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晚上的醫院顯得冷冷清清，方若綺走在空無一人的醫院走廊，高跟鞋敲擊地板發出清脆的咯咯聲響。純白色亮面的地磚反射著天花板的燈光，潔白牆身在清一色的白燈照射下更顯蒼白，整個空間仿如被白雪籠罩，容不下另一種色彩。
她一邊踱步一邊回想剛才跟歐凱文的對話。
黎華家族的問題看來很複雜，牽涉很多人，並不是普通人能隨便插手的。歐醫生看起來雖然保持笑容，但言談間處處充滿對黎華的敵意，而黎華本人亦沒有向她提起過任何有關他的過去，看來此事不能再深究下去了。
不過她總算弄清黎華對她沒信心的原因。他一定是害怕她會像他家裡的人那樣拋棄他，才會對她沒有安全感。在那光輝耀眼的背後原來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黑暗人生，笑容下到底隱藏了多少辛酸痛苦的秘密？他一個人全部承受下來了？她突然好想抱住他，告訴他她很愛他。
走到醫院大堂，在人影綽綽之間，她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慢慢靠近那個人，在確定沒認錯人後，便輕聲喚：
“王大哥。”
“若綺？”
王瑞恩聞聲抬頭，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他戴著一副藍色眼鏡，眼下的黑眼圈透露了他連日來的失眠。他一臉憂心忡忡，非常憔悴。
“你來探望黎導演嗎？”她試探地問。
之前她就勸過王瑞恩好多次，叫他來探望黎湘灕導演，即是王瑞恩的外祖父。可是每次提起這件事他的反應都很大，一時不准她接黎湘灕的戲，一時又說他們的關係完了，害她都不敢輕易重提這件事。不過，上星期有報道稱黎湘灕不肯吃藥，病情急轉直下，看來王瑞恩看到報道後，終於於心不忍跑來看黎湘灕了。
始終祖孫之情，血濃於水。
“他肯見我嗎？”他虛弱得就像個嬰孩，苦惱地低喃：“他……會原諒我嗎？”
她想到一路以來他對她的鼓勵，現在終於是時候換過來由她支持他了。
“當然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她溫柔地牽起他的手，露出一抹肯定的笑容：“我陪你去。”
在病房內，方若綺親眼見證王瑞恩和黎湘灕的相認過程，感動得偷偷落淚。
在孤兒院長大的王大哥和孤身一人的黎導演終於有了彼此作為依靠。
可是，從出生起被家人拒絕的黎華，什麼時候才能放開自己，讓她成為他的依靠？
XXX
“若綺，妳有沒有看今天的報紙？”電話另一端傳來林立翔氣急敗壞的聲音。
這也難怪，因為他的藝人登上頭版了，還是一則非常大的醜聞。
斗大的標題寫著：方若綺腳踏兩船，天王巨星VS影帝導演，誰是小三？
下面刊登了兩張清晰異常的照片：一張是半年前她跟黎華跳舞約會時被偷拍，另一張是昨天她在回生醫院牽住王瑞恩安慰他時被偷拍。
這次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本來想開車來接妳去工作的，但現在妳家門外有很多記者，今天的工作就臨時取消，妳留在家裡千萬千萬不要出去！”
“知道了。”她無奈地掛線。
她偷偷地把窗簾拉開一條縫，窺看樓下的情況。
採訪車和記者塞得整條街道水洩不通，有些人甚至準備好全副裝備，打算長駐她家樓下。
她拉上窗簾，嘆了口氣，看來這幾天她都要留在家了。
儘管外面的記者佈下了天羅地網，不過她有預感，黎華會想方設法來找她的。
XXX
方若綺被困在家裡已經一星期了，然而駐守在樓下的記者似乎沒有散去的跡象，連派報員也無從接近她的信箱，她每天只能透過電視機對外面發生的事有個大概的了解。
此時此刻，她正捲縮在沙發上，呆看著電視螢幕上連日來被採訪隊窮追猛打的黎華發愣。
她的預感出錯了。
黎華沒有來找她，她的門鈴靜悄悄的沒有響過。
她一直守在電話旁，一票好友都打來關心慰問，王瑞恩也打來為引起麻煩而道歉。
可是，黎華卻連一通電話也沒有。
她找過他，可是手機轉駁留言信箱，沒人接聽。
為什麼他不像上次那樣，在王大哥為她過生日後，即時出現在她面前？
為什麼他不質問她，為何會在醫院牽起王大哥的手？
為什麼不給她機會解釋呢？
他放棄她了嗎？
電話徒然響起，嚇了她一跳。
她呆呆地看著電話，猶疑要不要接聽。
如果是黎華，她要說什麼？
雖然說她為了黎華沒有來找她而發愁，但要是他真的來找她了，不管他要不要問她關於緋聞的事，她同樣會感到不安的。
他對她總是若即若離，害她也變得神經質了。
她嚥下了口水，緩緩提起聽筒。
“若綺，我是立翔。”
她聽見林立翔的聲音後，頓時如釋重負。
“外面的情況怎樣？”她問。
這幾天以來，林立翔會定期向她報告外面的情況。
“妳在電視上看到了吧？記者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比之前暴增了。”
作為被傳媒稱為三角關係的一方，她不懂為什麼連日來明明沒有記者接觸過她，但每天起床打開電視都會看到關於她的最新消息，繪聲繪影的形容，說得好像她又說了什麼、又去了哪裡似的，這幾天她只不過都在家裡陪NP雞玩和吃泡麵而已。
“我知道，家裡的泡麵快吃完了，他們再不走，我很快就會以‘知名女星餓死家中’的標題上社會版。”
