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w7 n/ i$ M. F! ?: l J& |' I) I《彼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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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明明就在眼前。我伸出手用力想抓住,彷彿垂手可得。但最後卻發現,這竟是……可望而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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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 t4 S7 G) {; d/ m4 J2 v( g
; }# y0 [+ w0 q8 u 小時候我曾種過一棵樹。
7 T6 A& Q) y" }4 T8 o 現在已經說不出名字了,但我記得那青青翠綠的葉子,一片片小小的很是可愛。8 W3 L0 G5 }$ g K6 B5 G,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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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間街邊的小店買的。
7 c7 d. _& b4 k4 q8 z 看到的那刻我眼晴定了,心裡響起的聲音是據為已有。
/ A/ O0 R: G2 @ 就是胸口那股莫明的衝動,我握著哥的手,怎樣也不肯離開,直到他無可奈何地苦笑,買下那棵小樹苗為止。
* g" Z& k( W3 @6 ]5 D5 r 我捧著它,以為得到了世上的珍寶,歡天喜地。
" b; r% O3 V( U0 H# @, } 回家路上我不斷地問,什麼時候會開花,那個時候才結果。
: k3 p" Y* m; D+ g! l: s 哥哥只是笑著告訴我,要好久好久──植物它不會一下子長大,但到你發現時,就長得很大了──就像人一樣。
1 Z9 h6 B% N; f. H* k; H# ` 種植物,每天要給它澆水,還要晒太陽。
1 E& w. A' l, x9 ~' v7 e5 N* G2 f- { 那它不用吃飯嗎?我問。( G' X# Q' N: i
哥哥失笑搖頭,輕輕握著我的手,他說:只要你好好待它,就可以了。
/ k5 b! Z- e- J; Q. {$ p 嗯!我用力點頭。我掛著微笑,看到我笑了,哥哥也輕撫我的頭,微笑了。# x6 A2 ?: H- ^3 B& X. F8 z
那天我覺得哥哥的笑容特別好看,握著我的手,也好溫柔。! D( e- E4 I$ c! Q- r5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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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真的好喜歡那棵植物,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它身上。' c( c9 y2 C# u+ r! d7 M
我問哥哥拿了個瓶子,小小的,我跑進廚房去添了水,回到房間小心地倒進泥土裡,我伏在窗台上,看它有沒有長高。
2 `: T1 F, ?' h* T! d2 R' N 它動也不動,我想一定是水不夠吧,於是又跑去加了水。1 U' J% p% N/ I' l9 S
一次次的,添了一些,不夠,又多添點。6 \- X( U5 _7 Z$ A
直到哥哥拿走我手上的瓶子,看到我嘟起嘴巴,他才撫撫我的頭,說不用添太多的。% I- Q# A# Y% ^8 x/ _7 p
那個瓶子,原來一瓶就夠澆一次了,而一次足夠用一天。8 g" |/ U7 `' t- `% i
哦,每天都要添。# x1 ?' B; B0 @( J3 O' ?( Y
0 I7 k' d" Z8 `0 N* r" x7 ~ 第一天,我小心翼翼地澆水,之後伏在窗台看著小樹苗。
# `) q: o1 ?* Y! \1 k! R2 K+ P 第二天,隨便澆好,就跑去玩了。
" D! `) R: m+ W7 W 第三天,在哥哥提醒後,我才記得要澆。7 e' C+ J( t3 r
而後來……再沒有後來了。我的熱情只維持了三天。
z& L" i; }! t: u" \) s 玩樂的東西太多,有吸引力的也太多,我跑去看電視,玩遊戲,不知不覺,就把窗台上曾一度歡喜的植物給遺忘。% H" g/ T6 V. F Q! i U) A* k. f) ?
只是偶爾一望,看到它在窗台上還是欣欣向榮。
! Q0 H2 K2 H4 W* | 真奇怪,哥哥明明說要澆水,可我每天不理,也不見它有什麼問題。
" i8 y3 M0 k2 X4 l 一個月後,我再次回到台邊,還是不覺得它有什麼不同。就只有一堆的綠。
( S. o6 [/ E, K; p, g+ X4 @ F 我伸出手輕輕撫它,心裡倏地一個氣悶,用力扯它的葉子。
9 d1 ~2 d9 |5 Z: B9 C4 t. v 它隨我左右搖擺一下,掉個幾塊葉,又再靜止不動。
; c$ u0 t8 E; N* A0 D9 h 哼,真無聊,被欺負也不懂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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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陣子。
: m( L$ E0 U$ ?, a7 L( Q S1 J" | 某天哥哥跟我說,哥哥要外出幾天,叮囑我記得澆水。. }1 J d8 o% Y$ a
我乖乖點頭,心裡卻敷衍了事。% a0 W9 r: M: q
其實植物嘛,丟著就好,它又不會痛,痛了也不會說的。; T8 ~7 ]# h8 H1 V) S; E1 G
所以只有哥哥剛離開後給它澆了一瓶水外,接下來都沒再理會。$ x8 e0 P3 r! y) c7 u
直至哥哥回來,我跟著他到房間,看到枯乾的葉子,才知道從前都是哥哥在給它澆水。
& \& d: x! B+ ]! q. }. a' l; I 哥哥什麼都沒說,只是落寂的微笑,並把樹苗給帶走了。
& o. p- M( L4 j) d% Y! I 往後我的房間再沒出現過任何植物。$ [6 H$ Y4 {5 ]
哥哥的笑容,令我的心內疚地刺痛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N6 R8 h' V$ k M
就像當時種養樹苗的決心,眨眼就成過眼雲煙。9 G8 I# w* A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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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是真的很喜歡那棵植物,並以為會一直下去。% y* h$ F6 F! p0 w, s$ b
但最後它跟我說過的很多承諾一樣,都無疾而終。
/ F0 g1 H ^! c" y8 _6 E# k8 l0 ? 我忘記了要好好珍惜。9 P/ C7 V& a' C) `' Z7 P
不論是那棵植物,還是哥哥溫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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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跟平常一樣的夜。
' B g6 R1 x. p9 T 一家人靜靜地聚在飯桌吃飯,話不多,只有偶爾閒話家常。) @1 T$ f1 N2 E8 V
平凡得不能在平凡,但溫馨,又溫暖。
3 k2 c4 R1 d% q+ m6 d 坐在那一頭的是逐漸老邁的夫妻,他們唯一的願望,大概就是希望兩個孩子好好成長──早過了他們打拼的時期──婦人微笑,眼角浮起細細的紋,她夾了塊肉,放進年紀較大的青年碗子裡。她說「小栩,你最近瘦了,要多吃點……」
" C! x: x; n4 M" C) v 或許大部份人都會感到不耐煩,想要回一句老媽子別煩了,我懂照顧自己。
z8 A! E5 Q8 X6 {2 P 現在還有誰會珍惜看似理所當然的一家團聚?
1 I7 [$ B3 y( [& w( R+ m S' M 青年卻是露出靦腆的笑容,不好意思地伸出碗,接過。他細細地說一句「謝謝你,嬸嬸。」
& t) v0 r# z( K1 t 對他來說,這就是不可多得的一頓飯。/ F4 C- a c# j X0 C
在來這個家之前,一家人坐著吃飯,根本是做夢也估不到的奢侈。或許在許久之前他還沒有記憶的時候,曾經享受過天倫之樂,但已經久遠得再也想不起來。
% C' |9 W3 a/ @9 s5 M" } 他不是這個家的孩子。; n4 j/ O' d2 a$ `, C
在他失去所有希望的時候,這對夫婦像神般打救了他,伯伯說,他是他們那失散多年妹妹的孩子。自此他得到了一個家。 w; j; K# G* B/ L- m/ J3 o
每天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還在這個溫暖的家,不是開玩笑,也再沒有人會趕他出去。, o' D" W6 P/ V8 c
不知不覺就過了這麼多年了。每件事都有個限期,而他在這個家,大概也快待不下去了……
! A; g% s9 K) [ 他望向和藹地為他夾菜的嬸嬸時,沒錯過在她旁邊,少年那厭惡的一督。
9 [4 W* M0 i) m$ L0 V+ d" L, h 那目光如刺一樣,直直刺進心臟裡,他難堪地低下頭,像逃避似地猛把飯爬進口裡。- R3 f' }) n3 A/ h7 a! g
一口氣卻噎在喉間。8 C3 ?- c: r, N1 d0 H/ E
「咳──咳──」瞬間咳得整塊臉通紅,眼角帶淚。- {2 \- W( q* j) `; V. S m
伯伯和嬸嬸緊張地站起來,拿水的拿水,拍背的拍背,而少年則語帶關心地說「堂哥,你沒事吧?」4 c2 H6 p B5 H3 ?
