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珠儿 发表于 2007-6-29 14:03

  这场误会就此揭过,不再提起,连同黎湘离。
  我偶尔也会熬些汤带去医院探望,他显得更瘦了,眼窝深陷,见我出现显得十分开心,再往我身后探了探确定只是我一人时,眼神就暗了下来,笑容里藏着明显的失望。每每此时,我总会别过脸去装没看见。
  我无法带王大哥来看他,也无法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我能做的,只是来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当今的电影走向,今日的天气,还有王大哥的点点滴滴。常常他听到高兴处就会露出孩子般的笑,然后沉沉睡去。
  欧凯文说这是好现象,化疗让他很痛苦,无法入睡。欧凯文还说,若绮,有空常来看他,他很孤独。
  其实我知道,他最想看到的并不是我,奈何那人不肯出现。将愿望拉低一些,听到有关他的消息就知了足。夜里即便做梦,也会笑醒吧?
  走出医院的时候,天空很蓝,阳光份外剌眼。
  
  十月一日是国庆节,因身体不适给自己放了假,睡到日上竿头才醒。从冰箱里随便找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将黄瓜切成片敷在脸上,将电视打开。
  不用开工的日子真是幸福。我躺在沙上满足地笑。
  “昨天下午,著名导演黎湘离在医院去世,去世时身边并无亲人……”那个漂亮的全能主播用没有感情的声音播出这则新闻。
  像无数个雷,在我头顶炸开,我有些发懵,翻身坐起,将脸上的黄瓜片抹在地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愣坐了一会,意识才恢复,匆匆出了门,妆也没化。在车上无数遍地拨他的号码,手机关了机,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我的心在那一遍又一遍的“嘟——嘟”声揪了起来。
  也许,他去了医院。也许。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黎导的情景。那时我只是新人,虽拍过广告,也出了单曲,但仍处在半红不青的尴尬时期。黎导找到我,让我出演女主角,当时的激动使得手不停发抖。那夜,彻夜未眠,不敢相信幸运女神在我毫无准备之时拥抱了我。
  假若,我非得说自己是千里马的话,那黎导便是伯乐。给我机会,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亦让他人认可。对黎导,不仅仅是敬意,还有感激,深深的感激。
  
  医院的消毒水味今天似乎特别浓,呛出我的眼泪。我左拐右拐终于找到欧凯文的办公室,一个小护士告诉我,他刚结束一个手术。此时,他坐在靠椅上闭目休息。我倚门叫了一声“凯文”,声音就哽咽,说不出话。欧凯文睁开眼来,见我如似乎吓了一跳,忙过来扶我坐下。
  我任由自己一只手被他握住,一路过来,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的手凉的吓人,深呼一口气让声音回复正常,“凯文,王……瑞恩有没有来过?
  “没有。”欧凯文想了想回答道,随即又安慰我, “若绮,你别太难过,黎湘离去的时候很安祥。” 多么聪明的男人,见我如此已猜出我的伤心为何而来。
  只是,安祥?他怎么可能去的安祥?
  三十多年来,他一直活在后悔之中,那些往事日复一日地清晰。把时间给了工作,瘦到不能再瘦。三年前,遇上王大哥,以为上天停止了对他的惩罚,终于盼来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谁料,上天只不过在与他开玩笑。仍是得不到原谅,亦无法自己原谅,背负所有的罪,小心又无望地生活。后来病了,一个月,半年,那人不曾前来探望,直到死,也未曾出现。
  也许,真的安祥,总算解脱。这一生,就这样了,郁郁地结束了。
  
  “若绮。”不知何时欧凯文松开了手,一叠纸巾递在我面前,我道了声谢。他叹了口气道,“不用难过,生老病死是人类不可违背的自然规律。”
  我知道,我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类不可以违背的自然规律,只要离去的那个人不是他,不是王大哥的亲人,不是我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我不仅知道还能接受。
  “他的后事是谁办理的?”我问。
  “是剧组一些好心的工作人员。”他为我倒了杯热茶,我接过暖手,茶叶慢慢舒展开来,让我一时有了错觉,杯里的水化成浅绿色,悦眼的绿。
  人,总会产生错觉,在他确定王大哥身份的时候,他有没有错觉到他的湘湘回来了?他以为相遇是场喜剧,没料着以悲剧收了梢。
  
  未来,果真不能预料。

[ 本帖最后由 绛珠儿 于 2007-6-29 20:10 编辑 ]

