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追风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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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场哨响时，一个长镜头拉过来、转过去，范德萨、科库、范德法特……却终于没有见着他。( j- F8 I( f8 q% ]1 c
范佩西，你是躲在哪里哭呢？+ i+ b9 k0 U. E; a% r
) y: x, T" @) B: o: L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是在林大的《我们是冠军》里。这个人，从小跟着父亲生活，没踢球前是流氓，他跟俱乐部主教练闹矛盾，他在球场上跟人打架，他桀骜不驯，他恃才傲物……
5 v- ~. y% x( j0 H6 b他听科特•柯本（Kurt Cobain）的涅槃（Nirvan）。2 E9 O, s2 H6 Q9 Y, V6 k0 \
似他这样有着黑暗过去的男子，总是令这世上大多的女子心软，何况如我这般平凡女子？
2 s/ }& k, \: E | S: ]: h% w于是惊鸿一瞥后便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于是心心念念的想见一见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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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3 G* B% [, K在荷兰的首发名单里听见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名字，急忙忙按图索骥，终于见着了。) p j# M; e% s6 _! C8 I7 S; z
他却不是我想象中的人。
3 A: V0 y- \$ O6 n z# @一头浓密而整洁的黑发，平凡平顺的眉目，规规矩矩的神情，立时把我的惯性认识彻底颠覆。0 a: Z$ g r% K9 F
最最要命的是，他的目光清澈而宁静，带着一丝少年独有的意气，然后流露出些些笑意，一瞬间正正击中我的命门。
7 G* K, i. `0 y6 i) I4 h我骇然而笑，简直与传闻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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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t3 p. ]! B a& K* \6 S+ H在球场上方瞧得出他的真性情。5 } o7 o3 n5 i7 @# s. R
他与罗本，司职左右前卫，同样年纪，却往往为罗本光芒所掩盖，连入选国家队，也颇多争议。他突破虽不及罗本，但往往偶有奇想，妙手天成。看他本场比赛上半场40分钟时，禁区内左扣右扣，连连晃倒数名葡萄牙后卫，然后自己起脚打门——打偏了——然后看后点包抄的队员恨恨的捶着门柱，不禁哑然失笑。
+ \& I5 e! @ C最妙的是，紧接着下一个球，罗本就在左路固执的要突破——自然也没有突进去。落在我这等小女子眼里，只觉得这两个少年在斗气——你来了一个漂亮的，我自然也不能落后——于是又是会心一笑。
# L- T3 o" P: q* H7 }, b当是时，荷兰0：1落后于葡萄牙。* j3 p) L% }6 M, d G
可我却是笑着看球的，我一直坚信，最后的赢家一定是荷兰。: U9 |0 v' }% I) H) `
因为这些少年。" Z5 [! B' c! C0 L" j6 K4 o! W8 e
少年争意气，忽然追风行。& U1 ^9 b& d% t' y
当是时，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 Q+ a+ p% W)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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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场哨响时，一个长镜头拉过来、转过去，范德萨、科库、范德法特……却终于没有见着他。
5 n5 F) h' n% j/ A那个从小磨难的孩子，那个至今独行的少年，那个目光清澈宁静的年轻人。7 ^+ L6 G q9 ?. V
范佩西，无论你在哪里，哭完了之后，千万要记得——
/ w! F) K b4 _' N, U站直了，别趴下。
6 s a; x1 g# S* I+ q2 J; b7 n8 }一如你对待往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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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送别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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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有着郁金香和风车的国度，一度成为我小时候最想去的梦乡。
( a+ E/ m* ?/ R6 v, B那是唯一一个让花与足球浑然天成的国度，他的足球如郁金香一样，肆意绽放，无比美丽。& ~, f- B4 p) H