青年差點不能相信聽到的話,少年已經多久沒用這麼溫和的聲音跟他說話。
- |( P0 k& l. X3 P q 但當他驚喜的抬起頭,映入眼底的卻是少年嘲諷的笑容,──及彷彿由天堂跌回地獄的他。
* F& X; c1 ~4 e7 `8 ^5 L 他看著自己那像白痴的笑容挎了下來。
9 v9 |' x T0 U5 j( x, J4 }) V; V L ……明知道他早已討厭自己,怎麼又抱有不應該的期望。
" }- \/ {+ U* a% C( b- d 拿起自己那份碗筷,青年微微低頭「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還有我想早點休息,先離席了。」! ~6 }, M. p9 |$ W4 Y
他離開時還能隱約聽到嬸嬸在碎碎念──你看,哥哥多有禮貌,你也多學學他……( {2 _. s' {# J. L
青年苦澀地微笑,彷彿能夠看見少年彎起嘴角不屑地想,要我學他,不如要我去死。9 |8 C6 N+ ]9 I( K, J; a! V$ B. u
回到房間後,青年和衣躺在床上,抱了個枕頭在懷裡。9 z }; o- W- k
他凝望著天花板上一個小污點,想著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堂弟慢慢疏遠他……
' b2 @' m4 C( z9 w2 }3 X 在他十八歲那一年,嬸嬸唯一的兒子出世了,在寶寶誕生之前,他曾經很害怕,他怕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會因此動搖,鬱鬱寡歡了好一段時間。他討厭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 @/ j/ a8 `4 O
要是寶寶不見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再被趕走。' L ~* B; l$ S, h, ~3 y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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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個無眠的晚安,他像這樣盯著天花板看的時候,嬸嬸推門而進。她坐在床邊,輕輕撫著他的髮,然後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我肚子裡有個小生命喔。
7 g, J5 V3 q/ U/ w 即使隔著衣服還有肌膚,還能感受到在裡面的生命力,小傢伙不停蠕動著,像是要破殼而出。
; g% Z4 i% Q. w0 Z9 U, @* u 「希望你也願意愛他,就像你愛我們一樣。要記著,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永遠都是。」嬸嬸繼續說。他沒有再回話,只是把臉埋在枕頭上,不往點頭。' ~& b% ^0 Y# H( Z" Y
他為擁有那個恐怖想法的自己感到可恥。, F! l, H$ ?5 G* z1 b3 c. P
幾個月後,嬸嬸把出生不久的寶寶抱回來。閉著雙目熟睡的弟弟就像天使般可愛,他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輕撫摸嬰兒幼嫩的肌膚,力度細細的,生怕一不小心會傷害了他。
! [, k" `7 m+ E" s; N: ` 嬸嬸倏地把寶寶抱前,微笑著說,你也來抱抱他。在嬸嬸鼓勵的視線下,他終於怯生生地接了過來。) E* d0 A1 h8 r% E: i
粉團般的嬰兒軟綿綿,沒什麼重量,隨便一捏就會消失。
2 x8 D- C; } V% i 他驚惶著會傷到寶寶,但寶寶卻像要他放心似的,睜開一雙黑珍珠般晶瑩剔透的雙眼,看他兩三秒後,露出淺淺的笑靨。
4 l! U+ B) O7 P8 \. B/ C& `1 s5 o 就這一眼,讓他感受到生命的奇妙。他突然發現自己已是熱淚盈眶。! \2 d7 m9 `, T( Q/ i4 `* I4 v
他曾經因為錯誤和害怕而哭泣,但為了生命感動落淚,卻是第一次。, a8 @5 ?% W1 c3 z( c
首次有了保護一個人的欲望,他想要這個孩子健康快樂地成長,即使不能把一切最好的給他,至少也不能讓他經歷,自己曾受過的傷。
( b* C% L- b0 Z5 H+ [% ` 「哎呀,小熒笑了。」嬸嬸靠過來,看到孩子笑了,驚喜地叫道「你看,你一抱他就笑了,你跟這孩子有緣。」8 E# X; j; ~5 s- i8 N) Z# w v
是嗎,他跟弟弟有緣。抱著孩子,他開始不捨得放開。8 a5 X; i/ J$ k3 R, H
嬸嬸說,孩子叫丁永熒,溫柔微亮的光。永熒,他的永熒,永遠照耀著他的生命。$ Z9 b/ ^: O0 n: ]8 P5 }
自此在心裡發誓,要愛他一輩子。不夠的話,再加下輩子。* ?& @9 c" c3 z# Z
那孩子,小時候真的很喜歡親近他。總是黏在他身邊,纏著他說故事,什麼公主和王子,勇者與惡龍,數之不盡。他就坐在窗前那張木藤搖椅上,抱著孩子,故事一個接一個地說。
% L3 m1 a$ \" t7 i, s: f3 v 雖然孩子總是聽一半就睡了。但即使抱著他一個下午,也不覺得累。) f" e: q5 w8 H, Y& V! N
只是一切都過去了吧,孩子的討厭明顯得很。若果只是彆扭的疏遠,還可以解釋作孩子的反叛心理,但事實明顯的不止如此。他甚至可以從那充滿光彩的雙眼中,找到一絲不屑。1 L: T- _1 ~) a( q/ E4 M% A# N: y
到底是哪出錯呢。或許終此一生也沒有答案,也或許答案是他所不能承受的。7 p8 v5 |# G H/ d8 C0 j
+ p/ E$ r$ ?7 O, z) P i% F 中午的時間總是特別平靜。, N7 p2 r! O7 Y h! I: `& h
嬸嬸說,她要打掃書房,平常老待在那兒的他,只好拿了兩本書到客廳坐著去。坐在沙發上,一頁頁地翻著手上的書,天氣有些悶熱,四周又靜得發慌,他看著,竟有些昏昏欲睡。) w) U& U' |1 ]
乾脆放下書,不禁想到自己。8 D, h" Y# o4 I1 I! A: V
他這樣子一直這麼待在家裡,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小時候孩子待在家裡,是乖巧不亂跑,而像他這種年紀的,倒是無所事事浪廢日子了。* G, u$ i5 b! A0 l. h: D9 n0 `) U
好吃懶做。
8 Z1 u! @! m. c 他為自己下了定論,嘴角微微彎起,淡淡的苦澀卻在口中散開,如嚐蓮。% ?' Z. k8 g5 P# M8 n
迷迷糊糊想著,倏地刺耳的鈴聲打斷思路,一下又重回人間。, D6 L2 Z& v7 y9 G5 f/ H) H
「喂,丁家。」他拿起話筒,客套說著。
7 n" }( X$ p2 P9 G 原本一臉平靜,可聽對方說著,眉越皺越深。他回應「……我明白了,下午是吧。會準時到的。……麻煩你了……」9 r3 s& ^. N* }5 d
掛斷電話。沉默了半晌,終於沉著氣往書房走去,他站在門邊,沒有進去,只輕輕敲門。; d7 m, j1 S" U" g
嬸嬸回過頭,臉上還是和藹的笑,他突然覺得一道氣提不上來,難以啟齒。) x0 \7 @% V0 v" o( A' ~% B; v
「那個……」他開口,硬是卡在那兩個字「那個……」% l& S4 K* j# y- N1 }2 Q9 U, o( r* f
眉心都皺得打結了,要是可以轉身離去該多好。
q3 p, n0 W0 B5 e% ~ 「怎了,小栩,有事麼?」嬸嬸擔憂地上前,伸手就摸他的額「生病了嗎?也不是呀……」
" t. w) B" v8 A& Z 他搖搖頭,深吸口氣,又嘆口氣「是這樣的……永熒的班導師剛有電話來,請我們放學後去一趟……」
$ C$ ~9 x l/ B0 B 語氣難堪得像是自己做錯事一般,他微微垂下視線,不敢直視。
8 {$ _2 @1 ^/ d2 U5 e. `; J 他有些後悔,是否不應說出來,反正只是見個家長,由他去,或是嬸嬸去,也是一樣的。' L6 g; ?, C7 O4 W+ d% l
但他畢竟沒有任何身份,要是那導師問起,倒也是不清不楚沒名沒份。
8 {6 O3 y w! |) B) b 堂兄,只是堂兄。
5 }# W) F+ `6 H' O- W6 b 知道他的憂慮似的,嬸嬸輕拍他的肩膀,那裡面,有安慰。 }$ j# ~$ @5 \5 F: x4 [+ A$ c* G
「那孩子,不知又闖什麼禍,別擔心,我現在就去。」嬸嬸朝他眨眨眼,輕鬆地說。
9 f, o* d/ o# m; x 她扁著嘴的模樣,竟還有些少女的嬌憨。* b" F# X6 ^& c+ E
終於他點點頭笑了,他實在好喜歡這個家。無論要他放棄什麼,或是失去什麼,都沒關係,只要可以跟他們待一輩子,他願意用所有來交換。0 B$ D: y' K9 P( c9 |
或許很難理解,只是那麼淡泊的血緣關係,有什麼值得好珍惜。
) M4 j& M4 e$ l2 l) {* s 而對他來說,除了血緣之外,其他的愛卻是濃得不能再濃,這個家,就是他的全部。+ G1 D! s6 u7 p0 k
把嬸嬸送出門去。希望像她說的,沒什麼好擔心,每個孩子也會犯些小錯。
/ j9 ^: x/ G, M5 d5 u; D! Y d 不過那孩子不同,他是大家手心的寶,可以的話,他倒寧願所有錯都由他來犯,好的事都留給堂弟。反正他的存在,其實也是錯誤。
: r7 J9 E9 s. Q8 ^& z 甩甩頭,怎地又再開始胡思亂想。
N: Z7 F0 V; i/ p 他喜歡思考,沒特別想些什麼,有時會想想看過的書,更多時間是胡思亂想,想自己的過去,或是未來,雖然想完了,才發現根本沒什麼好想的。
4 p5 N) C# j& u8 R9 Z3 ~8 F, X; L 而想得最多的,是這個家。$ u9 l. q/ p: L- N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嬸嬸的事,那看上去很可笑,對他來說卻彷如奇蹟。他是因為一口蛋糕,而發現世界清晰,溫暖起來,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再不會受欺凌,得到了一個家。
6 i( b$ [5 m1 \7 R4 @% F3 f$ i 原本他是個有自閉症的孩子,父母雙逝,留給他只有一頭棕髮的混血兒身份,孤兒很可憐,而不是中國人的孤兒更是無以立足。
. t% Q/ `! q% Q- M! ]- K 被欺負是通常的事,他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被孩子以石頭擊中,被指著說他是沒人要的壞孩子時,那種痛。7 r. Y; ]7 {0 H) Z) d; O
每個人都會有刻骨銘心,而他的,卻是不可磨滅的痛。# T- z8 [1 p. m
石頭丟在身上故然會痛,但他更痛的,是童言童語毫無保留的攻擊,像是在面前硬生生地割出傷口,那麼鮮血淋漓。8 e% q: J x$ r9 }. \8 I! [0 t
他曾經很認真地想過,是不是真的因為他太壞,所以爸爸媽媽才會丟下他不顧。他甚至覺得,可能他是畸形兒,髮色才會跟別人不同,難怪爸媽不要他了。
r2 w Y! U4 b) l' \2 y 在他幼小的心靈裡面,就只有黑髮黑眼晴,還未學懂還有其他種族的人;而他的生命當中,亦未曾明白,世界上有種別離,叫死亡。$ e$ u/ l. d3 A/ m- R
他只是單純地覺得,要是他一直很乖很聽話,爸爸媽媽是不是總有一天會來帶他回家?他是一個好孩子的話,大家會否願意跟他一起玩,不再欺負他?