绛珠儿 发表于 2007-6-29 14:05

  欧凯文说,“若绮,我送你回去吧。”我摇头拒绝,我还不要回家,我得到他的住处看看。虽然这一刻,我仍不确定他在哪里,还有他的心情,喜还是悲?不管怎样,我都想在第一时间陪着他。他要笑颜就给他笑颜,他要安慰就给他安慰。
  
  我站在门外摁了数声门铃,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掏出钥匙开了门。所有的窗帘拉了下来,屋里一片昏暗,刚从烈日里走进来,眼睛不能适应。像从夏天走到冬天,一点过渡也没有。
  眯着眼朝客厅查看了一圈,他似乎不在,我到各个房间找了找,仍不见他。把窗帘拉开,顺着视眼往下望去,他的车不在车库。我返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盛满了烟灰,我这才发现地毯上全是烟头。
  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半天还是一夜,又在何时离开。我闭上眼想像,他皱了眉,无助的模样。在这昏暗的光线里抽着烟,一支接一支。心像是被谁咬了一口,疼开了,还有浅浅的牙印。
  
  枯坐到夜幕降临,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我扑过去,对着电话喊了半天“王大哥”才醒悟过来,响的是手机。等的太久,不仅僵了身体,连带思维。
  电话是妮雯打过来的,得知黎导去世怕我过于难过特意拔了通电话过来安慰。我“嗯嗯啊啊”地回应了几句,道谢后便收了线。怕他在这一刻打不通电话,虽然知道这是生活,不是电影,仍提防那些致命的巧合。
  他的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屋外的路灯照了进来,地上墙上全是灯光,让人恍惚,陡生恐惧。似乎,我所等的是个不归的未知。不经意回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愈发惊慌,写下一张纸条匆匆离去。
  
  “王大哥,你在哪?我很担心你,见字后立即联系我,好吗?
                             若绮”

  夜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我频频看手机,担心设置了震动,再三确定后又侧身躺下,折腾到天刚透亮时睡意才上身,疲惫地睡去。
  梦里好大的雾,我置身在陌生的城市,四周是我未曾见过的建筑物,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也不知道要去哪,在隐隐约约中见了他。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赤着脚拼命地追,伸手想去牵他的手,怎么也够不着。眼见着他即将消失在浓雾里,我张嘴拼命喊,才发现没有声音,又急又慌,然后惊醒过来才发现是场梦罢了。
  天早已明,床头的灯还一直亮着,我知道,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有短信,电话也没留言。我在床上坐了片刻,想了想决定去上班,梳洗对镜的时候吓了一跳,好明显的黑眼圈,抹了很厚的一层粉还是遮不住,索性又洗干净重回素面。
  
  到片场时妮雯见我也是吓了一跳,指着我的熊猫眼问,“怎么这样了?”
  “没睡好。”我简洁地回答。
  “黎导的去世也不至于让你痛苦到失眠呀。”妮雯盯着那两个黑眼圈不放,我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内心空洞,“散工后陪我去PUB喝一杯吧。”我的低落过于明白,妮雯连原因也不问便答应下来。
  
  PUB里客人很少,零零落落地坐着几个,我和妮雯靠角落而坐,要了杯龙舌兰,转头问妮雯,“你喝什么?”妮雯对身边的侍从笑了笑,“啤酒,谢谢。”很快侍从端了过来摆上台桌,我端过酒杯,轻轻地转动,一圈一圈。妮雯什么也不问,看了看我手里的酒杯,又看了看我,满是关切。我把酒杯转了又转,道:“黎导是他外公。”目光投向台上驻唱的歌手,看的出她唱的十分投入,双目微闭,歌里充满感情。
  “他?”妮雯不解地问我,随即明白那个“他”是谁,倒吸一口气,“我还真不知道,他们都说黎导没有任何亲人。”
  “我也一直这样以为。”我长叹一口气,大致将其中的曲折说了一遍,说的断断续续。黎导讲的,他讲的,还有自己所想像认识应该如此的。说到烦恼处,终是不再转酒杯,两手相叉,无意识地玩弄着手指,犹豫再三开口道,“他一夜没回来,手机也一直关着。”
  “你的苦恼是因为黎导的去世还是他的失踪?”妮雯一下指出问题所在。我突然明白,黎导的去世诚然使我难过,然,让我苦恼的却是他的失踪,连个交待也不给,就消失。
  “不用担心,黎导去世对他而言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他接受不了,找个地方躲起来静静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明白,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是他的心魔,除了他自己,我想没人可以帮得了他。”见我神色黯然,妮雯劝我道,“他不过需要时间而已,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你呀,不要想太多,看你今天憔悴的样子,真惹人怜。”
  
