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志]花季未了

影絃

1-1

" }' r6 I& q: W, ~+ G; A

　　明明相遇是在那麼美麗的季節。

. A4 E+ B+ Y( L' B

　　落紅繽紛，她站在樹下，伸手想承接飛舞的花魂，衣袂飄揚，像是將要隨時乘風而去的翩翩仙子，不食煙火的花之精靈。

　　這一切的一切都落入了那個有著漂亮琥珀色雙眸的男子眼底。

2 Z8 a; u: S/ M0 c7 l! m

# n' Y  t: S) a　　“讓我證明…我的心。”

! V( X  N+ Y4 G

+ W7 z6 b$ @2 F' n; Y; O( P　　“請不要強留…再燦爛的花季都有殞落凋謝的一天，不用多久，你就將後悔今日對我的情……”

$ O  c1 q% W. \　　“不會的，總有一天……”他喃喃。“我將不擇手段將妳留下…以愛為名。那時候，妳就不得不相信了……”

. L% R' o; q% B0 s$ x: o6 b, G! T

　　“我會等著……”

+ f1 J3 ?. L: _$ L6 D　　兩人深深凝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5 H! f1 @6 D/ f

　　「卡！」王瑞恩滿意的道。「一次OK，我沒看錯人。」

$ Q4 c1 e7 b" o; E2 B; [" a9 y" Z

3 G# H2 J) m1 f" m# u$ W　　「嘿嘿～～包你滿意啦。」若綺一屁股坐了下來，毫不在意任何該有的淑女形象，大剌剌拿起寶特瓶猛灌開水。

　　身旁有人突兀的挨著她坐下。她一愣，是黎華，與她一起演對手戲的男主角，還有個更偉大的稱呼，藝能天王。

. q8 H$ h1 c; D5 @, T' F" c$ y

　　「嗨。」黎華深不可測的表情讓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 M# g1 M4 C* B* ~5 i

; D4 ]& A" Q- u$ S: e! U) @$ E　　「嗨。」若綺有些訝異，拍戲這麼多天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找她談話，禮貌地保持靜默，等待他把理由說出口。

1 o$ Y3 H& t8 Q% m0 O

　　「妳…的演技很不錯。」他朗朗笑起來，一改之前疏遠的模樣。「很高興跟妳合作，方若綺。」

　　「意思是…你終於認可我了？」挑眉，若綺反問。「我終於不再只是個花瓶？」

) B: A2 `8 K5 y/ X　　「相信我，所有人都看到了妳的實力。」

7 l4 x" e( X# O

' T& n3 s2 y! F6 q9 v) k- M　　若綺驚訝於黎華的坦率…在她的印象中，黎華並不是一個會輕易用真心示人的傢伙……於是，她也直率的道。「相信我，王瑞恩也不是會在公事場合裡包庇自己女朋友的人……這個角色，是我喜歡，硬跟他凹著試鏡才得來的。」

4 V# u/ X1 J0 r- L8 Q7 M

　　意味，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王瑞恩不可能放任她在戲裡露面。

3 V6 H3 A! z; {

( Y3 w& N7 w. U4 g, A" H2 o' [- V　　這是他的戲，他以追求完美的心態去拍攝，聖域不容詆毀，就連跟自己最親近的人也不例外。

5 R$ @( ~5 e2 Y$ w& ^

　　「我知道。」跟王瑞恩合作久了，不可能不了解他的原則。

: F5 N, ]7 ]8 J3 v* p! j) k

3 \" i8 F* ^2 m% I- S) K+ T　　「我知道你知道。」說著，若綺忍不住噗哧笑出來，簡直就像是在講繞口令一樣。

- a1 E% h# Z# ?2 T, A　　這一笑，大大拉近兩人間的距離，黎華深深望她。「妳的個性跟戲裡很不一樣。」

  t5 f+ C2 q, P! \# L. {　　一般女星，在他面前都會故作矜持，哪有可能像她說坐就坐，還要嬌嗲著嫌地板髒。

4 ^  ^: g' T) x, L: r, c

　　「戲是戲，我是我，有什麼好奇怪的。」

　　黎華同意。「不過，也有句話，“人生如戲”。」

1 s# H8 h. o+ U/ `

; o2 s  @8 i- q# m* B$ {; |1 a+ l　　「是戲也無所謂，因為…」若綺淡淡笑起來，神采奕奕的眼裡有幸福的溫度。「我已經找到我生命中重要的導演了。」

5 @! p6 V6 G4 _& g/ n, Y　　活過，愛過，無憾亦無悔。

. M, o$ Q1 N0 t7 }; \. o4 k# ]8 F

　　偏過頭，望向遠處正指揮若定的王瑞恩，後者感受到她的視線，回給她溫柔寵愛的一眼。

% N, T$ `8 B5 S7 _

9 v4 G1 L* E2 V. Y' s9 c　　隨著若綺目光看過去，黎華淡淡。「我相信，王瑞恩會是個負責的男人。」

; O4 X. c  K8 c8 c* A

　　「我也相信。」

0 f6 A) Y9 k# r. E　　信誓旦旦言猶在耳，沒人想過命運如斯諷刺，起落離散措手不及。

8 r. a* \/ ^  s1 t5 ?" y$ k

　　而今花謝，人已遠。

: N$ L1 P& n: p- T

# p) w; ^" W/ f, d( {1-2

( i# w  p$ G- T" Y

4 T9 \. S2 t0 q　　『若綺…我很抱歉……請原諒我的自私。』

6 {. q0 A* n0 [9 J! E

　　一把揉了寥寥數語的紙條，若綺氣的臉色慘白，待要撕了它，又覺得不捨，手鬆了又緊，好半晌還是把皺的一塌糊塗的紙條重新攤開來。

　　只是即使盡力撫平，曾經加諸紙上的壓力，還是永久的留下了痕跡，就像…她現在的心。

　　王瑞恩居然丟下她了？連道別都沒說一聲…黎湘離的死令人遺憾，可是並不是任何人的錯…他執拗的不肯認親，卻要到親人離別後才來後悔，這不是很可笑嗎？他用放逐來贖罪，那拋棄她的罪呢？該用什麼來償？

1 D7 p# q1 G) E8 C

# [' O6 e& l$ D　　曾經說過要守護她一生，不讓她受到任何外在傷害的男人……到頭來，居然是傷她最深的那一個。

0 \; A9 [- c( B4 N& |; `, y2 o

2 n$ A# q! F7 ^3 D( T/ {0 |' V　　她哀哀切切、痛哭起來。

+ K6 g2 z' V2 G4 N8 W

6 i/ a4 D% R4 ~9 n! M6 W% w

$ z! p8 {) a& `# K

　　有好長一段時間，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作什麼。

, Q! T/ K) g# W, a+ C  U( I

) A- P6 S! b$ g　　渾渾噩噩，日夜都像在夢遊，不知是睡著還醒著，有時候她猛然驚起，發現她竟在演戲，戲裡台詞說的淒切尖厲，拔高的嗓子活脫脫像是來自陰間索魂的女鬼，導演十分滿意，誇她入戲三分……天曉得，她自顧自笑起來，如果她可以，倒希望真能在夜間出沒，索負心人的魂。

% N( r# {7 O2 R# ~% b9 a

1 s8 Y* p, N# F" }　　有時候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在倒水，玻璃杯滿了她還沒停手，溢了滿地都是，可悲的地毯哎…她清了好久，最後乾脆換塊新的，反正花不了多少錢。失常的太過份，筱筠擔心她擔心到不時約出來吃飯“懇談”……都說了她不會尋短嘛，怕什麼，高明權的助理不好好當，三天兩頭偷跑，看哪一天他會受不了，衝來登門要人，這不是給她找麻煩嗎？

+ F. c6 j& b3 Y4 |

　　她的心神已經隨著王瑞恩離去了，不知身上還剩下幾魂幾魄，其實她不是難過，只是很茫然，一成不變的生活過的太無趣，如果能像現在這樣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也有一種夢裡不知身是客的驚喜。

  |; H% j# q& V) j/ u' r　　只是…呃、這次的驚喜會不會大了點。

　　若綺尖叫起來。「黎華，為什麼你會在我床上！」

5 _6 Y& N9 W& ?: D# t3 C

　　睡眠正酣的人硬生生被吵醒，揉著額頭無奈更正。「是妳在我床上，這裡是我家。」

" w4 Q. Q- l+ _1 b( l" P1 i0 F

( s' ?! O, n" E' U　　左看右看的確不是自己租賃的套房規格，她深吸口氣，再度尖叫，氣勢洶洶質問。「那麼、為什麼，我會在你床上！」

6 v* F8 E6 I! m) E

　　黎華嘆口氣，決定是該起床的時候了。「如果不是妳自願跟來，難道我還能誘拐妳嗎？」

& {: O. G" R' N' F+ p. }# d/ G) D

/ F8 M5 i, R$ v* z, N( E3 l　　「我…怎麼會……？」她茫然。

/ C" e  M% m  K

6 ?: S# Q- \0 i　　「我也很希望妳不會，這樣──就不會有人指著我鼻子痛斥我毀了她的清白……」

. o% ]' g+ K4 q- `% E! H4 a; u: y1 B8 w

　　「沒錯！」若綺忽然小心翼翼起來。「你昨天、昨天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他故作不懂。

! @2 D4 V" ]9 [- E: X, p+ v　　「黎華！不要給我裝傻！」

$ w8 ^* V5 Z) o5 s5 D　　「我不知道妳脾氣這麼暴躁。」他假裝懊悔。「事實上妳醉了，才回房間，妳就直接倒頭就睡，人事不知……」

( i" ~( A7 B1 K1 g3 b

9 z  n# ?  N" ^/ m　　這麼說起來，是她佔了他的床？「那…你可以送我回我家的……」

* @& {7 _. Y+ @% \　　「我不知道妳家在哪兒。」他攤手。「我想，我們沒那麼熟。」

$ H3 `: P) ~3 R6 R+ f2 S) M

　　「很好…你也知道我們不、太、熟，」若綺瞪著他，簡直想把他的笑臉拆了。「那你也沒必要跟我睡同一張床。」

2 ~1 a( p, a( E2 A7 d

1 s9 A# q( j& P1 q/ X4 L1 U& d　　「這裡是我家，我不睡在“我的”床上，還能睡哪？」

　　「…算你狠，黎華，真是算你狠……」她狠盯他，想把人生吞活剝的樣。

　　「反正睡都睡了……」他笑，無視她的殺人目光。「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吃個早餐。」

, H  A) H( `) O! }$ c. K/ e' O( ~　　其實，他知道她家在哪裡，甚至可說，他知道若綺的事情，比她認為他知道的多太多了……

1 g* H- ~0 [$ Y1 \; c; H　　只是，那時候若綺說的是──

　　「不要把我帶回那個空無一人的家……」

　　所以，他帶她回來。

* v: y3 o; s) K+ w2 h1 |

1-3

* n8 W* W4 L2 n# O8 j  G, \3 C; B

' D- N3 m1 d! ~! l0 n7 V9 K　　「你…確定要自己煮？」若綺懷疑問道。原以為，黎華指的早餐是兩人一起出去外面吃。可是…看他竟從冰箱拿出兩顆蛋來……

7 R+ R! h) A- i" }6 [　　黎華失笑。「我看起來，不像是會煮飯的人吧。」

, z; D& ^+ ^, Q9 G0 k3 h

$ c) g+ P: K0 U& R　　「豈只不像……」若綺毫不給面子。「喂…你可別釀成火災啊，讓消防隊來這裡滅火，實在太丟臉了。」

# I" Q- L% a: p# t* z# a

& X% _" N8 t9 Z　　「說實在話，我的確不會煮。」黎華嘆口氣。「距離上次下廚，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C& R  J2 m  _　　「那你還…小心點！」若綺尖叫著退開，黎華在說話間，已把鍋弄熱，蛋打下去，幾滴油濺了出來。「不會做就不要做嘛……」

　　「那妳來。」順勢調換了位置，把鍋鏟塞到若綺懷裡。

( J# I; J- ~) x: H6 h3 ?

　　「為什麼要我來？我是客人耶！」

9 y6 W/ [8 I4 G  T

: @7 k4 a; @! t9 n. s. k5 g$ n# d　　「還是…妳也不會？」

& Z7 z/ M- i: ]4 v5 A- r0 h$ {% R　　「我…誰說我不會的！」賭氣，硬著頭皮接過鍋柄，拿鏟子的姿勢像要上戰場。「等我炒了色香味俱全的蛋上桌，你可別太佩服了。」

& @; [2 T6 M. z) h2 a

# H) R8 Z& O! U& D　　「首先…妳要記得翻面……啊，碎了……」

" w( ]( |# K$ a6 o$ y1 `7 v! a

　　「這是失誤…純粹失誤……笑什麼！」

5 [8 L4 z+ H0 U) z, p& S　　「不敢…呵呵～～」

　　「黎華！」鏟子轉向，若綺瞇眼。「你真不是一個好主人。」

* e( B3 }2 r& @  g% W

5 ]8 Y8 g4 z+ O! y/ ]' ~　　「同理。妳也不是好客人。」黎華微笑。「天底下哪有佔走主人床鋪卻一點也不覺得抱歉的客人呢？」

* [6 m+ s+ h, @9 D, n5 \1 O2 F

　　好像，的確是自己理虧，但嚴格算來，吃虧的好像還是自己。

* i( b3 L5 V' N* ~1 n　　若綺腦袋轉了轉，還沒做出反應，黎華已先指著鍋內。「焦了。」

' T6 F" S9 [( r6 t! U　　「…啊。」

; t: s! G& [1 M& ]4 L" }

$ [) p' l; f- r7 l3 y) ]) m　　「看樣子，就是我想佩服也沒辦法了……」

　　「…你給我記住。」

　　「我的榮幸。」

* |. W( W6 l# z* b" [1 G

, O- E6 b9 E. B% P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他們有志一同的決定，出去吃。

3 F) j: }" Z9 ~. G) H+ E' y- y/ s* H

　　若綺把水龍頭扭開，嘩啦啦沖洗底部已經黑掉的鍋子，再不賢慧善後工作好歹要做好。有一搭沒一搭開口。「既然你不煮飯，冰箱裡怎麼還塞著食物。」

; D% r6 F/ H, o" Q

　　「有助理買的。也有房東的女兒送來的。」

+ T+ d. L' `( N& I6 Q- I. F

　　「…哼，真是受歡迎啊，原來是有人幫著做飯。」

, W! A1 r! |; O6 o* H+ W7 L

& Q1 g( s, b1 Q　　「妳嫉妒了？」

# R0 ~% Y2 k# U) V

; |( X- w5 e3 B, f* P7 q2 {　　若綺臉一沉。「別在我面前提這種笑話，我不喜歡。」

　　摸摸鼻子，黎華不吭聲了。

$ n5 i$ b7 |) C- c, [

　　「…喂。」

' F! R' x2 a. Q% B

( h% P/ _; n" u5 T　　「怎麼？」

3 {, s4 ~& |0 Y! V

　　「幹麻不吭聲？」

& q6 c7 K% I) x

　　「我只是從善如流。」

　　「我只是要你別提那個話題。」若綺轉頭，盯著黎華好一會。「據說，薄唇的人多負心薄悻。」

　　「那只是被拋棄的人替自己找的藉口，依我看，不愛就是不愛了，哪來那麼多理由可說。」

　　「常常拋棄別人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吧。」

　　黎華挑眉，疑惑口吻十足輕佻。「沒有愛，又哪來的拋棄。」

　　若綺就看不慣那模樣，冷笑。「那可真是遺憾，天底下瞎了眼的女人太多，付出赤裸裸一顆真心還要遭嫌惡，才養刁你黎大少的胃口。」

7 p% J' n6 l; i　　「怎麼這樣說，我對自己女人最是真心真意。」

+ C2 S8 o4 C# l9 c3 q! z  P2 |1 Y# b

- H0 q3 G% V8 R1 }- T　　「是啊，一天？一禮拜？還是一個月？」

+ ?& }  `6 I' t

　　「看來我在妳心底印象還真差。」

　　「我最討厭的就是花心大蘿蔔。而你、尤其是箇中喬楚！」若綺毫不諱言。

　　「那麼…如果我從現在開始專情，」黎華眼神倏地深沉下來，「妳有沒有可能愛上我？」

　　「…我？你別開玩笑了！」若綺以為他在說笑，「我不會是你喜歡的類型。」

% V8 |5 w1 W/ G! S9 v

+ C# s$ Y) r1 V8 V- D. Q　　「我也希望我是在開玩笑。」

; h! J3 `% y7 w7 M

9 R! Q/ B9 B% B' i2 j　　一句話完，黎華低低嘆氣，俯身，攫住未來將專屬他的唇。

4 x9 ^) M# G5 d+ l1 d) _! D

1-4

% W3 u! h% r0 Y- t$ i: ~1 Q- W　　今日的喬亞，氣氛不太尋常。

% t9 z9 X; M2 ]- x

　　竊竊私語不斷，但只限於私下討論的範疇，是嘛…大牌畢竟是大牌，有誰敢去當面問一句是非來了？

7 U: L" C) n3 ]

) `0 d1 `0 b: _, B　　黎華沉著臉，自然知道眾人矚目的焦點話題是…他臉上的掌印。

/ H5 j0 l' b% ]9 X6 y

4 h1 d5 ]2 W  o; x3 V9 v　　雖然隔了幾小時已漸漸淡掉，但還是看的出痕跡來，黎大少平日愛招惹女人是出名的了，沒人敢保證發現被甩或是喜歡的對象移情別戀時，所有人都能保持住良好的風度，詛咒怒罵憎恨…甚至動手動腳，多少難免的，當作讓女人消氣也就算了。

6 K0 o6 g% N+ J" R6 T6 Y3 k

　　不過，依照黎大少打發女人的熟稔經驗，居然還有讓女人欺壓到頭頂上來的時候啊，真是難得，太難得了……

) e- ?9 a  ]" m' D0 b% h' W5 B8 {　　就不知道，是何方佳麗，敢做如此膽大妄為之事？

* D; F3 V$ R7 K* ^

; s: ]  a7 z4 n2 H6 m3 Q! L3 L5 T　　若綺笑吟吟觀察著黎華的反應，為他難得的吃癟心情徹底好起來，早上那個吻…就別記仇了。哼…本來嘛，當她方若綺是什麼人，就算王瑞恩離開，她也不是誰都能接受……

　　就算…他離開……

* P8 ]# F& x, o+ @; J/ u0 S  Q

/ q4 K: J6 s# h: t; I! h4 J　　心下暗暗複誦這句話，已沒了當初知曉噩耗的心痛。是她愛的不夠，還是人總是遺忘的太快……再過幾天就滿五個月了，再難熬的日子，也終究是過來了，不是嗎？

' K0 d! x  @0 w! f% z* z

- K+ p( Q9 B2 M' w9 A　　沒有他的日子……

0 n7 k: y( [0 f　　「想些什麼？」

. u- |* ?4 y; T5 l0 |　　黎華不經意來到她身邊，嚇了她一跳。若綺撫胸。「你這人，別神出鬼沒的……」

; T; b9 g4 d* v# t: K

　　「哼，我可還沒報那一巴掌的仇……」黎華壓低聲音，不滿地道。

$ q: Z/ x8 }. p7 U( w: L6 y

' J8 y2 V3 u. k: w+ S+ b　　「別傻了，是你先要強吻我，惡人先告狀……」若綺撇嘴。「不過看看大家反應這麼有趣，也算值回票價了。」

　　「妳很引以為傲。」

+ V7 T" f, {- j2 w+ ?

* m" e$ \4 O" ^& n) y* G: H　　「當然。也不是常有這種機緣可以正大光明替被你騙過的女人們出氣的。」

$ r7 ~1 J6 s" ~- P  f$ ?4 d4 h　　「何必替不相干的人抱不平呢？」

, u+ q! u: Y/ r: Q* ^% U+ n* H% S) N

　　…又來了，即使再短暫的情緣，都沒能在他心中留下一絲漣漪嗎？若綺惱怒著，連帶記起一張早已被歲月磨去清晰臉孔的男人，他們身上有某些類似的特質重疊了，總是無時無刻激發出她莫名的敵意。

　　所以，她才討厭他。黎華，那個與記憶中男人有著相似氣質的傢伙。

# D, C3 G' c0 x5 d　　「你說夠了沒有！」

　　黎華訝異的以眼神詢示，好端端，怎麼忽然生起氣來？

0 }/ _: B& Q+ N, g0 W1 P6 _+ c

　　若綺哼聲，不打算搭理。這時，李恩光正好叫喚。「黎華，若綺，該你們上場了。」

　　把人招到面前，李恩光表情有些凝重。「等會有場爆破戲碼，雖然範圍跟強度已經預先計算過了，但還是有一定危險性，你們真的不要用替身？」

　　「不用。」若綺明確的道。這是演員該有的敬業與驕傲，王瑞恩教過她的，她一向是個好學生，僅遵教誨。

0 E# R4 Q3 Q5 A, Z8 [

　　黎華微微看她一眼，同樣點了點頭。「我也不用。」

4 B4 D9 ~9 g1 D' j" h6 b

　　「那好吧…萬事小心了。」

: K1 z- l! q$ n, b6 Q) C5 ^: ]

$ i1 Q& ~8 \6 ^8 g) v$ P; P　　天有不測風雲，即使再精密的儀器再萬全的推算，還是有極其微小出差錯的可能。這是若綺在片場忽然爆炸那瞬間，唯一的感想。

& r& S) O# f5 s2 K0 a" g

+ E" f- [) A* @" j; Q/ k1 Z6 k　　煙霧瀰漫，看不清周圍環境，處在爆炸颶風波及的中心點，若綺只能盡力向記憶中的安全地帶跑去，一陣熱氣熏然，由後轟然席捲，夾帶重物倒塌的聲音，最後的印象是撲跌在地時，有個力道帶著她滾離，並在危險中穩穩護住了她的身子。

! J$ I$ [: b9 `& g7 o

1-5

　　透明的水滴落下，像未關緊的龍頭。

　　黎華忍不住取笑，眼前脆弱的人兒，不像熟悉的她。「有什麼好哭的，痛的又不是妳。」

　　扔給他一個超級大白眼，若綺勉強收住眼淚。「誰要你幫我擋的…我又沒有要你幫我……」

  T. S* \: Z1 n9 n

; Q6 t* I; S- t# U0 a3 u　　「是啊，」李恩光不識時務插嘴。「老弟，你這回可給我添了大麻煩…重要的男主角在電影開拍沒多久就輕微骨折，你要我怎麼向你的影迷交代……他們若知道你受傷，非拆了我這把老骨頭不可～～」

5 @  N! [! I- Q) \- q/ {2 A2 {　　「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電影裡重要的女主角受傷？」

　　「這…當然也不行～～」李恩光搔搔頭，無法可想。「出了這種意外，真的很抱歉。等等我會找所有小組人員開會，追究是哪裡出的紕漏……」

　　點頭。「醫生剛交代了，好好休養幾天，應該就沒事，要他們別太緊張，我會盡量不要延誤進度……」

# v( b/ S0 f3 B3 k3 @2 ~5 x　　若綺低頭不語，只有在這種時候，黎華才顯露出平日不易見的氣度，他的私生活如何姑且不論，對於公事，他很認真啊……

9 Y5 V: r5 q/ ]: ^' m, `　　難怪，能夠成為王瑞恩少數願意讚美的演員之一。

0 J  ?5 [/ j! f" N

3 g3 [) b5 R" ]/ B　　「反正…今天是拍不成了。」李恩光嘆氣。「你就好好待在醫院裡，若綺，走吧，讓老弟安靜休息。」

　　「不…」若綺吐出連她自己都驚訝的堅持。「我留在這裡陪黎華。」

/ c6 c0 w+ {8 b, c" Q- p7 f

　　「呃？」

& O$ m. @1 v+ M  [/ z" ^# u

3 j6 H# @8 @. e" Q9 R( o　　「…而且，說什麼，他都是因我而受傷……」說到後來，聲音漸漸微弱。

: c" F& z- R) R% N+ }! A! [/ P

  Y+ `2 }& C. |( x2 m1 P& `( Z  B　　「好吧。」既然是若綺自己提出的要求，李恩光也不好說什麼，不過見若綺真的是一臉愧疚的模樣，安慰性質拍拍她的肩膀。「若綺，妳不用太難過，不讓好女人受傷，本來就是好男人的責任…實在是老弟的英雄救美不夠俐落才會受傷的……」

　　「李導，這樣說就不夠意思了。」黎華咳聲。

　　「哈哈哈～～我走了。」瀟灑揮揮手，李恩光留給兩人一大片靜謐的空間。

　　好半晌，若綺才抬頭。「你那時…可以不要掩護我的。」

. a1 |. u, E4 V% L' {& k( p　　這是實話，若綺知道爆炸當時黎華所在的位置，距離出口比她還要近的多，如果他不理她先跑，現在肯定毫髮無傷，也就不用躺在病床上，手臂綁著繃帶……

/ |9 R2 `# d- u2 e: P9 k4 D

' b: z9 l1 n! B+ J　　黎華淡笑。「我不知道有人連受傷都想搶先的。」

. v& w: {& E- X: ~! R8 I6 n7 O

　　「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若綺衝口而出。

1 V3 V3 y  z2 z1 E6 o- o　　盯著她，黎華緩緩道。「被討厭的人保護，是那麼難堪的一件事情嗎？」

* R# L$ C  N  m) j0 B4 l

" n; `* B9 e# k" {　　「誰…誰說的……」被黎華一語戳中心思，若綺霎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黎華保持沉默，直直望進她眼底，心底，刺痛她記憶，不曾結痂的傷口再度翻絞開來，濕淋淋淌血。

( w& ]5 m4 Z' m6 b0 c

　　手握緊成拳，若綺豁出去般嘶聲。「…是…我是討厭你！討厭你莫名其妙的示好，莫名其妙的接近，莫名其妙的吻我…表現出好像一副真的愛我的模樣！哈…愛？真是太可笑了…你這樣的人…懂什麼愛……」說到後來，語調破碎，幾不成言。「我的心裡明明已經有人…你無視於我的意願就算了，現在，你又將以對我的恩惠為要挾，強迫我接受你嗎……」

! z6 G, E& T, n" c/ k/ u

　　黎華無言，指腹輕輕拭過若綺頰畔，聲音低低，平日邪氣魅惑的褐眸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柔情。「那麼，妳又為什麼哭？」

+ P- V6 b1 d* G# F2 U0 @　　他的指尖冰涼，如同他的人看似溫暖，其實卻不容靠近。

9 w) G9 F, F$ L$ S; |. u

　　若綺啞然，被黎華一說才知道自己哭了…有什麼好哭的呢？哭近日累積的壓力實在太大，哭可以撫慰她的人不在身邊，還是…哭她的用情不專，明知是心機暗藏的溫柔陷阱，卻還是將不由自主的陷入呢……？