“妳還有心情開玩笑。”話筒傳來一聲嘆息。
“自娛娛人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若綺，不如妳暫時離開台灣避一避吧？之前妳不是常吵著要出國旅遊嗎？”
“可是……”她遲疑，要是黎華來找她、她卻不在，那怎麼辦？
這時，她正好瞥見茶几上的銀色相架。
相架內的照片，是她與黎華在巴黎邂逅，於艾菲爾鐵塔前留影。
她一身天藍色碎花洋裝，裙擺被風揚起了一些，在他身邊笑得很害羞；他一身時髦雅痞打扮，隨意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一張俊臉被陽光照得發亮。
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就像能穿透過照片，默默地凝視她。
他曾經離她那麼近，現在卻是那麼遙遠。
她深抽了一口氣。
已經一星期了，他要是來早就來了，即使她再等下去，他也不會來找她的了。
她不要再在這兒傻傻地等了。
“也好。”她答允。
“妳目前手頭上只剩一份通告，我會幫妳搞定，其他已預約的通告我會去解約。”
“辛苦你了，立翔。”她苦笑。
“說什麼傻話，我是妳的經紀人啊！距離藝能大賞還有一個月，我會安排妳在十二月底前回來的。”
“嗯。”
“我待會幫妳訂機票，妳想去哪兒？”
她拿起那銀色相架，輕輕拭去照片上的塵埃，柔柔地說：
“我要去巴黎。”
第十二章
機場貴賓候機室，落地玻璃窗外盡是飛機忙碌升降的景象。
方若綺戴上墨鏡，安靜地低下頭，以妨被人認出。
今時已不同往日，她的名氣早已遠遠超過當初在巴黎拍攝“愛在花開的季節”的時候。如今走在路上若然沒有喬裝打扮，基本上就等同於在路邊開大型簽名會般人山人海，再加上近日所謂的“三角戀風波”，她成為一票記者追訪的焦點，若不慎被人發現，後果可想而知。方才林立翔也是好不容易才躲開記者的耳目，成功把她從家裡運來機場的。
她看向登機處上的電子時鐘。
還有一小時她就登機了，還有一小時她就離開這個擾人的地方了，還有一小時她就飛向巴黎了，還有一小時——她跟黎華之間是不是就要完了？他們明明互相喜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方若綺小姐。”一位接待員小姐微笑道。
“什麼事？”
她的心情非常糟，實在不想被人打擾。
“有一位先生找妳，請跟我來。”接待員單手向她示意方向。
“誰？”
不要告訴她記者神通廣大追來機場貴賓室了。
“是歐先生，”她微笑：“歐凱文先生。”
墨鏡後，那一雙褐色的眼睛因為詫異而睜大。
XXX
接待員把她領到一間位於暗角的頂級貴賓室。
貴賓室採取典雅的設計佈置，裡面擺放了六張深紫色的單人座位沙發，牆上掛了液晶螢幕電視，有一張玻璃茶几放在一角，上面放置了一塵不染的玻璃杯、熱水壺、紅茶包、咖啡包、糖和攪拌棒。
接待員待她進去後，便輕輕帶上門離開。
在那精緻豪華的貴賓室內，歐凱文背向著她。
他一身深紫色的西裝、深藍色的風衣外套，與往常的白色醫生袍產生極大反差。
為什麼歐醫生會知道她在機場？除了立翔和筱筠外，按道理並沒有第三者知道她的行蹤。
他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盯住她，翠綠色的眼眸深不見底，令人捉摸不清底蘊。
她站在門邊不敢靠近，總覺得有一種恐怖的感覺。
“方若綺，妳打算去哪裡呢？”他扯開抹陰冷的笑。
“嗯……巴黎。歐醫生呢？”
“紐約，醫學研討會。”
那一雙深沈的眼睛緊緊地扣住她，好像眼鏡蛇，害她不寒而慄。
不對勁——歐醫生果然有些不對勁。
“做醫生……真辛苦呢。”她下意識地撥弄頭髮，眼睛不自然地看著地板。“經常要三更半夜當值，還要三不五時參加研討會……”
“妳在害怕嗎？”他輕笑了幾聲。
“害怕？沒有啊，我哪有害怕了！”她強作歡笑。
歐醫生到底怎麼了？就像被什麼上身似的，完全變了個樣。
在他身後的電視螢幕，正在播放黎華被追訪的畫面。
他漸漸回身看著螢幕，伸手撫摸畫面上黎華的臉，眼眸癡癡地凝望著，毫不掩飾地透露出一種她難以解讀的情感。
過了半晌，他低喃：“妳配不上他。”
“啊？”
她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他說她配不上黎華？
“方若綺，妳配不上我哥。”
他把目光從螢幕轉移到她身上，冷冷地盯住她。
“歐醫生，你……”
為什麼他似乎突然間對黎華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之前明明還把黎華說得有多差勁就多差勁，現在居然稱呼起他做“哥”來，甚至批評她配不上黎華。
“妳很煩。”他忽然揚起抹燦爛的笑容：“我以為上次跟妳說過我哥的壞話後，妳就會很快放棄他，怎料到妳竟然對我哥死纏爛打，怎麼趕也趕不走。”
他步步走近她，然後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從上而下地直視她的雙眼。
“虧我以前還那麼欣賞妳，沒想到妳跟其他女人一樣，對我哥投懷送抱，死黏住他不放。”
她蹙起眉頭。
歐醫生……純潔靦腆的歐醫生會說出這樣難聽的話？
“我哥很帥吧？任何女人都會被他的光芒吸引，忍不住愛上他。”
他陶醉在自己的世界，彷彿他也是被吸引的其中之一。