4 q6 W$ o5 s5 D6 } M8 e* L 曾幾何時,他的確天真地有過這種妄想。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奢望。; [( j( a8 D5 z' k& F2 Y
可能生活真的太辛苦,所以不論是成人,或是孩子,只要有機會傷害別人,都不會放過。即使這樣做對他們毫無好處。
7 L. [) N4 O4 H5 n 因此,在他明白無論他怎樣努力,都不會有結果的時候,傷痕已經層層疊疊得分不清,也消逝不了。
* T" s' Q) J x/ @% O3 I# O( { 明知道痛,但他不懂,也不能夠向別人求助,只能任由痛楚一直加深,直至滿溢。他所熟悉的世界終於崩塌──然後他逃進了自己的世界裡──要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就再沒有人能夠傷害他了。
$ w6 c/ U* y+ M2 Z) ? 封閉自己這種做法可能不會被別人認同,卻是他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方法,反正他也不再希望有誰了解他的苦。
$ v1 Q/ j0 f J* e1 x 他已經放棄了,不再需要任何同情或是批判……
' F+ J. p3 y. Z$ H 然而伯伯和嬸嬸,面對的縱然是這樣懦弱的他,卻還是給予無盡的耐心和愛。他們帶著不再說話的他回家,就像對平常人一樣看待他。
$ Q) e, Y! {! g& z+ g* u 沒有迫逼他走出自己的世界,只是陪在他的身旁,一步步融化他。
0 a" y$ x7 m1 I9 B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嬸嬸捧著蛋糕,看上去很普通,很平常,就像這個家一樣。但他只吃了一口,淚水卻彷如缺堤般湧現,把這輩子的委屈都一口氣哭盡。
/ z2 q0 x* `2 e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他顫著嗓子問。他已經什麼都沒有,在他身上拿不到任何好處,傷害他也不會有任何樂趣。# L# e* h) W6 Y
嬸嬸沒有說話,而她的擁抱,卻說明了一切。嬸嬸的懷抱軟軟香香,像那化在口裡的蛋糕一樣。那是一種,安心的味道……8 ^( Z" ]. C6 {) I8 t,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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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b5 `( Z& B+ I$ Z 從來都不知道,由學校到回家這段路,是這樣的漫長。1 {2 f9 E3 C2 s# j8 x- @, B
父親默默地駕駛車子,他望著那一直覺得巨大的身影,卻倏地發現如今深深刻著疲憊。8 S+ U* h2 l4 W4 s' H
他知道這次是讓父母丟盡了面。他看得出來,連一直好脾氣的父親,也是盡了全力才忍住沒有大發雷霆。) P- g$ `. O) c
師長把父母叫到學校去的原因,是因為發現他跟班上的女同學發生了關係。9 l' n0 P' l. X5 a: H
在他看來,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性事罷了,學校裡大家也是這樣做,問題只在於他們沒被發現。; X4 x9 v) U N$ X: |( D
有哪個談情的人不做愛,就因為他年輕,所以成了錯事。' m5 g* H2 g4 f, b3 E6 F+ f5 F
思及此,一道氣更是哽在喉間,嚥不下來。本來只要低頭認錯就好,但他偏偏不認是錯,絕不。
5 I0 Z- ~' m& E5 d2 u 車子駛進停車場,他跟在父母身後,一家人終於回到家。
4 v* G* }3 q& @' y% M# l 「我們談一談吧。」父親這樣說,而他別無選擇地點頭。) Q0 u! o* i2 v* h' P9 B" t
跟著父親來到書房。他打量一下,好像跟往日並沒什麼分別,雖然他已經很久沒踏足於此。
" ^4 q3 y* B( h. W6 w' K 小時候他很常待在這兒,因為他喜歡親近堂哥,老纏著他在這兒說故事。堂哥就是抱著他在窗前那張藤椅,一邊搖,一邊說。雖然說得不太生動,但每次看到他偷偷把新故事書放在架上,然後欺騙他說是小神仙的禮物,他就覺得這個堂哥很可愛。4 h& V* x- {: {1 q0 @* |
原本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堂哥。但覺他是世上最愛自己的人。
3 o2 S% n7 x' C: \ 只是在他知道,那個人照顧他的理由後,就只覺得噁心。: _: D( d$ r$ R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父親微慍的聲音衝擊耳膜,他抬起一直低垂的頭,裝出一副反省的模樣點了點頭。
# t, T: i' \2 P2 e 天知道他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9 J- {0 K( Z$ h5 A5 O' O
「那就好……」父親嘆口氣,語氣明顯軟下來「我不是怪你什麼,只是你不為自己,也為別人女兒家想想,好好的清清白白的孩子……」
# y! s* n3 A t6 { J 他微乎其微輕輕地嘖了聲,什麼清清白白,那女人比他還會玩,早就不清不白了。說起來,要不是她大嘴巴到處跟別人說,他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9 U+ q, c+ u* @6 S
想到那個女人,不屑立即滿佈臉上,還未能來得及掩飾就被父親看得一清二楚。到他發現時,父親已經生氣地離開房間「我看你根本沒在反省,你就別吃飯,好好想一想吧!」
, l. ?: Q* h$ X0 W# _- M6 U" i1 i9 Z 「嘖,不吃就不吃……」瞪著在面前呯然關上的門,他不忿地一腳踢在書桌邊緣,故意忽略在心底升起的內疚感。
! P# f' i: c) [7 J! I" Y5 _) _2 @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惹父親生氣的。
L U1 U" X5 D* ^! a0 v6 w4 S! Y 但為什麼,所有的錯都怪到他的身上。要說有罪也是兩人當的吧!然而那個女人,從教員室開始就不斷哭,彷彿他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好像是他強暴她似的。當時主動的明明是她啊!) a$ `4 x; }+ P# v$ F$ k K9 F: c
這種女人,要他怎樣拉下臉去『向她道歉』……7 o3 S# M8 e; w$ V3 Z) t. I
煩躁地爬亂了頭髮,在確定走廊已經沒人後,才推開門攝手攝腳偷偷返回房間,他可不想被母親找著又是一頓說教。
+ K4 O* a4 ^' H* m9 C* X 成功返回房間後,拿了本漫畫躺在床上亂翻,一放鬆就感到肚子餓了,但父親卻已下令不准他吃飯。要是向母親哀求應該能拿到點零嘴,但免不了要聽教訓……, j7 y K# |' d0 @
真是煩死人!──扯過被子蓋過頭,睡覺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他閉上眼要自己入眠,然而什麼都不做卻令空腹感更實在。
( Q3 U5 L1 G* z+ f+ X 無可奈何之下還是睜開眼,乾脆起來溫習更能分散注意力吧。( h! M+ Q( d1 p* g3 G) i8 `8 k6 h
在他這樣決定後,卻聽到門外有輕輕細細的敲門聲,然後房門被推開了一道縫。" ?$ o# w7 o% T7 J6 @
「永熒,你還沒睡吧?會餓嗎──」那人淡淡的聲音傳來。: I. J/ s, h$ }0 s4 S
看也不用看,就知道那是誰,他親愛的堂哥……
/ h8 w1 m" z1 X, g+ [ 男人捧著放了麵條和小吃的盤子推門而進,沒有看他,直接走向書桌,收拾好東西後,把麵和碟子放在上面。
" c: K& j0 ~1 W2 ?4 |5 P 他望著那個忙碌的單薄身影,明明都三十好幾的人,卻比他還要瘦小。他想到男人好像總是吃得不多,最近更是越來越少。% f# ~% N8 Q5 t* f: O: X# F(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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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麵放好後,男人站到一旁,靦腆地朝他笑笑,隨即又垂下眼簾。
, B' g8 U% r4 ?$ I7 { 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坐到桌前狼吞虎嚥,看到他願意吃,男人露出好像很高興的笑容。1 K* H: B9 J5 V- U3 X, D8 y t) j+ m2 i
不知是因為太餓了,或是堂哥的親切笑容,這晚的麵條好像特別好吃。他更起勁地大口大口吃著,想著一會兒,不若稱讚他一下……
& P' u3 A2 v2 W1 h 他好想看到男人更燦爛的笑容。0 r/ ^$ g1 i& l9 w! _8 ^
男人坐在床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著床上的皺褶,白晢的喉結隨他吞嚥唾沫的動作而不斷起落。他一副不經意的樣子開口「對了,永熒,你就別惹伯伯生氣了……」) n1 D' o: O, `% x7 z% A k2 Z( G
原本美味的麵條,頓時變得淡而無味,他差點想把口中的麵都吐出來,噁心感覺又再升起。
/ ]. w. \ A7 r. t* e, Q 「其實你這種年紀,不必急著談戀愛的……」男人還是自顧自說著。* p9 {0 C- |0 d% C5 C
怒火從心裡不斷湧現,他倏地把手上的筷子擊在桌面,巨響嚇得男人頓時往口,以驚恐的表情望著他。+ F+ M6 x. {8 l3 h" S
狠狠咬著牙關,以為男人因關心而來的他實在是太愚蠢了,根本又是為了父母做說客!