　　腦海裡警鈴大響，身體卻不聽控制。

　　「不要對我…太過溫柔，我會恨的……」

; ]2 T0 s  t' i% a) ~5 M

　　像面對那個男人時一樣的恨……

( @, c8 M( f) C5 x

! Y' c3 d2 i* y; t) q( q+ k　　「我是，情不自禁。」

　　若綺掉下淚來，再度被溫柔拭去，只是這次，用的是游移在她頰畔的唇。

) I4 X5 o$ N' O3 y

( V( h# a/ g; Z　　她閉上眼睛，沒有拒絕。

/ l# e! P5 a7 y1 h, R

1 @5 H/ q. ^7 F

* E) n6 b4 }# l1-6#

　　世事有時就是這麼奇妙。

+ G% ~# X6 N" e/ k- n- ~. |+ p

　　上一秒還恨的要死的仇敵，下一秒也許就握手言歡。若綺覺得，這句話用在她對黎華的觀點，真是再恰當不過。

0 {' s  J: j- M5 x* `

. p8 I# c  |# g% Y0 ^　　在這之前，她是真的討厭黎華這個人…唔，好吧，沒有到討厭的地步，畢竟他們無冤無仇，但就是不想刻意親近，他周邊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氛圍，教她下意識敬而遠之。

1 m/ r( ~& X6 ?1 w

　　真奇怪呀…明明是笑著的，可是她就是沒有辦法在他眼裡看到真實的笑意。言語可以造假，但是，如果連表情反應都是假的，那麼心意定然也是可以造假囉？一個虛偽的人，她不認為有值得她結交的理由。

$ w; e; }+ s5 A% v5 f5 ^

　　不管旁人如何介紹他們認識，將他誇的半天高，她還是懶洋洋的，由得別人口沫橫飛，自己一派悠閒，當個盡職的聽眾就好。反正對方只是想要分享一下對偶像的觀感而已，並不是那麼介意她的看法，就算她說沒興趣，也只是徒惹人白眼。

9 d* f- }3 z9 Q8 U

　　所以，她對黎華的印象，除了自己觀察所得外，剩下的也是唯一的資訊接收處，就是來自王瑞恩了。

4 N4 R; ~. c6 r% E　　說王瑞恩是個工作狂也不為過，連在交往的時候，談天說地的話題就已經常常三句不離電影，萬一他的新片是由黎華擔任男主角，她就會看到某大導演因為拍攝順利而精神奕奕，對黎華讚不絕口，讓她這個作為他女朋友的人都要嫉妒起來。

+ ~- @* j. z  L* J+ V, ~* p% P, B: @

3 z' ]) `& Z/ H　　…若綺忽然有些懷疑，這該不會也是她不喜歡黎華的原因之一吧？如果是這樣，那他未免也無辜了點……

- V/ [" G8 W9 k9 N& h8 X　　瞧，當你對一個人的觀感改變時，居然就會不自覺開始替對方說起好話來，真是太太太太──不可取了。

  x% v" P: R( z5 G- Q/ M

! Z$ p) ?3 p; `. ~- [8 V$ `　　搖頭晃腦將詭異的思緒驅離，若綺忽然想到了什麼，失聲脫口。「原來……」

! K/ }2 ]/ V# x# J' l) e* M* L　　「原來什麼？」坐在若綺對面，已經默默用了半小時餐點，也默默忍受若綺自顧自沉浸在自己思考中，被忽略的非常徹底的黎華，總算有拉回眼前人注意的機會。

8 [; q. b! \( o- p2 m　　若綺認真的打量黎華，試圖捕捉那不可靠記憶裡的殘缺片段，確認那是否為曾經發生過的真實。「喂…其實，我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並不是在《未了》裡吧？」

3 V' r7 h4 \( b　　《未了》就是她曾經努力向王瑞恩爭取演出機會的電影。她不喜歡黎華，外加，最無聊、卻是最重要的理由，她本身有某個“不可告人”的私心……所以，總是特意放棄許多跟他同台演出的機會，即使知道有了他在，根本可說是票房保證……害她在影壇一直是個半紅不紅的小演員，即使在演技方面，現在的她並不輸給許多徒有外表的女星……

4 }2 {+ W# k3 f! N" Z( d

9 I- ?4 T+ Q" ?, g　　《未了》是唯一的例外，她實在喜歡它的劇本，也有著一定要表現良好的自信，所以第一次向王瑞恩主動要求爭取擔任女主角，她一直以為，那是他們三個人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的合作。當然也是…她跟黎華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0 [0 P/ ?/ T7 \  ~) E　　「妳終於想起來了？」沒有太大的驚異，黎華的口氣宛如陳述事實般淡然，即使，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萬人迷的天王魅力，面對她可從來沒有管用的時候，他在她心中，還真是一點份量也沒有啊…所以，才會轉瞬即忘……

　　「一年半前，我們曾經在片場見過面……」

　　雖然，那實在說不上是一個愉快的經驗。

5 w) _1 }7 t4 M1 N7 O

! T8 s9 w& c1 {& O

9 `) v- }% F, ?8 k& o+ b0 F; `2-1

　　熟悉若綺的人都知道，王瑞恩一直是她最崇拜的人。

. U( W, r$ S0 ?! m8 C0 e6 Z5 P

: K' Z3 N0 e& B/ ^　　相遇前如此，相遇後如此。

% T+ H# l8 h" A/ ?  V0 Y

9 T7 A$ W& v# \+ x　　身為以“看盡天下電影為生平職志”的筱筠閨中密友，平日應盡的義務就是有空要被她拖著到處看看看，舉凡新片上映，或是筱筠在哪裡發現了什麼好電影，覺得必須要與她分享時，就會邀她再來重看一遍。

; q* w& V) N4 a; B+ x$ ^

" ]9 o, s# [9 V' Y' b　　偏偏若綺自認沒什麼文學素養，好萊塢式的轟轟烈烈被她嫌吵，槍林彈雨衝鋒陷陣讓她看的頭昏腦脹，清淡的文藝小品她又會從頭睡到尾白白浪費電影錢，家庭倫理大悲劇就更不用說了，回家開電視不就好了嗎？大螢幕效果也不見得比較感人。

0 B: x1 w0 H9 d5 A3 ?

- H5 c# |* p9 R　　可憐哀哉在筱筠強力灌輸下，若綺還是累積了不少電影相關資訊，而她對電影的毫無興趣，就在她第一眼看到王瑞恩劃下休止符。

% Y* K# x! i' G$ P- C; i+ N　　「那個是誰～～？筱筠，那個演員叫什麼名字？」大剌剌坐在筱筠家客廳吃著零嘴，若綺無聊轉著遙控器，筱筠忙著整理筆記，好長一段時間沒聽到若綺聲音，還道是她終於安靜下來，若綺卻忽然爆出驚叫，視線執著的停駐在屏幕上，一瞬不移。

8 K" @4 t  c1 B1 w' p8 Z

　　若綺從來沒有對電影相關的人事表現出如此狂熱的情緒，筱筠有些怔然，但看到她晶光閃爍的瞳眸裡追隨的對象，又有幾分了然。「王瑞恩啊？現在當紅的性格小生，以演技見長，據說當上下一屆影帝的呼聲很高…別告訴我妳沒聽過他……」

/ {& @0 h( t1 K

　　若綺傻笑，撒嬌似拉拉筱筠袖子。「現在知道還不遲吧，筱筠快告訴我，他的基本資料身高年齡體重三圍生日喜好演過什麼電影……」

9 {! J6 A8 c8 B& V　　「停停停…」筱筠吃不消大聲喊停，「妳這人真是～～怎麼忽然發現他的魅力了？」

　　她知道若綺不愛看文藝片，當她在電影院裡第三次睡著後，筱筠就聰明的只邀她看劇情片動作片，不然浪費時間金錢不說，她還要在散場後努力把熟睡中的好友叫醒。

　　她找若綺看電影是希望若綺不要一天到晚把打工放在首位，偶爾娛樂一下放輕鬆也是很重要的，如果若綺沒興趣，她也不能勉強。所以…筱筠若有所思望著螢幕裡的俊顏，這的確是若綺第一次看到王瑞恩的戲沒錯啊。

6 _5 w& f0 Z( i6 E7 D

　　「…原來，妳喜歡這型的？若綺。」

, f( J! n5 `% {( r2 }9 p0 r! t

2 v+ F( @7 \  S# U; P- `　　「才怪！我是覺得他的演技很好！」若綺抗辯，頰上泛起的潮紅卻洩漏了她的秘密。

　　她對王瑞恩，根本是一見鍾情。

' I0 T, t" @# {: P! C

* S$ i8 }9 N9 }　　纏著筱筠講完所有她知道有關王瑞恩的周邊新聞後，若綺跑了很多租片店補齊所有他演過的電影，主動拉著筱筠去看他新上映的戲，成為他標標準準的影迷之一。

1 L9 e& `- ^, h1 Z; k; K0 B# L) B

; _4 t. h1 I, I( B/ A　　可想而之，當若綺在河堤巧遇王瑞恩，還被他稱讚她的歌喉時，她是多麼多麼的興奮了。

' S+ W8 s+ b$ R% M5 R) ?

　　他的一句肯定，比任何人的鼓勵都要來得有用。

　　面對筱筠認為稍嫌草率的擔憂，若綺執意不改。

' m# D: L0 ^. j8 ]( G: t　　「我，要進入演藝圈。」

　　我，要認識那個人。

8 Z# T5 ^* `/ \) a% s

7 ~- v/ J" q* z8 p* e2-2

, W9 N4 B1 \; n8 k; _9 e

　　是運氣也是實力。

+ X2 u& M* n1 i9 K. G

; }, l; W  P" k3 y　　無意間在民歌餐廳聽到駐唱的若綺登台一曲，EAMI的周映彤拿她當瑰寶，很快就把合約書遞到面前，條件是每年至少要在EAMI出兩張唱片……錄張唱片，不過幾個月，有了經濟基礎，剩下的時間就都是她自己的，何樂不為。

　　只有這種時刻，才會感謝她那當聲樂家的風流父親，遺傳給她一副好歌喉。

! o  b& B% S, H2 s2 w9 i

　　抿唇，若綺笑的嫣然，她不否認她進演藝圈別有目的，王瑞恩是個好男人，她喜歡這樣的男人，更喜歡將他掌握在自己手中。

8 w4 ~( w9 G/ W2 ]

. z4 \3 o! q, K5 z　　當然，也許事情不會進行的太順利，那又如何呢？也許恰好相反…再順利不過，而且，她有的是時間。

  B% f) d: ^0 o: T4 K

　　之所以不直接投入電影界，實在是她沒耐心從跑龍套的小角色做起，現在影歌雙棲的藝人那麼多，她選擇有把握的歌壇先立足，站穩腳步後，總會有機會朝影壇邁進的，不是嗎？

4 e' f% F! C( g4 O2 ?

　　就算不紅，也有退路在。以同樣都是藝人的身分去接近，總比微不足道的影迷要來的好吧，她想要平等的對待，絕不要讓自己矮他人一截。

! ]9 v+ ^' z  p& K3 R+ P2 |7 R. y* I/ C　　鏡中人對她自信一笑，她是，勢在必得。

; c, X7 Y# y* ~& f1 ~

% s8 A4 Y4 M' f" F' k　　機會來的比想像中快，開頭卻比想像中困難。

　　「方若綺，專心點。」

6 B+ H( J; {3 D" O4 A$ q

　　「妳又漏詞了……」

% c  A0 T. D4 [" @2 O3 V- \

　　「再來一遍。」

　　「這段不行，重來……」

& Z2 S. m4 n9 t- {& J　　不過是拍個電影而已，要求這麼多！若綺惱的只想大叫。

5 ]7 P! P4 a5 P0 K, ~

　　冀望的看著王瑞恩，希望他放過自己，單單這幕就重拍了數不清次，口乾舌燥不說，她腿好痠啊……無奈，對方不為所動，河堤初見時那溫情含笑的眼睛簡直是一場幻夢，她的眼前只有一個眉間糾結嚴肅乏味又死腦筋的大導演。

: x7 e! b5 o* m

+ g3 H! a! \6 I8 B$ S/ r　　其實她根本認錯人了吧？回頭要找筱筠問問他有沒有雙胞胎兄弟……

  @9 B% Y0 M" m5 E

( B1 p, y: w6 ]* }/ Q) o9 a　　連連糾正數次，若綺都是一副愛理不理有聽沒有懂的模樣，王瑞恩的耐心也到達尾聲，他不是不能接受新人犯錯，但前提是要肯學習願意虛心求教的新人，而不是像她那樣，同樣的錯誤還會犯第二次，第三次……

　　深吸口氣，王瑞恩下了通牒。「方若綺，如果你沒有心學習，我想就到此為止吧。」

　　要不是聽映彤直誇她的歌喉，加上河堤旁的奇遇，他也不會對眼前這女孩起了過高的評價，事實證明，起用新人果然是個錯誤。光是她踏入彩虹影業後，三不五時直盯著他瞧，一點都不曉得要遮掩的舉動，讓他更是皺眉。

' \  p3 q9 N4 d/ d

　　若綺倒抽一口冷氣，不敢相信的瞅他。「你是什麼意思？」

7 K, ~5 ^3 n0 @! C- r; g

　　「反正才開拍沒多久，要臨時換角，也不是不可能。」

　　王瑞恩毫無轉圜餘地的說法，讓片場瞬間鴉雀無聲。一個距離他最近的場記，趕緊上前打圓場，並為難的在王瑞恩耳旁悄悄道。「方若綺原本就是內定的女主角，跟廠商都講好了，萬一要臨時抽換角色恐怕……」

- {$ y# N! }+ M8 U

( @/ X8 {, T' y) X5 Q( ~　　依然是那張冷冷的撲克牌臉。「有什麼問題，我負責。我只知道，我的戲裡，不需要沒有上進心的演員。」

2 ]% i5 W' |  X0 n) n" z! j　　當著所有人這樣罵，也實在是太不給若綺面子了，若綺呆愣半晌，冷笑起來。「好，你這個大導演的架勢倒是十足嘛，所有人站在豔陽底下整整五個小時了，想休息又不能休息，累了也不能開口，最好在這種情形下效率會好，你說的倒輕鬆…累的又不是你！」

) P4 ^  N! I# W0 n8 _6 k& J

　　被搶白一頓，王瑞恩也沒生氣，淡淡道。「我不認為，以妳這種態度，休息過後演技就會突飛猛進。」

2 Y  l( F( B6 X4 \/ F2 ]

　　「你！」是可忍，孰不可忍，若綺恨恨道。「別太瞧不起人了，我就不信，我達不到你的要求！」

! p: p" u# }% S　　「是嗎？那我等著看。」涼涼拋下這麼一句，王瑞恩轉身，丟下在原地直跺腳的若綺。「現在開始，休息一個小時。」

* l* w! u% a. i) b

3 u8 O# M( f% D5 }' E+ O　　第一次見面，還能維持友善的態度，第二次見面，根本可說是，樑、子、結、大、了。戀情？哼，那是什麼東西。

, A5 i3 E% O) c* M

, e' O4 T6 Q/ w; Z

( S1 p# r, Z3 ?- Y" C% O) M2-3

　　這輩子，她最討厭的就是“輸”。

2 O5 W+ y7 B0 w# z3 f; l* N% \# Y1 t　　所以，絕對、絕對、不服輸。

　　這樣的個性，也許，真是出乎意料的適合演藝圈也不一定。有野心，有衝勁，遇上逆境，也只是更加激起她一定要突破的念頭……

0 V- A2 m" [/ ?# ?. ]! ~

% j& y4 ^6 e9 u4 O　　休息過後，若綺的表現跌破彩虹影業眾人的眼鏡，包括王瑞恩在內。當然這不是說在短短一小時內，若綺演技如有神助突飛猛進，但是，她的眼神不一樣了。

$ f# J7 \+ ?' S/ c% X- i) ^　　極其專注，彷彿她在做的事情，是此生中唯一的信仰，戲不是戲，她只是在她人生的舞台上，扮演她應有的角色，天經地義，無可質疑。

　　看那楚楚身姿折腰旋身，那美眸含嗔帶怨盈盈一掃，吸氣，吐吶，發聲，字正腔圓，飽含情感，氣質渾然天成。所有人都有相同的疑問，這跟剛剛那位亂發脾氣的方大小姐，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6 [; g( w5 |! t: ~# k3 V

　　鋒芒太露，尖銳凌厲，接收到轉折間若綺有意無意瞥向他的挑戰眼神，王瑞恩暗暗搖頭。但…她不失為一塊璞玉，依舊有許多未知的可能性，經過巧手工匠雕琢後，自能成一大家，只要…有識貨的人願意花這個時間……

/ e/ y# S2 y; U# J7 X8 [8 }

7 A# z. V3 o: ^) p　　「我，夠格演你王大導演的戲了嗎？」

- V/ M+ u/ d% |4 G/ \

) S7 u0 q) o. W  ^# x; R　　一幕既成，若綺直直走向王瑞恩，眼裡滿是挑釁，和，志得意滿的驕傲。旁人的驚訝落在眼底，就是一種變相的肯定，如何能不驕傲呢？

. i* g7 W* P2 _

　　她…方若綺，一個精巧的女子…一個不甘於平凡的女子……

! c$ O7 p: y, o9 m

: u$ N5 M" q; @0 l& }　　「技巧有待磨練，不過，及格。」

5 V2 _$ U1 D' N　　無論如何，她的確讓他刮目相看。吐出一口氣，王瑞恩放任自己的讚賞，在若綺眸裡更添一層晶亮。

　　那一霎那，幾乎是美麗的教人移不開眼……

  l& @5 J, z3 }# p" E　　王瑞恩，終究是承認了她。

　　若綺悄然對自己微笑，竊喜著他對她放柔了緊繃的容顏。

& p9 c% h1 J- j. A4 w0 d9 G　　現在，總算可以確定了，眼前這位，的確是讓她在大螢幕上深深迷戀的影帝本尊。哎…導演啊，偏偏他已經退居幕後，當起了導演……如果，她早些加入演藝圈，是不是就可能有機會在同個舞台上對戲了……

　　這也算是一種無緣吧。

　　雖然，若綺也不懂，為什麼她會對這件事，這麼執著。

  Z" o. \  x- M) x( U  [) D9 k" g9 f; J

& @- n2 X+ W1 e" F* D& Q　　兩人不久前的敵意，竟在未訴諸於語言的眼波流轉間，不可思議的消除了，餘下幾縷，曖昧的情絲繚繞，在不知不覺中挑動人心。

3 ~  G3 Q, n4 S

- C, M  V& R- `# e+ [: h　　即使這時候，什麼都還未發生……那些關於愛，關於恨，關於未來那些莫可名之的糾纏。

: i: E) W+ g9 C3 I3 e/ ]# w　　「工作結束後，想不想、一起去喝杯咖啡？」當真是說到做到，趁著王瑞恩對她印象改觀，兩人氣氛和諧時，若綺趕緊提出邀請，深怕手腳不夠快，給人搶先了。

　　「這是邀請？」王瑞恩訝異挑眉，她還真敢說。

　　「大導演不願意賞光？」

9 L3 A  b( F5 [- i! P# Q/ h" d. Q

　　「不…只是，對於妳搶了男士該有的發言，而感到些許不是滋味罷了。」

　　「還會有機會的。」若綺燦爛微笑，意有所指再補一句。「如果…你願意。」

4 @$ @) C! ^/ H$ o4 B+ _

6 ]. }: `7 q" A2-4

　　古樸的裝潢，襯著清朗的男中音，徐徐傳遍整個民歌餐廳，有助於舒緩現實生活的壓力，在烏煙瘴氣的都市叢林裡，保留一塊清靜的樂土。

+ `! K8 e; s7 p; y　　「筱筠筱筠，妳知道嗎～～」

$ a9 o: F' R6 U1 F% U5 \- s& Z

5 A$ q7 y; b+ S- p6 t9 v7 J1 |　　「我知道…」筱筠嘆口氣，「這半個月來幸運之神非常眷顧妳，有了好工作，又得以親近心上人……若綺，這件事情妳已經講了很多、很多次了──」

　　多到她可以從頭到尾默背出來，一字不差。

　　「欸…人家是想跟妳分享嘛～～」若綺依然興致勃勃。「妳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聽到我過的如此幸福快樂，有沒有很羨慕？趕快也去找個疼妳的男朋友吧～～」

/ l, K. c) X! D0 C9 I" ~　　「怎麼扯到我身上來了？我一個人可是活的好好…」忙不迭搖頭，筱筠眉宇間染上憂色。「其實…若綺，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若綺轉了轉眼珠。「如果是我不愛聽的，那就別提了吧。」

# H4 Q) [5 q/ ^

　　「可是……」

: H5 A8 W& w3 k7 B; n+ v# i; h　　「筱筠，妳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嗎？」若綺加重語氣。

' ~9 u# M  y6 w, O' f5 n; {

, Z0 e9 k  |+ t7 o　　「妳……」

/ c3 z) Z  G! r' ~+ v3 b* d　　「筱筠，不要說，什麼都別說，好嗎？」若綺抿了唇，適才的喜色彷彿淡了許多。「偶爾讓我任性嘛。」

& H$ o: A% ^1 g6 V

/ M. n4 d- \) ?$ M. y' y0 R　　「…妳什麼時候不任性了？」

( x& Z2 n/ v, o3 y0 I" X　　「呵，既然如此，那也不差這一次……」

6 W. v$ i0 L& _# e+ z　　「王瑞恩是無辜的，我可不希望聽到他又像妳以前那些……」

( Z5 v) J# j" U$ X) u/ q2 ]" s

　　「…我是真心的。」

; W: h9 {4 n0 Y% Y  ~; m( {

4 j+ V# U1 i: p) n4 E　　「妳確定？」

; D8 p) b8 e6 c3 [

1 D; n, ^5 ?3 x- K1 k　　「筱筠，妳不信我？」這次，換上了撒嬌的口氣。

　　「…也許，我是不信任他。」

& h1 i7 }: r4 t% V7 T

  C: A+ w: C  }* `6 j" b8 k　　忍不住噗哧。「妳怎麼顛倒了？正常情況，我才是最狡猾的那一個。」

　　「如果，妳是真心的話。」筱筠語重心長。「那麼，我比較擔心妳。知人知面、不知心。」

% g5 ^, O! [& M　　「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我保證。這樣，安心了沒？」

- `: c7 ~) p: |

　　筱筠搖頭。「唉，我知道阻止不了妳，所以我不阻止。可是，妳一定要留心，若綺。那個人……」

　　「阻止什麼？大姐想不開準備去搶銀行了？」輕快的語音插入兩人談話，打斷筱筠滿腹的勸告，些微不悅的瞪了關古威一眼，筱筠低頭繼續原本擦拭碗盤的動作。

　　相較之下，若綺倒很樂意結束這個算不上愉快的話題。只是…她危險地瞇起眼睛。「說！你剛剛叫我什麼？」

　　「不就是大─…」句尾硬生生改口，因為看到若綺眼裡不懷好意的光芒。「…美女嗎？」

9 B; X) w: F( E5 w; f. b

) [' K: ?  P, i; S* d) E) N! ~　　「真的？」若綺挑眉。「可是我剛剛聽到的怎麼好像是……」

　　「不不，相信我，絕對是妳聽錯了，大姐…呃！」關古威趕緊閉嘴，不過話也已說出口了，覆水難收。果然哪，習慣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改得了的。

. }0 w8 L% l5 j+ c& h

/ V  a  `" _& i. |　　「嗯哼，明知我最介意被叫老了，我來想想，這次要怎麼報復你呢……」

' d& |$ ~% {, @/ D/ E/ A) @

% ^- ]5 s5 A1 h4 z7 Q　　「天，饒了我吧──」關古威霎時苦了一張臉。「好若綺乖若綺，上次妳害曉愛整整一星期不理我，別再來一次了啦。」

4 `5 {" [$ j' k5 O" I# U

　　「嗯，這是好主意，不過一星期可能太短，這次……」

　　「我請客我請客，好不好？」關古威無奈，很快地舉白旗投降。「說來說去也不過想敲我一頓，直說就好了。」

　　「嘿嘿，金曲獎得主，別這麼小氣嘛～～」

( X8 G" y2 D) o7 C

7 Y) A' h" F& Z　　「我只是，討厭拐彎抹角。」

) q3 M0 |. Q! M

/ g/ I0 {' \+ f  @　　此話一出，若綺忽然一窒，筱筠正想開口解圍，若綺已彷彿沒事人般笑開來。「說來，你在民歌餐廳叨擾這麼久，也該一併請筱筠吧。」

; ?2 e, h! f& }' B6 \( k# C- [: ~　　筱筠淡淡拒絕。「不用，我要看店。」

3 e& G& f  y; b% M

　　若綺蹙眉，望向筱筠，後者卻當作沒看到，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 S! j* C+ C; r" |9 m0 O　　再遲鈍，也能察覺到兩人間氣氛古怪，關古威正遲疑著是否要詢問，若綺就抬頭了，笑的平靜無波。「走吧，不是要請客？」

1 C9 d* g/ P8 z- |) E　　「但…」接收到若綺眼神，關古威自動閉上嘴。「好，走吧。」

　　若綺的表情……

$ d& t1 w$ Z8 V- Z

/ A4 Z5 \0 h/ R# C4 L: ~　　明明白白昭告了一件事情。

' B, ~( N* @! z8 z( P

7 W1 m# N$ M  \- d　　不要問，不要開口，反正──、我也不會說。

, y( G1 l# s8 x' V: C

7 U8 h" o/ n2 N! I- p# ^. Q

2-5

9 G3 O4 w0 B  n: x6 F: d+ W

2 g0 r3 d- C  V  B( Z) ?