似乎从此就决定了荷兰足球的宿命，激情却难成正果，悲情又并非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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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届世界杯，前两场小组赛因为时间关系没有看，攒着力气想在最后一场释放，谁知道死亡之组名不副实，大家和和乐乐携手出线——于是又没有看成。 e' b: [$ U' c- h5 a
1/8决赛终于能静下心来，看荷兰的第一场表演——没错，我用的是表演，我坚信这只是一场好戏的开始。
! D- h0 B8 R' v' q谁知序幕即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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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还是太年轻，所以血气方刚，所以焦急毛躁。1 u8 u/ E( F' Y
所以，心比天高。- W6 p h6 A3 c6 x( x
怀揣着88年的荣耀，梦想着06年的庆典，这一群少年，用自己莫大的勇气，努力去打破荷兰的宿命。; K! n9 T! x) A1 F. _' G
可若是能轻易打破的，又怎么称得上宿命？又怎么会叫几代人伟大如克鲁伊夫天才如巴斯滕辗转反侧，苦苦求而不得？/ X( C% k, i, }( U% m
毕竟还是太年轻，所以注定折戟沉沙。' N) `) d- z; K# o8 c6 @( P2 h
折戟得，这么早。) I2 m* }1 V: U;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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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幸还是太年轻，所以还可以痛定思痛，所以还可以十年教训。
2 L1 q: j* m Z8 B- j8 ^$ Q所以还可以，从头再来。
% o( C4 h6 T1 S) |9 T/ x我极希望看到，在痛哭过后，范德萨、科库能亲手扶起那些茫然失落的少年——便如当年他们的前辈扶起他们一样——一个个，扶起。然后微笑着，转身，离开。. t( g/ a: {3 j; y8 s1 @& ]0 v
我始终坚信，宿命总有被打破的一天，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J. G0 D) }& U4 g* Q9 L4 D/ G9 ]8 {
终有一天，荷兰的少年们，会站在这世界最高的领奖台上，让他们的前辈们，那些为此奋斗终身却不甘离去的有名或无名的人——
! h- t; T2 o6 v) Y+ |离去后，能微笑着，回头。
4 p& R. u% \. a& D勇气不灭，希望不死。/ i8 Y. W$ ?+ _3 J7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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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清晨，我也微笑着，送别我最爱的郁金香。
2 Y) }$ F9 |7 t; j5 j4 I* o+ x- Y我应承自己，不要哭。+ v1 T. ~6 |# O; u
我要积着攒着，等到郁金香开放最美的那一霎那，再为你，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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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 y( C% A1 |6 U. v3 w' `三、巴斯滕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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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l: n" j# R比赛进行到最后一分钟，我关上电视，坐在电脑前看文字直播，固执的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W4 N8 o- e- K1 E5 t; C
奇迹终究还是没有到来，一如我之预料。9 _1 m. x( Y5 j/ M
我应承自己不哭的，所以就此决绝而去，不听之后一片悲声。
- R9 p' C, M8 T9 |/ r) C1 h04年欧洲杯卡萨诺之恸，至今刻骨铭心，哪里还敢再蹈覆辙？$ D2 T- X2 ?6 Y) D/ r
可鬼使神差般，我又在清晨七点整，打开电视。
5 H# F' U7 G2 y7 w4 K从此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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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_: E4 M" \% A* w范•巴斯滕，于我而言，就是一个传说。
3 w7 p4 F5 |) R' e* h5 a8 P他成名时，我未上小学；他巅峰时，我在学拼音；他伤退时，我在为中考头疼。而当我开始看球时，他早已悄然遁隐多年。% Q, O0 ?9 J' z0 [
他是天才的前锋，他是天生的射手，他因伤退役是足坛极大的遗憾，他当年的风华至今无人能比。
6 {5 P) q6 S7 H一切的一切，都是传说，我从来没有看过他一场完整的比赛，哪怕是流传最广的独孤九剑。可他的进球无数次被人在不同的场合提起，他的遭遇令无数人深深叹息引以为戒，他是足球小说里指引主角走出迷津的雷打不动的唯二人选之一——另一个是巴乔。2 \# S, ~% y8 `9 {" a
所以他于我，只能是传说，只能抬头仰望，却还是望不到他的容颜。+ B8 k# q8 Y, c