  当局者迷,应该如此,我注重的是他为什么消失,抬头看天,都觉得要塌下,因而忽略他的处境。在妮雯的劝说下,原本揪起的心慢慢回归原位,虽然,对他的失踪不能释怀,在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前,我只有等待。

[ 本帖最后由 绛珠儿 于 2007-6-29 20:11 编辑 ]

绛珠儿 发表于 2007-6-29 14:07

  如妮雯所言,几日后他出现在我家门口。仍是往日里利落的样子,没有出现我想像中的模样,凌乱的头发、多日未刮的胡子,只是看起来憔悴落寞。他冲我笑,不见往日阳光般的灿烂。
  我无数次设想过再见他时的情形: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你有我在我一直都在”;或是轻轻的拥着他说“不要难过,不是你的错”……我也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他坐在某个山头,看日出日落,他在夜里买醉,倒在别的女人的怀里……都有想过,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自己站起来,收拾好一切,然后咧嘴对我笑。
  我不知所措,该抱他还是言语安慰?
   “一起吃饭吧。”他打破沉默,我点头。
  一路无话,我不说,他亦是不提,商量好似的,同时选择不语。那些在脑海闪过无数遍的质问与责备,在真见了他后纷纷哑在心底,半个字也不愿提及,他去了哪?和谁在一起?他的心情,是否已平复?
  饭后他送我回家,我邀他进去坐坐再走,他迟缓片刻还是拒绝了,我担忧地看他,他会意过来,将我拥入怀里,抚摸着我的头发说:“若绮,不要担心,我不会因此倒下。”
  我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渴望被他抱的更紧些,无距离。他的胸膛一如昨日,让我依恋。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在这平静里我却总觉得不安,夜夜做着同样的梦,赤着脚在后面拼命追他,无论怎样奔跑,他都只留给我一个背影。他给我的感觉再也不似往日般亲近,很多时候,他似乎更喜欢一个人发呆,明明坐在我身旁,我却猜不透他想的是什么。像窗边月,看似眼前,却远在天边。
  他,不再是旧日里那个满眼宠溺注视我的王大哥。
  而我,也不是那个随便说什么都能让他开心欢笑的小丫头。
  
  然,事情真的发生时,我仍感觉那么突兀。
  
  “若绮,对不起。”海边的夕阳和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的绚烂,那光彩却照不亮他眼里的阴霾。“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可以重新开始,可以和你在一起,简单幸福地过完此生,我努力过,可我做不到,我的心每日都在痛,每次到片场,看到他的名字他导过的影片,看到这个娱乐圈……甚至是看到你,都会让我心痛,让我想起,曾经我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和他和好,是我自己没把握,和他擦肩而过再形同陌路。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我决定离开。”
  那些话,在无人的时候他应该练习过很多次吧?娓娓道来,不疾不徐。
  “你准备去哪?”
  “不知道,可能欧洲,或者,随便其他什么地方。”
  “会回来吗?”我掬了一捧沙在手,眼见着那些细沙透过手指缝隙慢慢坠落,我固执地再掬一捧,一捧一捧,最后总是成空。
  “应该不会。”
  “我……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终于停止了自己的无聊举动,抬起头看他,认真又期待。
  “对不起,若绮。”他别过脸,低着头道歉,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我的心突然无比透亮,当一个男人同你说“对不起”,便表示这段感情走到尽头,无力回天。
  他仍是不看我,只是无意识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明明心里苦的慌,笑意却抑不住,拼命往上翻,太戏剧了,当回归变成告别,悲伤也来的不干不脆。明明是想伸手抱他,想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红的,住的是他,只有他,明明想说,别走别放弃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吞刀一般。
  
  “没关系,没关系。”又怕他不信似的我再加了句,“真的,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我那么爱你,忘我又骄傲地爱着,既然你无力承担,那么所有的一切就丢给我吧,我不逃,我可以背负.
  你的苦与哭,我来背负。


[ 本帖最后由 绛珠儿 于 2007-6-29 20:11 编辑 ]

绛珠儿 发表于 2007-6-29 14:09

  我抱着怀枕倚沙发而坐,地板很凉。从那日他来告别,十月的天蓦然转凉了。临走时,他欲言又止,直到门合上他也没说他的离期,而我,亦是不问。我没有勇气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我的世界,亲眼见他离开与口头接受是两码事。
  我没有勇气。
  