; w5 Z6 b/ M- q7 e- W　　筱筠不信她對他有情。

- T/ u$ C5 n+ ~: j$ [+ o; c, q. [

  n! X" F+ o0 G　　雖然她口口聲聲說，不能信任的人是他。

% X) ?6 S' ~" {

　　但若綺，就是這樣覺得。

$ I* t9 x0 G% v2 f& {# d

% Z7 J7 D- Q6 g4 j! W　　不想反駁，也無須反駁，別人的觀感，在她看來只是過眼雲煙無關痛癢。她是成年人了，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或者早在更早之前，她就是自己的主人。

3 `7 q5 S! X, D0 V7 A) f. f

　　也只有自己。

7 W9 `( ^- o' q, B

' K6 T5 A: c1 x0 e1 M2 P　　把距離拉近一點點，再一點點，滴水尚能穿石，她有的是耐心，當然能慢慢滲透王瑞恩的生活。

1 [. y, A  _- R" q" T! l

　　…不，現在該改口叫王大哥了。

" x4 B7 R- O& @4 e" p

　　王瑞恩叫她若綺，而她則叫他王大哥…多順耳。王瑞恩的聲音不緊不慢，既溫和又好聽，喚的若綺臉紅心跳，只要他別老是那麼容易生氣，就再完美不過。

- a* o6 J1 \" Z

  J* M! j; {; N% A　　她是喜歡他沒錯啊……

2 @4 z$ U% o0 i+ f

9 e# T- P/ X0 Y; q# P2 J; @7 C1 X　　他是她挑中的男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說什麼都不願意步上母親後塵。剛開始是王瑞恩在戲裡的形象吸引了她，但越接近，就越覺得當初沒有看錯人，他會是個認真負責，把妻兒放在重要地位的顧家好男人吧……

5 T$ f. W$ W/ u* `　　跟父親不一樣……她發過誓的，一定要過的比母親好，一定要遇上比父親還要好一百萬倍的男人，然後…然後……

3 X: f$ S) G0 Y/ g

+ p. l( V% e, @. C$ E　　算了，現在想那麼多何用呢？

1 D$ ~. x3 w- o

　　若綺回眸，笑睇被遠遠拋在身後的王瑞恩，調皮用手圈在口邊，大聲喊。「王大哥，你好慢啊～～」

# d+ |! L+ Y/ Y5 Y! ^　　聲音傳出去，散溢在空曠的海邊，惹來少數遊客側目。若綺也不管這些，只是望著王瑞恩慢慢走近她在的地方，就感到一陣滿滿的甜意。

4 s* R0 h( z  ?/ I& c! S. r　　他的眼底有她，她的眼底也有他，一直一直都是他。

; O7 ?6 A/ Z; f, Z! R# ]$ X

" N, I0 B+ F6 j6 o# e　　好不容易捱到王瑞恩放自己跟她一天假，不強拉他出來玩，她就不叫方若綺。

% y3 Z1 i5 f; z0 X' i+ l  \

　　「急什麼，夕陽好端端在那裡，又不會跑掉。」王瑞恩含笑，雙手插在褲袋裡，穿的仍是慣穿的白襯衫，但少了西裝領帶，感覺就完全不同，幾分悠閒，幾分落拓。

- L3 h  z% g4 Y9 r3 \: [

　　「欸～～人家難得來海邊玩嘛～～」若綺嘟起唇，佯嗔。「還是說王大導演另有要事，準備出爾反爾不陪我了？」

　　王瑞恩笑笑，不惶多讓堵回去。「方大小姐的脾氣，誰不知道，我是不敢得罪的……」

% H3 ^1 l% J* t　　若是有不認識的人在旁，聽到兩人脣槍舌劍，幾乎都會認為他們感情不好，殊不知這已經是他們習慣的打趣方式，一種未曾言明的默契。

　　說來，他們能建立交情，就足夠讓彩虹影業眾人嘖嘖稱奇了，王瑞恩不是難以相處的人，但也是不能夠像好兄弟般親熱地勾肩搭背；方若綺更不用說，除非是自己有興趣的人事，不然永遠都帶著冷冷的打量神色，更不好親近。

+ B7 q3 p8 x! R1 X# m( C

　　初次合作時的場面實在算不上愉快，想不到方若綺的確有演戲的天份，王瑞恩又一向只肯定有實力的演員，兩相即合下，現在居然能在片場有說有笑，完全看不出最初的火爆痕跡。

: O( f/ d, }. i) m　　當然，若他們知道王瑞恩竟然肯帶方若綺來海邊看夕陽，下巴大概要掉下來了。

　　王瑞恩哪，彩虹影業公認的臭脾氣導演。

2 W" L. V1 e1 U& @, s& J6 l

: ], j2 O' @4 T! X4 b　　說認真是很認真，有眼光也有實力，在他手下辦事，學到的東西很多，但絕對不能輕易偷懶，否則就有的受了。

　　光是想到一個拿到影帝頭銜的男人，卻幾乎從未傳出什麼誹聞，就可以知道這是多麼不好相與的人了，說好聽點是潔身自愛，說難聽點嘛…咳咳，檯面下的事情，誰知道呢？

! T+ K+ I4 b* n, ]+ B  N, I8 |: ?

5 |" r8 W* J, F. _& l　　現在居然破例肯讓一個女星陪在他身邊，真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就是不知道，兩人有沒有辦法擦出什麼火花？

6 U4 Q6 E: M  @+ \( W. V

( S8 d4 f! Q& ?4 e& f4 [# S: |$ c5 _

2-6

' F: f' y" K+ K% f1 L  a　　望著海潮彼岸彤霞漫天，又有欽慕的人與之為伴，若綺只覺心滿意足，連紅通通的夕陽都變的可愛起來。「說真的，好久沒有過過這種悠閒的生活了。」

8 S0 K$ C. W8 F& H

　　「這話…不會是繞著彎罵我要求太苛？」王瑞恩笑。

: V( L: `1 d  M1 a

; \; e, B, C+ p( B4 [: z　　「誰跟你說這個，」若綺嗔他一眼，「我告訴你，你儘管放馬過來，你的標準…我只當它是挑戰！我不會輸的。」

4 U: u5 n% J9 l% H: ]/ j. U　　「好了，難得來這麼有氣氛的地方，就別老提輸啊贏的，在大自然面前，還爭什麼。」王瑞恩好笑搖頭，知道若綺要強，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的個性不敢說十分了解，但好歹也摸透了八分。

  [& b- c5 k6 d

　　「嘩─，想不到王大哥居然會說這種話，真是太難得了。」陪著王瑞恩眺望大海，若綺忽然道。「我小時後，很討厭海。」

8 H, C% ]+ F3 H; |! w2 D: |

  Y+ ]7 Y+ c1 c+ s　　「嗯？」

　　若綺眉眼染上淡淡愁緒，心情隨著浪濤起伏、不定。「小時後家住海邊附近，每次假日跑去沙灘玩，都會看到許多攜家帶眷出遊的和樂景象，總覺得十分刺眼……」

. V2 y- Q2 ?- o  a　　看著別人的幸福，不由得憎恨起自己的不幸……誰懂得呢？一個人的寂寞。

( t# g% X- {) o! _/ D$ }( K, z+ Q$ s3 y

　　她好嫉妒。

7 `5 Q/ N6 u; A9 `0 F7 J

. K3 V8 \( Y, m3 l7 J" K; B) ]　　「妳的…父母？」

　　「離婚很多年了。」若綺冷笑。「母親的骨灰灑在山上，據說是我父親的那個男人，誰知道現在在哪裡快活呢？」

　　收緩了微笑，王瑞恩心情添了幾許複雜。「恨妳的父親嗎？」

% r8 M/ u# b9 F5 x( W

& ?- f1 y& ?3 _( |; ^　　「我絕對不會、承認那個男人的。」撇嘴。「我只有自己而已。」

　　「真的、誰都不要了？」

　　若綺驀地閉上嘴，瞥了王瑞恩一眼，臉蛋有些發紅。

# C( O, L8 }+ Q* A) R

　　王瑞恩見狀，淡淡一笑，轉開了話題，卻似有所感嘆。「我想，我能夠理解妳的心情。」

* H- {( \4 Q5 O0 h$ z; I

# v  Z  _5 ?6 }  d- ]. }　　因為，他也是對著一個人抱持著極大恨意活著的……

! T# h1 W$ O0 n' P, X

　　雖然悲哀，卻已是生命中共存的一部份，密不可分。

2 K- Y" M/ B" h4 @' g0 d# b/ o　　「噯。」若綺失望，悶應一聲，接著又忍不住補句話。「不過王大哥，你知道嗎？我現在倒開始喜歡海了。」

0 B& a+ V8 `5 l2 E

' r1 u& }0 |/ K# E" U　　「是嗎……」

　　「而且，我覺得…如果要拿什麼自然形象來比喻你的話，一定會是海吧。」

% L% E2 Z. \1 C0 Z, ^! w　　遼闊，寬廣……深不可測。

　　「呵…多年前，也有人跟妳講過同樣的話。」

　　「真的？」若綺挑眉，女性直覺讓她敏銳的察覺對方性別，不由得微帶酸意。「如果我也同她幸運就好了。」

5 }0 K9 x6 O% w  N2 `# ~　　王瑞恩笑而不答，若綺對他的態度，一直以來都再明顯不過，看不出來才真是瞎了眼。只是啊，一切都錯了，對方的幸運在於及時煞住腳步沒有愛上他，可是若綺…來不及了吧……

  R: m' w7 @+ I4 q3 }8 G　　「王大哥，你這是在嘲笑我了？」明示暗示都被轉開話題，詢問了又不回答，若綺有些惱怒。

. L8 M2 Q% }: K1 N1 S2 _　　「我只是在想……」王瑞恩望定她眼。「妳會後悔嗎？」

0 O+ d$ x2 l4 J( r: S

, B8 |: u2 K7 J0 l9 R　　若綺一愣。「什麼？」

　　「告訴我，妳會後悔嗎？若綺。」

. B# e; n( C8 G$ L* P& i% Z

　　王瑞恩的問句認真無比，若綺望著看著，那樣的眼神…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的眼神……

6 b1 x& r. ^2 S. i8 G

　　她知道，機會只有一次而已。

　　掩不住嘴角弧度上揚，若綺毫不避諱的直視王瑞恩。「我比較擔心的是，你會後悔嗎？我親愛的王大哥。」

　　好驕傲的回答啊，王瑞恩笑了，搖頭，揉亂她的髮，引來抗議，然後，不知不覺，人影依偎，重合。

　　在暮色籠罩前。

+ P4 R- a# ^/ {" K# p6 o9 h

/ R( y) X9 y# k8 ]

1 s9 n& S0 `8 [$ k6 X" ~9 P. c2-7

　　睜開眼，若綺就對自己和世界傻笑。

( N9 h$ d" w) @- c7 R　　不能怪她表現的像個不諳世事的笨蛋，實在是昨天可說是她踏入演藝圈後，最幸福的一天。

  W6 z* Z9 J/ C7 f) {　　在海邊，王瑞恩吻了她，晚上他們還去逛夜市，她光明正大挨在他身旁，吵著要撈金魚，打彈珠，要吃這吃那，他只是寵溺的笑笑，全依了她。

　　這就是所謂的“交往”吧……

% f4 k9 M5 v6 U7 @/ i, g　　女孩子生的漂亮，畢竟是佔了天大的好處，總有男孩子願意為她展現紳士風度，拜倒在石榴裙下，喚雨呼風無往不利。可…王瑞恩是不一樣的，他是她第一次主動倒追的男人，第一次深深吸引她的男人……

, E( W, U$ _! v* b( V% v8 [

　　凝視自己纖細的手臂，做了一個收攏手掌的動作，若綺笑起來，深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氣。「該出門了。」

　　工作第一站，找映彤姐預約唱片。

) p: p1 w4 K; u: H　　第一張唱片是在剛簽約後不久就錄完了，之後忙著拍電影，差點忘記她還得履行另外一張唱片的義務。揀日不如撞日，趁她今天心情好，就算工作量重一點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8 u4 Q" {" l4 [' S/ u# q$ z) u

- U" _! w5 w) ^5 C, C　　哼著小曲來到周映彤辦公室門口，還沒敲門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的隔間傳來，大清早的，還沒什麼人在附近打轉，因此，爭執也就格外清晰。

% e2 q7 [( `& h( }

1 v! `8 I' R+ b1 T- r. R# n) M# z　　若綺一怔。映彤姐跟…王瑞恩熟嗎？她以為他們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物。

8 Y) V( R* x4 Q. V, S3 b9 k　　悄悄移到斜對角隔間外邊牆壁，若綺站定身子，拉長耳朵。

- B  j: n' b; C: c: d) o. s  Q

  [, S  t% n7 P# [! E　　「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肯放棄？」若綺第一次聽到周映彤這麼不悅的語調。

) H( F/ I8 V& g! K0 e! R2 P

　　「連忘記都做不到了，何來放棄。」王瑞恩淡淡，難得的態度強硬。

' z& c) P* b( \% n

; e9 s2 L7 Y$ a7 Q6 R" J5 ?　　「他一個孤苦伶仃的……」

8 x8 F# k% {/ ]: s$ n　　王瑞恩打斷她。「孤苦伶仃的，不只有他而已。」

　　「你很固執。」

　　「一向如此。」

$ D; K. B9 R& ~

　　「………」

8 F1 a# l  }' x5 Q, W& K9 M

3 t& f  t) A3 K2 Q  g　　「我不會忘記，這是拜誰所賜。」

# G9 y/ a9 @! k" P) ]　　「你真的…」搖頭，周映彤壓下她的不悅，「別為難他老人家。」

/ V2 ]" r$ G5 H" i9 |+ L- ]　　「我只是想要勝過他而已。」

/ f; M1 V" h7 d" j' Z

4 ^7 P  a* k! U, Z$ w　　「然後趾高氣昂的以勝利者的姿態居高臨下？他可是你的……」

) Q. J4 x, G5 D/ T) i/ }2 r　　「映彤！」王瑞恩緊盯她，一字一字道。「我以為我是來討論合作事宜的。」

5 N' g$ t! f, F  f$ D

# z" B1 |6 |* Q2 \" z% d4 C　　輕哼一聲，周映彤改口。「關於那部電影，你準備找若綺唱主題曲？」

4 K  f9 x" B) f7 f% \

　　忽然提到自己名字，若綺更是凝了心神。

3 d4 X! M% g8 y　　「對。」

7 Y8 e  X/ V. D' C/ k$ Y

4 J7 l% V  n7 x& T  _　　「據說，你最近跟她走的很近。」

. n- o, L5 e# X0 t4 I* K- _2 C+ q% W4 }2 a

　　「映彤，妳的主題又偏了。」

　　「若綺是我旗下的藝人，我有保護她的責任。」

$ \$ f# U6 t( Y

　　「………」

$ p7 P7 B+ u2 E! m. |) Q: V7 G* i　　「王瑞恩閱人無數，加上近期頻繁相處，不至於不明白若綺烈性。」

　　「…我知道。」

6 Y, M3 i# t" f3 H( i　　「我希望她不會成為你利用的工具。」

* p2 z, O$ P4 u* k　　深吸口氣，王瑞恩鄭重的道。「我不會。」

　　「我也希望，你對若綺…不僅僅是惜才。」

6 ^- V1 y+ m* z3 V+ _

　　這次，王瑞恩就沒回答的這麼乾脆了，沉默半晌，才道。「…她還年輕，需要有人拉她一把…我只是適時做了引導……」

　　不是、愛嗎…？不是因為喜歡所以才和她……

; Q# y; j8 R9 P: ?) j8 G

　　門口傳來無法自持的抽氣聲，談話中的兩人，同時抬頭，驚愕的見到他們才在談話的對象，一臉受到傷害的表情，呆滯的看著她以為認識卻又如此陌生的人。

　　周映彤首先喚道。「若綺，等一下……」

6 I' w& Q: t& S# y% w

　　不自覺倒退，一步，兩步，若綺轉身就跑。

- y1 L/ O. R9 w

5 g( ]# I9 u, r$ Z2-8

% N6 i( x) L  A, @7 T) A6 u/ s　　原來，都是騙人的。

　　什麼允諾啊，深情啊，都只是想導她回“正途”的謊言。

- v7 v# }- ~* S, N3 M　　…呵，搞什麼，倒不知道她方若綺，還需要旁人的拯救，她不是落難小羔羊，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乖寶寶，真是自以為救世主了，話說的冠冕堂堂，放她一人不知情的沾沾自喜，像個自戀狂，說來還該感謝王瑞恩，至少他花了心思，接納容忍她的刁蠻。

6 l: Z% z, L! Q# C7 L- b; K

　　跑出EAMI，藍天白雲不見了，若綺只吸到污濁的空氣，聽到吵嚷的噪音。

( C5 i. q' c6 R/ b+ E5 q

+ N! }5 [' l( a: d　　川流不息的車陣來去，誰都不會看誰一眼，為誰多做停留。

  J( M9 ~7 q; R7 ~5 Z

　　「若綺！」王瑞恩在她不辨東南西北，蒙頭亂衝闖入車陣前，及時抓住了她的手腕。

! v% }2 b9 {* N' |; \& j  P5 t9 O

　　「放手！」掙扎，卻沒有鬆動跡象，若綺難堪，不顧一切尖銳。「既然你不是真心的，趁著現在，還來的及後悔，給我放手！」

3 M# H4 U$ X$ J* L6 _/ U1 m" G* k! S　　「這時候讓妳走了，妳就不會再回來了。」王瑞恩低低嘆氣。

, y! D9 }- d1 ?% w

　　「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嗎？」強迫自己不要示弱，委屈的哭音仍是洩了底，若綺死命眨住淚意，豎起全身的刺，張揚的瞪他。

5 w- B7 ?7 A. W/ j

　　「我只是……」王瑞恩頓住。

- z- r: Y3 B4 S* Y

　　「嘿，講的多好聽，」若綺學著王瑞恩的語調，胸口脹痛，絕望遍佈。「『她還年輕，需要有人拉她一把……』…王瑞恩，你當你是燈塔？照看俯視萬物？我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污辱！不喜歡就拒絕我，不要拿我當傻瓜耍著玩！」

( t+ J6 ]9 x8 U" N& \$ f3 Y8 ~5 |# \# h

　　越說越心酸，若綺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氣憤的用空出來的手背拭去。

7 ?0 a7 l# A( [  A: y

　　「若綺，我不是那個意思。」猶豫了一會兒，王瑞恩做出前所未有的動作，將若綺拉近，圈入懷中。

+ b" ~1 |3 ]+ T5 R9 M- K' s

' W! q1 A- i) y" @6 R/ v$ M　　若綺一僵，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推開他，王瑞恩已緩緩道。「我不想承認，可是，妳的確開始牽動我的心思了。」

( Q3 l# k5 K( h! b, x) v

　　「如果真是那樣…為什麼要在映彤姐面前那樣說！」因為剛才的心慌意亂還未平息，因為突如其來的告白不知所措，若綺憤怒指控。「我說了，不要耍我！我還沒那麼死皮賴臉，不知羞恥！」

　　王瑞恩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她髮。「若綺，妳真的很倔強…很特別…令人放不下心……」

% {1 ~! k; I  G  u) ?

　　「你只是在騙我…用你的好演技……」眼眶紅了，王瑞恩表現出的溫柔，是她一直期盼著的。

# \# b& y1 k$ f: Q# j　　「我承認，剛開始對妳，我的確懷抱那樣的心思。可是…」雖然是沉重的氣氛，王瑞恩仍忍不住笑起來，無奈的。「妳教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在旁人面前承認，我的愛情，被妳強取豪奪走了？」

　　「你……」

1 O( {. R; J9 b4 D. p9 P　　「妳又要我怎麼對自己承認，明知有必須心無旁騖達成的目標，還是被影響了…？」王瑞恩嘆息，拿眼前敢愛敢恨的小女人沒輒，輸的徹底，他不能放手，也放手不了。「我不想牽連他人，而妳尤其無辜。」

( T5 e$ r1 y0 `. U7 p

  j$ |: u) C/ a* O　　王瑞恩是真心的吧，他的苦惱也是真的……啞了嗓音，若綺卸下心防，回擁眼前不善辯解的男人。「無論你要做什麼，我一定支持到底的啊，王大哥……只要，別丟下我……」

* _+ l1 [, k7 r2 j9 h' L

  B0 R( H' B4 h( S% {

" o% `" Y% r! e# ?2 d1 p7 R* `: F2-9#

5 X0 p& v0 k0 N　　週末，王瑞恩帶著若綺，開了整整四小時的車，直奔南投。在這之前，王瑞恩只說了一句話。「我想，帶妳去看看我的親人。」

& F9 I% t# o3 ?3 d! g1 X  B

　　若綺跟來了，懷抱忐忑不安的心情，王瑞恩沒提過他的身世，她也隱約覺得那是他的禁區，他不說，她就不敢問，這次肯帶若綺一起，就像是某種認定她的證明。

: [3 _2 H& D- n$ h8 J8 x5 }　　猜測過無數回的相遇情形，若綺都想不到，王瑞恩帶她來的，竟是遼闊的公共墓園。

2 z: E% `, R0 M1 t1 F) V2 C

0 j# O: H% e. h! W$ T& K　　「王大哥？」

　　在墓園門口站定，王瑞恩回望，溫和地道。「害怕？」

+ t+ G0 B) W% c7 S- c# o

$ i4 \! ?. S( u( ?' D　　「沒有。」若綺搖頭。「有點驚訝。」

# b6 {4 @$ e  E  A5 R

5 e0 D8 C, I" m7 }$ e; I1 v　　「呵，走吧。」

  K/ X9 w' m( S* I! W" R9 g

# B% `* \  ^2 j6 X4 g. M5 `5 b0 o5 n　　王瑞恩朝若綺伸出手，她毫不遲疑的握住，跟上。

6 L5 O6 p8 b$ b. `: s　　起初的步伐，還有些猶豫，想是多年沒來，記憶生疏了，但隨即辨明正確方位，王瑞恩腳程快起來，最後，停留在雜草蔓生的兩塊相鄰墓碑前。

6 N0 W0 `' \" a9 V* g: A% n

: ~! o) x4 j4 Q' \* P" s; e8 K6 y　　蹲下，王瑞恩輕撫字跡模糊的石碑，感觸良多。「以前每年都會跑一趟，近幾年不常回來，想不到雜草已經長那麼高了。」

* y5 W6 J; X* h1 I

　　「王大哥，他們是你的…？」若綺小心翼翼詢問。

# y8 j  v# T, R

$ h3 S: X( c/ b2 b　　「我的親生父母。」

2 V& N5 Z8 u8 \' c6 N3 G6 A9 R) `　　「可是…」她記得，以前看過的雜誌報導，王瑞恩應該出身自正常的家庭……

: [/ F- W6 H, {/ z

, X% w% [. l: M5 D/ w　　了解若綺的欲言又止，王瑞恩笑笑，自行解釋。「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是在孤兒院裡長大的，直到演戲天份被發覺，才給人收養。」

5 H: |5 L2 X! W( F3 Z8 w9 f

　　「王大哥……」

" s$ H! i8 B3 J; S% V

: D0 r- J1 Y5 D! J/ V8 s　　所以，那天在海邊，王瑞恩才會說他了解她的心情嗎……

6 R6 a: }. s; M, U3 w$ u* \　　因為…都是同樣的……

+ T) ?  h; q3 Z- o) k" s  N

7 W$ o- q2 z) l& J. ^! G- K* o　　王瑞恩的眼神，因沉浸過去而變的深遠。「可是，後來我知道了，他們的死沒那麼簡單。」

8 W4 ]; _3 j0 q0 Z$ k# u& G) w- A

　　「咦？」

9 s+ E, d4 r* `: K  X4 M

$ z7 w5 U  g; o$ r: F; P6 A8 X6 N　　「三十幾年前，平凡的演員王島，跟當紅導演的女兒黎湘一見鍾情，兩人交往的事情被她的父親發現，認為王島配不上他的寶貝女兒，強迫他們分手，他們不肯，於是，導演封殺了王島。」

# _. P# D9 `% f7 ]& Q. Y! P( S

+ K. S( }5 U; r! V* C1 o( M. o  b　　姓王的演員……王瑞恩在講他自己的故事？若綺秉住氣息。

　　「演藝圈真是現實，不是嗎？一個有才氣，有實力的演員，只因為他是不受注目的小人物，所以…」王瑞恩沉默了很久，不知在想些什麼，然後，直接跳到了故事結局。「他們私奔了，海角天涯，終其一生，窮途潦倒。而，那個導演始終沒在女兒死前見到她一面。」

; U) u- T! A1 l# i) W1 f2 a　　「那個演員…王島，跟黎湘，留下了一個兒子？」若綺在心裡頭推衍出九分，之所以開口，只是最後確認。

- W7 o( v, p' _/ Y  h

　　「嗯……」

　　一邊說話，王瑞恩一邊拔著碑前的雜草，沒多久就清理完畢。接著，他站起身來，淡淡開口。「這是我的理由，我留在演藝圈的理由。若綺。」

　　「你想要…報復？他…是誰？」

　　「他嗎，至今仍是喬亞的支柱之一，」王瑞恩拍拍身上灰塵，一向控制得宜的脾氣不禁出現一絲裂縫，深吸口氣，他才道。「…黎、湘、離。」

* ?7 _% @/ Y, c# Y) [

　　「啊…」若綺驚咋，沒多久前黎湘離才來拜訪過她，詢問她是否有意願簽下他的新片……憶及黎湘離的慈祥，實在…不像是那樣趕盡殺絕的人……

6 F: |1 g# q/ `$ R+ P' c　　輕瞥若綺一眼，王瑞恩的口氣不是詢問。「我知道妳最近接了他的“異鄉歲月”，算我以個人身分請求妳，去解約吧。」

　　「我……」若綺躊躇，解，或是不解？若是解了，隨及而來的是龐大的違約金……

1 Y$ Y  X+ d3 T4 J　　「違約金的問題，我可以幫妳，只是累得妳名譽受損……」一頓。「若綺，我想妳明白的，那種被背叛的滋味…被拋棄的憤怒……是嗎？」

. {& m- A8 U- a% Y　　無言，若綺閉上眼，是啊，他們都是要爭一口氣的人……

& S+ `0 x, P5 R$ r) ^  N

　　「我答應你，王大哥，我明天就去解約。」

　　只要是王瑞恩的要求，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6 r  g' C4 Q1 |- f! \

( H) I8 \2 Q) Y2 O$ k/ c+ u- @# U　　「然後，幫我拍一部雋永深刻、能夠超越對方的好電影吧。」

3-1

+ ?- H1 v1 o9 y5 F

) ?! ]. b& S! @8 x　　若綺在鬧鐘契而不捨的銳聲中驚醒，看到時間，忍不住慘叫。

* Z$ z* p/ b* c+ x" I　　「來不及了！」

　　匆匆忙忙下床刷牙洗臉，換衣穿鞋，從起床到準備出門，只花了十分鐘，證明人的潛力無窮。若綺滿意的端詳自己，長髮用髮圈束起，只簡單的紮個馬尾，輕便的T-shirt，漿洗的有些泛白的牛仔褲，這麼平凡的打扮，任誰乍看之下，都不會聯想到她就是最近在螢幕前快速竄紅起來的新人方若綺吧。

) y( `8 Q1 Z( z- H

- G* a; q" l5 z3 U　　拿起手邊棒球帽往頭上一帶，十足小男生模樣，若綺一笑，大功告成。

0 q7 E' s2 J* M5 |

( w0 v3 r; m/ ~; S　　今天沒有通告，其實不需要那麼早出門的，不過，對她而言，今天要做的事情，比趕通告還更重要！

　　說好聽點，她的行為叫做要到彩虹影業片場探王瑞恩的班，給他個驚喜；說難聽一點，她是要去監視的。

) U+ f4 |% u+ C0 c$ B3 K0 A0 D9 _　　帽簷底下遮掩的姣好容貌輕聲嘀咕，「黎華黎華的……一天到晚都是黎華，今天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 r6 _" f+ v- _# h$ [

6 q6 w2 l8 M& t/ c* o, n, F8 N2 P　　沒錯，她嫉妒了！

( S# J- j* ]* t　　這份嫉妒打自“那個”黎華接拍了王瑞恩的新戲〈愛在花開的季節〉開始，由於資金充裕，王瑞恩特別跑到歐洲去取景，回來後心情好的跟什麼一樣，笑嘻嘻的有問有答，…真討厭，要不是唱片約在身，她也想跟著王瑞恩出國玩一趟呀……

　　閒談中，三句不離黎華，讓若綺留上了心，王瑞恩的標準之高人盡皆知，這樣不吝於誇讚一個人，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就連對她，都是糾正的多，讚賞的少……