X, f% k5 \! e 曾經有一次是因為是他,因為他是丁永熒而對他好嗎!
0 {$ l6 T( V" C: f6 N% H* k s 他離開了坐位,來到床邊,把男人圍在雙臂之間。因為壓迫感的關係,男人順勢向後退,而不知道姿態已變得多麼曖昧。" c7 R% O) K" Z
「堂哥,你說我不要談戀愛……」他貼近男人耳邊「可是我有慾望的時候,該怎麼辦啊?」
; A6 S0 [3 Q2 t- d) t 他故意以天真的聲音問到,男人疑惑地望向他,卻又明白什麼似地,臉色發白。
3 O7 a& B; I+ ~. N4 t% ]! ?* f$ y) c) e 望著從衣領間露出的修長頸項,他把手從衣底溜進去,不理會男人的掙扎和輕呼,貼上了溫暖的肌膚。
* t5 P1 ]+ Y; D; W; e! _2 J 「不如就由堂哥你,幫我發洩慾望吧?」+ F1 _9 q# ?% X$ X' `" \7 F
他輕輕哽咬男人的耳垂,感到底下的身軀像鮮活的魚般彈了一下,然後停止掙扎。
* `5 ~" U" f# n3 t 既然你這麼想為父母做些事,那末讓我待在家裡做個乖孩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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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早知道甜美的身體根本垂手可得,那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會去惹那種麻煩女人。
+ n' w5 H3 s2 Q& H% r/ S+ e 跟女人做愛感覺固然好,尤其跳了幾班的他,身邊都是年紀比他大的女人,她們懂得怎樣令他舒服。, U7 `4 j* d0 J6 K8 o' r' I! ~5 i
但是女人始終就是女人。在得到大家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後,就忍不住在同輩的圈子裡吹噓,那種得到最好的優越感,能夠讓她身為女人的虛榮昇到最高。
9 [# r$ h( `4 S 被女人拿來作炫耀之用,讓他有種淪落為物品或寵物的感覺,即使做的時候感覺再好,他也不會這樣作賤自己。! g5 F' u5 p' A" o+ g2 P
何況,女人軟綿綿的身體雖然吸引,卻跟男性那裡的緊縮感完全不同,雖然偶爾觸撞到跟自己一樣的東西有些噁心,但被契合包含住的感覺卻一試難忘。
. m, o% F$ W! X' \3 a 最重要的是,無論他用什麼方法去對待那人,事後都絕對不會聽到怨言,更不用擔心會有奇怪的流言傳出。
; m) b3 k) q; }/ p# Y9 z3 Z1 y 那個人根本生來就是為了取悅他的。, W2 p; ~1 X1 T" e$ v% {( v0 |
其實一開始,提出那種要男人讓他發洩的提議,只不過想看他難堪的樣子,想知道他拒絕時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表情。0 ~1 S3 M3 O6 j8 J
由他懂事開始,根本就沒看過那人發脾氣,總是微笑地接受一切,好像沒脾氣的人偶一樣。: s4 }+ @. J/ s( L
可是被人這樣過份的對待,總不可能不生氣了吧,他甚至有些期待那人會哭,哭也好罵他也好,就是被掌摑也是預期之內。. D' E3 o) O/ b* ^5 L. Z1 B6 U4 o
但沒想到,那個人除了開始時掙扎的兩下子,竟然就真的躺著逆來順受地讓他……給上了。8 ^9 Q3 N) v; k3 ~1 O6 N0 T/ J$ X
只是想試試那人的底線,卻不知不覺地做到最後,事後連他也差點以為那只是一場夢境,卻看到床單上氧化後已變得瘀紅的血跡。" S$ m p- ~, R' ]2 b" @) G) _
而那個人行得一拐一拐的姿勢也是罪證,雖然他彆扭地說是拐到腳了,發生了什麼事兩人卻都是心知肚明。: W: D* `4 [ {4 ~
原本做了那一次也就應該算了。0 F8 {+ t- Q- |
然而事實卻是,這種性愛已經令他欲罷不能。* H( X5 A! o4 k
他不是不難受,也不是不內疚,但在這些感受在心裡萌芽,還未來得及擴散,就被強烈的怒火燒光殆盡。
) q' `8 ?+ m# e5 e6 e( H) q 那天早上,當他清醒地理解了自己所做的好事後,第一個感覺不是噁心,也不是後悔,而是內疚。尤其看到那已變乾的血跡時,想到這是從那人身體裡流下來,就覺得眼睛乾澀得刺痛。- W+ X0 y/ R9 l# }9 Z1 g4 X( s( O
那一定很痛吧……他甚至彷彿感受到,昨晚他勉強插入時,那人的身體僵硬得如石板。4 f- I) V7 |2 T& A/ H( q9 }& `0 U9 L% ?
他不知道要怎樣面對那個人,可是擔憂更勝一籌,在他還沒想到要怎樣應對之前,雙腳就自動把他帶到那人面前。
6 L6 p, G1 v3 V! I% H j7 M 首次他垂著頭,雙眼不敢直視。* s. ?. F3 `2 u$ ~# k1 Q
沒想到……那人,竟然像沒事人般跟他道早安,甚至還笑說叫他快去吃早飯,不然會遲到的。那瞬間他有種衝動,想撕破他平靜的笑容。
1 [* [( o2 P% m) z 在那人心目中,他就一點份量都沒有麼?即使被睡了,也只是接受任性弟弟的要求?為了雙親,那個人到底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 C a4 O( N( s, t6 W; h3 G+ W9 { ……他到底算什麼……
. L) ]. e( S" B& C( ~; |1 e: o 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慾望,或是不忿,他開始喜歡半夜往堂哥的房間跑。其實他並不是這麼想做的,但見了那人後,卻不得不把人往床上推。+ I2 a( S) o- u& u V% y0 [, w$ s
這是他到那個房間去的唯一藉口。: S' ]0 [2 y$ k4 R- b% Y0 g* L
每次看到他來,男人總會露出複雜的神色,太多情緒滲雜在裡面,有高興,不安,驚訝,無奈……感情太多,反變了木無表情。
% v% K; X9 }2 B4 e+ d% o 不會刻意迎合,卻也從不反抗,總是被動的接受他的愛撫或撕裂,不作一聲。; B3 r [+ F8 y% F! a' v
但聰明如他,早已學懂分辨男人的感受,覺得痛時他會咬著嘴唇,觸碰到舒服的位置,也是有微乎其微的酥軟呻吟。' j; y+ C/ S0 W# D' m2 s% M1 w& E
就這麼拖拖拉拉,這種不為人認同的關係,竟也發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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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夏天已經過去。, w; f4 L# `$ D! A% t: v g: F
地上開始零落散著枯黃的葉子,這種葉子很討厭,又枯又乾,一點生氣都沒有,踏在上面還會發出沙咧─這種令人煩躁的聲音。迎面吹來的風,帶著的已不止稱為涼意,入夜後可以說是寒冷。假若只穿著一件單薄襯衣,實在不足以支撐。# F, }" P" g; S
只是學生們,尤其是男生,大多不會多帶備外套以防不時之需,就像永熒一樣,只有一件雪白的校服,走在風中,寒意刺骨。% A* @8 K* u8 M( z2 N$ }$ }
他邊粗魯地揉搓外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邊用力打了個噴嚏。也許是感冒了吧……這麼想著,雙腳加快速度往家裡走去。+ k. Y3 O' u' ]7 M5 h1 B+ h
一進入充滿暖意和飯香的家裡,永熒立即放鬆地深呼吸一口氣。穿著圍裙在幫忙的堂哥丁子栩,正巧捧著燒得剛好的雞翼走出來,他溫和地微笑看著永熒,邊吩咐說「永熒,你回來喇?快吃飯了,去洗一下手。」
/ [& q( k- E& H1 ^( i) u 也許是因為熱氣的關係,堂哥的臉上散著淡淡的紅暈,他說完就彎腰把碟子放在桌面,從他半開的襯衫衣領間,可以看到脖子上留有瘀血般的深紅。9 N# `* J+ Z# R! c
而當他直了腰,瘀紅又消失於襯衫之中。) L4 a' s3 D+ L7 u