  我将头埋至手肘里,细数墙上的时钟“滴嗒”声。直到电话响起,我下意识地抬头向电话望去。屋里回荡着熟悉的旋律,是我初道时的歌曲《天变地变情不变》,他说好听适合做铃声。还真讽刺,在这样的时刻,响起这样的音乐。
  我一直以为付出几分便能收回几分,所以,于他我才那般投入。只是,我不知道我的爱情不由我控制。那日,望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我禁不住笑道,“王大哥,我从不知道我的爱情受他人左右着,我不知道,一直不知道。”窗外,汽车的鸣笛声不断传来,呼啸而过。
  给我一片云,载我上天,又在我最快乐的时刻将云谴散,任我跌落在不知名的山角,痛到失声。
  
  “你好,方若绮不在家,有事请留言。”数声后,电话自动转到语音留言。
  那头半晌才传来声音,“若绮,是我……我……到机场了。”
  泪在眼框里打转,知道是你,那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入了梦也不能忘记。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柔情与伤害。
  他不语,均匀的呼吸声从话筒里传来,我像是置身于失事的电梯里,身子随着电梯下坠,心却拼命往上窜,即将窜到嗓子眼。莫名紧张。
  那么希望他能说点什么,说什么都行,只要别沉默,而他,只道了句“若绮,保重。”喉咙里滚过一道咽呜,随后传来收线后的“嘟嘟”声。
  “保重,保重……”我喃喃重复,望着天花板不让眼泪掉下来,“好,一定保重!”
  
  多年后,无意听到许茹芸的《我依然爱你》,才明白当时我的慌乱从何而来。
  “如果你那时说爱我,我不要你走!”
  心如刀绞。
  
  我暗无天日的过着,心似上了青苔,一片惨绿。
  所有的的通告都推了,除了那部电影,《爱在花开的季节》,他虽离开,故事仍在继续。还记得那时他刚拿到剧本,喜滋滋的神情,说这是好剧本,说若绮你是女主角的最佳人选,还说这写的是不是我们的爱情呀。
  
  我多么天真,时下已是秋天。花都开凋了,爱情自然也没了。
  妮雯说,他是爱你的,不能面对,才要离开。
  我不能理解,却又似乎有些明白。明白他是家庭至上的人,父母的离去让他无法原谅黎导,而黎导的离去,又让他无法原谅自己。于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内疚的源头,包括我。只是,我又算什么?
  伸手摸了摸脖子,他送的项链还在,连洗澡也不肯褪下,那般执著,最终什么也没换来。那日的夕阳,那日他笑盈盈的脸,那日他的承诺……都模糊起来。
  犹如失了火,他拼命找出口,而我,拎着喷火器奋力灭火。我们对待爱情上如此不同,任我怎般坚守,他仍是要逃避。
  不愧是孤儿院长大的人。连行事都如此特别。
  
  时间的脚步又慢了下来,在我的郁郁里总算迎来了圣诞节。
  今年的圣诞节,也下了雪,今年的我,也去了山上,今年的山上,雪也很漂亮,今年山上的雪,我还是初访者。我站着去年所站的位置,堆了去年一般大小的雪人,走到旁边的树林找树枝,默默为雪人插上,眼睛,鼻子,嘴。
  一如去年,只是,少了他而已。
  我对着山那边喊:王——大——哥,我——想——你——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回音不断。
  抱着雪人,泪流满面。

[ 本帖最后由 绛珠儿 于 2007-6-29 20:12 编辑 ]

绛珠儿 发表于 2007-6-29 14:11

  圣诞节后就是艺能天王的评选。紧张的角逐之后,主持人对着话筒,故弄玄虚的样,“现在我宣布,新一届的艺能天王就是:方——若——绮!让我们掌声有请方天后!”言毕带头热烈地鼓起掌来,把另一个话筒递给了我。
  三年的努力此刻有了回报,多少艺人梦想的奖杯被我捧在手里,只是,我的心为什么如此平静?一点欣喜也没有。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内心深处某种被我刻意忘却的记忆又复醒。
  年初时和他说起艺能天王,我怯怯地问他,我有可能拿到这称号吗?他一脸肯定的答我,当然。
  “那么黎华呢?他那么有实力!”
  “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他向我眨眨眼,狡黠的笑。“我挑的人一定是最优秀的。”
  然,他最终放弃了他挑的人。
  
  “谢谢。”我对着台下鞠了鞠躬,缓缓道,“今天是我获奖的日子,也是我退出演艺圈的日子。”。
  台下一片哗然,我听见他们自发地叫着我的名字,方若绮。方若绮。由细至大。主持人也一脸错愕,对我道,“在此,我想代表方天后的FANS们问句为什么?”
  我抿嘴笑了笑,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当初进入演艺圈只是想肯定自己并得到别人的肯定,如今,我做到了,所以想退出。
  痛意隐隐来袭。
  情人节那天,我偎在他怀里道,双手紧环他腰,叹道,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或许我就不会进入演艺圈。
  如果没有认识你,或许我已经退出了演艺圈。他轻声回应我。
  