, Z5 G& F! q/ M1 S8 u) ^" ?. J

+ P% `! F. |: p) Q( n& V/ W　　反正，她就是不服氣嘛！哼！

3 y1 F7 }. `# N, I

) ~& C7 }- }5 d9 K. n　　就算是男的也一樣，她可不希望，最後幫王瑞恩拿到大獎的人，不是她，這樣面子往哪擺？

& z+ I( w4 O& u

" m- C7 [) m% t8 C1 e5 _& p& Z　　打聽之下的結果，卻讓若綺更嗤之以鼻。

/ i% a- Q4 G4 Q' `

! k8 [9 t6 g* R* U& X0 T2 s　　居然是個大眾情人呢。她最討厭這種靠著自身魅力吸引女人，卻絲毫不愛惜羽翼，欠下一大筆多情債的花中聖手了！

　　跟她那不負責任，毫無自覺的風流老爸一個樣！

5 `% H7 Y! \- u　　越想越生氣，若綺握緊拳頭，打定主意一定要去看看黎華的演技，是不是真的夠資格讓王瑞恩稱讚，讓她心服口服。當然，王瑞恩討厭工作人員以外的人在拍戲時的片場出入，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對他保密。

　　假裝成送茶水的小弟，偷偷在旁窺探一下，就可以溜了，不然被知道的話，肯定免不了一頓好罵。

$ w, w7 J* e4 e1 O2 p% \

3 o5 G/ @% \! C! v　　結果剛進彩虹影業不到五分鐘，若綺就聽到王瑞恩的聲音由走廊傳來，嚇的趕緊躲進樓梯安全門的陰影裡，王瑞恩跟旁邊不知誰匆匆走過，依稀還可以聽到他不悅的聲調。

# a/ ?. e! p, |  f

) q' n7 e' H/ N　　「…要他們準時，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人呢…？」

3 s4 Z2 d  o" {

　　旁邊那人只得苦哈哈的陪著笑。「王大導演，您就別生氣了，依我看……」

5 k# l8 b: L: n- b/ e　　「……」

; y! U3 b  U' H3 @$ Y7 N& J! X0 B

　　兩人心中有事，誰也沒注意到她的存在。若綺偷偷吐了吐舌頭，王瑞恩又發脾氣了，每次他一生氣就會變的不可理喻，還是別在氣頭上招惹他的好，要不要改天再來呢？

0 z, b, ~# f# |. u" A( u

/ A& q* j7 ^% Q' C6 [　　反正攝影棚就在這裡，黎華跑不了。

/ e& M+ t' J% k+ K

! s( ]" y' V1 c" `3 d

* D2 J/ g. P) _' X' M% d* S3-2

  ^7 Q. `" a( I; u

. @( N+ p+ ?. `& ^. T3 A7 R- a4 N　　「你說！你對我到底……！」

7 n" T# E& H' m# q

　　在樓梯間漫遊好一會，仍拿不定主意，鄰近茶水間忽然傳來高亢的女聲，引起若綺注意。

3 d$ H2 Z, n' z, _5 N

; {% M) s$ }6 Y　　語音嬌脆，煞是好聽，但刁蠻任性的口吻就教人不敢恭維了。若綺不屑撇嘴，又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在這裡吵架，不怕被人笑話。

　　那個男的不知低低講了什麼，女聲益發激烈，若綺搖頭走近，輕叩門扉。「情侶要吵架請找偏僻的地方，杵在這裡礙人喝水未免太沒道德了吧。」

; n. N* e9 H8 c" D/ Y

* z3 T7 R6 X$ q. f　　聽到居然有外人插口，裡面一對男女都靜音下來，還是女人先反應過來，不悅地道。「妳誰啊？有什麼資格管我們的事！」

! P' F: z. G2 r

　　漫不在乎任他們打量，若綺只淡淡掃了男人一眼，依稀覺得他的確有張好看的面皮，接著，就把視線停駐在聲音尖銳的女人身上。

　　果真有幾分典型的古典美人味道，窈窕纖細的身材，雙眼皮，長髮幾乎留到腰部，又直又柔，說是許多男人夢中情人的類型都不為過。嘖嘖，真可惜，一開口就是毫無氣質可言的質問，連想對她留點好印象都不行。

1 q, y7 R) [1 y/ l) E5 q

1 f/ {9 i9 Z# }7 ~5 y1 L　　嗤笑，「要問別人名字前，自己要先報上名字，這是應有的禮貌，不是嗎？還是…妳的家人從來沒有教過妳？」

　　「妳！」平白無故被陌生人指責，女人怎麼忍的下去，秀目一瞟，又見男子悠閒抱胸，靜觀爭吵，彷彿無關己事，更是有氣，「偷聽別人談話，難道就叫做禮貌了？」

0 [, N) Q7 z. P$ Q7 f# @$ z

　　「哎呀，哎呀，這種指責我可真是受不起啊。」若綺誇張的揚起柳眉，張大櫻桃小口──不多不少正是那種很刻意很做作還好生無辜的表情。「誰知道人家我口渴想倒點水來喝時，大小姐妳正好雙手叉腰像個罵街的潑婦呢？難道、難道妳是特別演給人～家～看的？藉以警告我別看上妳家男人？」

4 S5 n% L" V/ a( J3 K4 Z- x0 h

　　說著，舉起手指搖了搖，加強想要表達的效果。「身為女人，我好心給妳個忠告，為了妳後半輩子的幸福著想，還是離那種──不可靠的男人遠一點吧，我平常雖然迷糊，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妳又何必這麼想不開呢？」

+ H) L6 d1 I) n3 T

　　「妳是說我沒眼光──？」女人氣極，一向是人人捧護在手心的寶貝，這倒是第一次有人敢當面批評她的不是。看若綺侃侃而談，嘴角含笑，神采飛揚，目光卻明明白白表示輕蔑，瞧不起她！揚手，就想給若綺一巴掌。

' }8 a8 U$ c  B# `

　　女人一有動作若綺便知道她想幹麻，急退之下背部卻撞上寬厚的胸膛，若綺還來不及慘叫，已有人動作更快的抓住女人手腕。

　　王瑞恩冷冷道。「賈小姐，請妳自重。」

　　「王大哥！」若綺歡呼，轉頭一把抱住他，被王瑞恩輕輕推開，示意她到旁邊去，若綺笑嘻嘻照辦，等著看接下來的好戲。

2 o6 k: Z1 p+ q7 e. B' H6 y/ n* ?

　　那女人正是賈靜媛，重重哼一聲，收回手臂，正好見到若綺在王瑞恩看不到的角度作了一個鬼臉，還來不及斥喝，王瑞恩已先道。「妳知不知道，我們一直在找妳？或者是、找你們──？」

! G* ^  |6 c9 r+ M+ E$ D. ~  t3 O

3-3

9 N" ~: U/ m& O# W0 b　　王瑞恩背後，一直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在門邊探頭探腦，再加上，“他”就在身旁……賈靜媛無論如何，都不肯在眾人面前丟臉，負氣道。「就是要讓你們找，讓你們等，我──、不夠格嗎？」

' Z7 x: q$ L" h) g, m　　如果她當場認錯道歉，息事寧人，王瑞恩或許還不會那麼生氣，現在她卻……怒極反笑，「問我夠不夠格？很好，那我只好在這裡遺憾的說，我們這種小成本小場面的電影，還容不下妳這位大明星，天天叮嚀要準時，每次都故意遲到個半小時一小時，大家的時間，也不是拿來作沒必要的浪費的，我想，從明天起，妳就不用來了！」

　　王瑞恩說的決絕，賈靜媛有些慌了，彩虹影業這塊招牌，誰敢看輕啊？等多久才有了這次合作機會，現在又要自指縫中溜走？求助似朝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望去，男人卻始終保持原本的姿勢，擒著涼涼的笑，眸中淡淡漠漠，像個旁觀者。

　　賈靜媛心中一寒，這種反應，表明了他絕對不會伸出援手。這一兩個月的親密，像是不曾存在過一樣──那麼，苦苦糾纏，認為對方總有一天會動心的自己，又算什麼？

" S0 f5 W! [/ E　　華，求你了，幫我解個圍──

% W& o! }6 ]; [% Q& s9 {7 {　　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眼光交會，彼此想法在無言裡傳達，卻讓她更加沮喪惱恨，跺腳，賈靜媛終於道。「這種爛戲，不演就不演！有什麼了不起的！」

6 W$ Q& @' S$ X( E  j9 y+ N

" m; y" \( e2 n" A　　推開站在門邊的若綺，賈靜媛跑了出去。

　　「哎呀！」沒預期到會被重重推一把，若綺差點跌倒，還好及時抓住了門扉，才不至於當眾出醜，而頭上那頂進了室內都沒拿下來的球帽，此時功成身退，因為撞擊而掉落，逸出一頭長長秀髮──

! d8 @+ s: {2 ?0 D* ^2 R" ^" Q) A

　　邁前一步，王瑞恩不著痕跡的擋在黎華跟若綺中間，忽略掉黎華一閃而逝的驚艷表情，輕咳，轉移他的注意力。「你好大的魅力啊。」

　　黎華無辜揚起雙手。「我什麼都沒做，真的，只是吃過幾次便飯而已，誰知她就開始一廂情願死纏不放，今天還硬押我來這裡談判……」

$ v' \% t4 S! F- T* P& O5 K

8 T  ~, H, e( Y7 l% A9 Y! P　　講的一副可憐兮兮，好像他才是受害者。王瑞恩好笑，稍稍放鬆緊繃的眉頭。「你確信，你什麼事都沒做？」

9 k( b9 e6 r0 G5 `! Y

　　「欸…我也是有眼光的人啊……倒是王大導演，」黎華嘆口氣。「這已經是你換掉的第二個女主角了，一個月換一次人，這戲是要拍還是不拍？」

　　「不然，你說該怎麼辦？」

- \5 N% k( ^1 ^  \: [+ \　　黎華忽笑。「我有個人選。」

( h* h& o$ H4 Q& X

　　「喔？」

3 H8 I" p+ I$ l+ k2 [8 I& S4 J

4 l1 `1 e' m* {+ y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 b: r4 l2 o* m

$ D7 c" j! B0 u1 ?' m9 U4 x　　「她還不行。」王瑞恩不假思索，一口回絕。

7 v" y8 |' Q* H3 n9 S2 K3 r& ?

　　「為什麼？」

' P4 n4 g& Z% L( A

　　「誰說我不行？」

) I5 U8 ~3 h, [9 M, N7 y9 W　　兩人對話，若綺聽的一清二楚，恰巧跟黎華同時回答。王瑞恩聽了，反而沉下臉來，「我還沒問妳，若綺，為什麼妳會在這裡？」

　　乾笑。「我…路過嘛，想說進來看看你。」

  W$ u& ^+ O2 U　　「妳應該知道，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

. Y7 t( i7 C& {2 G. X' f

8 \( g$ P0 s/ h9 H* t　　「什麼嘛，」若綺脫口。「來探探你的班也不行。」

　　「我不需要。」

2 R5 T: n% g8 ]) I8 Z% P+ _

　　「你…那麼正經幹麻，就只會對我兇！」若綺自知理虧，但王瑞恩的口氣太過冷淡，撩撥起她的火氣，忍不住大聲回去。「我又沒得罪你！」

& \2 V3 X- J) c1 T2 T　　「………」王瑞恩繃緊了一張臉，就是不看若綺，劇組的工作人員在賈靜媛離開後紛紛回到自己崗位去，在場的外人只剩黎華，不得不出來緩和一下氣氛。「瑞恩，你的小女朋友要哭了……」

　　「誰要哭了！」若綺火氣無處發洩，正好向陌生人吼回去。

8 F) a, \& E* H* R% p

. l7 F3 a6 k2 f　　「別理她，鬧鬧脾氣罷了。」王瑞恩皺眉。

1 V7 r7 r$ @! F

　　黎華聳聳肩，閉嘴，若綺恨恨瞪著無動於衷的王瑞恩，覺得今天的自己倒楣透頂。「鬧脾氣嗎？好！我讓你知道，什麼是真的鬧脾氣！」

$ a2 M* r3 d& \* R$ Y　　「你家小姐真烈性。」望著若綺背影，黎華若有所思。

& d3 T/ y" @4 n- p: J7 F+ d, K

' |* u9 N9 F5 p3 `& f0 a8 r5 ~( W3 `　　「見識到了？勸你，別打她的主意。」王瑞恩搖頭，只覺頭痛萬分。排戲的問題已經夠他傷腦筋，若綺還來插一腳，實在是喔……

　　「很有意思，不是嗎？一個收服不了的女人──」

9 ~/ z5 s( u& p# t' [+ W' l

4 x( [/ Y$ C- Z9 \3 ^: L5 I3 x& n& k

& f$ @5 S% W4 o* A4 [3-4

8 Q7 l8 e2 s. J$ e　　好氣！好氣！

　　原本還存著王瑞恩會追出來安撫她的念頭，若綺跑出彩虹影業，在大門口站定，左等右等，身後卻不曾響起腳步聲。

　　說的也是，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王瑞恩從來都不是這樣低聲下氣溫柔多情的人，若綺很清楚，可是，還是忍不住，在心底抱持著小小的希冀，控制不了……

5 `5 \' P6 E2 T+ s　　呆愣半晌，若綺滿腹失望，化作淚水奪眶而出。

　　每次都是這樣，王瑞恩總是沉默的，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安撫……讓她覺得，好像吵架發難的都是她，過錯也都在她，自導自演的唱戲讓王瑞恩看笑話，她不想啊…實在是他的態度太讓人生氣……

) w+ a6 e  n0 c. s4 [　　老說她任性，明明自己也是拗起來不肯多讓的人！

$ B& `7 p: `( a. K& q' H) [　　「哎呀呀，還以為是隻活蹦亂跳的小刺蝟，原來是位愛哭的小姐……」低沉的聲音飽含戲謔。

% E! B4 L5 E' K- u$ H" u. v" ?　　若綺認得那個聲音，就是剛剛在茶水間跟賈靜媛一起的男人，他出現了，那王瑞恩呢…？心下刺痛，口氣不佳。「我還沒軟弱到需要陌生人的安慰！」

% w! S/ s9 U- v' U

　　「妝都哭花了。」黎華笑笑，遞上面紙。

9 U1 O, \: z; F9 q0 F

$ P8 Y4 B  t) }' ]1 e　　雖然不樂意讓旁人看到自己懦弱的模樣，但若綺今天可說是雙手空空的來，什麼隨身物品都沒帶，因此毫不客氣的奪過面紙，背轉過身擦眼淚，擤鼻涕。「你看夠沒有！」

* v0 E+ m* c4 n; O3 j

　　若綺看不到黎華，但也沒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所以敢肯定對方站在原地，而且，視線一直膠著在…她的身上。

6 }/ Q, u- @3 p+ ~( p, h! H

3 Z7 f# d+ a( c4 q1 v8 I# L/ r　　黎華果然還沒走，難得看到這麼有趣的類型，千變萬化，怎麼捨得那麼快離開？「我只是好奇…讓瑞恩心動的女人。」

; J% A/ v- s1 q) B3 c

　　…瑞恩？叫名字不叫稱謂，他們很熟嗎？

4 q( f' W, K) T6 I' j

0 z% u2 E7 R( L+ x2 Z　　壓下好奇心，若綺冷冷道。「失望完後，你可以走了，下次請顧好你的女伴。」

$ u2 W+ {" _1 o* ?) I& x! L$ i　　「女伴？」黎華愣了一秒後才想起若綺指的是賈靜媛。「她不是，不過，我為她的失禮跟妳道歉。」

5 u8 q% M  N" |8 h# j　　「不是？」若綺嘲諷性勾起嘴角，想起之前看到的景象，賈靜媛戀戀的眼神放在他身上沒錯，她的無助他也看到了，可是，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如此…冷情，光這點就讓若綺對他沒有好感。「隨便你，你不走，我要走了。」

! [' b3 @6 _* `& P  q4 d  c& R

- s* n9 l7 b9 O　　「不等瑞恩？」

　　「哈！」若綺聽了，笑出聲來，剛止住的淚又有再度氾濫的跡象。「如果他會出現，早就該出現了。」慢慢的搖搖頭。「我覺得累了……」

4 z+ _3 v2 E  I; @  q

　　很累很累……

  \+ Q" H" G/ J" B! x　　心放在別人身上，念茲在茲的都是別人重不重視自己，會不會生氣，這樣的生活，很累……

0 X9 n! J( M% ]8 M' Y8 E7 h* e9 J

　　『綺兒，不要示弱，一示弱，就輸了，而愛情，是一場輸不起的戰爭，不要因為愛，而變的軟弱──』

' K* F  G+ N6 r. ~% r5 M　　不知為何想起母親在世的叮嚀，若綺苦笑，可，只要是真心在愛，沒有人不軟弱的，或者，該對此下一個新的定義，退讓。

  J2 J: f" M( T! }

　　因為愛你，所以心甘情願，退讓。

　　然而，人類的忍受力還是有極限存在的，吵架冷戰不是第一次，可是，就是忽然覺得莫名的心灰意冷……離開，或許比較好吧…至少，讓彼此留些思考的空間……

# C( E5 x- A8 Q' v2 ]% K1 h% X% V

" M, `% X, ~6 `$ M' }1 ^  N

. q7 j8 U9 @4 M1 ?

8 O( o3 x0 \! m8 b　　若綺失蹤整整三天，直到王瑞恩接到通知，才知道若綺進了醫院──

5 s% q; v' s. @1 s4 c' ]$ n" ]

- A. t1 O) C9 T; _0 c- m

' }1 N8 J5 Z8 o* w, N. F( r; j3-5

# s) {! B! v3 v

　　白色的，房間。

! P% }( A# _5 [　　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味，讓若綺立刻判斷出身在何方。

& `: f6 Z/ [9 `7 @9 b/ f2 M

　　掙扎坐起，若綺勉力瞪著坐在床畔的王瑞恩。「你來作什麼！」

9 s" R6 j8 n) N3 ?4 s+ B, i

1 W+ E# {# ~( Q, d/ Z! i　　王瑞恩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去，一在片場接到通知，就立刻趕了過來，風塵僕僕。「醫生說妳血糖過低，才會在街上暈倒。」

! [* O2 o5 B- y* {7 o" Z

　　如果不是路過的人好心送她到醫院…又或者，萬一她暈倒的地方太偏僻，久久都沒人經過……

　　「那又怎樣？」

4 G9 L- E+ |0 x) b* L　　「若綺，妳到底有沒有在愛惜自己的身體？」

# l5 }* O% }1 e! K

　　「我……的身體，用不著別人操心！反正，我只有自己，一直一直都只有自己，愛怎麼對待，是我自己的事情！」若綺抿唇，故作漫不在乎。

! g( ^. i( q; @+ x) `! V3 V% p" j

' o% Y; \  s9 K9 C　　氣氛僵凝，沉默在兩人間漫延、擴散，若綺抬眼望向天花板，心下微惴，王瑞恩會說什麼，又要嫌她麻煩了嗎？萬一他終於受不了她的任性，決定先放開她的手……快呀，要說就快說，斷的乾乾脆脆也算給她一個痛快，為什麼就是不說話呢？說呀，快說呀……

　　若綺心情緊繃，如將斷未斷的弦。出乎意料的，王瑞恩沒生氣，緩和語調裡卻有無法忽視的壓抑和苦惱。「…不要總是讓人這麼難以放心，好不好？若綺，我還以為妳不見了，離開我了……」

" c9 ^5 O. m- }2 u# R+ v

　　懇求恍如嘆息，在心頭一晃而過，卻滿載溫情，若綺又酸又暖，之前的怨懟委屈霎時煙消雲散，再發不了脾氣。「誰叫…你每次都事後才著急，有時候，我只是想要一句安慰而已，你卻理也不理……」

1 h1 v+ l1 I1 \6 K' \6 |

. W% e$ P3 P6 s9 m( X$ x　　說著，眼眶就紅了。

　　「對不起，我那天太過急躁，劇組狀況百出，又臨時換角，演員到現在都還沒決定……」

& C: R- b- P, L: \

　　「是你自己說不要我的，反正…我知道我的演技不佳，跟那個什麼黎華完全不能比。」說起還來不及謀面的“對手”，若綺仍不甘。

" R, J$ M9 y) e, z　　「怎麼扯到他去了？」王瑞恩一頭霧水。

: H2 @$ S, Q7 S( g' q! F% ]3 w

' n8 e7 V$ I1 `5 T$ g　　「…哼。」那麼孩子氣的理由，說來徒惹人笑話。若綺打定主意絕不吭聲。

  ~7 a. x% E9 [8 M) d: L& W0 {

　　王瑞恩當若綺還在生氣，想了想，道。「據說，妳對他的態度很不友善……」

3 @& k' u# `  o% y4 ^

　　「哪有？」若綺一怔，腦海不易浮現那雙微褐帶金的眸子，總是戲謔般勾起一抹微笑的男人。「是他？他就是黎華……」

2 _; Q; o, Q( P% @　　王瑞恩同樣一怔。「妳不知道？看來，我不用擔心了。」

8 B  |- I3 m9 E4 d* E

! M# Q7 B& A% J3 O; W; [　　「擔心什麼？」話出口，若綺反應過來，臉一紅，輕聲啐道。「是啦你根本不用擔心，反正我就是給你吃的死死，永遠只有被欺負的份。」

. x* n: x! s' v　　話裡大有賭氣的味道，王瑞恩嘆口氣，握住若綺雙手。靠的近了，病中憔悴，若綺身子更顯瘦弱，王瑞恩益發憐惜。「我不會說話，妳知道的。」

+ [3 w7 b' P1 }# Q7 v

+ A7 O/ A3 S$ n& R- O% q- s. X' ]　　早在王瑞恩開口求和，若綺就心軟了，但又不想那麼快表示原諒他，腦袋一轉，忽然道。「親我一下，就原諒你。」

/ A! l8 }# [5 P3 t% Y" ~$ ?+ S: P　　「呃？」天外飛來一筆，王瑞恩愕然。

- j3 S- C$ I/ A& R　　「不親拉倒，等會辦出院我馬上搬家。」

, d3 _( _' }* U2 Z3 A5 \  _" H5 |　　哪有人用吻來作威脅的，王瑞恩不自在動了動，身後一個年紀較輕的護士已忍俊不禁噗哧笑出來，被同伴輕敲一下，主動把電燈泡拖了出去。

　　那種不知該把手腳往哪擺的神情，終於逗笑若綺。「算了，看在你有悔意的份上，饒你一命。不過…我要吃雞絲麵。」

. t5 u1 s* T% W* ?9 V7 ^

7 q9 |+ X+ N# R　　「醫院裡哪來的雞絲麵？」

0 O7 Y7 S1 @* W* \' z" n

　　「…笨蛋，」若綺瞪他。「你不是要帶我回家？」

　　「啊！對…對，沒錯。」王瑞恩鬆口氣，若綺望著，也不知道該氣，該笑。誰教……

　　她就愛上這樣的人。

　　說認了嗎？又不太甘心，只知道，她離不開，現在，還是離不開。

3-6#

　　回到同居的住處，王瑞恩果真親自下廚，煮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麵，端到若綺面前。

　　說來慚愧，若綺承認自己是百分之百純天然家事白痴，洗衣掃地就算了，有機器幫忙還算簡單。但光是為了煮頓飯，就燒過好幾次的廚房，嚇的王瑞恩再也不敢說要教她。

+ C, N2 D3 f4 j5 |

　　難道作菜這種事也需要講求天份的？偏偏王瑞恩煮的一手好菜，若綺實在自嘆不如，不得不服。反正，沒有人天生完美，有人願意“洗手作羹湯”，煮飯給她吃，再樂意不過。

　　心滿意足小口小口的吃著，熱氣裊裊上升，燻的滿桌麵香，王瑞恩寵溺的看著若綺津津有味的模樣，邊想措辭邊慢慢開口。

8 a' c1 `6 z! a' _$ |7 i　　「那個…若綺……」

* ]$ @" O; y  i) A& b

  q  K+ S3 |5 o　　「什麼事？」

8 T- V* |4 B( _+ p# ^; K+ Z; w3 n

　　王瑞恩頓了頓，終於下定決心。「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也跟一些人討論過了，〈愛在花開的季節〉的女主角，如果妳願意，我可以……」

1 p* H! e( |' J$ ]! Z# f% T0 w

- G) l& k& g8 m; T7 y( `　　「我不願意！」若綺搶在王瑞恩還沒把話說全，很快地拒絕。

. l1 K' U  z$ Y" ^" _$ h- Z. |

　　沒想到若綺會給否定的答案，畢竟之前兩人因此不歡而散。王瑞恩驚訝，深怕若綺還在跟他賭氣，只得加以解釋。「我知道這樣說，妳一定不高興，像是出爾反爾…但我之前拒絕，並不是因為瞧不起妳，而是……」

　　「不用說了，王大哥。」若綺再度打斷王瑞恩，想了想，索性放下筷子，專心談話。「是什麼理由，都無所謂了，我不打算知道，而我也敢保證，我現在很理智，絕對不是在跟你賭氣。」

　　「那麼……？」

; `/ k8 K. D  z/ s; j/ J% y) u' D

# e( l6 W2 p! A; }" u　　若綺抬起頭來，眼裡因為某種決心閃閃發亮，那是，自信的眼神，一種對自己能力的篤定。「不只是這次，下次，下下次，隨便哪次都好，只要是你負責的電影，我全都不演。」

2 l/ z# B* i' ^1 Y5 U4 [5 R

2 d4 @& O2 W2 ?5 {! P0 o- v$ Y: Z5 W　　「你可別說我任性。其實我知道的，以演技而言，距離一個好演員，我還差的太遠，我只是反應快，表情豐富，但畢竟是半途出家，沒有扎實的基礎，更沒有豐富的經驗，這樣的自己，又怎麼跟實力派的演員競爭呢？」

! T4 p3 g. ?" }2 z* y0 l

: T/ f/ A: m0 p4 ?- y' r( U; x1 i　　「所以，我決定了，我會想盡辦法充實自己，提升自己的演技。有一天，當我發現你的電影裡，終於有了適合我的角色，加上足夠水準的劇本配合，我、就會去試鏡的！」說完一大串話，若綺臉頰通紅，緊張的望著王瑞恩。

- L8 C% f; \0 N. @8 ?