發現自己一直盯著堂哥看的永熒,趁著對方還不知道之前,快速別開了臉,心臟卻噗通噗通亂跳一通。. h" f: \! t2 [- \7 Z$ a- L
「那……我先去洗手……」他輕輕地說,聲音卻又乾澀又沙啞。, x# L" ?* j% Z/ G& j
奇怪的嗓音令堂哥驚訝地挑眉看他,為了掩飾般,永熒輕咳一聲,不再作聲往浴室走去。
" t: o8 q: N2 K8 A6 Y4 b$ f0 W+ y 冰涼的水撥在臉上後,總算清醒不少。他抬頭,卻看到鏡中人竟滿臉通紅,他愕然盯著鏡子,好半晌才回過神。
; V/ Z+ b, N8 x" j8 ~& g 嘖……有什麼好臉紅的,明明是男人的身體,明明是不知已抱過多少次的身體。5 A6 Y" P. @7 d) g1 i* \
自從那次抱過他之後,有事沒事永熒都會跑到堂哥的房間去,既然他不拒絕,那即是他也願意吧。而且在自己手上,也發洩了很多次……他第一次知道,男人被同性插入,竟然也能得到性興奮。. Q& n/ O" h0 F& Z, p% J
本著互助互利的想法,永熒整個暑假都跟堂哥泡在一起,只不過都是留在房間罷。堂哥希望自己在家裡做個好孩子,那他不外出,每天只留在家裡總是做好本份了;既然如此,那他從男人身上拿回一點好處,也不算過份,又用不著錢,只是要那毫無吸引力的男性身驅……+ a) m& m x$ j" k0 E
但,真的毫無吸引力嗎?/ p W9 a& d, V8 B
要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他每晚都忍不住想要擁抱那個人?從前都是做完就丟,現在卻是賴在他的床上不願離開,那單薄的身體更是越抱越舒服,令人不想放開……而且堂哥總是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溫柔地輕撫他的髮頂,那雙手涼涼的,很乾淨。
$ z4 m. I% Z* U7 X, G7 h1 i1 @+ V 而那個他一度曾經極度厭惡的身影,竟然也慢慢變得順眼,令人百看不厭。總是想著要抱著他,探索他的唇,深深淺淺的吻著,跟他唇舌交纏;還有胸前的乳首,雖然不像女人般軟綿綿,卻也充滿質感,只要輕輕劃過,就能享受男人在自己懷抱發抖的可愛模樣……
; j2 T: x, Y4 N 「……嘖……」2 K3 N1 u" [: t& Z
永熒再次嘖了聲,然後用力把冷水開到最大,洩忿般扯落身上的衣服,還未完全發育卻已經凌角分明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之中,偶爾運動而略帶小麥色的肌肉,得天獨厚的修長手腳,永熒低頭看著自己完美的胴體,像這樣的他怎會被那種又瘦又白,一點都不像男人的身體吸引?1 _( _9 \5 K( W3 v/ m
但腿間的性徵,卻像嘲笑般昂然挺立著。' K. N& w. Z) J9 C% r4 q3 R
低聲咒罵著,步進噴射著冷水的浴池,他火熱得完全不覺水有多冷,只是粗暴地抓起那個地方。8 Q" {/ q2 ^7 A" ^# e
「……呀、嗄……」他生氣地用力又揉又搓,卻還是忍不住溢出微弱的呻吟聲。
5 y$ c. r% g( N; r5 u5 y' W$ X [3 m 洩出的白濁隨著水流,一起被沖到去水處,直至消失不見,他才像懂得冷似的,一連打了兩個大噴嚏。1 R8 o! C/ n# Z- e
) }; X! u4 r. M4 w 待永熒返回客廳,一家人已經開始好好就坐。廳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因為父親說過,吃飯是家人交流的最好時候,大家聊聊生活鎖事,別被無聊的電視節目給佔據了。永熒甩著髮上的水珠,也坐到位置上。5 Y4 m+ e4 W5 y. e3 o* C
堂哥捧著最後的一道菜──永熒的最愛的蒸蛋出來,看到永熒滿身的水不禁皺眉。他匆匆放下蛋,跑到浴室去拿了條大毛巾,把永熒包得緊緊的,輕輕柔柔的把水給印掉。+ o$ u' _2 o9 z
「怎麼跑去洗澡了,這種天氣不好好抹乾,很容易生病……」語氣盡是擔心,手勁卻沒有因為著急而加強,不急不緩的柔和力道,彷如按摩般舒適。永熒閉著眼享受男人的關心,毛巾底下盡是心滿意足,卻聽到母親帶笑意的聲音。) D( C+ D( }0 Q4 v2 q" L, N
「你這孩子,就盡是會跟哥哥撒嬌,由小到大都不改的……」( V+ x# E5 J% V5 m( a
心裡面一條刺被輕輕扯動,就像一口氣突然梗在胸口,鬱悶不矣──你這樣子的關心,到底是做給誰看?你是想告訴母親,有好好盡本份,照顧她的兒子麼?
1 a, \& i/ x) r1 |- {2 T1 S# a- m 好心情瞬間消失殆盡,永熒沉著臉把毛巾扯落。
+ d; T1 @: H" d! ?+ h9 Y% x: a; q: R& ^ 「不用你管,我才不會這麼容易生病……乞嚏──」! L6 \1 j/ J5 c* ^: c
「真是的,才剛說完就感冒了,快讓我幫你抹乾。」
4 N. \ t) g2 ]7 d( X6 U+ C( d 「我就說不用了!你別多管閒事!」
i" w& v2 S1 U4 u5 Q0 G: h: s 「永熒,你怎……」. U, x, P" J/ I' P
男人倏地止住了聲音。他驚訝地望著手上被扯開的半條毛巾,默默咬住下唇,不再說話。在他低頭前的剎那,永熒好像能看到他眼底微微紅了。4 L% R) x% Z0 k0 _) m8 `
毛巾看上去還是純白如新,但參差不齊的缺口,卻把已被破壞的事實表露無遺。它靜靜垂著,永世不得超生。: t% G' O+ \& }2 d
永熒捏住自己那邊毛巾,口中分泌出又酸又苦的唾液。他想開口說什麼,聲音卻發不出來,好幾次開了口,最後卻只是站起來,把毛巾甩回桌上。
! o( \) }- J' I0 G( a" A0 ` 「……我不舒服,先回房了……」9 m1 g2 g8 L1 H' g1 ^/ ]1 T1 @7 s
沾了水的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永熒脫下它丟在地上,只穿著綿褲窩進被中。他直直望著窗外,沒在看什麼,也沒想什麼。6 u1 J T; x/ h, T
「對不起……」他呆了好一陣子,突然無意識地呢喃著抱歉。在他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後,才驚訝地掩著嘴。
7 o2 w! S7 [. O: Z# Z2 z- {; } 永熒沉默地盯著自己的手看,在掌心看到的卻是那人的臉,還有微紅的眼眶。" _0 T: p, E9 \$ H: H& g8 l2 L0 ^# C
他放下手,又再說一次:「對不起。」
* Y& K* I* E/ v I 明明可以這麼順暢地說出來……剛才只要說這麼一句,也不用看到那個人欲哭的表情。但現在無論說多少次,那個人都聽不到。
, C* M4 O) C2 l8 M 可是……永熒不忿地反個身……我幹嗎要跟他道歉。明明就是他多事,都說了不需要,還一直抹,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何況,他也不一定是真心待我好,只是為了做所謂的好堂哥,好長輩,才不得不照顧我。
; w# e" r1 ?' U 他努力地說服自己,故意忽略心中的愧疚。然而真是這樣的話,他又何必落荒而逃?
4 R$ X+ V! u$ B! z 答案,明明已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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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a' x( t" e- P) C 喉間如火燒的灼燒是甦醒的原因。
* j- p5 t! U! ^7 Y# u* k 原本只是窩著生悶氣,搌轉反側間卻真的睡著了。他一醒來,只覺頭痛欲裂,由裡到外整個身體發燙,彷如從爐火中逃出來。又乾又痛的感覺從喉嚨漫延,他想下床倒杯水喝,卻發現手指只能微微扯動,全身軟弱無力。連嘗試說話,也只能發出粗嗄的喘息。
! E. z" x7 B: W, z! N- X! O 印象中他好像好幾年都沒試過感冒了,再年幼一點的時候,每次生病都有堂哥在身旁照料,從沒試過今次一般任由他自生自滅。8 E9 T; ~7 C% t+ B% T0 I
就因為扯破一條毛巾,就丟下他不管嗎?