“我哥對以前的女人都只是玩玩的，沒想到這次似乎對妳認真起來。”他偏著頭仔細打量她：“真奇怪，以我哥的喜好……不可能會對妳產生真感情。”
“歐醫生，你到底想說什麼？”她終於還擊。
她受夠了。他一直貶低她，抬高黎華，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又輕笑起來，一瞬間她竟覺得他有一絲媚態。
“趁著這次的緋聞，快跟我哥分手，我哥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你的？” 她揚了揚眉：“你不是很討厭他嗎？”
他推了推眼鏡，斜睨著她。
“妳發什麼瘋？我哥是我的最愛，我討厭的是妳。”
“那你上次為什麼……”
“上次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哥曾經有過黑暗的過去。”他的眼眸含笑著說；“但我始終如一地愛著他。我討厭他做明星，討厭要與人分享他。”
她倒抽一口氣。
愛著他……為什麼這句話聽起來好像不止兄弟友愛般單純？
“跟我哥分手，然後跟我結婚。”
“啊！？”
她真的摸不清他那怪異的跳躍思維。
上次他說最討厭黎華，欣賞她；剛剛又說最愛黎華，討厭她；現在要她跟黎華分手，卻要跟他結婚？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歐凱文冷笑一聲。
“不用想了，我直接告訴妳吧。我要以我的方法保護我哥，不准妳再傷害他。”他把食指放在唇邊，輕咬著指尖：“不過妳這麼蠢，我說了妳也未必懂吧？”
“歐醫生，你是吃錯藥還是中邪了？”
她清澈的眼睛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是真實的我，難以接受是嗎？”
他擦過她身邊，走到門口。
“年終前給我答覆，最好是「答應」，否則我不知道會對記者說些什麼。”
“你該不會……將黎華一直隱瞞的身世說出去吧？”
“誰知道呢？”他輕笑起來，推門離去，留下方若綺一人在貴賓室內。
她跌坐在一張單人座位沙發上。
歐醫生真是太恐怖了。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跟黎華分手，然後跟他結婚啊？
叮鈴——
手機的短訊鈴聲響起。
她從手袋取出手機，螢幕顯示一條未讀留言。
黎華傳來的……！他終於聯絡她了！
她激動的打開短訊，卻只見一行簡短的字。
“結束吧。”
乾脆、冰冷的三個字，重重擊中她的心藏。
手機顫抖著跌落在地上。
第十三章
五光十色的燈光在舞池上閃爍，男男女女穿得火辣，在舞池中性感地扭動身軀，強勁的音樂節拍刺痛感官神經。
在黑暗的角落，黎華戴上墨鏡，獨自沉坐在沙發上。
他面前放了十多瓶名貴紅酒，一半被喝得精光，另一半仍未被開蓋。
他一手拿起酒杯，不動聲色喝著悶酒，彷彿PUB內一切皆與他隔絕。
除了時而閃爍的強光，他什麼也看不清。腦際全被過去一星期的新聞占據——大篇大篇虛實參雜的報道、一張一張被翻出來的陳年舊照、不相干人等對此事的大肆評論、記者們窮追不捨的疲勞轟炸……
他抿了抿酒杯。
每當想起王瑞恩和若綺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見面，不知道他們聊些什麼、做些什麼，不知道她對王瑞恩怎麼想，而她又對他有什麼想法——一貫以冷靜著稱的他也不禁煩躁起來。
若綺似乎覺得他很好騙，屢試不爽背著他偷偷跟王瑞恩幽會，一再考驗他的底線。
王瑞恩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然而他拔不掉，因為那是玫瑰上的刺。
那麼他就放開玫瑰，免得再被刺傷。
如果早知道若綺對王瑞恩有意，他才不渾這趟水。
女人嘛，要多少他就有多少，只視乎他要不要而已。
眼前強光忽而被兩道黑影遮蔽，而後逐漸放大，最後完全阻礙他的視線。
瞧，這不就來了嗎？
兩名年輕女子一人一邊以他為中心坐下。
“帥哥，一個人嗎？”一把性感誘人的女聲從左邊傳來，雙手環抱他的手臂，玲瓏浮凸的身材緊緊貼住他的手。
“我們陪你喝吧。”另一把可愛的女聲從右邊傳來，主動把頭靠貼他，軟綿綿的身體壓在他的胸前。
他輕啜了口杯裡的紅酒，不答應也不拒絕。
她們自顧自地拿起紅酒倒來喝，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猛拋媚眼。
“這麼酷，在PUB也戴墨鏡？”
“要不要脫下來，我敢打賭你一定會迷倒全場女生。”
兩人一陣嬌嗔地笑起來，在他身上又壓又摸的。
他搖晃酒杯，不為所動。
他不喜歡過份主動的女人，不懂愛惜自己的羽翼，把身體當作物品進行賤賣交易。
“你一個人喝這麼多，醉了嗎？”
“該不會被女朋友甩了吧？你這麼帥她也甩你，真是有眼無珠！”
女朋友——
他揚了揚眉角，與若綺在巴黎邂逅的情景一剎那閃過。
那張可愛的臉容，眨著靈動的大眼睛，純淨的笑容，宛如天使般純潔。那模樣比她在螢幕上任何時候都漂亮動人，無人可比擬。那天他也是透過墨鏡看她，但她的臉卻異常清晰，至今仍然烙印在他心裡，不似如今在PUB，只見兩個鬼魅似的黑影在他旁邊晃來晃去。
不——
他冷笑，若綺已經不是他的女朋友，趕快把她忘了吧，他不會原諒背叛他的人。