　　說的好像…迂尊降貴來演他的“次等電影”一樣，若綺一番表白，聽的王瑞恩啞口無言，說是胡鬧卻又認真無比。

8 z) k( u* o2 [. b( A7 k# y7 x: y. \  |　　好想…笑，這麼驕傲放肆的專注，只有他的若綺，才能講的那麼理直氣壯，當之無愧。王瑞恩看似傷腦筋的搖搖頭，唇邊流洩的笑意卻無法掩飾。「意思是，未來的我，反而要看妳的臉色囉？」

　　「開玩笑，我可是未來要超越前影帝的人呀。」知道王瑞恩理解了她的想法，放下心來，若綺調皮的眨眨眼。

' f* e+ q# T+ S- ^3 }

$ h! y0 L" w. a* f9 n: V　　「哈哈哈哈，好，很好，夠驕傲，不虧是我王瑞恩看上的女朋友！」

- X+ @+ W% p) L8 w# x

: Q) E, s7 {% V: Z4 ~0 v) |. p　　「Trust me! You can make it.」順口引用廣告台詞，若綺回答的信心滿滿。或許，幫王瑞恩拿到大獎這個目標，在旁人看來是天方夜譚，但她就是覺得自己做得到，只要，有他在身旁……

　　越具有挑戰性的工作，完成時，才越有成就感，不是嗎？

　　她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未來…她將證明這點。

7 z! |2 W5 }+ Y. h5 C% |2 ]: L

: H3 i8 M. ]: b2 R

4-1

7 W% d; {$ L& k+ @' a4 @

　　主臥室的門是虛掩的。

　　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嬌吟，間斷飄了出來。

& ?& U) L2 N! [) n

　　女孩抬頭，疑惑望向蒼白著臉的母親，交握的掌心滿是冷汗，她有些不舒服的動了動，卻不敢甩脫。手提紙袋掉到地上，幾顆蘋果滾了出來。啊…這樣會摔壞呢，女孩想，蹲下去要撿，母親卻忽然用力一拉，勁道大的出奇。『綺兒，走吧。』

, C* o+ U1 Q3 A　　他們悄悄的出門，沒有發出任何吵雜的聲音，離開了家，連帶退讓了母親的愛情。

　　在外婆家住了一個星期，女孩看著母親日日以淚洗面，看著外婆痛斥母親沒出息，罵著明明知道那是一個爛男人，為什麼還是不願意離開云云之類的話。

8 s. p7 S0 V! n- e% }! |  z. v

　　『綺兒需要一個父親，而我也……』這時候，母親還是哭，將憔悴的臉深深深深埋入掌中，無可奈何的無力感。

　　『冤孽喔……』罵到最後，外婆總是搖頭嘆息，重複這句話作為總結。

0 m2 L' E2 n. x; C' i# Z

5 ]. n% o7 G$ o　　年紀還小的女孩聽的似懂非懂，只約略明白，父親又讓母親傷心了，她好希望母親別再哭，一哭就醜了，而那些上門炫燿的阿姨，都是香噴噴的，年輕貌美的，她們是有本錢驕傲，但母親也不差啊。至少在她心裡，母親是誰都比不上的。

4 Y! Z3 Z& e) _& k

　　可是每次上前拉著母親衣角，希望安慰她，母親卻總是將女孩擁入懷中，哭的更加傷心。

9 _% B1 f  M0 n! t( _, m0 F7 ?

' [' q+ T# H: y  X; M. n& M　　『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其實，女孩一直很想說，她不覺得自己可憐，她有母親疼，有外婆疼，是幸福的小孩，可是母親反反覆覆，只會說這麼一句話。都已經這麼難過了，她又怎麼敢打斷母親僅餘的發洩方式呢？

# V* V5 V: }8 G% m1 `' F9 m+ L" M

5 O) B* y' r0 B$ H　　後來，愛與恨都走到盡頭，連糾纏都嫌煩，父親──或是，只提供了一顆精子創造出女孩部分生命的男人，丟下簽好名的離婚證書，與新歡共赴國外，女孩覺得解脫，卻看到母親的表情，幾近絕望。

  h/ Y' L5 R! {6 o3 q# Y9 x　　像是生命力被抽乾似的，活著不再具有意義，母親慢慢的消瘦，她把她的愛情灌注在唯一的深愛的男人身上，男人一走，她就無所適從，忘卻喜樂，全然的哀痛全然的空白，可憐的一無所有。

, r' D9 L; T. t* F2 h7 }　　母親啊，總是笑的悽惻，眉眼都是憂愁，抓著女孩肩膀，細細喃。

　　『綺兒，媽教妳一招，閉上眼睛，什麼煩心的事情都不要想，就重複不斷的念著：忘了吧，忘了吧……再睜開眼，嘩，什麼煩惱都跑掉了──…不想記得的事情，就不要再想起。想多了，就要哭哪……』

! L0 |: m9 U6 A( @9 y% `5 m

( x* E% X1 K. \& i+ D7 U　　女孩默然，毫不信任這方法有用，至少母親，從沒因此展顏。

" r' T8 [: ]5 ?1 c, T5 e/ A

, _( H' m3 X. Y　　忘了不是很好嗎？不愉快的事情記久了，心都成槁木死灰，不再懷抱夢想，不再擁有希望。就連替別人著想，越過了界線，都是一種負擔，而她…她是絕對、絕對不要重蹈覆轍的。

　　母親墳前，她發下誓願，一定一定要過的比母親好，而且，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那個負心的男人。

　　或是…任何負她的男人。

9 c6 {) N- e( p. U. E

4-2

- k5 ]8 ^# g6 @  H( K

4 n+ y- u9 T3 W: s' y　　若綺在一片靜謐的闇色中睜眼，思緒停了一會，才想起身在何處。輕輕呼氣，吐氣，好不容易調勻呼吸，卻再也睡不著，乾脆起身倒水。

! j/ e) }3 H3 |3 t  X* M6 ]% ^6 V　　是夢啊…撫著胸口，心還跳的好快，好快，好久沒來叨擾她的夢境，這時候夢見，有一種想哭的茫然。

# b1 d$ }  E/ o( T　　蜷縮在沙發上，藉由薄弱的燈光，若綺轉著電視，音量開的很小，怕吵醒熟睡的人。不由自主需要一些聲音，確立自己還存在著，存在於這個孤單寂寞的世界。

! \( Y! V2 \' b- ^# T5 u

" E5 x4 C6 i9 K* n　　身後伸來溫暖手臂，摟住她的肩膀，穩固了她飄蕩不定的心。

& ~& Q% i9 I+ @* i

4 e/ I2 S3 |) r　　「睡不著？」

9 l# J) z( u3 |1 M3 u　　「…作了惡夢……」深深賴進黎華懷中，若綺疲憊的不想睜眼。「吵醒你了？」

　　「嗯…妳不在我身邊，我睡不好。」趁機在頸肩偷個香。

& c* o- I' \1 {7 _, P( g+ k$ R　　「胡扯。」若綺笑斥，「那在我還沒出現前，你不就夜夜失眠了。」

　　「錯。」黎華正經的反駁，「認識妳之後，我才知道以往的人生根本不算活過。」

- A0 w" Y8 V* l; }( v5 O- z

* s6 I; @. J0 U$ g　　若綺笑著搖搖頭，「說不過你。」

5 V7 B: `6 p, ]3 N/ Q

　　即使她從沒把這些甜言蜜語當真，不過，對一個女人而言，要的不就是這些嗎？倍受呵護的寵愛和重視，藉由言語鞏固對方對自己心意的篤定。

　　兩人沉默了會，黎華撫上若綺額頭。「妳流了好多汗。」

) x9 \3 ]! ^7 y. b: `) }( G1 ]! M" @' \

　　「我也沒想過…還會再夢見…那些……小時後的事情。」望著前方，若綺緩緩開口。

+ `2 |7 D5 u% T+ s0 |& x4 b

' a* p% a* V/ [　　「夢見妳的父母？」

  T+ U- h1 X1 a, C  z' ~- E$ [, N

7 S# K2 i7 d1 I8 W　　「…嗯…」也許是夜深沉的讓心平和，也許是憶見往昔讓人變的脆弱，若綺一反平時只要提到父親的咬牙切齒死不認帳。「那時候太小，始終不懂母親為什麼非得為了那個人流淚，她說的話，卻是那麼深刻的記在心裡……」

0 |( k* `" e, X* s" A# g

& g3 k7 L; u9 M7 ?/ f　　「他…是成功的聲樂家，常年不在國內，卻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幾次在外頭勾搭了不乾不淨的女人，不時就會打扮的花枝招展，上門宣告“主權”…呵，真是破爛戲碼。那時總想著，何必一定要依著男人過活，我一個也能活的很好，當我長大賺夠了錢，就要帶著母親搬走，遠離那個人，誰知道…」嘲諷勾唇，「我什麼都還來不及做，他們就離婚了，母親也因此一病不起。」

* p" m7 z8 P5 Z　　「妳媽太癡了，偏偏愛上了不值得的人。」黎華笑笑，把玩著若綺髮絲，享受佳人難得的服順依偎。

　　「不許批評她。」若綺忽然生氣起來，低頭咬了黎華手臂一口。

　　「哎，留下齒痕了啦。」

! Y8 c8 ^. M8 |' {; x

: g; E9 D+ `1 i1 p7 ?　　「活該。」

# B' o# h# d, G1 I% w

　　「好好好，我活該。不過…一報還一報，我不能吃虧。」

- B! \; H' G$ f& J& E2 g& V6 Q　　「明明是你…唔！」

　　準備出口的字句，被覆上的唇堵住，而玩笑意味的吻，在唇舌輾轉吸吮加深中，漸漸失了原意。

2 {; Q* T' A# S: o' N

/ ?% m0 o% b/ z　　「若綺……」黎華沙啞的喚著擁在懷中雙頰暈紅的小女人，眼中染上情慾色彩，後者只恨恨瞪了他一眼──很顯然，此情此景，那一眼並沒任何的說服力──，然後，反手勾住黎華頸項，側身將他壓倒在沙發上，湊上紅唇。

6 Y2 c# A8 d6 b3 K/ T　　「這麼…主動啊……」下一步居然開始剝自己的襯衫了，黎華眉頭一挑，抓住不安分的小手。「非奸即盜，嗯？」

　　「嘿…嘿嘿～～」伏在他肩頭，若綺吃吃笑起來。「怕了吧，現在開口求饒還來得及唷～～」

, r( l! N* W3 L0 v  j　　「真是的…」寵溺的一彈若綺額頭，黎華輕笑。細碎的吻落在頰畔，鎖骨，；收攏在腰上的手滑入內衣，游移探索，慢慢來到胸前渾圓，或輕或重劃了幾圈，滿意的聽見一陣低喘。「最後鹿死誰手，可還不知道呢……」

+ D1 E' q# T2 i8 O& B　　「奸詐…」倒抽一口氣，若綺不徨多讓的雙手並用，飛快卸除黎華身上的障礙物，直接以行動證實，證實…證實什麼呢……

0 `  |3 ?6 [# x) I  ^

　　嗯…黎華的味道，嚐起來還真不錯呢……昏沉中，若綺想著。

　　鬥嘴的聲音沒了，房間氣息，漸漸濁重粗喘，衣服被隨意棄置在地板，無人聞問，身形重疊，然後，動作停了停，啪一聲，誰把燈關了，剩下的，真正的，兩個人的夜晚……

2 r9 k+ B! ~, O, l& i; u

4 g8 S3 Z$ c9 c1 S8 E4 p" g

4-3

# b- m3 [: Y9 d) e) R, ~: p2 S- `# I

　　若綺抬頭望著陰沉的天。颱風警報昨晚發布，看烏雲密集的程度，等等只怕就要下大雨了，偏偏是今天呵……

　　握了握手中物體，金屬性沁涼已被手溫暖熱，不似她的心，還是冷的。

　　嘆口氣，自語。「一年半了…好狠的心啊，王大哥，你還是音訊全無，連一句話都不捎來，讓我放心。」

( @5 Y2 ^; [0 z7 V  x$ j7 I/ A+ a

　　避不見面無妨，可曾想過她也會掛念，會擔憂。曾經距離的那麼近，比血緣還親暱，即使天涯相隔，還是祈禱對方過的很好，臉上要帶著笑，如果皺眉，希望能用她的手，將它撫平……

　　察覺自己竟在無意間抬起手，若綺苦笑一聲，嘲弄自己的無可救藥。手掌緊握成拳，加深了決心。「我許過諾言，只等你一年…讓女孩子等，你太過分囉……」

1 i, Q: P4 L% v6 `; I- f( V6 v  m

# h- ~0 z* T. Z0 w( Z　　不願意放棄的是她，讓她不得不放棄的卻是他。

! L' M* }2 h9 p! A( M  e

2 V( e4 `6 h7 y" S4 t; S

. c7 ?0 Y) i2 u4 Y3 ^( M# E; `　　招了一部計程車，若綺終於回到她這一年半來，刻意遺忘之地──她與王瑞恩同居時的住所。

2 W7 D, b$ N% r' p1 \/ y  S　　逃避也好，痛苦的事就該忘記，不要提起，不然傷的只會是自己，痛的久久長長。然而望見熟悉景物的瞬間，眼眶還是楚楚發熱起來。

　　再過幾天，租約就到期了，要不是房東打電話來詢問，她不知道還要忽視多久。依自己的能力，保留這裡綽綽有餘，但睹物不見人，又有什麼意思了？應該塵封的記憶，卻緊緊綑綁住活著的人，連帶的呼吸困難。

　　真、無、聊。

7 H0 S; R# P( o5 ?0 F

8 _  N9 W& O  v6 L: \　　怎麼能夠冷靜的告訴房東，會去將東西收拾好搬走的？若綺手心覆上胸口，意料外的平靜，甚至…有種解脫的輕鬆。終於支持不下去了嗎？若綺對自己笑，疲憊而苦澀的。

0 b6 n5 v- N' V% b

9 w  d1 @& x3 D' Y/ H0 \　　自己花錢租的房子反倒住不下去，誤打誤撞住進黎華家，竟就這麼過了下來。

' U7 g' A9 e1 t; g, \' u　　而，她跟黎華又算什麼關係呢？有家歸不得被他由外邊撿了回來，他不是君子，她孓然一身，無可無不可的住在一起，偶爾盡盡同居人的義務，但…那是愛嗎？

% G0 l$ ?& h5 j7 n- N; _

　　可能有愛嗎？他們之間。

7 ~6 t% L5 ~; D& _  {8 m　　黎華陪她走過風風雨雨，在最徬徨無助的時候拉了她一把，無論用什麼手段留她在身邊，都沒關係，至少，她倦倦的停了下來，有了安心的港灣可以倚賴休憩，利用他對她的好，利用他的不過問，利用他的容忍，利用他的不躁進……

: P. k$ V$ j! r# h  [$ K/ F

　　感激而迷惑。

　　所以，不能說愛，因為這份愛，是絕對的不純粹。

5 q0 [* j6 v  B& A8 e

　　若綺記得，某晚醉後，自己藉著酒意蒙混，向他撒賴，問他。『…為什麼不說愛我？』

　　『因為…』黎華慢條斯理，盯了她好一會。『妳說呢…？猜對有獎噢。』

　　被望的心一跳，若綺趕緊故左右而言他。『不說就算了，小氣～～』

; r) x9 c- g. s3 @0 t

　　『呵……』

( F  ^1 D# g4 f% [

; G8 X5 O7 S- K% _0 Z( c! [& n6 t5 I　　再怎麼看，若綺都覺得他的眼睛裡，傳達出“小氣的究竟是誰呢？”這樣的意思來……

, ~( J9 p7 B! d9 [% ]$ `: S

( i  K: w+ J, v; i7 e7 i　　啊是的，不願說愛的，是她不是他，而他…是最最不願吃虧的。

　　在黎華面前，她永遠、無所遁形，而她，該感激他的一笑置之，點到即止嗎？

- u# ], l1 R1 h0 E$ ^3 p$ n

0 I* ~' W- B# F. X$ }( j

　　把心冰封，把情埋葬，寂寞與誰說？

5 n/ d0 q/ r4 _7 H　　也許黎華懂。

: P. n3 @# l! c) _  f! x　　但是…她不能。是不願付出還是不敢？只知道，一次背棄就夠她痛不欲生。怎麼樣都好，可以擁抱可以依偎甚至更多更多，最親密的時候，若綺仍沒說過愛。

　　其實一樣的不是？黎華的溫度跟她一樣冰冷，螢幕前的風光阻隔旁人的親近，也孤立了彼此，只能說服自己微笑，把堅強當作偽裝，骨子裡的脆弱只展現給親近的人看，驕傲的火焰是冷藍色的孤獨。

* M/ b, u. d# m) a- X1 T* ^- Y

　　因她無偽所以黎華愛她，這樣的愛…又純粹嗎？

4 }: z  s1 w: v6 D0 E

4-4

　　慢慢走進闊別許久的房間，若綺環顧四面，許久未曾整理，連空氣都多了蕭索的味道。陽台外側，親手買來栽種的花木早因缺乏滋潤和照顧而凋謝許久，試探性碰了碰乾裂的泥土塊，她有些愧疚。「對不起……」

2 o6 t0 [  @6 `3 E/ Q6 S( L

　　上次回來只胡亂收拾了幾件隨身衣物，就匆匆離開，根本遺忘了這裡還有需要照顧的青蔥綠意，也不知道到底枯死多久了……

　　就像她的，愛情。

4 o3 b% a# {, |" u' U

; e1 W# o; u& I# C" E- I  l

　　『…從今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了，還可以嗎？若綺。』王瑞恩問的小心翼翼，難得緊張。

/ V! T& `$ n- W/ m- B* M# k

1 p5 q0 N9 s0 ~- _　　『那還用說嗎？』一笑，嫣然。

) n/ `, N' W/ U3 J: \

- D* \3 J  K6 N4 N　　有你在的地方，曾是我心中唯一的天堂。

! v  o+ C" p/ d' E4 y( l8 {1 \

1 D( F( @9 _) T1 o　　『若綺…好端端又與我嘔什麼氣？』

- \8 g5 C' Y) O' L

　　『你也不想想，你做了什麼！』

3 L0 _" }- b6 q

　　『我……』

9 d9 z5 d3 X6 l9 M5 r; b

# q) O$ N' g) ]　　『工作工作工作的，一天到晚都是工作！你有沒有想過我需要你的陪伴，需要你的安慰！特別的日子抽空來陪陪你重視的人，很難嗎？還是…從以前到現在，都是我的一相情願……』

　　『…別哭好嗎？乖……』

2 d: }! ]- ]& g" b" r& l* j

　　『別說我很堅強，我很軟弱也很貪心……』

- y. @. S" n$ y4 E

" ^7 t* M+ Q# l& D# z7 I  V

　　倏地笑了，他們永遠都可以因各種理由吵架，經歷無數次的不歡而散，然後，都還是會難捨的回過頭來牽對方的手。

2 v& l* G. G# S

) e- K# z: ?: m" ^

　　『生日快樂。』

　　『大忙人，虧你還記得啊。』美目一溜一轉，難掩她的欣喜。

. X( O: C$ x8 }" N: b　　『咳咳，妳男朋友沒那麼健忘吧……今年想許什麼願望？』

　　『當然是希望…年年都有我愛的人陪我過生日！』

5 v% O3 P3 ~3 l. r! l5 A

( H( U7 w3 ]  A: K　　王瑞恩允諾了，卻失約了，若綺不知道，當初他到底是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也許世上本沒永遠的承諾，是她太天真，天真的以為她能留住得來不易的愛情。

& o4 E  w0 r' J; ?$ J, I- j( @

9 y! h% R3 @- |- a; e" o　　今年的生日，她是跟許多的fans一起過的，黎華有約她，但她拒絕了……這樣也好，越熱熱鬧鬧轟轟烈烈，跟著大夥兒笑鬧談天，才越不會想起，有那麼一個人的缺席……

3 x8 V( }$ X. `# N

* Y4 b. i1 {; f1 s4 g  W

　　『欸，王大哥，我問你喔。』嚴肅，認真。

5 p7 `+ v8 ]* V

　　『什麼？』

8 p, I3 X, H1 A0 x4 Y3 T9 Q

( @. M  ~- Z5 _. [　　『你…愛不愛我？』

& l7 a8 f0 v7 [, ~' I　　『唔！』端正坐姿忽然不自在了。『怎麼這樣問。』

1 \& h  }& V7 z' H: v! P1 ~　　『隨便問問而已，人家想知道嘛～～』

' d% o" X, J% m7 a- V4 C' w' j5 ~

9 D1 q; H1 Y$ l- _5 B& w/ `　　『…若綺。』

% M3 \& _3 I/ D  @( u8 L　　『這麼小氣呀…講點甜言蜜語都這麼吝嗇。』

+ W0 F, o" k4 g. H; K　　『我…這種話……』話到口邊，瞥見異常閃亮到接近刺眼的興味眸光，又吞了下去。

　　『都不說～～好嘛好嘛，說一句來聽聽嘛～～』

8 Q6 t2 ?0 P; C3 }7 C0 }/ x

% J) n. F1 H' O: P$ `

: h& O- ~$ n* M  o# K0 @　　記得自己以前好愛鬧王瑞恩的，枉費他在片場呼風喚雨，對她挑三揀四，偏偏對她的小女兒嬌態沒輒，看著他的窘狀，常有總算扳回一成的快感。

- o* f) _* _" b

: o/ C5 x& s( M7 m9 U- Y! [/ U8 Q　　『有沒有怎樣？』

. x$ K7 `( u% F. l2 r2 P1 |

7 u5 w! b* n; X2 ?- U) j9 ]) j" ^　　『一點點感冒而已，』昏眩睜眼。『咦，這時間你不是該去片場了？』

4 W$ n; k6 c0 b' a3 b　　『還不是有人說她不舒服，我只好辛苦點，載她去看醫生。』

1 |: G; @% ?; y5 i; ]1 U$ s6 J5 M　　表情由驚喜變慌張。『什麼？我才不要～～我的身體好的很，你看……噁～～』

0 m+ h9 d% f+ T" j: `　　『瞧，又逞強了。』

; M6 \6 g% J( t& {* h' ~

# k* R# ^0 l7 m1 l/ D0 o3 z　　『我不要去啦，又要打針又要吃藥，嗚～～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乖嘛，吃藥才好的快……』

2 B" l' @, V/ V: a

' x/ i8 h; s% {/ `

/ A5 t! {- E7 L: Z2 w* m4 [

　　其實罵他不夠體貼，是不公平的…任何事，王瑞恩都有他的原則，對她他一直很放任，由著若綺吵，由著若綺鬧，受不了時，兩個人就大吵一架，但對於她的身體健康，他真的很關心…而且堅持。

% ]4 T2 a6 O7 a( p4 n% y9 i　　若綺垂下眼睫，上次進醫院是什麼時候？黎華不會逼她去看醫生，她累就讓她安穩的睡，她不想吃藥碗就被擱在一旁，除非她主動要求，否則，黎華不逼她任何事。

- R+ d+ F; l3 F$ W1 {# X( s7 n　　當她終於有了想要的自由，才知道被人關心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

" n& b. O+ A5 v( f' T

; W. t2 p2 j$ a# ^  v　　看到方知想念。

- j) B, [7 N$ r: |　　傢俱陳列井然有序，依稀是離去前模樣，意思是…這一年半來，沒有人回來過。記憶還在，殘酷現實卻提醒著甜蜜不再，美景不再，繫繫念念刻劃下的幸福藍圖化為烏有，破滅的嚮往，又豈是一字痛就可道盡？

　　可是，最痛徹心扉的居然是…想念。

　　嗚咽聲中，身影滑落地面。「我不該哭的，不應該的…可是…你究竟…在哪裡呢……我好想你……王大哥…王大哥……你在哪裡………」

　　呼應她的哀切，窗外轟然，下起大雨。

  j3 f4 `2 l# j# ?

4 `7 v  M7 X+ z4-5

( b7 w, m0 L" ]1 x1 v: n5 v9 x, r

* I) c$ P  [9 U, X8 _　　不知道哭了多久，眸中酸澀，若綺抓起面紙擦拭，鼻子眼睛一片紅通通…真是醜斃了。若綺對著鏡子整理儀容，苦笑自嘲。

, U. x3 L( R5 [8 J' ^- J1 {

" ]5 }. R1 o+ G. \4 k4 y6 ]# l　　給這麼一搞，什麼收拾的心情都沒有了，又不是在自虐……當初許下一年諾言，就是要自己好好過生活，現在這樣，不就是走回頭路了嗎？該擺著的，就繼續擺著吧，房東不要就把它們丟掉，反正真正重要的東西，有人需要自然會回來拿，等那麼久都沒出現，她何必操這個心？

. Y  Z+ F1 Z- J$ K

. _( j  N9 d. g* X1 }" |6 g8 H　　她的話，既然已經失去了最重要的，其他還有什麼值得保存呢？

# b1 O2 b# i4 I- N8 K8 S

+ b* V% W$ z! k, {　　「離開吧……」閉上眼，若綺對自己一個字一個字說著，聲音空洞的可怕，出口便化作煙塵，散溢到空氣間，自言自語的悲哀。「原本…就不該來的。」

9 ]) C2 Y8 h- f+ l% ~% _& X

　　以為跨越障礙原來只是被痛苦麻痺，當覺得不再無時或忘是因為思念早已烙印進靈魂，成為與己身密不可分的一部份，怎麼會以為…這麼簡單就能夠消除的呢……

* W* j8 B( v/ M" R5 I

- Q: {, |1 _0 Q6 O( A6 ~  @

' o. [$ L% y: x: Q$ V　　重重鎖上門扉，幾乎倉皇逃離的，若綺來到樓下，有人已在那裡等著了。

* a0 W6 f; ]) R* m# U

　　「…華？你什麼時候……」

: |$ q# @# E1 @  K# `4 B

　　「上車吧。」黎華撐起傘。「颱風天，出什麼門呢。」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 z3 w  x. t+ s. X1 }　　「妳出門時，我正好回來。」

　　意思是，他從頭到尾都跟著她？若綺咬咬唇，不發一語的上了車，這裡是哪裡，黎華當然清楚。

. Y6 M7 L6 _& v9 F6 b! L　　「…你不問我？」

　　「為什麼要問妳？」黎華平靜的開著車，眼睛直視前方。「以怎樣的身份？我們不過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又無法相互了解的陌生人，無輪妳要來這裡憑弔或是向過去道別，都不是我能管的不是嗎？」

2 {* p; N  q1 n5 r2 v$ E

; U# Z! O8 K6 O　　「好個陌生人。」若綺嗤笑開來，「你要載我去哪？」

　　「回家，這種天氣妳還想去哪。」

% `8 }. x$ O* v5 f+ e$ E7 Q! B9 Q　　「不要，我現在想去海邊。」

) ?: O2 K. ]- Y2 {/ E: r/ b

　　雨刷辛勤工作，卻始終無法拭淨車窗上跌落的水瀑，視線望去一片迷濛，前頭車子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色塊。堅硬的水珠以鑿穿車頂為職志，他都要覺得快被連續不斷的咚咚聲吵昏頭了，他身旁的女人居然說……黎華在紅綠燈前停了下來，轉頭看若綺，大有“妳瘋了嗎”的愣愕。「現在？」

% @% V) M8 C3 d0 h% T　　「現在！」若綺堅持，低頭開始解安全帶。「你不帶我去，我自己下去叫車。」

# j4 H8 r  a# w- t) ^) |" ?8 r: q

　　「………」對視一陣，黎華握住方向盤，踩下油門。「坐穩了。」

+ L4 A  y, D$ Y; p5 _

6 n7 G' N; s: C" {1 J7 V　　…瘋子才會在狂風暴雨中的晚上跑去海邊。黎華以為他一直很清醒，但，又彷彿沒自己想像的清醒……

! }# V) s* ^* K% E' j　　無奈把車開到看的到海的一處高地，就算海水倒灌，也不至於會淹到他們吧……

　　「在這裡看就好，不能再前進了，太危險。」

5 t1 J( B8 s9 }

' b7 l/ i$ `* t! w8 M; U( f　　「謝啦。」若綺做了一個雖然不滿意不過尚可接受的表情，下一步，居然推開車門走了出去。「送我到這裡就好。」

) Y5 p/ v* o' O; X! N- ^+ M9 n　　「…喂！」措手不及竟讓若綺走進雨裡，轉瞬就淋個溼透。黎華搖下車窗，瞪她。「給我回來！」

　　「才不要～～」輕哼小曲，若綺蹦蹦跳跳往前走，看來心情大好。「今天我想淋雨，你先回去吧。」

6 q9 {: Y2 \* U1 l

　　…然後把孤身女子留在這兒餵豺狼虎豹？還是等著她變海上浮屍隔天上新聞頭版？黎華搖搖頭，熄了引擎，拎著外套，跟上若綺。

1 X4 ?9 D. H( z  S; t

　　「如果明天我感冒了，妳一定是禍首。」

5 L3 \5 j9 w: S7 |, q3 ^% Z

0 z" O0 F: G( y! B4-6

: h" C0 X8 o* A

; S0 q  r/ m5 x% k! F5 T　　「你自己要跟來的，怪誰？」若綺挑釁看了黎華一眼，帶笑。

　　「是是，我認栽好嗎～～」

6 x$ O5 q2 c0 R! |8 a' R　　「早說不就得了。」雨珠渾圓擊打在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痛快，若綺張開雙手。「…真好，這雨。我早就想找個機會，好好久久淋一場大雨……」

　　不用顧忌什麼，不用在意什麼，不用緬懷什麼，不用保留什麼，愛啊恨啊生啊死的通通不重要，聽不見心跳的聲音，遺忘所有的煩憂，所有的感官只感覺的到，雨。

* i" L7 D, J: d. T8 v

　　雨落下的聲音，雨擊打在身上的觸感…會痛，代表她還活著……

　　「嘿，海的風景呢，看到沒？」

7 `1 Q& f4 \9 |# s

( U9 U: o: m3 P' }$ I　　「我只看見黑壓壓一片，還有兩隻想不開的落湯雞！」

6 o) R( ~, @. e" W. @; [9 d& X7 B

　　兩個人距離雖然很近，但是雨實在下的太大了，把他們的聲音都淹沒過去，所以只有用大聲喊叫的方式。自己狼狽就算了，看黎華難得這麼“落魄”，若綺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3 u/ I4 H; `; K# d6 A　　「我應該把你這種模樣照下來的，寄給雜誌社肯定大撈一筆！」

$ O' z' M# M8 M- O5 j/ N1 y　　「把價值難以估量的黃金單身漢就這樣賣了，妳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3 C5 b8 Y* b; P& k% [

4 @4 H6 j* i0 m* w# u3 C2 N　　「名利雙收，為什麼不？」

8 X, ^! b( Q) p! z% I/ e/ g2 o　　望著若綺嬌美帶笑的側臉，不同於平日的愁思滿面，心事重重，常常講著話無緣無故就發起愣來，不知神遊到何處，喚也喚不回來，任黎華百般逗弄刻意討她歡心，都沒辦法使她展顏，這一年來，她的笑容屈指可數。

8 s, t" I6 n, _1 c$ R6 J+ ~9 i

　　…他黎天王什麼女人沒要過，哪次不是勾勾手指就自動送上門來？偏偏眼前這位，就是對他迷死人不償命的招牌笑容視若無睹，對他的示好無動於衷，那顆漂亮腦袋從頭到尾只記掛著拋棄她遠走他鄉的男人…剛開始以為是欲擒故縱，後來才明白是真的執著……該死的執著！

　　瞧，剛剛站在若綺“故居”樓下等她那麼久，就因為不放心她的安全，結果她在這種鬼天氣裡硬是要去看海就算了，居然理所當然的拋下一句“送我到這裡就好了”？見鬼的瘋女人，心情不好也不必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吧，更見鬼的是，他居然由著她放肆而沒半點惱意……

; Q/ O# o) n' v1 V/ ^. ?