# `" B& r2 ]2 O. a# T7 L" C 永熒咬著下唇亂想,心中是氣憤,更多卻是失落和無助。
1 R; O+ _' ~7 h; O( R 他想在黑暗中試圖看出什麼,雙眼卻因瞪大而乾澀。就在他奮力注視的時候,門悄悄被推開了,燈光一下子從外面滲進來,他趕緊瞇起不適應的雙眼。5 l( R, \4 k# Y2 M% L: e
堂哥的身影迷矓地出現,手裡還捧著碗子,他小心問道「永熒,睡了嗎,要不要吃麵?」
4 S9 z7 P7 C( b* ^ 對永熒來說,他的出現就如黑暗中的明燈,永熒說不了話,只能掙扎地發出吵啞的單音,然後疲憊地閉上眼。
g, ~) B' s2 d! e; z [2 C 要是堂哥生氣不理他,就任由床舖躺上一具冰冷的屍體吧。3 j. X% ^% ^5 T" B7 o9 }( x# X' Y( s
黑暗中空氣傳來玻璃碰撞聲,還有急促來到床前的腳步,透著涼意的手貼在額上,永熒舒服地鬆開緊皺的眉心。
. K: C6 u& q- r: G5 N& ^* I# @9 ] 他感到額上的手正微微顫抖,大姆指焦躁地撫著他的眉間。4 U* h) m6 T, l6 u) |
永熒正在享受這雙手帶來的舒適感,卻發現它想離開,下意識地永熒勉強提起手,疊在上面握著。" t2 I( O' t7 X7 e" Y
手的主人不捨地以手指磨蹭他火燙的臉,在他耳邊安慰「別擔心,我只是去拿冰枕,很快就回來了……」( r7 [9 }- R9 e/ l. y! w
其實他只要用力一點就可以把手抽回來,卻選擇等永熒自己鬆開手。
5 X- u# F$ o7 ]- Q8 r 在永熒終於鬆手,而那人離去之後,房間重回平靜。永熒倏地感到雙眼有點濕潤,像有什麼想要滑下;他強忍住想要眨眼的意欲,告訴自己只是因為生病,才會特別軟弱。" E5 D* T$ e8 f A$ L+ R( t( ?1 N
並不是被感動,更不是因為那個人出現,才覺得特別安心。! D7 O$ y3 K) {) `8 _
……絕對不是……6 J+ O/ N, ?, l: Q5 P$ q, [
6 |, k% n o; H9 h- a# L 再次醒來,感覺已經好多了,不但熱度退了,也許是出了一身汗的關係,身體也輕鬆多了。
! [% y: g! h! E0 l 永熒想坐起來,卻發現腿邊被什麼東西壓著,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上半身張望,看到堂哥趴在被子上睡著了。
% W! t* i6 x4 j! n# ` 他很少看到堂哥睡覺的樣子,就算是這陣子他老往堂哥的房間跑,每次都是他先睡了,男人還在看書,而到他醒來,就發現堂哥已經起來,連早飯都預備好了。7 y5 R0 \& m. w; i
這好像是第一次能夠仔細觀察著他的睡臉。
( [6 C1 B' v6 p3 i* { 以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來說,外表算很年輕了,看上去只比他大上幾年,皮膚有點玻璃似的蒼白,毛髮又少,下巴沒有青澀難看的鬍鬚渣滓。
8 t: P* ?! Y, H& ? 永熒伸手輕輕劃過男人的臉龐,記起他笑的時候有可愛的酒渦,永熒還曾戲謔說過,男人竟然也有那玩意兒。從飽滿的頰旁向上滑,太過嫩滑的質感也曾經是他嘲笑過的地方,沒想到現在卻像著魔似的流連忘返。; ~- i1 r! y# s7 ~7 t8 o7 q
突然他看到堂哥眼底有淡淡的黑影,連眉也痛苦地深鎖。/ e& x& h: i: S* d8 d3 Y7 X. i
男人很少會黑了眼圈,上一次好像是他小學時,某個早上看到他紅著眼滿是疲憊之色,雖然堂哥說是因為看了一整晚的小說,他卻知道事實被自己無心的話傷害了。, _. ?9 z: h. o& J
那只是因為他跟鄰家小朋友吵架,把對方打傷了,堂哥要他道歉,而他高傲地回了句『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
2 U, B% r( R& ^ 其實那個時候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這句話,很想說一次;而現在當然知道它的殺傷力有多大。- d/ P# ^& p! Z# X- h
一滴水從臉上滑下來,永熒眨眨眼睛抹去,順便把額上還很涼的冰枕拿下來。
. ^4 J- d2 @7 t/ L1 D$ J' j 他會這麼快退熱,一定是因為堂哥徹夜不眠地照顧他。
$ A' R+ F: A+ M 永熒望著這個伏在床邊睡覺的男人,心裡突然升起一陣憐惜,他苦笑著嘲笑這樣的自己。
B# G& [1 m; ~0 H" S+ |* W9 s 他只是男人為了留在家裡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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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他曾經跑進書房午睡,可能睡在地板的關係,男人並沒有發現有人在書房。. f! b. S% m/ o U
他原本想嚇男人一跳,在要起來的時候,男人卻離開了房間。他還是站了起來,百無了賴之下看到書桌上有本陌生的書,很厚又很殘陳舊,他從來沒有見過,基於好奇心下便拿來看了。
9 I& Q4 |6 b# U; ?, i& B$ i, { 這竟是男人的日記!他看了幾行便發現這件事,他本應立即放下,但剛好翻到的內容,卻讓他停不下來:. p" k( l" V7 L# c( p' W
『……嬸嬸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討厭這個還沒出世的孩子!他來了之後,嬸嬸一定不再需要我了,而且我也快滿十八歲,到時候就不需要監護人,他們一定會丟下我的!我不要,我討厭一個人,我討厭那個孩子!……』: d5 M# t; t M8 y v9 y
『……今天還是個無眠的夜,快要到預產期了吧,嬸嬸和伯伯整天在忙,即使我不見了他們也不在意嗎……8 i, ^2 Z* I, r. Y: P; w( y
……剛,剛才嬸嬸竟然進來,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她說:即使孩子出世了,我還是他們心愛的孩子,並希望我也愛寶寶。要是嬸嬸這麼希望的話,我一定會努力愛這個孩子,要是我很愛他的話,嬸嬸是不是不會趕走我了?……』
* Y$ i; x( J8 @2 A" R8 j 他還想看下去,卻突然聽到聲音,只好趕緊放下本子躺回地上。
4 M- f% i! a E 這次堂哥看到他了,看到男人掛著跟平常一樣的溫和笑容,問他要不要吃蛋糕時,他卻只覺得一陣噁心反胃。堂哥的笑容扭曲般在面前不斷放大,而聲音也比平時尖銳,像被拉高了很多的刺耳。/ t* l" ~: f3 G$ n- R& Z
之後他們還像平時一樣相處,但日記的內容卻像鬼魅般追著他跑,不斷重播著提醒他:堂哥他很討厭我!原來他只是因為不想被趕走,才對我好!我的存在要脅到他了!
1 E* ?% J b2 w" i) k! e6 d; { 心目中美好的天使,一下子變成醜陋的惡鬼。
/ }6 }; `+ w9 n% x9 j# n 他只好逃避這個男人,把所有時間都留來溫習或外出,不想再看到他,不要再接受他虛情假意的愛;他不肯相信,那雙溫柔的手,其實無時無刻都想緊捏他的脖子……+ _* M0 d$ y) n- Q- s$ ~! [0 _
逃避的最後,終於演化成厭惡,和不能修復的裂縫。( E$ g* ?' g3 K& C3 F1 M5 ]3 D/ ?7 \
' p3 P8 e }0 p2 J f( u 「你這個虛偽的男人……」永熒對著男人輕輕說了一句,到現在,那人還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照顧他嗎?
* D& K: o' d. e 明明就是一個平凡,毫無優點,還帶著虛假笑容面對他的男人,但他竟然還會對那個人心動,甚至起了憐惜之心。
! {8 T1 s4 m9 T6 d7 ] 永熒握著男人冷得發紫的雙手,承認了,其實他深愛著面前這個人。就算堂哥並不愛他,只是在利用他,也沒關係了。因為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失去這個男人。2 m$ y- i( \7 ~# d
永熒磨擦的動作讓男人甦醒過來,他張開眼的時候,還未清楚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即使面前出現永熒溫和的笑容,他還以為自己尚在夢中。" r! M+ `4 g; F6 u
「醒了嗎?」永熒輕捏男人的鼻尖,帶著笑意問道,意料中看到男人瞬間清醒。/ n; x+ D! z( Q4 M2 ?1 b
只見他手忙腳亂地又是為永熒撫額角,拉被子,急急忙忙地想站起來準備食物「你餓了吧,我煮了粥,現在去熱一下……」. S3 l: p9 X, j u+ l: ?