“醉了就把我們帶回去吧？”
“我們會好好服侍你、陪你玩一整晚的！”
不知道屬於哪個女生的唇瓣纏上他的唇，他沒有推開，任由她肆意的親吻他。
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嘴裡帶著腥臭味。
腥臭味——跟他十多歲時的荒唐歲月很匹配吧？吸毒、打架、濫交、自殺，幾乎想得出的壞事他都做盡。是為了什麼呢？在他加入演藝圈揮別那些日子以後，他思考過無數遍，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要以血液證明自己存在世上。
他一直在黑暗中浮沉，即使站在演藝圈的最頂點，光與熱也無法照進他的心坎。直至遇上方若綺這抹陽光，那純真的笑容，溫暖地照耀他孤寂的心。
他回味起若綺的唇，甜甜的猶如蜜桃果汁，讓人吻下去後情不自禁地吸吮。
他瞇起如霧的眼眸。
王瑞恩也吻過她了嗎？
到底是為什麼？他哪一點不如王瑞恩了？為什麼若綺要投入他的懷抱？
兩個女生見他不抵抗自以為是默許，便愈發過分地騎在他身上，對他上下其手起來。
“真厲害，這種時候還敢來PUB。”
一把爽朗的男聲中斷這些不堪入目的行為。
兩個女生不滿被人破壞好事，不悅地回頭瞪那人。不看則已，一看就驚呆了！
林立翔一身黑色勁裝，手上拿著一瓶全新的白蘭地，掛上抹陽光的笑容。
女生們頓時停下手上動作，兩眼發光地癡癡望著他。
黎華冷哼一聲。
“醉得連我也不認得了嗎？”林立翔探身上前，笑著摘下他的墨鏡。
兩個女生看著墨鏡被移開，對上黎華一雙冷酷的眼睛，嚇得眼也不敢眨地發抖！
她們居然膽大包天對天王巨星做出那樣的事！
“小姐們，我想向妳們借這個人。”林立翔指了指黎華，然後把白蘭地交給其中一個女生：“這酒我請妳們喝，讓我跟他兩個人聊一會吧！”
兩個女生飛快地落荒而逃。
林立翔坐到黎華旁邊，打開一瓶新的紅酒，仰頭直接灌下幾口。
“如果若綺看到剛才的畫面一定會哭死吧。”
黎華充耳不聞，冷漠地搖晃酒杯。
現在她還會為他哭泣嗎？
“你醉了嗎？”林立翔問。
“想醉也難。”
愈喝愈清醒，關於若綺的種種揮之不去。
“這樣說的話，你剛剛是清醒的吧？”林立翔偏過頭瞄著他：“可以解釋一下你跟那兩個女人的關係嗎？”
黎華冷哼一聲，又一個愛管閒事的人。
“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是若綺的經紀人。”
“所以？”
“你的行為嚴重影響到我的藝人工作。”
“真是位稱職的經紀人。”黎華嘲諷地笑：“你不知道我們已經分手了吧？”
“我知道啊。”林立翔收起笑容，認真地盯住他：“上次我叫你去機場找她，為什麼你不去？”
“找她幹嘛？我忙著被記者追。”
“你知道最後誰去了嗎？”
“沒興趣知道。”
黎華將杯子裡的紅酒一飲而盡。
除了王瑞恩外還會有誰？
“回生醫院的歐凱文。”
黎華挑了挑眉。歐凱文？
“你跟他很熟吧。”
黎華掃了他一眼。
“你知道什麼？”
“只知道你們很熟而已。”
林立翔擺手笑著說，黎華冷冷地審視著他。
“別這樣瞪著我嘛。好了好了！看在若綺對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我冒死對你說吧。”林立翔湊到黎華耳邊，把手放在他耳上悄聲說：“歐凱文向若綺求婚。”
黎華倒著紅酒的手格了幾秒，然後，才緩緩重新動起來。
他一臉毫無反應，彷彿事不關已似的。
“你完全沒感覺的嗎？”林立翔瞄他一眼，又把紅酒瓶放到唇邊。
“玩膩了。”
黎華嘴上說著，然而心底已燃起熊熊烈火。
歐凱文？他都差點忘了這個人了。他向若綺求婚？他們是怎麼認識的？除了王瑞恩，還多了個歐凱文？……
他抑壓住心中的醋意，連同紅酒一併灌下去。
“裝什麼呢？都在借酒消愁了，趁還來得及快把她追回來吧！”林立翔笑著鼓勵他。
“你憑什麼要我聽你話？”
林立翔無所謂地聳聳肩：“你不追嗎？那就最好不過，我終於可以無顧忌地追求若綺了！”
鏘啷一聲，酒瓶及酒杯被橫掃到地上！
玻璃碎四處飛散，紅色液體慢慢湧出，在地上猶如形成一灘血。
林立翔被黎華揪起衣領推到牆角邊上。由於PUB內的音樂太吵鬧，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就算我被幹掉也不會有人發現吧？”林立翔自嘲地說。
“你嫌現在的情況還不夠糟嗎？經紀人。”
琥珀色的眼睛射出一道寒光。
一個王瑞恩已經夠他煩了，平白無故又跑出一個歐凱文，連林立翔也要給他添亂？
“瞧你緊張的，坦率一點不好嗎？非得逼人用激將法。”林立翔得意洋洋地笑，一副把他算計好的神情。
黎華揪住林立翔的手並沒有立即鬆開。
他端詳了林立翔一番，確定眼前人並非真正想追求若綺後，才漸漸鬆開手。
林立翔拍了拍衣領，整理好被弄皺的衣服。
“能看見你失態真是難得，你向來都很冷靜。”
黎華別過臉不理他，他繼續笑著說：“這證明若綺在你心中的份量不輕吧？你向她提出分手卻遲遲不挽回，就算她被搶走了也沒關係嗎？”
黎華不理他，凝視著地上似血的紅酒。
“唉，算了算了！做好人就這麼難？你們自己慢慢搞，我不管了……”林立翔擺手離開，留下他在原地。
他看著紅酒似血般在地上漫延。
血液曾經是他存在的證明，而帶他走出黑暗、供他氧氣的，是若綺。
