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散了场,想起烂番茄和豆瓣上的影评,我倒是能理解两者为什么天差地别。无论是张爱玲还是李安,都在作品中把人物内心的百转千回演绎了一番,我们中国人最懂得曲径通幽的妙处了。至于老外,不了解,所以不欣赏。我相信李安导演这次的《色|戒》也并没打算让他们能懂,这是给华人看的电影。
$ ~# s+ W* v# l' T" q, r5 e 有人戏称,内地剪辑版让一部情色片变成了喜剧片。我得承认我也笑得很开怀——在我看着力宏同学傻兮兮地握拳,对着镜头大演爱国青年的时候。我还得承认,删节确实使得情节有跳跃感,结局的说服力肯定有所减弱。虽然内地版惨遭不人道删减,至少还是导演亲自动手,姑且骗骗自己说,这是坏结果中最好的一种了。至少看完全片,我还是非常喜欢的。同时也异常期待能看到完整版:既然残缺了的《色|戒》仍然能让人毫不犹豫地打80分以上,完整版自然值得期待了。- y; h. r. r" _1 T
《色|戒》当然不是什么喜剧片,情色也只是一个组成部分,而已。在我看来,它是关于青春、关于乱世、关于人性的。它混合了美好和残酷,危险的感觉充斥其中。汤唯的表演初看觉得有点生硬,随着影片的进行,竟然一点也不觉得了,甚至逐渐感觉到她的出色。梁朝伟的表现一如既往地棒,这角色对他应该也不算太难。王力宏很青涩,但是总归符合角色的需要。其余一众的配角,很有几个表现出彩的,不一一写了。: V; s& l# R/ J/ A
还是先说点美好的。我很喜欢电影中邝裕民、王佳芝他们在香港的那一部分。几个爱国的大学生,满怀激情,眼中世界总是比实际上简单。做再严肃的事情,总也带有年轻的浪漫。我看着他们慷慨激昂地演出爱国戏剧,看着他们在演出成功后的街上肩并肩连走带蹦,笑着唱着:“同学们!同学们!快拿出力量,担负起天下的兴亡!”,看着双层巴士上王佳芝被细雨润湿了的、和邝裕民欲说还休的一个对视,看着他们一众同学在租来的公寓中欢快起舞……去暗杀汉奸易先生,他们是下定决心的,是无比严肃的。但是,他们毕竟也是年轻的。所以有那一句“再不杀,就要开学了”,让人会心一笑。所谓青春不过就是如此,总是自以为很认真,其实却是在认真地游戏。我觉得《色|戒》是关于青春的,就是因为此。4 `2 Y5 Q" I6 n0 r# d4 d# Y
邝裕民这个角色,戏份虽然不算多,却是一个关键的配角。他是王佳芝最初动心的对象。王佳芝走进话剧团,王佳芝愿意去参加暗杀行动,固然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又何尝不是为了邝裕民呢?甚至后来,为了暗杀行动王佳芝不得不作出牺牲的时候,她的义无反顾,一半为了理想,一半也是为了他的沉默吧。如果单单把王佳芝和邝裕民之间的部分拿出来看,简直是青春偶像剧的路数——校园里的相遇,互相不曾说出口却都明明知道的好感,不得已的放弃,王佳芝曾经的爱恨交织,邝裕民曾经的痛悔,终于都结束在刑场上最后交换的一个眼神里了。5 J& l$ h' M8 x/ Y
王佳芝和邝裕民之间的感情,虽然是遗憾和悲情的,却已经算是电影中美好的那一部分了。从前看《东宫西宫》,很俗地对其中一句台词印象深刻:“死囚爱刽子手,女贼爱衙役。我爱你们。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选择?”这句台词,倒是跟《色|戒》也很和衬。王佳芝对易先生,甚至易先生对王佳芝,何尝不是一种在绝望中犹如困兽般挣扎着产生的感情——不敢说这是爱,但也不能说不是。这也是《色|戒》的主色调,残酷,危险,却又充满诱惑。如果要用颜色来形容,就是浓烈的红和黑吧。明知危险,却偏偏要靠近,人这种高级动物,很多时候根本不由自己控制。戏演得太好,难免分不出什么是戏,什么是真。 ^0 Z$ h( m! H- n
我喜欢王佳芝在日本餐厅为易先生唱《天涯歌女》的那一段。躬逢乱世,易先生心底也是明白自己的命运的,然而在台上一刻,他终究还是要唱好自己的戏。易先生冷酷,阴郁,却也脆弱,他在王佳芝一句一句唱着的《天涯歌女》中,颤抖着找到了同情和了解。王佳芝明明是猎手,她应该只是做戏,却在一句一句的《天涯歌女》中,泄露了真情。她愿意也好、不愿也罢,她是易先生的知己,她懂得他的脆弱。这戏假情真,恐怕她自己也是猝不及防。
% p3 F1 b7 Y7 x/ d8 C: z 所以在影片的最后部分,当王佳芝意识到易先生对她是有真情的,她选择放走他。而亲自下达处决命令的易先生,满含着泪,坐在王佳芝的睡过床边。不论究竟是不是爱情,至少他们在乱世中相逢,在显得残酷的一再牵扯中,对对方产生了无法磨灭的感情,这是真的。' o. J* e: N. j6 b+ s
在时代的洪流中,谁也没有能力去抓住什么。无论是终日以打牌和八卦取乐、实则内心荒芜一片的官太太们,还是那些在炮火中或乐观或麻木地求生的社会底层的大众,都是一样。8 [* ?1 E$ h( _- L& f! Z
李安实在是一个擅长描写人性的导演。他总是能抓住人心底里不断冲撞着的各种矛盾,再用合适的形式表达出来。张爱玲写《色|戒》,表面是有原型的一个小说,其实也渗透着她自己的情感、经历。而李安拍出的这部《色|戒》,是小说的改编,更是对张爱玲的一种理解。所以影片中的点点滴滴难以言表的情感曲折,真的只有“自己人”才懂得。% T: U2 L- `. h
Lust,Caution啊,注定是老外看不懂的。+ J+ J+ W9 ~! s% T) x6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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