男人笨拙的動作讓永熒想發笑,又覺得他可愛,永熒伸出手用力拉著男人,把他扯進懷裡。
7 W( y* `- u0 I+ C/ _ 「我餓了,但不想吃粥。」+ R3 v. V+ O0 a0 Y, f: r
「那你想吃什麼?」: g( _* N: ~1 `8 `$ }+ P) Z5 L
堂哥趴在他身上認真問道。看到他這樣子,永熒忍不住想作弄他的衝動。永熒一把吻住眼前淡色的唇,輕輕吸吼,直至滿意地看到堂哥羞紅了臉。% Y( ]& W k4 L+ k2 ~
「別鬧了,你病還沒好,要吃點東西才有氣力……」男人想推開永熒,卻反被更用力抓住,永熒緊抱著男人的腰。, d$ u- L8 K% c2 g% u* ]
「我氣力很夠,不信的話你來試試看吧。」
- y3 Y m' q5 o2 N# o* B 雖然說著挑逗的話,他的動作卻是相反的,把臉撒嬌似地埋在男人胸前。面對這樣的永熒,男人終於不再反抗,乖乖任由他把衣服一件件地脫掉。5 @1 A9 e" Z( \7 `
永熒抱著男人平坦的身體,閉上眼睛只用身體感受他的體溫。他怕自己一張開眼就會掉淚,但不是因為幸福。) D' n. S: h; i7 n8 A9 W
發現愛情降臨時的,不是都應該喜悅嗎?; H. ^5 p7 U }
而這一刻,懷抱著男人的他,卻只是心酸得想哭……& |. u1 W0 Q9 D$ s/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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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待會兒有空嗎?」永熒坐在地板上綁鞋帶,扮作不經意的問道,直至聽到一聲微弱的『嗯』才抬頭,繼續說「那剛好,你跟我一起逛街吧。」
# ?: N8 j" G" t! Q$ {$ ^& i( j 「呃……?」堂哥輕輕吐出一個疑問的單音,奇怪地望著他,眼裡有著不解。: K# k% ]6 X7 B3 M- Q
今天是星期六,學校不用上課,這種日子永熒通常不會留在家裡,不是跟同學去玩,就是和女孩子約會,甚少跟家人一起渡過;而且在永熒的刻意疏遠下,他們已經很久沒一起上街,所以他的疑問不是沒道理的。$ `; L* h' z1 {" J% G
永熒低下頭開始綁另一隻鞋的帶子,粗魯地扯著「我是看你老待在家裡這麼無聊,才問你要不要一起去,你不想去就算了!」# ]' h( v/ a: s; V. M
沒人為意他垂著的臉微微泛紅,彷如情逗初開的小男生,初次約會喜歡的女孩。
8 K8 ~' \5 R# e4 |$ v$ f. w 堂哥一直沒說話,就在永熒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聽到小小一句話。5 z6 r2 r# l- Q7 k
「我也沒有說不要去……」! I% J3 I; }) Q, }% i
『成功了!』永熒在心裡竊喜,為了不讓臉上的笑容過於明顯,即使已綁好了,還是維持原本的姿勢,直至回復高傲的表情才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拍著牛仔褲的背面。6 m& Z+ b" z* X) ^7 f
他高高在上地說「還不快去準備,小心我把你丟在家裡。」7 D3 g8 X4 h. S1 Y) E& Q( r; y. m
; w" k4 u4 B+ I, [ 外面的天氣很好,有著秋涼而不冷的微風,以及比夏日溫和的陽光。4 R/ Q# ?* [ w9 j. p+ L
永熒把堂哥硬塞給他的外套袖子綁在腰間,只穿一件短袖襯衣也不覺得冷,而堂哥卻已穿著薄毛衣,他單是用看的就覺得熱。所以一到達目的地,他就拖著男人的手,在到CD店或餐廳之前,先到常去的時裝店。& I9 d% Q1 M% p( t, o
手裡握著屬於男人的溫度,雖然充滿骨感不若女孩子的柔軟,但乾爽的感覺卻很舒服。# e1 X% X, L( G( C/ w g9 [
他不自覺地越握越緊,絲毫不覺兩個男人在街上手牽手有多怪異。
. [3 k3 H3 l/ ] 進入店裡,永熒熟悉地跟店員打招呼,並讓雙眼在秋冬季的新裝快速瀏覽了一遍。他謝絕了店員的推介,走到快成月下貨的夏衫架子挑選。選了一陣子,他拿了幾件絕對不是他品味的襯衣,無視店員奇怪的目光,找到躲在角落等待,彷彿毫無存在感的男人的身影。
: m8 |' }, b: b* E" K2 a5 e% I 「永熒,選好了嗎?」看到他手上已拿有衣服的男人,明顯地鬆一口氣,說完就打算拿出錢包付賬。$ a# b/ G- l9 x" n4 o# n7 ]
「幹嗎?」看到男人的動作,永熒不悅地挑高眉,一手拿著衣服,並把他推進更衣室「把它們都試試看!」
0 ^# u) t2 i4 A1 J5 s( n4 z. k 「什麼?!我……」( I8 H J3 F n+ y( b
沒等男人說完,永熒就順手地讓更衣室的門隔絕男人的臉,和接下來的話。
6 |7 x. T5 S& q. l3 ` 他隨便找個角落坐下,期待著驗收成果。沒想到,等待的時間卻相當漫長,就連平常跟麻煩的女生去購物,都沒試過等這麼長的時間。, S8 s, x( ~ J
只是把衣服脫掉,再套上新的罷了,有需要這麼久嗎?) {5 M3 x; g) _& f
永熒煩躁地扭緊眉心,信步到更衣室前輕敲幾下。裡面終於傳來小小的聲音,然後門從裡面被打開,走出來的是還穿著原本衣服的男人,他手上拿著摺疊好的衣服。+ x: J2 {% F; o" n+ Q3 R
「為什麼不換上?」永熒煩躁地問道,身旁的店員已在絲絲細語,他懷疑男人是不是在作弄他。
+ W2 |/ U/ X) z0 a: P 堂哥只是苦笑一下,把衣服交給店員「這些衣服太年輕了,我穿不慣。你想買衣服就挑自己的,我在一邊等你就好。」6 B+ @' j& o- A: ]% ?! k0 ~# s. L
「誰說我要買衣服,我是看到你的衣服就覺得熱,才帶你來的!」2 M p" f9 k$ q
「我怕冷,覺得這樣很好,你沒必要把自己的品味加於我身上。」
! b" g7 D2 ?* R- u' R3 m' c P 輕輕一句話就把永熒塞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狠狠瞪著男人幾秒,然後大步離開店裡。 L) L2 Y0 Y5 C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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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氣了嗎?」堂哥在後面追上來,氣呼呼地問道。想到他不習慣劇烈運動,永熒終於放慢腳步,卻也不答話。
6 L( h/ L% Y7 t' `! \! G 專程把人帶去買衣服,卻在熟悉的店裡讓他狠狠丟面,不生氣才怪!. q( t9 \: I$ }; x J% A1 |
而他最生氣的是,堂哥並沒有說錯,他竟然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P8 \; w& L/ N8 @/ v0 ~
I$ e E, L$ m3 S 永熒不說話,堂哥也沒有自討沒趣繼續搭話,只是靜靜隨著他走到CD店去。兩個人在音樂上的興趣不甚相同,他流連在流行歌曲的架子,而男人則自顧自跑去聽外國音樂。8 [' D# s3 g3 z e, I v1 ~* [
原本打算跟男人好好約會的他,完全沒想到一開始就是吵架收場。當然這也不算爭執,男人根本沒有發怒,但就是這種不慍不火的態度,如此平淡地面對任性發怒的他,讓他覺得自己像被孩子般對待,一下子就看出彼此的差距。
8 G0 b9 t W* y 一開始的好心情早已不知所縱,懶得再選下去,隨便選了兩片就過去外語區去。$ N7 X3 M" f0 [
永熒在近窗的位置找到堂哥,他正閉著眼陶醉地欣賞音樂,這人嗜好不多,就是喜歡看書聽音樂。由於帶著耳機的關係,完全沒發現背後有人接近,直至被人從後環抱著腰,才驚訝地睜開眼睛。, C2 [0 V, b& j6 e, v: u5 m
「誰?」他撥開耳機扭轉頭,唇卻擦過永熒靠在旁邊的嘴角,男人立即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z R# L( W& b; p( E; @
突然其來的柔軟質感,讓永熒想立即把男人拉到無人的角落,狠狠品嚐一番。7 L: S- a6 I) S9 p# g
但他只能以瞬間的速度偷個香再立即退開,除了他們外沒人知道這個吻,卻還是教當著聚人面前親吻的兩人心跳加速。
2 x- F+ F6 d$ d: Z( N% C6 {, n9 Q 「你……」剛剛才吻過的唇在面前開開合合,永熒緊盯著,彷彿這樣男人下一句話就會是『我愛你』。男人卻無視永熒的視線,搶過他手上的片子「就買這兩片?我去付錢。」
0 F9 ]$ [8 e* H9 f( b% a( u E 堂哥的力道明明不算大,卻偏在手心劃了一道紅痕,淡淡的,刺痛了他。* z4 Y% A7 h& H3 s8 j
──天殺的他是瘋了,才會以為這個人會跟他說什麼見鬼的甜言蜜語!; q c7 q' S1 X' T+ ~
他瞪著男人轉身而去的背影,不能反應,直至看到他排在隊伍後面,正在打量手上幾片CD,才驀然發現自己手上的片子早已不知所縱。他皺著眉三步拼二步走著,大步大步往男人走去,正好到那人付錢,他看著男人把片子放在收銀處。+ X: |9 P9 L( Y0 O
而他在男人拿錢包的時候,把片子一手奪過。
i" F# k0 W, M9 K- V; A. N 「幹麼?」在永熒說話之前,堂哥已早一步問道,倒是他變得啞口無言,這分明是他要買的片子,這人搶著付錢是要幹麼。男人彷彿看不到他黑沉的臉色,繼續說著。
* X$ {6 g* \5 X" E; H( S 「你不是要買嗎?別玩了,快給我吧。」1 {" j( d+ X5 a8 t; B
「我幹麼要給你?」永熒敏感地想到剛剛在時裝店,男人也曾經拿出錢包,心不禁一沉。
3 T$ d, ]4 _) y3 P9 u 「買東西當然要付錢,不然你這樣就可以拿走啊?」堂哥的表情是這麼理所當然,倒教他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不明白狀況的人,是面前這個男人才對。