她正在巴黎吧？他們初次見面的地方，種下愛情花開之地，名符其實的浪漫花都。
在PUB一片黑暗中，他的視線逐漸被若綺的一顰一笑佔據。
他把手指插進頭髮，勾起抹慵懶的笑。
好像，有點醉了……
第十四章
方若綺把墨鏡架在頭髮上，一陣清勁的秋風呼呼刮過，揚起她的長髮。
現在是十一月底，巴黎的平均氣溫只有攝氏單位數。
她倚在亞歷山大三世橋上，眼前的塞納河在太陽底下，泛起金色的波紋。塞納河的景色就如同上次隨劇組來拍攝“愛在花開的季節”時那麼熟悉，然而，她的心境卻與那時候有了天壤之别。
現在她雙眼無神，死死地盯住河面。
與黎華一起的日子很美好，卻如鏡花水月般經不起風吹雨打的考驗。
她很想哭，卻怎樣也哭不出來。
之前在酒店的房間內，她不停用力摑自己的臉，然而即使她臉頰已紅腫，她依然擠不出半滴眼淚。每當她想起黎華給她發的短訊，她就陷入一片死寂。
她居然逼得悶葫蘆的黎華，主動向她提分手。
收到短訊後，她不斷給他打電話，但沒人接聽，她想對他說的話只能石沉大海。
為什麼短短兩星期，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幾個月前，黎華因為他們倆的緋聞對她百般迴避，難得幾天前她透過歐凱文對黎華多一點了解，以為可以增進他們的感情，誰知道卻在醫院惹出禍來，黎華因為她跟王大哥的緋聞要跟她分手。
她是不是真的錯了？有男朋友的人就要跟其他異性保持距離，即使像王大哥那麼親近的朋友，已超越一般男女關係的也不可以？
她很愛、很想黎華，就算這段感情結束了，她卻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愛、更想他！但感情始終是兩個人的事，她愛他又怎樣？他已不愛她了，即使他單方面提分手，那也是有效的分手。
黎華對她若即若離，時而高高在上，讓她如墮迷霧；時而溫柔親切，在她耳邊呢喃。正是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令她死心塌地，卻也是這種態度，令他們走不下去。
他們真的結束了吧？黎華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更何況她根本找不著他，可見他對她的決絕。她既然逼他說出“結束”二字，再也不能厚臉皮地對他死纏爛打了。
至於歐凱文，她絕不會平白無故跟他結婚的。又不是古代，怎可能被他威脅幾句就嫁了？可是黎華——黎華的事怎麼辦？如果她拒絕了，歐凱文會不會真的說出去？
走著走著，當她回過神時，她已置身於一個小廣場。她茫茫然四顧張望，廣場街道是兩排大樹，地上鋪滿紅葉和黃葉，石板街上有很多街頭畫家，林林總總的畫作掛滿街頭，熱鬧非常。她心裡隱約覺得，這地方有點熟悉，好像曾經來過。她一路走，打算找一個看起來會說英語的人問路。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幅畫吸引住，便在那個地攤前收住腳步。
那是一幅油畫，畫上的女人身上一襲天藍色碎花洋裝，一頭捲曲的褐色長髮，配上一雙水靈靈的褐色大眼睛，那微微揚起的唇角流露一絲笑意……
她湊上前去，橫看豎看都覺得畫中人很像她。
“噢！是妳！”一個說英語的男聲倏地搶過她的注意。
她轉過頭，說話的正是這個地攤的男主人，一個法國畫家。當她看到那張有點熟悉的臉孔時，猛然想起了什麼，便立即掃視這個地攤的其他畫作。在一堆令人看得眼花撩亂的畫裡，她找到了一張畫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紅玫瑰的畫。
她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裡就是上次黎華帶她來逛的街頭，他們曾在這個油畫地攤前駐足聊了好一會，而黎華亦有跟這位法國男畫家用法語聊過天。或許這位男畫家當時從黎華得知她不會法語，所以他才用英語對她說話吧。
她苦笑。
真是巧合，一直想著黎華就不知不覺地來到這個地方，可惜已物是人非了。
“沒想到竟然有機會讓妳看到這幅畫！這是我畫的妳。”法國畫家指著那幅畫，對她展露一個大大的笑容：“喜歡嗎？漂亮嗎？”
她點頭牽強地笑。
不是畫不漂亮，而是她的心情實在很難笑出來。
“那位先生呢？”他問。
“他這次沒有來。”她知道他指黎華，不禁黯然神傷起來。
不光這一次，他以後也不會再跟她來了。
“真可惜！真想他再看一次這幅畫，重新給我評價。”他無奈地攤手聳肩。
“什麼意思？”她不解。
“噢！小姐，妳不知道嗎？”他熱情地解釋：“上次你們不是在我的畫攤前聊天嗎？因為小姐妳長得實在漂亮，我忍不住偷偷把妳畫下來，誰知道剛畫好就被與妳同行的那位先生搶過去！原來他早就看透我的一舉一動了。”
這一定是在她聽到黎華的告白而發愣的期間發生的。
她的心隱隱抽痛。
明明沒多久前才告白，現在卻分手了。她果然不應該來巴黎的，舊地重遊、睹物思人，想靜下心來也不行。但在台灣出發前，總感覺到一種神秘的感覺呼喚她來巴黎。
“當時因為時間不足，我只能匆匆把妳的輪廓素描下來。”他把那幅畫拿起來，與方若綺的真人前後比照：“那位先生有稱讚我的畫功很好喔！還千叮萬囑我一定要完成這幅畫，不過那時候他稱讚歸稱讚，卻直說他比我幸運……”
“幸運？為什麼？”