5 }; M8 Y$ X' B- R! C: F0 }然后有一天忽然发现，可以经常看到他了，知道他的模样了，逐渐记得他的容颜了——原来他当了荷兰队的主教练了。* p' v: z) t- v
还是想笑，觉得这对荷兰队对他自己都是完美的选择——唯有这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才能镇住那帮不驯的少年，而如果荷兰队能打出好成绩，也是他二十余年绿茵生涯最好的慰藉罢？- @$ u& L# G1 O
何况他是临危受命，然后领军取得连胜，大刀阔斧的改革成效立显，仿佛旧的传说续出了新的传奇。
, V7 e/ q7 F' v) R) |. ^+ X他就是中国古代的白衣书生，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左手执笔，右手执剑，优雅一笑，然后决胜千里，一剑封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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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M: \) q% O0 p看他好梦酣，看我好梦醒。$ Q; \! F! S1 z {/ Y' e
当我一梦醒来，打开电视，入耳的，是忧伤的吟唱，入眼的，是他挺立的身影。! Z7 Y1 M9 O8 o0 Q% A6 N3 e
他一件白色衬衫，依然柔顺的贴着他的肌肤，下摆扎进长裤里，依然齐齐整整。只是他双手插着腰，就站在场边，看着他熟悉的绿茵场，看着他熟悉的伤心地，看着他熟悉的伤心人，久久伫立，久久，不语。% }- ^# a1 m' h: U% i% i0 v
镜头从他左侧倏然拉过背后停在右侧，霎那之间，我明明看到他身后那万余球迷，明明看到他身前伤心哭泣的球员，却恍惚觉得，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人而已。1 h# R2 E5 [" Q% F: f) h$ ?$ V5 D
万籁俱都静止，人影从此淹没，唯有他，固执的站在球场边，双手叉腰，永远不肯离去，偌大的球场，只剩下他一人，孑然，独立。! F) F$ y7 n/ ~, F3 e
斯人独憔悴。
( `' n. P |- D( x6 O* e ~9 P如受重击，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g- d* Z I U
不为远去的荷兰，只为倔强伫立的巴斯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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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驰骋纵横间，无人敌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不料一场伤痛，从此诀别，叫他如何甘心？
* ~; y r+ y/ \3 L7 i7 u退役后曾言道不做主教练，却终是在荷兰足球群龙无首之际挺身而出，宁可自食其言，总是为着不甘心的缘故。' J, m8 G$ C% F
后来立意改革，锐意进取，大量起用新人——他虽是声望无人可比，但终究教练资历尚浅，改革又是这样大刀阔斧，其中种种艰难，又岂能尽为外人所道？- F/ j3 h0 a+ m3 O) N7 K3 t
终究为着“不甘心”三字而已。) Z% c; S1 R( q1 m
不甘心自己的宿命，不甘心荷兰足球的宿命，于是愈加坚定的前行。" g0 Z$ O& K$ \; [3 s/ ~! a
可是当头一棒，敲得人身心俱颤，痛到了骨髓里，连稍稍呼吸，都是彻头彻尾的疼。) _$ W6 _; g$ x( @3 I% p$ z: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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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他怎能甘心，怎会甘心，怎敢甘心？5 A7 U+ I" W" N$ I) Q R0 r
他或许知道在这届世界杯上，自己走不到最后，因为从教练到球员，到底还是太年轻；但他肯定没有料到，会这么早，以这样一种方式告别。6 V* N" f5 c6 j6 {. \! N
而当宿命再次以更加残酷的方式袭来的时候，他只能站在场边，只能这样静静站着，久久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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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 i5 |' L5 U' C- S1 @可他毕竟还是这样倔强地站着。
4 D/ s( ?, w" F* w* G5 x这就足够了。
) l3 F. V7 S- d) q/ M' e& K这个男子，倔强得令人心疼，坚强得令人折服。
8 j9 F0 B5 a( \9 ]% g* d( P他会哭，会笑，会伤心，会无奈，会不知所措，会固执己见。
7 D0 i3 ?7 I5 N$ ^) h) c可他依然是我心中的传说。5 ]0 l- C, r" ~" f
永远不老，且，光彩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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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5 k( W5 {! C# I[ 本帖最后由 慵蓝 于 2006-6-28 20:45 编辑 ] |
发表于 2006-6-28 20: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