　　也許改天應該去算個命，看看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黎華沒發覺，自己這時是以怎樣的寵溺眼神看著若綺。對她的追求，曾經是因為趣味，因為挑戰性，後來卻自作孽不可活的發現，他迷上那個渾身是刺，張牙舞爪的小刺蝟了。

  z# g" Z/ G- u( X$ j

  r8 t# F- |2 Q( O: ^; D$ x, r& J　　高高在上的地位待久了，生活開始一成不變，再沒有必須絞盡腦汁必須克服的難題，面對群眾是本能，發揮所長輕而易舉，他是頂尖，獨一無二，不知有多少人要仰賴他鼻息，憑藉他的影響力，他甚至可以讓一個人永遠都無法在演藝圈立足；要女人，女人就投懷送抱，要工作，工作如潮水湧來，隨他喜好篩揀……

  U5 ~3 D, t/ t8 x0 @% d

3 K  P7 @  K  b3 z1 b! B& }　　…多麼無聊啊，這樣的人生。

7 s+ A. ]) d+ i  u  A/ p5 i2 a! H, [　　沒有挑戰性的事情，他只覺索然無味，一點都不符合本性，他甚至認真的考慮過了，如果今年──那時候還是“去年”，時間過的真快呢…──蟬連第三屆的藝能天王，他就退隱去了，因為，再無可以打敗他的敵手。

( X: k* b, f: Q8 X5 F

( I: u3 B, b$ D6 n$ l: Z　　可是，若綺出現了，那雙挑釁的眸子瞪著他，又黑又亮，直直突破他的心防，教他又驚又喜，這世上，總算有些什麼特別的目標可以努力了，他──絕對要讓那麼桀驁不馴的漂亮瞳眸裡，倒映著他的身影。

$ o/ s9 V- W  C4 \6 S　　至於目標成功還是失敗，這個就……

1 ^4 ?+ C9 A9 ?; N9 I. m

+ p& o/ o) M* ]1 V　　只知道，現在這樣的明眸燦燦，生機盎然，才是當初他看上的方若綺。

　　一時情動，也不管是不是在雨中，黎華伸手拉過一臂之遙的若綺，低頭重重吻上。

( i6 d1 ?8 C) q1 O6 J) `

4-7

3 O0 R4 x3 x$ M, l$ V2 F0 F4 C1 a0 M

/ o2 b' R; J  P$ k: b9 u: a　　一個極深，極重的吻。

　　若綺早習慣了黎華的不按牌理，但這時間地點也太…會挑了吧，好笑的半推半拒掙扎，受制於黎華的力氣，終是順服，讓他純熟的扣開牙關長驅而入。唇舌交纏，黎華啃咬著，吸吮的，像個貪婪的孩子嚐到甜頭就不肯放手，肌膚熨貼著肌膚，溼透的衣服勾勒出若綺的曼妙曲線，眼睛被雨水擊打的睜不開眼，照理來說不甚舒服，卻是原始單純的感官悸動。

" n9 _6 v% D8 y5 [

　　在雨裡相擁。

　　覺得自己要不能呼吸了，若綺喘著氣推開他，抬頭正要說些什麼，豆大的雨點瀰天漫地而來，浸入口鼻，若綺驀地嗆咳起來，硬是打斷了黎華正在進行的“好事”，以及兩人間的曖昧氣氛。

5 c& L( x, d' N! U% q+ f) N' ~. @

- b( t9 f& u1 U' {/ ?3 W　　又好氣又好笑，黎華急忙拍背助若綺順氣。「這樣也會嗆到……」

" A# K+ \. G2 g

　　「你搞清楚，」好不容易正常呼吸，若綺氣跳跳的退離他三步遠，指著黎華鼻子罵。「明明是你不分青紅皂白拉著我…靠那麼近，我要跟你講話當然得抬頭，雨又下那麼大！如果你比我矮你也會嗆到！」

　　「誰叫我偏偏就是比妳高呢？」黎華挑眉，做了個“有什麼辦法”的表情。

% Z  a4 W' n5 Z" N3 _$ [　　「嘖，好了不起嗎？」

　　黎華見若綺凍的猛搓雙臂取暖還要鬥嘴，不由得搖頭嘆氣，她的身子骨本單薄，今天出門時也不是穿著多取暖的衣物，在雨中待久了，只怕臉色又發白了吧。放柔聲調。「淋的夠本了，回車上好嗎？」

　　「不、要～～」若綺撇頭，句尾得意洋洋的上揚，明知黎華拿她無可奈何……就是知道無可奈何，才要難為他！不喜歡的話，就主動離開吧！若是平時的她，不會耍這種任性，但是這雨…還有隱隱的海濤聲…難得的天時地利，她捨不得走……

. {( b& Z% r8 Q5 ?

4 B7 y& h# w+ N1 U# o) a3 O　　沉默了會，黎華的聲音回復輕鬆寫意，「行，妳要待這裡我依妳，不過妳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6 I  m, `& _! J3 R8 M0 U

7 n3 l4 K" s- p, m; I; d  f　　「什麼？」不准感冒嗎？這好像有點難。

- l$ X' R8 K7 \7 Z　　「前頭有燈光，」拉著若綺，手往前一指，黑霧似的夜裡，果然有一盞路燈的光暈，盡忠職守的屹立著。「那裡看到沒？我們來比賽，誰先到達那裡，誰就有權力要求對方做一件事情！」一頓，也不管若綺同不同意，甚至不擔心若綺會不會跟上來，自己快速倒數起來。「五四三二一……待會見！」

　　「喂！我又還沒答…」話未完，已見黎華衝出去，若綺呆了呆，瞪著他的背影，跺了跺腳，跟著也往前衝。「誰怕誰啊！偏偏不要輸給你！」

　　話說的滿，跑起來卻有困難度，黎華好死不死挑的“終點”剛好在逆風的方向，於是若綺只好辛辛苦苦的閉上眼睛低下頭來頂著狂風大雨前進，一邊跑一邊咒罵，好在路面還算平穩，只是鞋子每踩一步就深深陷進水漥裡，激起大片水花，反正全身都濕了，也不差再濕一點，只是這一折騰鞋子肯定全毀，以後再也不能穿了。

; Q( P/ l. e) Y  D, @# J

　　風狂亂的吹，髮狂亂的飄，之前拿來束髮的髮圈不知道什麼時候鬆脫了，如果現在誰拿鏡子給若綺瞧，大概同樣認不得那個瘋婆子般的自己吧。思及此不由好笑了，還說要照下黎華的落魄樣勒，她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不要說傳出去“漂亮寶貝”的形象全毀，自己看了都會想昏倒吧。

' j- @! ~5 Z' x8 K! L8 S, B　　「小傻瓜，跑上癮了不想停下來啊。」

5 H% [6 Z8 ^" g; T* |: j2 ]

! i" x% j) d- v6 v9 }　　矇頭不知跑了多久，若綺直到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聽到黎華低沉的笑聲，才知道，終於到了。

　　抹去臉上的雨水，若綺張開眼睛拳頭就直往對方身上捶，尖叫著，跳著抗議。「你神經病！有毛病！這種天氣居然要我跟你跑這麼遠！」

　　「哈哈，可是我贏了呀，」也不迴避若綺的拳頭，黎華繼續逗她。「按照約定，妳欠我一個要求。」

　　「不算啦，這哪算啊！而且你還偷跑！」若綺氣股股的又捶黎華一下，模樣如小女孩兒般無憂無慮，彷彿正纏著大人撒嬌。黎華又憐又愛，擁著她移動腳步來到涼亭坐下。「休息一下吧，跑了那麼久。」

3 K8 ]8 C8 L/ d5 v8 T# l- D" A

. N$ q* i: d8 L+ n　　「咦，」若綺這時才發覺這裡居然有一個涼亭供人休憩，「你早就知道這裡有涼亭？」

4 {9 E4 r) n& @' C$ W; _6 s; V; N, \( A　　所以才要她跑過來？她…是不是被設計了啊……

+ k4 ]' E6 p) {% K　　「怎麼可能，純粹巧合而已。」黎華說的無辜，接著還一攤手以強調自己清白。

4 r5 B. M8 `6 a' O$ e! f/ A　　「唔…」若綺懷疑的看了又看，實在找不出什麼破綻來，只得作罷。

" p, }; {% ]0 _" u5 _4 m  ?; h

　　看著若綺臉上、髮上蜿蜒滴落的水珠，襯著背後的厚重雨瀑……黎華忽然有些了悟了，低低的、嘆息著開口。「若綺，想哭就哭出來吧，在雨裡，在這裡，沒有人會笑話妳。」

. v5 ], l7 n; V7 B8 c. r

2 u$ I+ W! n$ u1 @; ?* b==

對不起，把他們寫的像笨蛋情侶、瘋子情侶…(抱頭)

嗚嗚，(不敢說自己寫的很樂XDXD)

事實上，若綺的確被設計了…:p

" s- q3 f/ n% J/ {! W3 M

" i! W0 |5 w7 H5 d( X+ Q* Z

4-8

/ Y, i) j2 e% J7 J* n5 m9 c5 M

　　若綺一震抬頭，唇動了動，想反駁什麼，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頹然垂下肩膀，聲音多了一絲軟弱和酸楚。「…誰想哭了？那絕對不是我。」

9 W+ H) Y; k# J- i! B5 n; k6 g　　「跟我一樣驕傲的女人，當然不會是弱者。」

5 Z! n1 P7 D, L6 j

4 m; K  H2 j) D) H: b　　神情僵硬，身子卻幾不可微的顫抖，若綺恨恨閉上眼睛，想要平復那一霎那情緒的激動。黎華怎麼可以這麼溫柔？讓她心動的溫柔……不應該是屬於他的！不應該不應該！為什麼不笑的淡漠無情，對她的傷痛視而不見；為什麼不笑的戲謔悠遠，表示他不是真心…她都快要被騙了，快要說服自己不要再抗拒……

　　「…呵。說的一副、好懂得我的樣子，還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說什麼你知道你知道，其實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的痛苦、我的掙扎……說穿了，你只是…」若綺悄悄握緊拳頭。原來，嘲諷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害怕著，恐懼著，於是出口傷人。「…只是、趁人之危罷了！不是嗎？」

+ j, V9 |, A8 ~$ g$ Z　　一口氣把話說出，若綺又有些後悔了，自己怎麼可以講的那麼漠不相關？黎華的行為在旁觀者看來是不夠光明正大，特別是他之前與王瑞恩交好；但為了逃避現實而投入黎華懷裡的是她，把責任推諉給他的又是她，這樣的自己不是更卑劣？

7 n) H! a1 e+ ^  p% s

/ w1 s; V& j) w

　　黎華一直都沒作聲，看著若綺僵在那裡，臉色怔忡不定，顯見不曉得該怎麼為自己的話收尾。閉目復睜，口中喃喃低數起來。「…十三、十四、十五……」

# M5 `: _5 u/ s. z

9 [8 P3 Z7 z1 W6 p( W　　黎華的表情，不像是在生氣…但若綺也摸不準他想做什麼，雖然覺得自己若夠聰明夠識相，最好是別開口，可是……

　　「…你在幹麻？」

$ l/ z' J5 g5 Y/ K

　　「數數啊。」

9 ]0 d$ i3 n; e7 U, m/ j! e　　「我當然知道……我是問你在數什麼？」

) w! o$ x1 e6 a$ _& t

　　「看不出來？」

+ m+ ]% s7 _3 N$ z* ?' y4 v" G

% P/ i& G9 q/ K% r8 r; d/ U# ~　　「………」就是看不出來才要問啊！

' W1 V. z/ f3 c# L5 D

1 n3 v. T5 L1 c* s! u  b　　「好吧，」黎華聳聳肩，手指點點若綺身後。「數刺啊，瞧，豎起來好多根呢。」

  O7 U7 g7 K" {5 {! R

# ?. e/ o) V* d- H+ S, U　　「………」

  c' E0 K$ K' b

$ R, E  a5 L* Q# K3 M! R! O　　敢情真是把她當成刺蝟了……若綺心情正無所適從，原本不想搭理，誰知道，黎華此時又閒閒的補上一句。

; A4 M  L7 K( |  B; a. F/ B' o　　「野生的果然比較兇。」

( e* r7 w1 ]7 [　　「喂！」若綺跳了起來。

; O  q* x  q  G2 D( b* `. V

　　暗笑，為那猜測八九不離十的反應，黎華惋惜一攤手。「哎呀，全豎起來了，沒得數了。」

　　「你、你這人……」若綺氣結，被黎華這樣一逗，什麼都發作不下去，怒火與尷尬同樣消退的乾乾淨淨。再細思其實便知，他是婉轉的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慚愧之餘，無話可說，若綺訕訕坐了。

* E3 J4 U( O" c0 c( Z　　雨勢轉小，在屋頂上叮叮咚咚跳著舞，若綺就這麼坐著聽雨，每一滴，都像敲在心頭，慢慢扣開了什麼、一直鎖在深處的東西……靜默許久，再開口，若綺已恢復平靜的態度。難以開口的澀然，卻平靜，她知道，黎華在聽著。

9 j2 T3 [% _* d, q6 I4 T  z

0 T5 ~6 k* ^  f9 n% R5 W% `　　「我不懂他…永遠不懂他。我努力的去了解了，自以為很懂他，可是他…」若綺深深吸氣，一字一頓說的清楚，埋藏的痛楚在胸口發酵，結了痂的傷口翻攪出來一片血淋淋，又或者從沒癒合過。「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不回來？」

) ~& [4 t$ _9 ]+ C4 w9 ?, y

0 e/ a0 P/ Z6 f2 t6 [! m　　黎華微微一笑，知道若綺終於可以敞開心胸談話了。他們之間一直有個心結，這個結看似不存在，卻是他要靠近若綺、或是若綺伸手碰觸他的最大阻礙，它延宕拖拉住了兩人的腳步，讓他們不能再前進半分。

　　這個結，不是物體，是一個人，一個…幻影。

　　以往兩人總是默契的避開，但迴避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只有取出長久哽在喉嚨不吐不快的那根刺，才有繼續發展的可能性。而且，老實說，他有些急了…趁時候逼一下是好的，若綺沒那麼脆弱，太過不堪一擊的女人，不會那麼吸引他的目光…適度的刺激，對彼此都有好處。

0 |5 E! Y. y: `# V

4-9#

# H& H. J5 o7 {( s

3 R" S% S5 q- p# o! ]4 Z$ ?8 U　　「他不是一個人，還有我…一直都有我……天涯海角，只要他開口，我都願意隨他去的。…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決絕的拋棄一切？拋棄我？〈未了〉都得獎了，他的榮耀，他長久以來的夢想成了真，他卻…什麼都不要了？」

7 q& u! c# h8 {2 P3 k. y: l9 O　　說是談話，倒比較像是不受控制的夢囈，一件件，一樁樁…若綺說著王瑞恩──明明那麼遙遠、卻刻劃的好深好深的名字呀…。談著他的驟離，她的心情……在一個喜歡她的男人面前談起她無法忘懷的對象，是不是一種殘忍呢？若綺不知道，只知道黎華想要她說，於是她就說了，順著他的意。

9 D8 b2 }. I- N8 a8 {　　「獎盃還幫他收著呢……說他像海…真是海，表面看來風平浪靜，深處卻有漩渦在打轉，不小心給吞噬了，就是屍骨無存……好幾次、好幾次…我都想，乾脆把獎盃丟到海裡，也算還他了…反正、他什麼都不留戀！離開了就不再回來！」

4 k. s3 j/ E  @3 A

　　「若綺……」

8 f0 B6 i% b; h4 S8 x) g" P* z　　「他為什麼不回來？」若綺激動起來，自制一層層被剝離，眼眶慢慢的又紅了。「為什麼？你說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不甘心啊……他為什麼不要我了？」

  a! k( F0 Y( Q: S4 t( _

　　是啊，就是這麼一句“為什麼”？街頭熙攘、午夜夢迴裡…無時無刻不由自主浮上心頭，擾的她吃不下睡不好拼命問自己、問蒼天……不敢想，不願想，還是忍不住會想…如果不是她不夠好的緣故，那麼是誰的錯？誰的？人還活著，行尸走肉，心卻荒涼了……

5 W. e8 s: Y! P/ y

& r, x* ]. c1 |　　「想哭就哭出來，嗯？」黎華收緊手臂，擁住若綺。

" D3 [/ E" O6 c! S! l

　　…如果是王瑞恩，是會要她別哭吧。若綺腦裡閃過這個念頭，心酸酸的，淚便無法遏止了。

* G4 E. K7 ]$ P1 }

　　放眼一片黑暗，澎湃的濤聲、嘩然的雨聲掩蓋住一切，容納所有的吶喊尖叫，什麼都傳達不出去──不是消滅，是阻絕…。她的心意…傳達不出的心意、傳達不出的鬱悶，無法獲得解答的疑問，在黎華懷裡，這些好像…都不是那麼重要了。

　　她還有人愛著，不是？

; l$ `9 d' F$ D1 y, e2 M  V

　　只知道她的淚，一直掉，一直掉，從頭到尾，身後都有股溫暖的力量，擁抱著她，扶持住她，寵護著她，不讓她倒下去，沒有任何字句安慰，可是她卻覺得漸漸被撫慰了。

3 c, e9 P/ F& k" M5 S　　最後若綺平靜下來。

& ^" z: f7 O" e/ [# e7 |" o

　　有個聲音在耳畔問了，好輕好輕，怕驚擾到她的音量，柔和的，磁性的嗓──她知道，那個有著琥珀色眼睛的男人，一直一直對她很好的。「天氣冷了，回家好嗎？」

　　累的睜不開眼，若綺只是點了點頭，哭了那麼久，她覺得全身都沒力了、虛脫了，空空曠曠，隨便來點什麼，都可以重新填滿她，重新啊……。那聲音又道，他去把車開來……

! E( u+ D9 }2 y* P: {; l; y

* h# y- g$ f) t9 Q/ H0 v8 a　　溫暖離身的那一刻，她驀地睜開眼，拽住了他的衣角，黎華回身望她，她便慢慢放開手，搖搖頭，垂頭望著地上泥濘，溼透的鞋。緊握的拳鬆開了，淺淺的嘆息，心意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8 b$ p, D* D, G0 L9 c* f

$ c4 _( G: A  z  }　　「…黎華，我好像、可以愛你了……」

( c( A; e0 z7 ~9 Z. |

　　黎華一頓，又向前走。

* D4 h! i9 \2 @) r. p

　　「那麼，不要回頭──」

5-1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 z. S& g7 T; j9 x' H: n1 i: }) H

　　很顯然的，感冒並不適用於這句規則，什麼樣的因導致什麼樣的果，颱風夜裡飽受風吹雨打的兩人，毫不意外整整掛病號一星期，急壞了許多導播主持人，臨時找到代打才不致於節目開天窗，而歌迷影迷的慰問信和小禮物，更是擠爆所有公開的聯絡信箱。

& @! G$ U1 L, Q2 _' F  u　　不虧為赫赫有名的藝能天王。若綺看著快淹沒掉屋子的“關懷心意”，總算有些明白，她到底被什麼樣的傢伙看上了。

7 t- L0 H" h- B. ~3 |; G0 W8 W2 q5 C　　值得一提的，一個星期後他們去回生醫院複診兼拿藥，順道去探望了據說是黎華同父異母的弟弟歐凱文──其實他們並不是很相像嘛，歐醫師又斯文又有氣質，哪裡是黎華可以比的呀。若綺偷偷打量著，一點也不愧疚的給兩人下了評論。

　　看到一向身體健康的哥哥居然有進醫院的一天，驚訝之餘，歐凱文忍不住挖苦了。「我說…想我就說一聲嘛，可以約在別的地方見面，你又何必以生病為藉口找上門來？」

4 x) t+ g  n4 J3 t+ F/ g, B$ H- v

　　說的好像真有這麼回事似的。若綺聽的哈哈大笑，真是有什麼樣的哥哥，就有什麼樣的弟弟，不好的個性還是會傳染的啊。

　　早在兩人相偕而來，歐凱文便注意到黎華身旁的美麗女人，再見她笑的旁若無人，已暗暗納罕──哪個“女伴”〈註：黎華特別用法〉不希望給黎華好印象的？在他面前，無一不千依百順，故作矜持，努力使出渾身解數，就盼能長久留在黎華身邊，這麼放肆、敢當面嘲笑他的，這是第一次看見。

7 @5 l1 g- _7 ?# u& Y" L

　　──男人跟女人間，是沒有純友誼的。這是黎華常拿來對他“開導”的說辭，所以，她只會是紅粉知己。若不是心胸寬大異於旁人，就是…有恃無恐？

　　短短一霎轉了許多念頭，還沒敢妄下斷言，黎華已笑笑拉過若綺，替她作自我介紹。「方若綺。你未來大嫂，別記錯人了。」

; C: ^# V( ^8 Z9 p& _" _. P

　　一言既出，滿座皆驚。

  W$ J8 _2 w9 g0 _' d2 K

　　若綺頭一個滿臉厭惡的反駁──是吧，滿臉厭惡？歐凱文眨眼，確信絕對不是自己看錯了。「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你想的美。」

/ R/ }# P! M1 p& }, r8 B* z　　「怎麼？吃乾抹淨後就想溜了？」

/ h2 s6 r1 ^8 J" a8 m4 w: d& n5 P　　「哪有，什麼時候的事？」

6 {& O9 [0 S* e

　　這樣問真是大錯特錯。黎華慢吞吞瞧若綺一眼，當真開始認真數起來。「不就是上禮拜四晚上、上上禮拜六，上上…嗯…我有點記不清了，是禮拜二還是禮拜三呢……」

　　歐凱文聽的差點笑出來，又不能失禮，低頭咳了咳，把笑意掩蓋過去。

# n  Y* w2 x3 z; l　　若綺聽見聲響，這才想起還有外人在場，剛剛對話都被聽進去了，臉色頓時通紅，不自在的哼聲警告。「黎華！」

　　「妳要不要先去附近繞繞？等會兒講完話就過去找妳。」黎華笑，見好就收，可別惹起刺蝟小姐脾氣，扎的他晚上上不了床。

6 U! ^3 u" p" N$ A; Q

　　若綺瞪他一眼，這才走遠。臨走前還對歐凱文友善的點點頭，笑了一下，態度落差之大，終於讓歐凱文笑出聲來。「終於碰上鐵板了？真好。」

# c, a0 F' }4 J8 x6 q　　「你很高興嘛。」

　　「當然，」歐凱文順手拿起桌上水杯作了個敬酒的動作示意，「你的環肥燕瘦群艷史已經讓我聽到膩的不想交女朋友了。」

6 R, u$ E" g4 Z" W2 k5 n( t6 `. t　　「最好是這樣。」黎華瞄他一眼，順手接過水杯把玩。兩人雖只一半血緣，關係卻良好，默契極佳的各在成年後離家。對彼此而言，與其待在那個冷漠疏離的家裡，不如獨立在外過活的舒服。「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吃個便飯。」

( x, u7 n4 k; o1 S; ?