“他說雖然我把妳畫下來了，能天天欣賞，不過，”他笑容滿面地說：“他有一輩子的時間看妳的容貌，不但是這個笑容，還有很多千變萬化的表情；不但是作畫的瞬間，還有以後更多的時間，全都只屬於他一個。”
她感到心臟狂跳不已，瞬間昇起一絲溫熱，耳朵嗡嗡作響，眼睛一下子就濕了。
她沒想過原來黎華那麼重視她，她還以為他未來的藍圖只有事業，原來他早已把她放進未來的考慮……
可是，她卻一手毀壞了他們的將來。
“你們是情侶吧？”他一笑：“下次把他帶來，我幫你們畫一張情侶合照，免費！”
她無神的雙眼漸漸綻放光彩。
感情並沒有分臉皮的厚薄，只有敢與不敢、愛與不愛的分別。
厚臉皮也好、死纏爛打也罷，既然是她一手摧毀的，她就要一手重建他們未來的堡壘！
她對男畫家大力點頭，揚起一抹燦爛迷人的笑容：“一言為定！”
第十五章
告訴對方自己是怎麼樣的人，以及對對方付出的感情表示珍惜——這就是我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三年一度的藝能大賞日。
這一夜無疑是演藝圈最大的盛事，大會除了會頒布演藝圈的最高榮譽——藝能天王外，還會頒發大大小小的獎項給過去三年成績耀眼的藝人。不論名氣大小、資歷深淺，所有藝人皆會盛裝出席。頒獎禮在露天廣場舉行，可容納等同五個大型演唱會滿座的人數。由於適逢跨年夜，再加上頒獎禮全程在電視上現場直播，這一屆的收視率可望稱霸歷屆的紀錄。
晚上七時許，一輛名貴的白色房車慢駛進場，停在紅地毯的盡頭。左後車門打開，一身黑色禮服的林立翔現身。他徐徐下車，笑意盈盈地向紅地毯兩旁的觀眾揮手，現場即時爆發一陣陣尖叫聲。他繞到右邊，把右後車門打開，很有紳士風度地伸手，掌心朝上，一手接過一只從車內伸出來的纖纖玉手，把人牽出來。那人一身寶藍色的晚禮服，長髮如絲般垂下，她輕撥開褐色長髮，眨了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對觀眾報以親切的笑容。現場觀眾看清她的臉龐後，便又爆發一浪浪的尖叫聲。
那正是今屆被視為最大熱門問鼎藝能天王寶座，人氣與黎華不相伯仲的候選人——方若綺。
經過一個月的時間，那些關於她、黎華和王瑞恩的三角緋聞總算沉澱下來了。她昨天才剛從巴黎回國，雖然因為負面報道而將近一個月未曝光，但她的人氣依舊不減。
她輕挽著林立翔的手，緩緩走在紅地氈上，二人不時對兩旁的觀眾揮手微笑。
當他們走過紅地氈的另一端時，已是在鏡頭的背後。
工作人員領他們到第一排座位，方若綺被安排坐在林立翔旁邊，而林立翔另一邊則是黎華。黎華早已抵達，坐在那兒微笑著與身旁的高明權聊天。
林立翔坐下後便轉身趴在椅子上，看著後面黑壓壓的人群：“今晚應該會很好玩。”
“好玩？”方若綺對他的話感到不可思議：“我只是覺得現在很緊張，現場觀眾這麼多耶！”
她也轉身往後看，遠在後面的是幾十萬名現場觀眾。她看不清他們每個人的臉，只覺那片黑色人群與夜幕融為一體。
“就是這樣才好玩！”
“也是啦！立翔，你以前在D-MAX玩樂團，最喜歡這種熱鬧場面吧？”
“是啊！我們一直渴望辦一場大型演唱會。”他眼底流露一絲寂寞：“可惜連小型演唱會也沒開過就解散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笑著說：“立翔，別忘了我們也是並肩作戰的！”
“不好意思啦，害妳擔心了。”他回她一笑。
“我才不好意思，才給你20%佣金卻要你做200%的工作。”
在這一年半的時間中，她在林立翔完美無瑕的通告安排下，成功連奪四大獎項。當然要不是她有足夠的能力應付高難度工作也不可能創造神話，但她也明白若光有能力卻沒有完善的安排，她也不可能走到這裡。
她知道立翔與D-MAX有個藝能天王的約定，但立翔重視她的演藝事業比自己的多，好通告都全讓給她了，還常送她服飾和精品。她在私人問題方面弄得一塌糊塗，立翔也幫她處理過不少難題。
她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他。
“我們不光是經紀人與藝人的關係，已經是生死戰友啦！”
她笑了笑，真慶幸有這樣的好朋友。
“立翔，我預祝你成功。”
“我可是很看好妳的。”
“不要管那些分析啦，我只是純粹的想你贏啊！”
“但妳是我的藝人，我更想妳贏呢！”
此時，場內明亮的燈光漸漸黯淡下來，暗示頒獎禮快將開始。
“不管是誰贏了，我也一樣開心的。”
XXX
隨著主持人幽默風趣的開場白，頒獎禮在一片熱烈氣氛下揭開序幕。
全場情緒高漲，絕無冷場，電視台的收視率節節攀升。
“好，接下來是我們今晚最後——也是最重量級的獎項——藝能大賞！”主持人走到舞台邊，掃視台下第一排座位笑說：“到底誰能夠站在演藝圈的最頂端，傲視群雄呢？”
舞台上的巨型銀幕此時分割成三個畫面，現場直播各候選人的大頭特寫。
現場觀眾情緒高昂，各自的粉絲聲嘶力竭地大叫自己偶像的名字。
“黎華——”主持人故意拉長尾音，惹來一連串瘋狂的尖叫聲：“能夠蟬聯第四次，成為我們屹立不倒、永遠的藝能天王嗎？”
銀幕上的黎華揮手微笑，全場歡呼聲雷動。
“會不會是從三年前的搖滾小天王，搖身一變成為今天縱橫歌影視的天王巨星林立翔呢？”
銀幕上的林立翔笑著抱拳，全場瞬間人聲沸騰，出現一波又一波的人浪。
