颗都装不进去。」
「这……是黎华送的。」
一座手掌大小的旋转木马映入眼帘，木质底座，水晶棚顶，精巧至极。
「是个八音盒呢……」我将它托在手中观瞧，「小樽？」
「嗯……」阿威低头翻东西不再看我，「黎华在北海道拍外景回不来，说不知道你现在住哪里，只好寄到EAMI映彤姐那，拜托我带给你。」
「也谢谢他……」小心翼翼把八音盒收好，嘴角泛起难得的笑意。
「这些，是我送的。」
像哆啦A梦一样，他从袋子里不断掏出各种各样的小物件，看得我眼花缭乱。
有我喜欢的零食，有他喜欢的零食，也有他喜欢也希望我喜欢的零食……有郁金香形状的胸针，有知名品牌最新款的唇膏，也有像是私人订制的无印良品银质项链……
一时间，眼眶温热。
从前若只是不想回应他，如今却已是不能。阿威，如果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你还会这样待我吗？
时间更晚些，婉拒提出护送要求的阿威，自己叫了计程车回家。
「你是方若绮？」
计程车司机年纪不大，或许比我还要小些，毫不掩饰一脸的意外和兴奋，嗓门大到震得人耳膜发痛。
「你好。」
「真想不到能有机会给你当回司机，」他朗声笑道，「我弟弟妹妹都是你的超级歌迷。」
「谢谢……」
「难得遇到你我可不能客气，下车前帮忙签个名吧！也让我这个做大哥的尝一回被那几个调皮鬼崇拜的滋味。」
「没问题。」我笑得勉强，并非不情愿，只是不踏实。
「对了，你前阵子是不是出事了？听他们说演唱会不到一半就唱不下去了？还给送到医院？」
「……」连陌生人基本无恶意的追问都能如此刺心，曾傲视各种排行榜的我，如今竟这样不堪一击。
「我看报纸上写，起因是吸食违禁品，还被公家叫去问询？是真的吗？」
「清者自清。」淡淡一句后，我拒绝再交谈。
这年轻司机显然不懂察言观色，见我不言语便一个劲自说自话，天南海北地闲扯。
总算到了家，我想了想，还是给他签了名才下车。
晚上十点多，正在看电视，门铃响起。
「看你这幅表情……已经忘了我们约好这个时间我过来吧？」童靖阳换鞋走进屋，不忘仔细打量我。
「确实……」我坦言，「但给你开门时又想起来，幸好已经赶回家了。」
「刚才约了人？」
「关古威，他和几个朋友给我送了不少礼物，」我指指门口一大袋的心意，「不过回来路上心里不太痛快，似乎有媒体报道我演唱会失常后又在公众前消失，是因为吸食赌品？」
「这有什么奇怪，」童靖阳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早就告诉你少听少看那些媒体胡编乱造的瞎话，对自己一点好处没有。来，我也有礼物。」
他递过来一个记事本，外观相当商务，一看就是超市文具区随手买来的。
见我一脸嫌弃，童靖阳也皱起眉头：「这种东西再好看有何用？还不是拿来写字的。你收好，想到什么重要的事就记下来，毕竟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好吧，」我乖乖接过，顺手拿起笔，「那就从现在开始。」
『晚上和阿威见面，收到很多礼物。晓爱送了一只糖果小熊，映彤姐送了未发行的唱片，黎华送了一座八音盒。目前，映彤姐同时制作三个人的唱片，忙到不行。阿威的专辑预计在圣诞节前后发售，也天天忙着录音和宣传，昨天夜里睡在录音室，一早四点多睡不着给我发短信，约了今天见面。黎华在北海道忙着拍外景，由于不知道我新地址，把礼物邮寄到EAMI映彤姐那，由阿威转交。晓爱大概还是老样子，工作之余就是到处吃吃吃，具体情况阿威也不是很了解。全世界只有我最闲。』
「你看看，这样的流水账行吗？」
「……」他无语，「勉强吧。最后一句可以不写。」
就算睡了一整天也还是觉得超疲倦，我顾不得形象，把本子随手一甩，瘫软在沙发上，用手撑住脑袋听童靖阳说话。
「今天去了趟医院，查你的病历，」他端坐在我对面，表情变得严肃，「院方不算配合，最后还是找的欧凯文。他人确实随和，和我聊了很多你的事，尤其是，你的病。」
不加掩饰直来直去正是童靖阳的好处，我打起精神仔细聆听。
「人类的记忆大体上分为两个层次，如何使用筷子，如何操作家用电器这些，算是深层次记忆储存的内容，而你所间歇性丧失的，是那些每天不断更新的浅层记忆信息。人类大脑皮质有一个内褶区域称为『海马区』，用来处理、学习和记忆声音、味道、光影等等，起到叙述性记忆功能，日常浅层、短期的记忆都储存在海马结构中。目前，你的情况和『顺行性遗忘症」有些类似，就是俗称的短期记忆丧失症，这种病症会保留其出现前患者接收的知识的记忆，但对新的事实事件的回忆却严重受损。」