　　「你、我？」

$ a$ M/ I; e: o2 a  ~- w# a: J8 \

　　「還有她。」

6 `6 V. F- h9 A8 t, f% I8 ~7 p9 E. u/ M　　「哎呀，真是認真的連我都要看不慣了。」歐凱文知道，這算是正式見面的飯局了，口裡調侃，還是低頭默算日數。「這禮拜有幾場大手術，下禮拜一晚上可以嗎？」

& x  M& M; H" X( V8 G7 d

　　「沒問題。」

/ D- ^1 p5 B; ]5 y7 T　　事情，就這樣說定了。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

5-2

! O0 O4 t( Z+ D' D

& {( J& B5 A' c* y　　自半年前起，若綺就給自己放了長假，不再主動接Case，也不接耗時的大Case，閒暇時就在民歌餐廳裡幫忙莫叔和筱筠。雖然已經簽約的歌手跑回店裡胡混，好像有失體統，不過若綺才不管這些，自己高興就好──反正美其名幫忙，根本只是打發時間的好去處。

5 B$ F) L' l7 S' K　　「什麼？這種事也用的著煩惱，直接開口不就得了？」若綺不可思議的道。清清喉嚨，學著筱筠的語調。「明權……噁，太肉麻了我說不出口，換一個……高明權先生，你可願意成為我莫筱筠的男朋友……」

2 ^9 x  @( m3 |; U/ g

　　「若綺，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筱筠連耳根子都紅了，急急忙忙去摀若綺嘴巴，兩人在吧台後鬧成一團，好不愜意。

: `$ U# H3 t- q8 r) Q　　「受不了你們耶，這麼拖泥帶水。」若綺搖頭。「妳說說看，他來這麼勤，又不是吃飽了撐著，只有妳這笨蛋看不出來他有貳心。」

) G: k( A3 c; c+ g" A5 J

　　「可是，他也許只是、只是…」筱筠結結巴巴，說到後來聲音小下去。「…他一直覺得我很細心，這次只是剛好助理有空缺……」

! ]$ S' d+ Q* m3 z

4 q2 l8 ?; ]" u4 ]& e3 S0 u5 G　　「天！」若綺只想抓住筱筠肩膀搖一搖，看看能不能靈敏點。「助理耶！助理代表常常必須出沒在身邊打點瑣事，妳有沒有聽過“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句成語啊？妳就別再逃避現實了。」

　　「…哎，若綺，妳越這樣說，我就越必須要慎重考慮了……」

; j5 Z) w$ L; B

! m  {6 U+ [2 d& D+ Z5 W& V1 j8 J　　「考什麼慮！直接答應啦，妳這麼害羞，怎麼把自己推銷出去嘛～～」

, c" j# m: h, p  d2 e　　「若綺，妳今天可真熱心啊。」筱筠真是怕了若綺的纏功。不過抱怨歸抱怨，朋友之義還是要盡的──提醒她記得時間。這是若綺怕民歌餐廳一待就把事情拋到腦後，剛來時就先交代清楚的。「時間差不多了，妳該打道回府囉。」

　　「對喔，」若綺吐吐舌頭，不忘作最後提醒。「記得趕快答應他啊。遲了搞不好就沒有了。」

0 Z6 o% {  C9 L4 X+ r

7 z' I9 e( i$ V2 Y+ A　　「妳喔……」

, I" b. J3 _! i( J　　「嘿嘿嘿～～」

; f3 X+ x& s) s. }$ @- w' }5 p

- c" v( U/ d: {$ w  H! B5 D

　　好心情的一路哼歌回家──現在，總算可以稱作是“家”了。若綺輕快的經過管理室，半途被管理員喚住。

% P2 d$ x1 e3 n0 M　　若綺回頭，正好見到管理員跟他身旁大男孩正對著她指指點點。說是大男孩，其實已經比若綺高了，目測十六七歲年紀，滿臉的稚氣。發現若綺後，泛出喜色立刻走過來。

　　若綺一直覺得他有些面善，卻想不起來，大男孩已先自我介紹。「我媽是方小姐的前任房東。」

/ t; a' p% T4 }- A6 C5 M! Q

4 H& w! g$ T9 F, q2 S6 R6 W　　這樣一說若綺就懂了，的確，大男孩的臉型跟眼睛都非常酷似他母親，不過鑰匙早已歸還，房租更是從來沒積欠過，這次讓人找上門來，是房間裡頭…有哪裡毀損了嗎？「請問…出了什麼問題嗎？」

　　「不不，方小姐別誤會。」大男孩雙手亂搖，有些困窘的笑道。「其實是我媽前幾天整理房間，發現一個包裹，大概是三個月前寄來的吧，因為掛號一直沒人簽收，最後轉寄到我們家來，本來想通知妳的，後來忙著忙著就忘記了，前幾天找出來，深怕是什麼重要的文件…──哎唷，總之，真的非常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忘記的，方小姐妳千萬別生氣……」

( I5 p9 u. @5 O, v8 b

　　若綺心中一跳，隱隱有著不安的預感，那個地址，知道的人不多，會是誰寄來的呢……大男孩還在絮絮叨叨的道歉，若綺已無心再聽，強笑道。「沒關係啦，應該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現在可以給我看看嗎？」

% @2 D6 d" s# C( k3 Q$ p, K　　大男孩順從的拿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包裹，又說了好些道歉的話，才告辭離開。

0 J4 I: I" w. p! n  R

　　謎底很快揭曉。只看一眼，血色立即從若綺臉上褪盡。包裹上，寄件人的名字，明明白白的寫著睽違已久的三個字……

) J5 P) l& M# H! H5 x

0 T& I2 X7 R; g　　王、瑞、恩。

, w* Q# r" w/ w! y0 @0 w; ^

5-3

/ {; y- Z" y8 H

　　當你下定決心要忘記一個人，那人卻在海闊天空後重新出現，這時候，該有什麼反應？至少…不會是純然的高興。會猜測、會疑惑、會掙扎…也許，還會寧願從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見的。

　　燈也不開，若綺一回房間，就這麼直直走到窗口旁，一骨碌坐在木頭地板上，望著包裹發起呆來。包裹比想像中重沉，捧久了手開始發痠，若綺心亂如麻，好半晌才去找把剪刀來拆閱，過程中還不小心戳到指頭好幾次。

　　裡面的東西很簡單，厚厚名信片分作兩疊整齊排列，最上方，有一只白色的信封。信封上“若綺親啟”四個大字醒目，牢牢吸住若綺視線，手在半空中猶疑，一咬牙，還是伸手取了，藉著微弱天光，看起信來。

/ S! G. z$ F6 m# {5 ~2 v

0 p0 l- I" P. B& p2 F+ c　　熟悉字跡一如往常端正的一絲不茍，卻再沒曾經收到時的雀躍歡欣。有句話說，時移事往，事過境遷，若綺總算有些了解箇中滋味了。

/ ?7 l: f/ z6 Z) n

　　若綺：

* ~6 I, a7 v* B0 ^; y

2 Q' q3 M3 {' I9 {5 G1 D　　妳好嗎？

, s9 \9 h5 S+ v% [4 e& P' |- a! I& c0 g　　下筆前反覆斟酌思量，遲遲未能決定該用什麼作為開場，會用這句話，到底是生疏了，或許妳要嫌我拒人千里，我卻怕早已被妳放逐於心版之外。對不起妳的事情太多太多，愧疚是說不盡的，而這樣的我，還有關心妳的資格嗎？

8 c0 j( _7 V. Z+ @. ^! t- Y; Q3 T

　　遠離演藝圈後，消息跟著不靈通了，只能從螢幕裡捕捉妳的身影，妳的笑貌。演技進步囉，真真正正可以獨當一面，不曉得這算不算遲來的稱讚？近來，妳彷彿銷聲匿跡，久久未聞有新作品，閒暇之餘，很是掛念，想著妳現在究竟在作些什麼、過的好嗎？妳是那麼好強的一個女孩兒，可別又跟誰起爭執了，到時候會有誰能幫妳居中調停？

  n! S2 B: F, q2 m3 p

0 k# |; I" }5 L5 B8 Q　　身體不好，就少熬夜，希望妳的貧血毛病別再犯，光是想像蒼白著臉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妳，就忍不住要心疼了。答應我，就算我不在身邊，也要好好顧惜自己。

' a) y/ q& y$ ?5 K　　說了那麼多，來講講我吧。想來真可笑，人一生孜孜矻矻為著什麼？在死亡面前，卻是那麼的無從著力……我長久以來總想著要報復、要報復，報母親顛沛流離之苦、父親鬱鬱一生之苦、報我年少無依之苦……我想讓父母和我曾經感受到的痛苦，賦予在一個老人身上，而這老人竟是我在世上僅有的親人，我的親祖父！

% f  S* B! S  q" S, v4 h6 b- n

　　我是多麼自私、殘忍的一個人啊！他離世前最後一個願望就是重新認回我，我卻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他。聽到噩耗的那瞬間，我徹底的茫然了，身心皆被一種異樣的悼念和追悔莫及所折磨。畢竟我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他的一念之差讓他在世時飽受遺憾折磨，而現在，那份痛苦轉移到我身上來，完完全全的無可挽回了。真的，我甚至希望，那時候死去的人是我。

8 |5 D6 k3 b0 b0 ^

　　我沒有資格面對所有人，面對妳…。我好怕，當妳的眼睛流露出疼惜和了解的寬容，只會讓我覺得更無地自容。不是世人判我的罪，是我將自己判刑了，生於斯，長於斯，這塊土地上留有的回憶是那麼的多，可是我卻不得不放棄一切，遠走他鄉，否則我再無喘息的空間。

- o) t2 q9 _. D$ b  Q' B

　　這一年，我幾乎踏遍整個歐洲，義大利、瑞士、德國、荷蘭、挪威、冰島……發現自己無法長久停留在一處地方，一旦空閒下來，就會想起台灣的種種，可我已經發過重誓，今生今世，不再回去了，這是我的報應，因我的罪惡感而必須承擔的果。

/ r7 T, N. g. b6 _

. g/ N5 _2 }  s( N: W: g　　一方面是沒有固定的落腳處，一方面是覺得沒有資格，這是我一直沒有跟妳聯絡的原因。然而矛盾的，當我見到各處美景，或是有特色的地方小吃，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人，竟然還是距離我那麼遙遠的妳。

　　於是，我開始寫名信片，即使不知道有沒有寄出去的一天，還是寫了，像著迷，我的所見所聞、我的心情，全在裡面了，有時候寥寥數語，有時候一天兩三回，都是我最深的思念。

$ b# H) W3 \( c, H+ C  p

　　習慣是會讓人上癮的，當我已不滿足於店裡的制式名信片，我就去學了攝影，想要收納更多的天光美景，日後說給妳聽。以前，我掌握大的鏡頭，拍人、拍故事；現在，我操控小的鏡頭，拍景、拍我想留住的瞬間……真是職業病，我想我是天生要與鏡頭親近的。

1 e# j% J- ~7 F3 k5 y- Y) y0 `

　　前些日子，我把幾張滿意的照片寄到歐洲一個有名的攝影協會去，得到了不差的評價，對方甚至表達出希望合作的意願來。看到這裡，妳會替我高興嗎？現在的我，住在法國的一個小鄉村裡，靜靜的活著。經歷了這麼多，許多想法都變過了，人還是要懂得寬容，才能自在，要說還有放不下的人，就是妳了。

* p: ]' [8 ?' Y6 L　　若綺，我好想妳。也許，妳的身旁再沒有我的位置，這是我寫這封信時的最大猶豫。不敢求取妳的原諒，只希望能夠見見妳。如果不嫌棄，來我這裡，讓我照顧妳下半輩子，好嗎？衷心希望妳過的好，為自己珍重。

' Q* B, L! j: W1 E3 d

　　瑞恩筆

1 r- @$ o; }0 u% w+ l" `

0 x* {6 q) A1 ?* T　　一滴水珠跌落到紙上，暈開幾個字，若綺急忙拿袖子拭乾，確認“災情”不再擴散，才慢慢將信紙緊緊熨貼在心口，視野模糊的喃喃。

7 d: U4 f; h5 _" y% _1 d+ B6 v

　　「為什麼…在我選擇了之後，你又要再逼我…做另一次的選擇？即使如此，我還是想見你……」

1 I$ F) t. T- u/ x) E. Z" \4 z6 Y" r

) u" U$ y/ @5 r/ V. f( @

5-4

6 p# u; @+ ]5 h! x) C7 X) B　　鑰匙插進鎖孔，轉動的聲音清晰，隨及，燈光大亮。

( h+ d. A* ^! Z: h5 C  \) K5 J* a　　若綺反射性抬手迴避刺眼的光線，聽見黎華驚訝又鬆口氣的詢問。「若綺，妳在這裡？我們在餐廳等不到人，家裡電話沒人接，手機又關機，還以為妳出意外了……」

* l4 ^, X& Q7 `4 Z& l

3 G2 M' e" ]( u6 G3 \　　若綺微弱的開口。「對不起。」

1 i$ K  d/ _& P' {2 L3 [　　「不舒服？」注意到若綺的臉色異樣蒼白，黎華有些擔心。

1 l7 d3 i9 F) m* F* \" j$ u　　「沒…我沒事。」搖頭拒絕黎華的關切，若綺扶著牆壁搖搖欲墜站起。同個姿勢保持太久，腳整個麻掉了，稍微動了動，才舒服一點。「我去洗把臉。」

　　若綺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冷淡。黎華皺眉，目光一瞥間見到一地散亂的名信片，蹲下去想撿，若綺就已匆匆奔回來。

1 s% p: B2 m8 I7 n4 R

　　「不要動它們！」毫不客氣地將黎華指尖所夾的薄紙抽走，又像怕他搶走似的，若綺以身子作為阻隔，快手快腳將它們集中拾起，疊成好大一疊──看那厚度，搞不好有一兩百張也說不定。

　　莫名其妙遭到防賊般對待，黎華些微不悅。「若綺，妳欠我一個解釋。為什麼失約？」

3 I# g) x; p4 C9 C4 ^9 h

* N7 w3 y" M3 X3 c　　原以為是身體不舒服，那麼無可厚非，但看若綺表現，根本不是這一回事。再見她捧著那疊名信片到處找合適的地方放置，四處打量許久，都不滿意，索性開了梳妝檯的抽屜，將它們一股腦全塞進去，從頭到尾，竟沒睞黎華任何一眼。

1 C/ g$ R2 W, Z: D8 o　　看著若綺凝視那疊名信片的表情，黎華心念一動，那種小心翼翼呵護著什麼、捍衛著什麼的執著倔強，他並不陌生……

- ^+ c- k' m0 ^; m! t7 q　　幾分瞭然，更多心寒。「…上次是獎盃，這次是名信片了？」

# T4 v% ]4 M! S) s

+ M1 M% ~) h2 j7 H　　去過他們家的客人都知道，客廳角落的櫥櫃，是專門用來收納黎華得到過的各式獎項、獎盃，不為外人道的是，其中有個獎盃，不屬於這個房間裡的任何人，即使兩人都心知肚明它的存在。──也就是、王瑞恩遠走他鄉後，由若綺代領的“最佳導演獎”。

" g# o( |; T) Y( Y* ~; j

3 k! s+ S( @8 [  S, X　　原本獎盃被若綺擺在臥室裡，床邊一望可及的地方，黎華自不喜坐臥起居的地方有“情敵”入侵，幾番抗議，若綺才退讓將它收進櫥櫃裡，至少外人不易察覺異狀。當時他還開玩笑的說：沒擺到儲藏室裡已經不錯了。現在可就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 b" N0 [7 f5 [! v

　　若綺轉身面對黎華，平靜的就像是在敘述日常瑣事。「一共二百三十七張，我數過了。」

" g) q) f* C6 k0 d. u

　　「然後？」沉著臉，黎華等待若綺的下文。

4 P$ J: l- C* A4 S3 j5 ^# f  g

& u0 J# ?2 G& q+ Y; h8 J　　果不其然。「我要去找他。」

5 l; L  `9 E! {9 _% x

/ l, d! d+ N+ S* d& L　　「…一有他的消息，就急著要離開了？」不怒反笑，黎華向來波瀾不驚的瞳眸瞇起，散發出凜冽的寒氣。

+ V9 L5 g  \6 ?9 U

  e2 L& r# D. j/ R　　若綺不躲不讓，就這麼迎向他的目光，重複她的堅持。「我、要去找他。說出口，我就會做到。」

! B  {4 Y8 a  W5 D4 i5 o　　「妳哪裡都不准去！」黎華專斷喝道。「妳唯一的歸途，就是我身邊。」

4 S( h+ L6 f7 x4 `& o

　　「你真的這樣想？」若綺沉下嬌顏，「我屬於我自己，從不為任何人所掌控！」

& }6 l4 R  h4 h. T$ v5 t, q

　　語畢，不再理睬黎華，逕自去收拾行李。

0 e5 }: X0 h5 N4 A' [. G  @8 ]　　經過黎華身畔，手腕忽然被抓住，一股大力將她推到桌旁，若綺吃痛悶哼，還不及抗議，唇就給黎華堵住，一個沒有任何甜蜜，單純發洩怒氣的吻。掙扎，卻被吻的更深，若綺忿忿用力一咬，兩人倏分，口裡已嚐到血的腥味。

- q4 W( r7 k1 a& H1 _3 a

1 e( I3 U0 V9 O6 e# e) b; Z　　「真可笑，」若綺勾起嘴角一抹諷笑，不帶感情的。「藝能天王失態的樣子真難看。」

: [9 i7 }; A8 q3 Q2 p  w) V　　「當初，是他自己放棄了機會。」抹掉嘴角血絲，黎華冷冷道。「我還沒有把到手的事物讓給別人的喜好。」

+ o" p% }9 x& N4 k- @9 T3 Q　　「對你來說，我只是你爭勝的工具罷了！」

　　「…妳真的這樣想？」黎華陰沉的盯著她。「這是妳長久以來對我的評價？」

　　「你也一樣！」若綺恨恨回視。電光火石剎那交會，什麼知心情意輕憐蜜愛盡皆付水東流拋諸腦後，不穩固的根基經過撼動，裂痕擴大，是否難再有完滿的時候？

/ g8 n" t) A  o! r. ^1 ~/ H

　　不再口出惡言，黎華冷冷的、沉默的看著若綺，久到像第一次看清眼前的人竟然一如往昔陌生。終於，黎華放開箝制她的手，走了出去。

0 W3 l( U( f+ C" ^　　「很好，隨便妳吧。」

4 V8 g9 C& V/ n6 l1 N　　生平第一次退讓，竟是、成全他人幸福。

5-5

. x+ }) ]3 m! B. X5 ?  Q

　　「筱筠，我走了。」提著行李，若綺去民歌餐廳辭行。畢竟是閨中密友，發生什麼事，沒有必要隱瞞。

# h! Y  O7 s& B9 J6 ]

; J! j. ~) l6 y4 q4 d/ s. k　　「若綺，妳真的要去找王瑞恩？」筱筠擔憂的望她，短短三天未見，若綺竟憔悴如斯，鬱鬱寡歡的模樣好像回到一年前失戀的時候。

- F& l1 V! t7 O& m! m) [

+ ~9 n/ o. o( A. k0 V4 ?; W  i　　「不然呢？放心，我會好好的。」若綺強打精神，對著筱筠笑。

/ ^! a: s. X" {; @3 ?2 p" a' ^# U　　「…唉，只要牽扯到王瑞恩，我就說不動妳。那人真是妳命中注定的災星。」

3 G& B/ k% U) J7 L" n. p  s' [- x

　　首聞這種評語，若綺噗哧一笑，化開些許愁容。「哎唷，妳還真不喜歡他呢。奇怪，筱筠，我一直以為妳會比較討厭黎華。」

# [5 B# S  H2 Y

# S4 q; Y8 x' S& R' u$ H　　記得筱筠知道若綺開始跟黎華同居時，整個眉心都糾結在一起，只差沒有大聲抗議表達出她的不滿，現在反倒不樂意她去找王瑞恩了？

' n! t( [$ p1 {$ Z, L  O

0 f8 A7 j) ^% t. [1 i  u3 A　　「我有眼睛，自己會看。」筱筠悶悶的道。「我是不喜歡花花公子，但他對妳夠好了。若綺，妳要去找王瑞恩，他沒阻妳？」

0 H( Z9 Y9 _4 @6 {3 X- S

  V5 [% L, E4 _. w7 T; N/ ^　　「阻了啊，」若綺乾脆的回答。「吵完一架他就走了，這三天來不知所蹤，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分手。」而她趁著這段時間收拾行李整理心情，機票都訂好了，只差等著上飛機。

0 M& O- C# d0 w8 P! q! k  i0 ?( j

+ V9 h, p0 o0 w$ N1 K3 ?: ]　　「妳…不擔心嗎？」

　　「何必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到哪裡都不會虧待自己的，放心吧。」

& d& s% d/ Y# t

　　「妳知道的，我總對王瑞恩沒好感。」筱筠欲言又止。「他那人…太沉鬱了，不適合妳。」

% Z- U$ s; r6 @; j

) Z  y9 J) q! z7 X: P　　「適不適合，我不敢說，但當初人總是我自己選的。」

　　「那、黎華呢？」

/ m; `% z. C6 {4 R

　　「我不知道，」若綺沉默，「我只知道，我非見王大哥不可，我想見他啊！筱筠，從看到那封信起，我的腦海中就只容的下這件事而已。」

　　折服於若綺的堅持，筱筠終是一嘆。「妳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該回來的時候，我就會出現在妳面前了。」若綺淡笑。「也許到時候，還要請妳一杯喜酒喝喝呢。」

; f* T: s+ H/ k2 g, A8 b3 z

  ~$ g( V8 ~' f  a( B) Z

* Z1 m% G  X1 C6 q& x5 f& i　　到達法國已是入夜時分，若綺就近找了一家旅館安頓，好好養精蓄銳應付明日的尋人。

' x  h4 W; x- s$ a" j1 u6 Z

　　王瑞恩給的地址出乎意料的好找，若綺很快發覺出門前還研究了快一小時地圖的舉動真是多餘。所謂民風純樸位於郊外的小鄉村，真是半點不假，因為遠離市區，平日閒磕牙的話題有限，一有新鮮事就會渲染的一傳十十傳百，當若綺跟路邊老太太問起地址時，後者眼睛明顯一亮，經過追問，才知道原來這附近住著一位“神秘的東方帥哥”，已是歷久不衰的傳聞了。

  G! Z( r2 I4 o

　　…看來即使身處異國，他仍是引人注目的人呢。若綺微微的笑了。

　　重逢搞不好才是整個事件中最平凡無奇的一環，沒什麼特別可歌可泣的戲碼，就只是站在門前按下電鈴，應門的人沒多久就出現了。微笑站定的客人和驚訝意外的主人，少不了在門前幾番怔忡互望，恍如隔世重見。

! y7 T; p& N8 o4 y1 I' ?* ^

( s. [! I& Z- }* K' {0 Z* q　　都說時間會改變人的一切，王瑞恩儘管瘦了，滄桑了，舉止益發穩重了，然而他的表情他的反應，依舊給予若綺令人安心的熟悉。

6 ^/ T0 V6 t& S5 X! s' V( e) P

/ A, a8 x5 y) ^$ H4 h( a9 {　　「若綺…妳來了。」王瑞恩打破沉默。

1 M( k9 K' l3 c4 y0 A

( ^) F" w, B6 }5 _; a( D/ |: ~　　「不歡迎？」

' c6 {0 J1 m7 J2 J  _0 A

　　「怎麼會呢，再歡迎不過。」想起若綺一路舟車勞頓，現在還讓她在門口站那麼久，王瑞恩趕忙向旁一讓，「地板有點亂…剛剛在整理照片，要不要進來坐坐……」

　　王瑞恩要迎她進去，若綺快一步先動了，身子前傾，雙手環繞上他的腰，臉貼上他寬闊的背，形成一個曖昧擁抱的姿勢。「王大哥，我好想你……」

5-6

9 {5 I3 G% l4 c0 A- M

; U5 i* W' {* |  N1 M　　王瑞恩一僵，若綺已先悶悶說了。「對不起…讓我保持這個姿勢，一下下就好……」

3 _* k/ B$ w8 U1 b# s# J

　　放任彼此情愫在空氣中孕釀，誰都沒再開口，怕打散難得的靜謐。若綺眷戀的隔著衣物，感受王瑞恩的體溫，她曾經是多麼想接近他，希望他的身旁有她的位置啊。可如今……

4 a/ L/ }6 t2 t3 C# D

3 ?8 R- d0 }) T6 T　　鬆手時，若綺忽然笑了，笑自己的傻氣，笑自己沒來由的自尊自傲，一心以為，只要是真心想要，就能強留在身邊的…世事哪來那麼如意？不懂得節制幸運的人就會得到報應，王瑞恩夢想成真卻不得不自我放逐，她以為得償所願最終還是失去，緣份緣份，有時候就是差了一點點，有緣無份……

, W% J: s6 R$ F" F% @, }1 s' E　　「王大哥，你還記得嗎？第一次你陪我過生日，我跟你討的禮物……」

- D  g2 z1 ?3 S5 X0 o6 }( H7 ~

! V, E% t' v# b- Z　　那時候他們還沒在一起，若綺凹了半天好不容易讓王瑞恩點頭…不過是吃頓下午茶而已，有必要緊張兮兮嗎？

　　跟著笑了，王瑞恩懷念的道。「原本還以為妳又要打什麼歪主意，一開口，我可愣了……」

& V/ C) x; d$ B8 W) @4 d4 {0 G

: j4 }( x2 C8 x5 }8 [# y9 U

  b3 Q) ~! f2 u4 P& _　　『我想、跟你對戲……』

- L; f5 r3 O5 f$ X) g! v8 F

　　若綺唇緊緊抿著，雙眼一瞬不移直盯著王瑞恩。躍躍欲試的火花，眩惑了他的眼，神采飛揚的讓他屏息。女孩很漂亮他知道，但他在意的一直是她的工作表現……向來沒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他卻異常的容忍她了，如果不是惜才的緣故，還會是什麼呢？

　　後來才發覺，是她的生命力感染了他。若不是她的倔強惹起他的脾氣，他都要忘記了，自己是人不是工具，想要達成目標並不是埋頭苦幹就可以成就一切，還必須要有那種、想要傳達出某份感動的心情……

　　『會有機會的。』忍不住這樣回答了，即使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實現諾言。『會有機會的……』

) M, a  E6 B( x. e" Q5 ^9 W　　王瑞恩沒有騙她，後來，他們一起對了一場戲，片名叫做，愛情。

/ V( U# z. h: f( ~　　「是啊……」若綺低聲。「我總覺得奇怪，當初怎麼毫不考慮就那樣要求了呢…來找你時，我在飛機上一直想一直想，終於有了答案……」

4 U$ [! [  g, G" U6 {

" I- y1 ^# E  ^* N+ C* ?  W　　王瑞恩對她來說，一直是個夢想，他身上有著所有她所喜愛的優點，太完美了，反而讓她恐懼失去，她只是想跟他在戲裡，談一場沒有壓力不用負責任的愛情……曲終，人散，該流的淚流盡，謝幕後，她還是她，依然保有自己。

) L( Q, f- d4 G

1 y. N, E% @4 `% n; N1 `' [% F; l8 d　　能夠微笑，能夠驕傲，能夠孔雀開屏似到處炫耀自己的美麗，而不是後來那個，在愛情流域裡輸的慘慘的女人。