  人生最大的恐惧应该如此,你原以为那人会与你携手一生一世,你放心行走,头也不回,却不知他在何时与自己分了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神色漠然,意识里第一个念头是喊人,却发现声音哑了,只是瞬间而已,被所有抛弃。堆积了许久的自信与喜悦,塌了台,灰尘在阳光下起舞,呛的让人落泪。
  我不知该怨命运还是怨他?就如我不知是该哭还是笑一般。
  
  主持人问了什么,我说了什么,台下的观众喊了什么,我都忘了。痛让我昏昏噩噩,退到后台,雯妮上来抱了抱我,什么也没说,拍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慰,在我耳旁轻声说,“我送你回去。”说完拽着我向外走去。我感激地看她,任由她带我出去摆脱记者圈到了地下停车室,镁光灯太闪亮,我怕落泪。
  她去开车,我站在出口等她,转头居然发现黎华。来不及惊奇,他已经走过来同我打招呼。我笑道,好久不见。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说话。我讪讪地笑,被自己这句“好久不见”弄的不自在。见面是经常的,只是,爱情来的时候总会让人变盲变聋,除了那个人,还有那个声音,其余的,什么都感受不到。断了对外界的关心。
  “真的决定退出演艺圈?”在我尴尬极至的时候他总算开了口。
  “嗯。”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习惯性地右手抚摸着下巴。
  “我不知道。”我突然有些气馁,真的不知道以后有什么打算。只是现在想着要离开,至于以后,还没来得及考虑。
  我刚想说些什么,雯妮已经过来了,招呼我上车。
  我裹了裹外套准备上车,末了对黎华道,“再见。”
  “再见。”他为我拉开车门,然后对我和雯妮扬了扬手。
  车开过,我回过头去,发意黎华还站在原地,右手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朝我这个方向望着,我甚是意外,雯妮打趣道,他心里有你。
  我淡淡一笑,开你的车吧。心却因为他的凝视有了暖意,在这个冬天。
  莫非……他心里真的有我?
  
  假如时间倒退,当初我投入的是他的怀抱,那会怎样?
  也许,那将是另一个悲剧。
  
  我苦行僧般地旅行,将时间排满,从伦敦到巴黎,从黎明到黄昏。如此渴望能与他意外重逢,在这花开满枝的春季。
  日复一日地渴望。
  由最初的希望,到失望,继而绝望,我终于明白,我,今生都不可能再与他见面。累到无力。把一切赖为缘,缘生,缘死,缘起,缘灭,短短的几个字,却道尽一世的无奈。上天定了缘。上天让我们相遇,认识,恋爱再分开,却忘了谱下文,忘了让我们再续前缘。
  人,应该都是如此,到了极限,无力再往前便把自己交给命运。所谓的命运,无非是藉口,为自己的不肯坚持开脱,旧日种种死,再不挣扎。
  我不再热衷于在不同的国家穿梭。很多时候,静坐家里,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打开电视,把声音调至最大,充满整个屋子,看他们的喜与乐,哭与笑。在这那些声音里,我告诉自己,我不孤单。
  
  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忘记,他会接受新的人新的生活。只是,在拥那人入怀的时候,他会不会涌起同样的柔情?与别人深情相吻的时候,他会不会忆起我唇角的味道?每一个午夜梦回时分,他又会不会怀念我的发我的脸……我的体温?
  我一遍一遍地猜想,那些情景重如卡车,在我心上辗过,痛让我弯了腰。我伸手抚过脸颊,干燥、冰凉。没有泪。
  
  假若,真有来世,滚滚红尘里,能不能一眼将我认出?
  王瑞恩,我是方若绮。

[ 本帖最后由 绛珠儿 于 2007-6-29 20:13 编辑 ]

kiwich 发表于 2007-6-29 16:12

居然是個沒有結局的故事~~~
樓主ㄚ~~下回寫輕鬆幽默的吧~~
我很期待

kagume1207 发表于 2007-6-29 18:26

  文笔好细腻!因为爱,所以不得不离开吧!

绛珠儿 发表于 2007-6-29 20:15

我也想写轻松的.但是第一次打的时候不知道攻略, 王大哥留开时,我心都碎了
王大哥,表走

香芝 发表于 2007-6-30 18:08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
李导的去世注定者王瑞恩的离开
获得艺能天王的那个晚上
也应是与黎华的诀别

iceknowy 发表于 2007-7-15 16:24

还是天王好....想当初玩明2的时候,王瑞恩总是一封信say bye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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