「确实如此……」
「部分遗忘症病发时会伴有严重的头痛，甚至恶心、晕厥，醒来后对当天发生的事都会忘记得干干净净，并且，不断恶化。」
「……」
「也无需太紧张，」童靖阳放缓语气，「欧凯文说，这病并非不可逆，如果因药物引起失忆的病例通常是短期的、可以康复的，不过目前还很难确定你的病因。除了药物，还有很多因素可能导致这样的结果，比如酒精中毒、大脑发炎或受创，甚至情感障碍等等。是你自己对号入座一下，还是我帮你一一排除？」
（TBC）
七 王不见王
酒精中毒？大脑发炎或受创？情感障碍？
「受创？不可能吧，我没弄伤自己过。」
「别忘了，你房间里曾经有外人侵入。当然，这项基本可以排除，连身上都没有外伤，怎可能隔空伤到脑子。」
「酒精中毒也不成立，我不是贪杯之人。」
「这我清楚，」他肯定道，「情感障碍……也没有吧？」
「我的感情，你不知道吗？」
「哼，」童靖阳鼻息加重，一脸不爽，「你还好意思提，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好么。」
「你又不是他，凭什么这样讲……」
「我确实不是他，可我也是男人，」童靖阳此刻的表情倒是有点他绯闻女友古芊菁的影子，果然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是会彼此影响、更加相像的么，「男人如果喜欢上一个女人，绝不会是他现在的样子。」
「这不刚刚托朋友送了礼物给我……」
「一件哄小孩的礼物就把你收买了？我刚还送了你那么贴心的本子，怎么不见你爱上我？」
「他也经常约我出去吃饭……」
「吃完饭呢？去散步吗？去PUB跳舞吗？带你回家吗？」
「…………」
「拜托，你以为男人约你出去吃饭只是为了吃饭么，」他顿了顿，又加重语气，「天下乌鸦一般黑！黎华也不会例外，『喜欢』等于且只能等于『占有』，否则就是不喜欢，就这么简单。」
「…………」
「他连你碰都不碰，你还做着『这是尊重、这是越喜欢越不敢轻易接近』的美梦吗？」
「……呜！！！」
「你干嘛……」
我哇一声大哭起来，吓得坐在沙发扶手的童靖阳屁股一滑。
越哭越伤心，越哭越起劲，像要把这些天、这些年所有的委屈与伤心都释放出来，哭声震天。
毒舌军师有些不知所措，一会靠过来拍拍我，一会又来回踱步气鼓鼓地瞪眼睛，终于，他放弃努力，只坐在一旁不说话，一副你嚎吧，嚎完咱们再继续的姿态。
哭着哭着，很快也就累了。原来生病这样可怕，连哭泣都不能好好进行到底。
接过童靖阳递过来的纸巾，狠狠擤了一大把鼻涕，再递回去。
他也不嫌弃，接过去，丢到垃圾桶，坐到我旁边：「这样也好，否则没病也憋出病来。」
「我还会好起来么？」
「不知道，」他从来不懂婉转，「但我会尽力帮你，当然，麻烦你也给我配合一点。暂时别去想什么黎华了，能哭说明你陷得还没那么深，真正的痛是哭不出来的。」
他是对的我想……
黎华……
黎华……从来就不属于我，不属于歌迷，不属于任何人……比谁都神秘，又比谁都简单，爱与不爱分分明明，我又何苦自欺欺人？
「你又要干嘛。」见我噌一下起身，童靖阳诧异地仰头。
「丢掉丢掉，」边吸着鼻子，边向门口走去，「他的礼物我不想要了。」
「真是善变。」嘴上这样说，但并没阻止我的意思。
翻出黎华的八音盒，紧紧抓在手里，走到童靖阳面前的垃圾桶前，『嘭』一声丢进去。
「好了，这下你满意了吧，」我随手抽了张纸巾，抹抹眼睛，「不管怎样听你的劝告，打算初步接受刚刚的判断，以后再也不----」
「等等！」童靖阳打断我，俯身，从垃圾桶里捡回那八音盒，「这是什么？」
他从盒子底座被震开的小抽屉里抽出一张小纸条。
上面写着什么？
我接过来，顿时吓了一跳。
这字体，和之前在微波炉发现的那张几乎一模一样！
『胜者为王』
只有四个字。
「王？王？」童靖阳紧皱眉头，「这暗示不会太简单？『胜者』一定不是在说你，那『王』又是谁？王瑞恩？总不会是王金吧。」
「不……」喃喃自语一般，「我对此理解不同，这句话不是『姓王之人才是胜者』的意思，而是……」
恰好此时，电视里播放着晚间娱乐节目。