　　「…若綺？」王瑞恩試探性喚了聲。若綺的奇異神態彷彿預告些什麼，他不樂意知道又無可挽回的事情……「外頭風大，進來坐坐？」

* M+ z! q3 q% z2 R  h6 @　　「不了……」閉了閉眼，若綺總算抬頭，雙眸澄澈直視王瑞恩，緩慢而堅定的道。「王大哥，我不進去了。今天這趟，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 Z1 U# c9 C+ j9 u& W　　王瑞恩震動了。「若綺，妳不願意……」

' S8 ]1 U( a6 l) n, A# P' h; D

7 E0 M; {1 l. Q# Q2 `) b  ~! D# g$ v　　搖搖頭，若綺的笑容裡夾雜著一抹悲哀。「看到你寄來的信，我認真的思考了好久，想回些什麼給你，還跟黎華吵了一架──」

( F% d! ]# F* D0 D

　　「他那麼霸道的一個傢伙，處處任我亂來，可是我說要走，他卻生氣了……」若綺出神地撫著手腕上的淤痕，那是黎華扣住她時，沒控制好力道留下來的印記，不時隱隱作疼，提醒著有那麼一個人的存在……「我相信…他是寧願我恨死他，也想不惜代價將我留下的，但他終究是讓我走了。」

9 F: f( e2 a+ F" u. r9 K& E* Y5 j

- v& F( n8 ^) ]* T% Q　　說著，若綺微微苦笑起來，「我明白他的意思啊，我想我明白──…你給我出了選擇題，他就依樣畫葫蘆也留了選擇題給我，要跟你在一起，他不會阻止，也不會來尋我，我若要他，就得乖乖主動找他才行……」

% K$ P! ]5 _, N9 B+ A" Z: \# u1 y; I9 a

% H9 U4 a; M7 {$ _　　「若綺……」

4 b6 h6 [. n0 E6 k- q　　妳選擇的是他嗎？這句話，王瑞恩問不出口。

2 m1 E6 e" i! W% o# l2 F+ w

2 d1 \; G0 C; q: r  T$ q# O" [　　「我好想問你，王大哥，你為了我，退讓過什麼嗎？」若綺眼眶微紅，一眨一眨。「你為了我，捨棄過什麼嗎？我能原諒你把我擺在第二，卻不能原諒你，三番二次把我屏除於你的生命之外……跟你有關的事我都想參與，無論好壞我都站在你這一邊…你知道的，不是嗎？你明明都知道──」

　　啞口無言的看著若綺，王瑞恩久久一嘆。「難怪人家要說，方大小姐是得罪不得的，好犀利啊……」

1 x0 J) K& H9 @* [  M　　那是差距吧？他跟黎華的……

) I7 D, N' V$ A# a0 Z

; ^# `# B( L/ [3 _　　「什麼嘛。」若綺噗哧一笑，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王大哥，我真的好愛你…即使是現在，我都覺得我還是愛你的…可是這一次，我非走不可了……」

5 W, k+ C' `( x: ~9 W  H7 G) _

/ H/ E& I2 e5 E( x+ [+ J　　當初他不告而別，所以，若綺這次是專程來辭別的嗎？一報還一報，說來還是自己的錯…王瑞恩心中五味雜陳，苦澀、失望、遺憾、最終只有、也只能釋然……泛起苦笑，王瑞恩溫柔的輕拂若綺髮絲，深深送上他唯一能給的祝福。「我還能說什麼？若綺，我希望妳快樂、幸福，即使那個人不是我也沒關係……」

6 P' ]7 v( @7 {4 i* h0 d

  {- Y: B  J' m! Y# W# W% Z  U+ d　　「王大哥……」愛情是最脆弱的花朵，需要好好的灌溉滋潤，她曾經為他盛開過，後來枯萎了，是另一個人重新催生她的…把頭埋在王瑞恩懷裡，若綺哭的傷心，這一直是她最愛的撒嬌姿勢，可是、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9 ]6 [- N1 C9 M' f: J

, Y' Q- K5 _" i' j3 a& |: D

8 e7 ?+ \. a  ~7 t8 O: m: ?: Y3 X　　情未了，只是，緣盡了。

  f: w( H: I0 d! V% O, ~' l

) H- H9 y) ?4 c5-7# (Fin)

　　越過國際換日線，回到有黎華的國度。

$ v8 J, k$ T* U

　　一下飛機，若綺直奔民歌餐廳。關古威正巧從後台下來，見到若綺還來不及驚訝，已被她氣勢洶洶的揪住。「喂！你那堆把我手機寄爆的簡訊是怎麼回事？」

- E, I6 J& w' ?1 T+ Q5 w　　不能怪若綺生氣，原本臨走前怕被打擾而關機的手機，回程開機瞬間竟被一堆沒營養的簡訊給淹沒了。什麼“大姊妳別走啊，我會想妳的”、“嗚嗚～～以後沒人跟我鬥嘴了”、“一手八卦喔～好奇請打09xx-xxxxxx”等等總共二十九封，全都是眼前這位無聊人士寄的！

) H- a1 a& T. u

　　關古威無辜的道。「那可是充滿『愛、友誼與感動』的思念呼喚，看看能不能把妳喚回來啊……」

# ?+ E: o2 R7 A* A4 M/ T

  O# _. C. c# S' n5 e/ d　　「最好有用啦！」若綺翻了個白眼，她怎麼會有這種朋友？

$ F" p4 @2 b0 Z3 d/ d9 m6 ~' F

8 n7 E. c5 L9 e' j+ ^; b　　「可是真的有用啊！」關古威興奮起來。「大姐…呃，若綺，妳不是打算長留法國，不回台灣了？」

　　…筱筠到底把她的話解讀成什麼了？若綺無力。「我明明就說事情辦完就回來的……」

) ~5 e. i- @6 d4 o1 q$ E　　「真的？」關古威眼睛一亮。「太好了，有救了有救了……」

! e- H" B3 e# k' f

* a, |% [* L) X8 U　　「什麼有救了？」

( p: P/ H+ q3 J- w9 E

　　「黎華啊，」關古威說的理所當然。「妳回來的正好，前兩天在EAMI看到他，嚇死我了，那張臉陰沉的跟什麼一樣，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皮笑肉不笑了，想到今晚我要跟他同台，就覺得喔……」說著，作了一個瑟瑟發抖的可憐相。

5 J- R4 y+ y$ S" R. r# p& h　　若綺啼笑皆非，又有些不懂。「你沒事幹麻跟他同台？」

9 [, y2 p6 J; D( a5 B+ d

, ^5 y7 p+ @( j: ~  r3 J' i8 j' S& N　　關古威促狹眨眼，神情得意。「大姐妳果然傻了，今天是金曲獎頒發的日子啊，我跟黎華都有入圍，晚上映彤姐要辦慶功宴，記得來啊，地址在……」

1 n/ j/ t8 C7 T. [7 S/ D　　惴惴不安走進大廳，若綺摘下墨鏡，東張西望半天卻找不到想找的人。這次金曲獎EAMI可說是大獲全勝，一舉囊括最佳歌手獎與潛力歌手獎，廳裡氣氛喜氣洋洋，與有榮焉，奇怪的是兩個主角不知跑哪去，連阿威都不見人影。

+ o- o/ W9 m9 Q4 B2 V( R5 b& i　　映彤姐給媒體團團圍住，鎂光燈閃爍，見此情景，若綺決定待會再去跟她打聲招呼。滿屋子的人，卻沒一個若綺熟識，嘆口氣，不想在這時候感嘆她的人際關係，只想找到牽掛的對象。

( e* L' X3 z7 x0 Q  H" X

# ?+ M3 l7 ]2 h2 d

4 M. g# p2 K( Z; k; g% F. z0 ^, r　　踱進後花園，暗夜中一點星火微微發亮，吸引了她的注意，不是黎華是誰？

　　「你會抽煙？」來到近前，若綺驚訝。

　　黎華懶散瞥她一眼，眸間閃過一絲驚訝神色，很快就收斂住了。淡淡的、陌生的口吻。「我做什麼，用不著旁人費心吧。」

! J* e( E+ g0 k9 I7 h" F" v; A　　擰眉，若綺奪過黎華手中煙蒂，放進嘴中狠狠吸了一大口，隨即嗆的連連咳嗽。「噁，真不好玩……哪，這煙被我碰過了，相信有潔癖的黎大天王不會想再拿回去吧。」順手往旁一扔，在黎華身旁坐了下來。

　　黎華不阻止，也不像還在生氣，保持沉默望著地上一閃一閃尚未熄滅的微弱紅光，若綺斜眼偷瞧半天，心知他是不會主動搭理的，只好自顧自開了話匣子。「剛剛看到映彤姐春風滿面…也難怪她高興啦，金曲獎全被我們的人捧走了。說實在我真的挺佩服她……嗯，這陣子事情好多啊，要不是別人提醒，都忘記今天頒獎呢，還好回來的早，等會可以考慮到大廳偷點吃的……」

　　若綺說的口乾舌躁，連今天風好涼花園真別緻這種言不及義的話都說了，黎華依舊悶不吭聲，搞的若綺也急了。

) y& M5 r6 E" f4 w) Y$ k% S/ o　　「喂！姓黎的！你就說句話又不會怎樣，保養嗓子不是這種保養法啊！」

" s3 i& V" N/ v  U

: G  f* ^& Q) P* j8 {: ~5 a　　黎華聽了，嘴角微勾，即使幅度不大，即使沒人看見，仍是他今天第一個真真切切近似笑容的表情。「有人忙著報告行程，我哪好意思打斷，拂了她的興呢。」

7 T( T1 }; U. P5 y: e- [

　　…還願意開口，就比較沒關係了。若綺鬆口氣，這才發覺掌心滿是冷汗。這趟原本就非來不可，但結果好壞，若綺也沒十足把握保證黎華會原諒，萬一她解讀錯誤，可就後悔莫及了。

- k( z. U, i, W* R/ ^& J0 Z) s' K

　　「明明就是你…。」若綺不滿的嘀咕。

+ t* D# W% ~$ w4 H. Y0 {) n. E

( F1 k7 A% Z+ S. N9 n- A　　黎華不理她，似笑非笑悠悠續道。「看來法國風景沒想像中迷人嘛，不然怎麼有人迫不及待的跑去又跑回來了呢？」

　　這話……若綺張口結舌半天，很不賞臉的哈哈笑開來。「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9 W+ s9 n/ }7 I6 r( J2 u7 C" P

　　黎華悶哼一聲，不予置評。

7 \! E( Q/ y! I, |

" f4 ~- i9 c/ N5 o- O　　若綺笑個不停，彷彿吃了定心劑，黎華的表現再再說明了他在乎，既然在乎，她又何必怕？黎華啊……損人時的牙尖嘴利往往讓她氣的要命，哄人時的甜言蜜語她可以說服自己不要當真，可是，擺明就是吃醋的模樣，怎麼會那麼的…讓她覺得好可愛呢？

4 {/ _) R) B- t% d  r

# j% |5 w: x' a3 W% v2 A; P: j　　「再笑嘛。」黎華挑眉，眼微微瞇起──

' a+ t+ `& g' x　　若綺趕快伸手搖他，「別別別，別生氣，讓我高興一下下嘛…對，就保持這個姿勢，別動了…對，別動喔……嘿嘿～～」右手順勢掛上黎華臂彎，若綺笑的好得意。

) c) p1 d" \  \1 F) R9 ?' R9 o( }3 L

　　「…說不動就不動，方小姐妳好大的面子啊。」黎華對她的笑臉沒輒，索性順了她。

　　「那是當然，我可是放棄了……」說著，若綺忽嘆口氣，「算了，沒什麼。反正我回來了就是，以後不會走啦。」

1 B! B+ l7 F" d0 y8 O% R8 ?7 P7 @* R

! X7 Q# {' q+ n4 c- y8 e6 {　　畢竟那是她認真過的愛情，她不想拿遺憾來開玩笑。

$ u; R8 ~* O. ?& [, [3 \　　「說到這裡…」若綺躊躇，「我要問你……」

% l! V. h( ]5 w! h+ x0 C

　　為了表示嚴肅，若綺甚至把手抽回來，站起身子深呼吸，在黎華面前踱了幾圈，與他面對面，保持幾步距離，只有眼睛燦若寒星，緊緊凝視著他。「你知道…我是一輩子一個人的那種狠勁，你若玩過就丟，我可不放過你。」

! E# F  S' H; ~( N　　「行，」黎華正經八百的道。「哪天我膩了丟掉妳，儘管來算帳，不過…迷路別怪到我頭上。」

) r$ y& O7 F7 b: c# |" k

　　「還有女人，」若綺妙目一轉。「以前的我不管，但以後發現牽扯不清的爛帳…我也不會客氣的。」

　　「我記得我目前看上的女人，根本不懂得何謂客氣吧。」黎華輕笑，一派悠然。「妳太抬舉她了。」

1 R! Z" Q5 N, \& `* h5 F1 u+ L1 b　　「…喂！」

  }9 j0 b1 V1 l( G% x' {7 ~　　「呵呵，兩句話，妳抓的到把柄，我就奉陪到底。」

　　「嗯…」若綺再想了想，搖頭。「那應該沒了。」

8 c& P! a, Z) C) S" H& b# N

　　「拷問結束？」

) g1 U6 h1 v7 ^/ U1 F

　　「才不是拷問，這叫做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就約法三章，那我也來點什麼…」黎華故做沉思貌。「第一件事情……」

) D: q* p( n' c: d1 T　　「什麼？」若綺沒聽見，向前走了兩步。

( o6 `' L, B4 H, e

　　「第一件事情，嗯……」

& Y8 q* q" K5 e5 p& x1 {, V# V

0 v8 i6 K: S. p+ C　　黎華看準時機，忽然用力一拉，若綺沒有防備，就這樣跌入他懷中，不過因為勁道過猛，加上若綺掙扎，下場就是身穿禮服的兩人毫無形象的倒進後面的花圃中。

* J- J/ u" L1 m/ Y　　「哇──！你渾蛋啊！」她新買的衣服啊！

. \# w+ S% s, _

　　「嘿！抱怨什麼……」他可是倒楣的肉墊耶。

% T* I+ h3 v3 W' S: ~　　黎華支起身子，摀住兀自叫罵不休女人的嘴巴，笑的饒富興味。「妳再叫嚷下去，前廳的記者媒體都要被引來了。或者…這就是妳的期待？」

5 v9 [) j* F7 k( o% [4 b# P

　　「誰期待啊…」若綺不甘願的扯開黎華手掌，聲音小下去，「哼，反正真引來了，你的下場一定比我慘。」

: c! F) E5 S% T+ z( h, w$ g　　「看來是這樣沒錯啊…妳知道，我是不願吃虧的，」低笑，黎華托起若綺下顎。「先討點利息如何？」

3 I# d- p9 P$ @; C　　「你別想……姓黎的！」若綺笑罵，雙手抵禦黎華的“攻擊”，眼珠四轉尋求“逃生”方向，耳裡還要注意聽有沒有外人經過，在這樣心分無數用的情況下，又怎麼會是黎華對手？

　　於是，星空下，花園一隅，很快成了有情人纏綿的好地點，至於不時參雜在其中的抗議咕噥……就不用太過介意了。

4 X" I+ Y, T) K1 s& V' A3 L

3 G# _) P+ V3 N3 ^% }2 P

2 u) U6 G' i/ [7 P7 Q; R1 J) H: f0 w全文完

1 S0 w& \# S% J5 O* T

後記

+ [. p4 C) C# k　　HOHO～～終於到了快樂的後記時間，為了這天，我等了好久啊～～﹝因為終於可以開始偷懶而覺得感動萬分^Q^﹞雖然最後一回多拖了好幾天，不過還是遵守諾言在七月完結了，哈哈！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了，不過既然是後記，就再複述一遍吧。

1 }3 v# D: T/ z; _

　　〈花季〉當初原本是要寫王方的戀愛故事，可也不知怎麼，第一回明明很正常，到了第二回男主角就罷工脫逃消失的無影無蹤去了！白白給了黎某人趁虛而入的機會啊～～所以，這一切，絕對、絕對不是作者的錯……﹝遠目﹞

1 t! L) x7 O2 {5 O　　剛無聊算了算字數，原本預計的三萬五整整爆了一萬多字，兩人在颱風夜的談情說愛功不可沒…XD 記得寫時窗外正好下大雨，聽的歌是阿桑的〈受了點傷〉，感覺真是好啊……一首適合瘋瘋淋雨的歌，啦啦啦～～

& B9 H. k( u! |6 e" Q. ]0 T

　　最後，打混去也～～

, R: ^# J9 v3 I) }4 [

[ Last edited by 影絃 on 2005-8-9 at 19:48 ]

4 C* d7 a3 ~) G7 K( D5 P新增後記

8 j% u7 _" ~3 N5 f+ u+ b6 t2005/12/30

: Q9 y% F. Y9 ^4 T

　　沒記錯的話，花季是去年四月的文章，寫到七月底完結，算是寫的數一數二快的文章了──對我而言。在巴哈重貼，自己邊貼也邊跟著重看，其實感覺很有趣，有些地方慘不忍睹，實在很想鍵盤一按修掉他們(還是有少數幾個字被我偷偷的順手改掉了XD，數量極小，基本上維持原狀)，有些地方看著也覺得好玩，自己怎麼會想到這種對話呢？

　　當時的後記寫的不認真，雖然心裡對這篇文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一天一文太累了，寫完時就沒力了，腦袋空空，什麼都不想交代了=_____=|||，這次回頭審視，又有了寫後記的動力，那麼就來隨便閒聊一下吧。

: N( O7 Z; a% Q6 \, L; m0 @1 B==

% r$ ]1 ], F8 s- A" y- `  o　　大多數人都說花季的主角是黎華，畢竟若綺最終的歸宿是他，自己重看時卻意外的發覺王瑞恩的戲份真是不少(爆)。即便在若綺與黎華相處時，王瑞恩的影子還是無處不在，幾乎貫徹了全文……

　　虧我當時覺得戲份安排妥當，兩個傢伙在各個章節裡都有重點劇情……有是有沒錯，可是我現在突然感受到某大導演站在背後的怨靈力量了。(他不是在恨我吧？囧)

% q3 P1 ~3 f7 w

　　當初取〈花季未了〉這個名字，是看了某篇短文，裡面提到花季已了，已了已了，那麼未了又如何呢？喜歡這名字的詩意，後來才知道這是劉若英唱過的一首歌(遲鈍Orz)，查了歌詞倒算貼切，我自己的意思擺在文裡面了，「愛情是最脆弱的花朵，需要好好的灌溉滋潤，她曾經為他盛開過，後來枯萎了，是另一個人重新催生她的。」

　　若綺的選擇不言而喻，儘管再愛一個人都未必從一而終，何況中有險阻，離散聚合？花期謝了，終會再開，深情未了，只是緣盡。

2 Z  f" I$ u, ^; s8 G) u

　　不過人之常情。

# B6 X6 ^8 z& e5 X# H2 F

　　王方文也好，黎方文也好，在我心裡，花季裡的黎華跟王瑞恩都是同樣的愛著若綺，用自己的方式，不分軒輊。

, A: e2 I% e' V* `5 i6 K2 X

3 p9 [" l% s( q8 N& ^　　王瑞恩跟若綺在一起時，會因各種理由吵架，不歡而散，可是最後「都還是會難捨的回過頭來牽對方的手」。王瑞恩不是浪漫過頭的男人，要他情話綿綿是辦不到的，可是若綺一旦身體微恙，他願意立刻放下嗜之如命的工作照顧她……還不夠嗎？若綺當初就是看上王瑞恩這點。

/ m3 ~' A6 R% u6 d+ a# z3 q! ]2 I

　　同樣的，王瑞恩的不夠坦白也常挑戰著若綺的最後底限，每次氣得要命幾乎要分手了，可是王瑞恩姿態一放低，她就忍不住心軟，這不全然是死心眼，王瑞恩有這本錢，也對她真心，端看個性要怎麼磨合，互相忍耐。王方若能在一起，是可以維持很久的。

' \3 V* t! a/ u( l0 {

3 b! j- D5 R; y　　必須磨合的更厲害的是黎方，若綺一開始就對他沒好感，加上心裡有人，常理而言黎華一點機會都沒有，偏偏就是有了，因為某人溜了，這犯了若綺極大忌諱，給了咱們天王可趁之機。但要說他乘虛而入是不完全公平的，若綺提過好幾次，「黎華是不肯吃虧的」，可是不肯吃虧的他的確付出了極大耐心在等待。若綺對自己承諾只等王瑞恩一年，結果還是等了一年半，真正的契機是黎華在颱風夜裡敲開了她的心防。

; T1 w$ O- |9 ]# T+ O+ p1 x' e3 X3 W　　他的甜言蜜語家常便飯，若綺沒當真，我自己寫時也沒有。好話人人愛聽，黎華口才遠勝王瑞恩百千倍不只，真正打動若綺的還是他的行為表現出來的誠意。黎華不說愛不是小氣，是不給她太大的精神負擔，若綺才會留在他身邊。人要放縱時都會給自己找藉口，要打從心裡認知天王的處處留情處處無心，才能讓她安心，這是屬於若綺的自私，但黎華連這都包容了，才讓若綺真正愛上他。

　　在一些細節裡，刻意讓他們兩人有不同的反應，藉以區隔。生病時，王瑞恩非常關注她的身體健康，會意外的堅持；黎華卻不會逼她去看醫生，「累就讓她安穩的睡，她不想吃藥碗就被擱在一旁，除非她主動要求，否則，黎華不逼她任何事」。對於若綺的眼淚，兩人的態度也略有不同，王瑞恩會安慰她，要她別哭，黎華卻會說「想哭就哭出來」。沒有好或不好，不同的人自然應對方式不同。

8 V/ x8 y2 c6 [' }- C9 T

　　「王瑞恩」跟「黎華」是不同的，若綺必須要確切的，深刻的體會到這點，沒有人能從誰的身上找到誰的影子，替代品是不可能存在的。

6 V2 t) \; l5 |/ T8 s

　　劇情後期王瑞恩的名信片出現，打亂兩人生活，正好明明白白，讓若綺作下她最終定論的抉擇。黎華盛怒離開時，如果若綺不回來，他真的會放手。兩個理由，如果他已經作到這樣了，若綺還是捨他而去，自尊不允許；何況，強摘的瓜不甜。

　　王瑞恩最輸是輸在不告而別，若綺最後的告別和擁抱，不是為了報復，而是確確實實的了結當時戀情沒能完滿的遺憾，對過去，對自己曾經那麼喜愛的人道別，還有祝福。其實王瑞恩那一大疊名信片，若是寄來時就被若綺收到，結局可能完全改寫，但是晚了三個月，颱風夜過完了，江山易主，無力回天。雖然引起波折，不影響結局。

% {5 u' h" I) U* w. g: K

　　說來說去，也是個性導致，王瑞恩想太多，顧東顧西，若綺卻是希望苦樂同享。很久之前(第二章、第三章)的爭吵，王瑞恩來的及挽回，不代表每次都能挽回，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等待是有期限的，錯過就沒了，這是花季裡一直想表達的主旨。

2 `4 t% [# `1 u" H/ W8 I! |9 M

　　黎方？王方？很重要嗎？笑。對我來說重要的只有故事本身而已。

) j) _- Q  A" C& f" V* V

　　有人說花季裡的黎華太完美，王瑞恩比較人性，或許是這樣吧，可能在我心裡，黎華是完人，是各方全能的藝能天王，遊戲裡又沒機會探索他的內心世界，而王瑞恩卻是可以聊天，可以親近的對象，這是直覺投射，成了我對他們的基本評斷。最近忽然發覺我寫的這兩人，在不同小說裡面卻帶有共同的特質，完了完了，定型了嗎？T^T

/ W1 p6 R3 R3 A: }- k9 d

　　另外我忍不住想說，關於王瑞恩勸若綺拒演黎湘離的電影，並幫她付違約金，跟若綺為了倒追王瑞恩進演藝圈，這麼不純潔的理由跟行為，怎麼都沒有人質疑呢？(轉手指)我是特別這樣設定的，可是邊寫都邊覺得這真是不負責任的心態啊……有什麼因就有什麼果，王瑞恩因此失去與黎湘離和好的機會，永居他鄉，若綺是幫兇，所以落得失去王瑞恩的下場。(壞事不要隨便做，會有報應的？)

2 x3 o# u; O8 G$ I* S' G5 X5 z　　而王瑞恩這麼認真的人，若是知道若綺不是在片場看到帥哥才盯著他瞧，而是事前就有預謀想接近，怕不早氣死了，還談什麼印象改觀呢？所以一開始才讓他們起爭執，心態不正的人應該受點小挫折。(雖然王瑞恩一直到最後都不知道，第三人稱的好處:p)

$ H; i8 ~+ `- C5 \. _

　　打字到這裡，一看字數，真是想暈倒，兩千多字都要比一篇正文多了，真的有人會從頭到尾的看完嗎？自己碎碎唸的功力越來越高深了。(默)

8 u+ Z2 s# l9 \/ \; j　　姑且當作自己對於此篇文遲來的感言好了，放在結尾但願不要影響大家看文，閒聊嘛，看也好略過也好，不用太在意。

4 q/ P9 s; W8 a5 L5 I0 z

　　至於阿威，基於個人對他徹底偏心的喜愛，讓他在文中出現兩次，都很歡樂的登場，寫時也很開心，每次寫到他就字數暴增差點收不住尾巴。形象如此是因為他非主角，單純串場，不過我心目中真正的阿威並不是無憂無慮只懂得笑鬧，而是非常有原則跟想法的，這點……等剪愛後記在慢慢讓我長篇大論吧XDXD，此處不再贅言。

　　至此，感謝賞文，新年愉快。^________^

6 E/ N, h- D  b* v[ 本帖最后由 影絃 于 2005-12-30 03:56 PM 编辑 ]

else

太棒的文了
: I0 w, }0 j5 x7 B0 E看得真爽

子午

很可怕！

影絃

可怕？@@a
7 j( x( V  D0 ?% a7 R能夠說詳細點嗎？汗~~~~~

子午

你不觉若是.......

影絃

個人沒有感覺.....XD
+ [7 f, i' l+ ]; D. o當局者迷啊。

淡淡忧伤

若琦怎么了？？？
可怕？？？
: w' ?/ ?# ^. `# W- B为什么？？
1 V7 E- t" h' s- p0 m0 R跟我们风华绝代的黎某不是挺好的吗~
支持斑竹

影絃

其實有時候已經不曉得要回些什麼了耶，呵呵，
可是不回似乎也不太好。^^"

moca

呵呵﹗﹗
這篇花季未了漠漠在鮮網看了好幾遍﹐月看月高興((偶得意滴笑﹗笑笑笑﹗﹗))
0 `) ]+ t2 X; W' S1 [8 k5 l特別是最後若綺跟那個綠說 手分手 手分手 選擇跟天王在一起﹐厚﹗﹗﹗暗爽點數一路狂飆到最高點((那個綠﹐偶踹﹗閃邊吧﹗﹗))
每看完這篇文偶又愛上天王一回﹐特別是結局時候滴天王超口愛
偶愛狐貍男﹗狐貍男萬歲﹗﹗﹗(((猛滴口水十分白目滴漠在吃花)))

影絃

狐狸男XD...
每次黎華都會被我不小心寫成這種個性，汗，
4 h# v( n" m$ f* q8 O3 t/ x邪魅的帥氣反而寫不出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