“還是擁有天使身材魔鬼臉孔——噢不，”主持人笑著自打嘴巴，現場發出一陣笑聲，主持人頓一頓後續說，“擁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出道才不過三年，卻有本事在一年內囊括四大獎項的漂亮天后方若綺——有機會拿下藝能天王的殊榮嗎？”
全場尖聲震天響，從後如一波巨浪般湧上來，傳入方若綺耳中。
攝影師把鏡頭拉近她，她僅微笑不語。
舞台上響起“登登登登”的巨響聲效，一道道七彩的燈光強烈快速地橫掃舞台，頒獎禮推向全晚的最高潮——
“我們這一屆的藝能天王是——”
“方‧若‧綺！”
全場爆發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方若綺睜大雙眼，嘴唇驚訝地微張，被點了穴似的呆在當場。
一眾藝人好友紛紛衝上前來與她擁抱握手道賀，一張張愉快興奮的臉孔在她面前晃過。
她的世界卻彷彿完全靜默下來。
她沒聽錯吧——主持人說“方若綺”？
她，出道才三年，還算是個新人，雖說拿下四大獎項，但論經驗莫說黎華，她連立翔也不如，但她居然擊敗了立翔及蟬聯三屆的黎華？
“方若綺，我們新出爐的藝能天王，請上台！”
主持人笑容滿面微彎下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向她示意上台的方向。
場內的歡呼聲持續有增無減。
她愣住，毫無反應。
林立翔趕緊一把抓住她的手，催促地推她上台：
“若綺我知道妳現在很驚喜，但別忘了這個頒獎禮是現場直播的……”
她被他推得在舞台上踉蹌了幾步，站穩後，主持人已識趣地隱身後台。她茫然地向台下張望：那可容納等同五個大型演唱會人數的場地全場爆滿，露天廣場上方的夜空與台下人群融和一體，觀眾席上掀起層層人浪，許多紅紅綠綠的螢光棒及寫著她名字的燈牌左右揮動；舞台下響徹雲霄的歡呼聲排山倒海地湧過來。
突然間，強烈的舞台燈光從四面八方對她照射過來，身後樂隊瞬間響起熟悉的音樂，那是她的代表作——“這就是我”。
在EAMI錄這首歌時，映彤姊指導過她如何詮釋這首搖滾樂：
“告訴對方自己是怎麼樣的人，以及對對方付出的感情表示珍惜。”
在受萬人擁戴的這一刻，她心裡卻只有黎華一個。
不知道他有沒有為她歡呼拍掌？她想看看他的表情——高興、欣慰、難過、生氣……還是無感？
她敲碎了他蟬聯的夢，卻兌現了早前許下的約定。
她在巴黎暗自許諾，若要挽回黎華，就要站在藝能大賞的舞台上對他表白——前提是她能夠立足這個舞台。
要不是這樣，他根本不會聽她說話。
就算他覺得她厚臉皮不知恥、覺得她死纏爛打惹人厭，若她不試一次，始終無法輕易捨下對他的深愛濃情。
她對身後樂隊揚一揚手，音樂停奏。
“我要說幾句話。”
她微微揚起抹苦笑。
“曾經……有一個人很愛我，我也很愛他，可是我無意間傷害了他，害他離開了我……”
是的，那很過分。
本來，她並不了解自己做錯什麼，只一心想挽回黎華，但當她站在他的角度看整件事，她便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她從巴黎華人報章得悉黎華的新緋聞，看著他跟某女星的合照，也無暇分清緋聞的虛實，只覺心如刀割。將心比心，如果那時黎華真在乎她，看見她與王大哥鬧緋聞，心裡不舒服也屬正常吧？
她終於明白他的感受了。
“直到今天，我依然非常愛他，我……”她哽咽。
觀眾席傳來陣陣打氣聲。
她吸了吸鼻子，換上漂亮的笑容，大聲宣佈：“接下來這首歌，我要特別獻給他——‘這就是我’！”
告訴對方自己是怎麼樣的人，以及對對方付出的感情表示珍惜。
如果他仍然不原諒她，她也就認了。
樂隊剛響起的前奏突然又停下來，舞台左邊毫無預料地亮起一束刺眼的燈光，來自觀眾席的歡呼聲比之前更響！她迅速轉頭面向那道光的方向，竟然看見黎華捧著一束盛放的紅玫瑰站在台上！
這是怎麼回事？
她呆立原地，無法思考，只見黎華不徐不疾走近她。
金色耳環高調地閃亮，眼中漾著琥珀色的光。
他來到她跟前，將玫瑰輕輕交到她手上，她呆呆接下。
他隨之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鮮紅色的玫瑰，滿天星河的夜巴黎……
台下觀眾席爆發一輪激動的尖叫聲與歡呼聲，她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滑下。
黎華居然在幾十萬人面前，在全國直播的節目上向她獻花！這樣一來，全世界都知道他們的關係了！
她掂高腳尖，雙手顫抖環住他的頸脖，他也深深回擁她。
“對不起，我不該隨便提分手的。”
她聽見他道歉便猛搖頭，淚如雨下。
“是我不好，是我沒顧及你的感受……”
“那麼，”他的星眸看進她的眼底，“妳願意跟我重新來過嗎？”
她呆了半晌，然後拼命點頭。
她夢寐以求的事發生了！
他加深抱緊她的力度，在她耳邊呢喃：“我以後都不會再放開了。”
妳被點中哭穴似的，眼淚不住地缺堤。
“不要哭了，別讓觀眾看到妳哭的樣子。”他輕聲笑說。
“你嫌我醜嗎？你不想看見我這個樣子，就別把我弄哭啊……”
她把眼淚擦在他的肩膀上。
“我只是不想別人看到妳哭的表情。”
他眼眸的波光流轉，溫柔滿瀉。
“不但是妳的淚水，妳的笑容，妳的全部，都只屬於我一個。”
她蹙起眉頭，強忍淚水。
她想起法國畫家對她說的話，黎華間接的深情告白。
一切都是從巴黎開始的。