「艺能天王评选结果将在月末揭晓，盛大典礼启幕在即，这次大赏的桂冠又将花落谁家？下面请著名媒体人刘仲星为我们进行个人预测……」
是指，艺能天『王』。
「你的意思是，艺能天王评选结果即将揭晓，黎华想要排除最有利的竞争对手才挖空心思骚扰你折磨你？」
「并非如此……」我缓缓摇头，「黎华就是黎华，即便艺能天王的头衔不肯轻易拱手让人，凭他在演艺圈的地位，又何苦这样打压我。再说，真的想我坠入谷底，何必在演唱会那天答应帮忙？随便扯个谎也就敷衍过去了。」
「既然你这样想，为什么又说我说的不对。」
「其实我是说服不了自己……一方面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一方面所有证据和迹象都指向他。」
童靖阳静默片刻，沉沉吐了口气。
「算了，我来说服你吧，」他无奈道，「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却也谈不上恶意，你内心的挣扎我明白，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了，这两张字条，都是黎华亲笔所写么？」
「不知道，没怎么见过他写字，通常都只看他签名。」
「艺人的签名大多精心设计并反复练习过，能代表本人的字迹么？」
「不能。」
「这是疑点之一。其次，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去Project S，你邻居张湘崴说前一晚听到你家里传出吵闹的音乐声，具体是什么曲目？「
「《猫》？」
「是《歌剧魅影》。黎华喜欢听这个？」
「没记错的话，韦伯的作品他都喜欢。」
「另外，你和黎华一起吃饭多次，牛奶和咖啡，他更喜欢哪个？」
「咖啡。他从不喝牛奶。」
「好，如果你有心暗害他人，注意，是暗害，你会明目张胆留下自己的笔迹，并强调自己平日的喜好么？」
「呃……」我清清嗓子，回答，「不会是不会，但或许刻意这样坦诚反而不会被怀疑呢？」
「那是另一回事，我们一步步来，」童靖阳起身，在房间里踱步，「第一步，就是退一步。」
「嗯？」
「这两张字条，凭模糊的笔迹和其中提及的饮食习惯就能确定是出自黎华么？」
「不能。」
「如果不是，又会是谁？或者说，谁有机会把字条放在黎华的礼物里？」
阿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黎华不敢说，但阿威绝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
我们在星光之路上一直齐头并进，注视着彼此从《纽约客》和《风钟》发迹，是最要好的圈中密友，再说他毕竟也属意于我两年多的时间……
「你别扭着眉毛，我又没说什么，」童靖阳摊手以示无辜，「礼物是关古威带给你的没错，但不代表放字条的人就是他。你再回忆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可能接触到这玩意。」
「不记得了……」
「我就知道，」他好气好笑地拾起我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你看，你自己都记下了：『把礼物邮寄到EAMI映彤姐那，由阿威转交……』，你信任关古威我管不着，你信任黎华我也拿你没办法，但如果你连周映彤、范晓爱或者任何一个和此事有关的人统统信任起来，真相永远不会被揭开。」
怎会不明白童靖阳所言更加客观且符合逻辑，可是，信任本身很难建立起来，而将其彻底击碎也并非易事，总会有一丝幻想，是不是误会？是不是错怪？自己认定的朋友怎会轻易做出这样残忍的加害行为。
「还有一点，刚刚提到目前发现的线索比较符合黎华的身份和喜好，这也说明，假设他不是始作俑者，利用他作案的人必定也是和他彼此熟识之人。饮食口味或许偶然间就能探究一二，字体就不同了。」
「可是……现在只知道两次的字迹相同，具体是不是黎华常用的写法却完全不确定啊。」
「确定的工作，恐怕要你亲自出面，不过为了防范他就是背后做手脚之人，我会跟着保护你。而且，不光是黎华，所有人的笔迹最好都弄来，方便比对。毕竟这是我们现在仅有线索可能做的突破。」
时间已然很晚，童靖阳简单收拾下客厅便打算离开。
「等下，」我突然说，「刚发现字条时，你为什么会想到『王』是指一个具体的人？还提到王大哥。」
「…………」
他没有立刻回答，默默打量我片刻才缓缓吐露：「不为别的，只因事发地点的前一任房客是王瑞恩。抛开我和他多年合作不谈，想做手脚，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里吧。」说完，关门走人。
…………王大哥…………
好痛…………
头又剧痛，越来越痛。
今晚注定是难眠之夜。
没有工作的日子，时间也变得迟缓。
那个特殊的笔记本偶尔会被当成小说看，仿佛那已不是自己的人生。
然而，并非生活在闭塞的空间里，新闻和媒体从来没将我彻底遗忘，相反，随着艺能天王大赏日期临近，关于我过去的成就、我前一段时间拙劣的表现、我的行踪和现状以及我是否还有机会凭借曾经辉煌的成绩意外夺得王之头衔均成为焦点被热议。
或许从未能远离是非，或许……我应该再努力一些？
像是活在一个又一个噩梦之间，我的精神每况愈下，身体也跟着状况百出。
童靖阳再次抽空来看我时，笔记本已增加不少内容，有些是我日常流水账，有些是清醒时分可能回忆起的每一件大事小情都认真记录在上面。
「对比签名这种本身就存在很大纰漏，」童靖阳如是说，「不过也是眼下最可能发挥作用的排查手段。就算一个人想要临时改变字体，也还是会残存习惯写法，不是所有人都是书法大师好么？何况艺人的字有几个是能看的？」
这种地图炮，也就只有你这种自己写字也没多好看的人能这样大言不惭地放出来吧……
无视我日渐消瘦的脸上浮现出的嘲讽，他继续说道，「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艺能天王大赏，你还出席么？」
「想。」
「……嗯。在此之前举办一场派对，你身体吃得消么？」
「派对？」
「我的想法是这样：想要一下子弄到那么多人的笔迹非常困难，找几个人假扮粉丝求签名或者餐厅服务生求写点评之类的，太小儿科，那种长期藏匿的阴险之人怎会轻易上当？之前我也想过，以对外宣称为你写慰问卡的方式收集一些笔迹，但这种东西完全可以随便抓个人代写，所以，写字的过程要在亲自在我们眼皮底下才安心，才有意义。」
「明白，举办派对，要求来宾现场为我写下祝福？」
「没错，在显眼的地方设置一块展板，来宾可以在那里合影，并写下祝福的话，这种事想必他们不会推辞，作秀嘛，哪个艺人能拒绝。」
「你能……」
艺能大赏在12月31日，我的复出派对定在12月27日。
26日下午，在童靖阳的陪同下去医院看病，也是第一次听医生亲口述说我的病情。欧凯文休假，且他本身不属于神经内科，便挂了一名据说是知名专家医师的号。
请直言不讳，我这样叮嘱。
老医生恪尽职守，花了好长时间研究我的病历和化验结果，久到我差点忘记是来这里干嘛的……而后，又花了好长时间进行了详细说明，甚至拓展到中古世纪欧洲的某某某病例，以及前阵子美国又有哪些成功治愈的研究报告等等……
「并没有好转……么？」取完药，从医院走出来，我难掩沮丧。
「按照他的说法，一来时间尚短，二来致患根源仍未消除，只会继续恶化。」
到底是谁。
像被恶意之蛇缠住脖颈，只觉窒息感愈烈……
童靖阳急忙架住我，更加快步向停车场走去。
「你这样的状态，明天的派对要不要取消？」
「不……」躺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我声音微弱语气却坚决，「不敢直面困难的话，这件事永远不会终结……」
（TBC）
尗又 发表于 2015-4-30 15:17
对于雪大胆来说。。。这点吓人不算什么
也是，如果觉得吓人，一般都是自己脑补过度了
florence1104 发表于 2015-5-4 08:58
也是，如果觉得吓人，一般都是自己脑补过度了
我就是擅长脑补吓唬自己的高手！
尗又 发表于 2015-5-4 09:26
我就是擅长脑补吓唬自己的高手！
你某程度都接近大天蝎的特征
florence1104 发表于 2015-5-4 12:16
你某程度都接近大天蝎的特征
都是水相嘛
有共同之处
尗又 发表于 2015-5-5 12:13
都是水相嘛
有共同之处
那来一发再说
florence1104 发表于 2015-5-6 09:32
那来一发再说
等我再杀去广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