艾菲爾鐵塔的巨星、夜巴黎的星河、亞歷山大三世橋下的河水、法國畫家的油畫……
這段戀情能開花結果，實在得來不易。
他捧起她的臉，唇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若綺，我愛妳。”
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在台下瘋狂舞動的光棒和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中，將自己的唇，霸道又溫柔地印在她的唇瓣上。
本帖最后由 杏晴嵐 于 2012-5-19 13:50 编辑
尾聲
方若綺捧起一幅油畫，喜孜孜地左看右看。
畫上是她與黎華的畫像，她笑得甜蜜，而他是淡淡的淺笑；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彷彿透過紙張凝視她。
她兩眼含笑地回望畫中的他。
那位法國畫家真厲害，居然能捕捉到黎華的神態，把他畫得如此栩栩如生。
“若綺？要走了。”黎華催促著。
“來了來了！”她匆匆把畫收好，然後追了出去。
夜巴黎的塞納河上，一條鬼鬼祟祟的小船在水上靜靜地劃過。
黎華和方若綺划著偷借來的小船，在一水星光中漫步。
方若綺含情脈脈地凝望黎華，感覺猶如身處天堂般幸福。
“真漂亮。”黎華說。
她臉頰微紅。
黎華常常直接稱讚她，害她羞窘得不知所措，然後他就一臉得意地“欣賞”她害羞的表情。
被誇漂亮雖然很高興啦，但她不能總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今晚她決定要把劣勢扭轉過來！
她昂起頭，一副理所當然地回應：“這還用說，我是你的女朋友啊！”
他眼底漾起一絲笑意。
“我說的是星空。”
“啊……？”
她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不否認星空很漂亮啦，但黎華一般都是稱讚她的，怎麼突然關心起星星來了？
她自己會錯意，不能平白無故生他的氣，但心裡總覺得被他擺了一道，只好噘起嘴瞪他一眼。
他看見她的反應後，忍俊不禁。
“妳也很漂亮。”
“‘也’？”她揚了揚眉，佯裝不滿。
“妳最漂亮了。”他笑意加深。
她水靈的眼眸瞅著他：“跟上次來這兒拍電影時比較，哪一個我漂亮？”
“當然是今晚。”他不假思索地答，唇角勾起抹淺笑：“妳是一天比一天漂亮了。”
她狐疑地看著他。
“不相信？”他笑問。
“你呀——愈來愈口甜舌滑了！”
“我實話實說，妳對自己沒信心？”
她又瞪了他一眼。
怎麼她好像一直都拗不過他呢？
“黎華，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認真回答我！”
他饒有興味地望著她。
“為什麼你會喜歡我？”
黎華這麼聰明、口才這麼好，外內都近乎完美無缺，喜歡他的人有如天上星星般多，為什麼他獨獨喜歡她呢？
該不會只為了看她羞窘鬧笑話的樣子吧？
他把小船停下，挑眉沉思起來，彷彿這是一個難題，他終於被考倒了。
“這……很難答嗎？為什麼要想這麼久……”
她哀怨地瞅著他，被打擊得不禁垂頭喪氣。
難道就如歐醫生所言，以黎華的眼光根本不可能真心愛上她？難得連歐醫生也默許他們的關係，沒有因為他們復合而亂爆黎華的料，只不過氣得牙癢癢地警告她以後要對黎華好一點。
黎華似乎被她苦惱的模樣逗樂，連眼眸也帶笑地看著她。
“的確很難。”
“嗯……”她沮喪應道。
早知道就不問，免得自討沒趣。
“理由多得數不清，不如從何說起。”
“啊？”
不是因為她一無是處嗎？
他深邃的星眸凝視她，琥珀色的流光閃過一絲笑意。
“總的來說，是因為妳的與眾不同。”
她咬住嘴唇，忍住激動快樂的淚水打了他一下。
“你……很壞耶！”
“是妳對自己沒信心。”
“明明是你誤導我的……”
兩抹嬉戲打鬧的人影，漸漸隱沒在星河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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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寫愈失控，後期不敢PO上來，不過既然說過不棄坑的話，掙扎了一會還是PO了
謝謝看過這文的每一位，祝願明4趕快出吧
PO上来很好啊，看得出来作者大人是有认真斟酌过的语句，喜欢那个天使身材魔鬼面孔，哈哈哈~~~顿时方MM胖胖的身体，恐怖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谢谢楼主分享，非常有爱的黎方恋～
其实我觉得黎华、王瑞恩，欧凯文都是很不错的结婚对象。另外不认同作者抹黑欧医生的做法。
很喜歡這篇故事
依照著時間軸的發展出來
不過其實覺得歐醫師黑化部分好像沒有非常必要
因為不會影響到後來劇情的發展
可能只是想帶出另一面歐醫師不喜歡藝人的原因吧
這篇故事算甜甜的
喜歡後面的感覺
立翔是大好人大哥哥呀
雖然一值很不喜歡他3裡面項賣藥的郎中樣
幸好甜蜜樂章時出現比較正常了
哈哈
謝謝創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