; c: {' w( o: q 「我是問你,我的東西,為什麼是你付錢!」永熒失笑地說。
( `2 Q. m( ?5 m2 ?) v' E 男人只是一臉平靜地望著他。! {; O7 w3 f: z ~+ `
「你叫我出來,不就是要我付錢嗎?」堂哥掛著一個『我能了解』的笑容,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把零用錢花光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偶爾就好,別花太大了……」
% l. A: Z7 y1 B1 j 而直至這一刻,永熒才發現,十八年的差距……真的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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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踏上歸途,而太陽還高掛在天上──事實才不到兩小時。雖然算不上不歡而散,但怎樣掩著良心,也實在不能欺騙自己這是愉快的一天。
7 @5 w) H3 H6 Q1 o 登上不算擠湧的公車後,永熒挑了個靠窗的兩人座,率先走了過去。他一坐下就別過臉望著窗外,好像欣賞什麼好景色。
9 I: ?5 ^! t: H2 w 其實,他是在給男人臉色看。臭著的一張臉,分明是在叫囂『真是不愉快到極點』。/ x4 H+ w/ U5 S8 c
他以為男人會很快坐下,道個歉,安撫他,然後他還可以順勢在中途下車,繼續未完的約會。然而等了良久,卻不見男人過來。2 o7 I8 D n% k6 o8 x, n+ B. p% g0 X
永熒不耐地四處張望,終於在車首發現男人,他正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個阿婆上車。永熒瞪著眼,看到老人家危顫顫的,跟男人一同走近。
n6 I9 E2 R( V0 ~- U1 Y8 n/ H4 m 「婆婆,你小心坐。」男人沒有絲毫考慮,就將阿婆安置在永熒的身旁,完全不見他發黑的臉。) J3 L; W% a/ m" D3 R
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雖然明知堂哥做的是正確的事,永熒就是不能停止腦海中的不滿思想──他了不起,無論對誰,甚至是街邊的貓狗,都是這般溫柔,這麼一視同仁。
6 C% l/ V9 x0 |* P: S6 l' z4 g& D7 Q 他氣得扭過頭又看著窗外,卻聽到一聲小小的道歉。
! L$ N( y, \" m7 K 「永熒,抱歉……」堂哥細細說著,永熒聽了從鼻子哼了聲,還是回過頭。他總算記得是跟自己一道出來。但男人接著卻是說「抱歉,你可以讓坐給老伯嗎?他腳痛,站不久。」
" _0 m% N) y# K; A2 v 永熒這才看到男人背後跟著個老頭子。他霍地站起來,粗暴地大步走向公車的角落,坐吧坐吧,反正只要對別人好,不用理他的死活。
$ M1 M6 }& ~; T6 E, [* c 他知道這樣的幼稚很難看,更加拉開兩人的差距,尤其是男人一直如此柔和的笑著,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夠沉穩地陪在他身邊。
0 l D0 J9 {* o, {0 f 心軟了下來,永熒又再次尋找他的身影,偏偏車子倏地剎停,男人就在他面前往別人的懷裡衝。而他想也不想地,向前一把拉住堂哥的手臂,往懷裡拉。5 q8 J$ ?. d# m9 q4 f! y! \" g) I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永熒讓男人站在靠窗的位置,自己用雙臂把他圍在中間,他口氣冷冷地問,想到剛才一幕,氣就打心裡直發。' |* Q4 a B! J9 z# ~* |: e, q
……好險,差點就讓別人有機可乘,吃盡他的豆腐。% s7 e, R2 w! p) @: L% v
「對不起,要你站著一定很難受。」男人卻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儘管口裡說著抱歉,方向卻是完全不正確。
* c% ?0 Y3 {7 b1 a, O% J 氣得他差點就要吐血。9 L2 ~+ }; y: d; Z. B5 z6 }5 G4 X
永熒更貼近男人的臉,呼吸著從他胸膛裡吞吐出來的空氣,他幾乎就要吻上去。6 a2 B; K1 u$ L& Y3 o2 b; z
「誰在跟你說這些了。」這種事他一點都不在意,他是介意,這個男人不是全心都看著他,向著他。7 X1 c5 D+ C9 _# I3 x
他在男人耳邊輕輕呼氣,噴得他直發癢「你認為我今天邀你出來是為什麼?」+ R: X9 ^% W7 b( }6 y
堂哥搖搖頭,一頭棕髮在陽光下軟軟的甩著,他伸手去撫,手指在髮間穿插著。
# a1 U8 h4 r4 j 「你不覺得,我們今天很像約會嗎……」他多想乾脆把人抱入懷,壓著他的後枕狠狠吻著。要不是還有理智阻止他,而他不想讓人當瘋子看;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男人羞澀而愉快的表情……那傢伙一定會高興的,畢竟他們是在『約會』。! V4 h8 _. M1 F
男人只是露出窘困的表情,輕輕把手抵在永熒的胸前。/ Z, G* {1 d# `
「你別靠我這麼近,別人在看,而且很熱……」他淡淡的聲音沒有半絲慌亂,至少沒有永熒想像中的感情「……還有,我們兩個男的,說什麼約會,你真是太胡鬧了……」4 P& f; e0 M$ q+ a
窗外的陽光明明沒有減弱,永熒卻像掉進冰水裡般,渾身冰冷。而臉頰卻偏偏燒得火熱。
% d" g8 J3 \" E+ `/ X, Y 他努力控制著心裡的怒火,還有彷如被甩一巴掌,那種自尊心碎裂的感覺,歇力地維持形象。/ L& {# F* W7 z; Z9 G3 F
「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永熒冷笑一聲。8 v! e) Z9 C/ T$ N
「你總算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沒錯,約會當然是要找可愛的女孩子,像你這種又老又醜的大叔,頂多用來當約會的試驗品。我只是在預演一下,沒想到你連代替品的工作都做不好,害我丟臉,你的用處,大概就只有在床上取悅我……」
7 r8 N ]# G1 B7 x+ u 尖銳的話一話出口就無法停止,更無法收回。男人的臉隨著永熒的話,變得一陣青一陣白,他什麼都沒話,只是狠狠的咬住下唇。原本紅嫩嫩,讓人想咬一口的嘴唇,已經失去血色。男人由嘴唇至整個身體,都在發顫。( k" j8 v0 x! W9 b H) _
永熒心裡昇起一陣挽回面子的優越感,但是被針刺般的內疚也同時侵襲著他的神經。他看著面前搖搖欲墜的男人,想伸出手去扶他,所謂的自尊卻不准許他這樣做。0 M7 N- I- v3 N+ d: E# y
他在車子停下的時候,逃命似的下車,他轉身想留句話,卻被男人最後的模樣震撼住了。
- ~/ n$ g* Z5 D) _8 S 堂哥竟是在微笑。他沒有憤怒或是難過,只是掛起了寂寞的笑容。' C0 U/ D, _; P `' }
這個表情,連同他唇上凹凹凸凸的齒痕,一同烙在永熒的心中。- x" j7 Y0 B9 g, [) A8 `
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又再傷害了自己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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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熒倚在欄杆上單手托腮,望著樓下氣氛熱烈的運動場,邊用手上的考卷有一搭沒一搭地搧著。
' B$ ^9 J& X( ~' d& d 「快傳球──」球員在場上叱喝。坐在場邊休息的運動員看到了永熒,招手要他下來,永熒無聊地揮揮手,拒絕了他。
9 b+ J/ U; b5 O2 w4 g 由於永熒身材夠高,運動神經也不錯,籃球隊好幾次招攬他入社,他也基於好玩參加過幾次練習賽,但今天他實在是沒有心情。2 v4 \! ]- v2 A
看到那隊員失望地別開頭之後,永熒繼續無意識地用考卷搧涼,不自覺地嘆了一聲。
! f) s; F% X* [ 「唉……」3 T7 `/ j2 d% T* C# P9 t
「永熒──」8 E6 S, [& m: i* T2 C
同時間傳來一聲甜膩的呼喚,然後就是身軀貼上的溫度。
8 G% ?' e9 j+ s4 p# u( l& h5 ? 「怎麼了?你不是把我當作十惡不赦的壞人?」永熒往後面瞄了眼,沒好氣地說。
+ Y7 t7 ?3 s" u! J& _ 「別這樣說嘛。」身後的女聲嬌滴滴地撒嬌,邊以額角磨蹭永熒的背部。
1 h/ W. [5 v8 O6 Y2 M 智鈴是他前度女友,上次就是因為她大嘴巴,兩人的性事才被學校發現,她甚至把所有責任推在他身上。
|: @2 B$ H; O' i 「人家只是嚇怕了嘛,人家怎知道會鬧這麼大,你要原諒人家,好不好嘛──」智鈴繼續以膩人的聲線說著,雙臂更用力地纏繞著永熒的腰。
" b& t$ K% E9 [0 T& F+ b 女孩子都這麼低聲下氣,他還生氣下去就太小家子了。; l( ?$ U+ F$ d. r, D
永熒轉過身面對智鈴,主動把她環入懷裡。8 E5 V8 n" k" h) ] h6 G/ @. g
抱起來還是女孩子舒服。軟綿綿的,不同男人只有平坦的骨感,尤其智鈴雖然不大長肉,胸前卻夠偉大。帶出去不失禮,抱起來也舒適。' l7 N' @, N& I; ^+ ~" T- X8 y
「這麼久不找人家,你也該想要了吧……」智鈴輕扯著永熒的領帶,挑逗地撫摸他的下巴曲線。: q/ f, {% _8 _- {& ]
雖然智鈴樣貌和身材也合格,可惜就是腦袋生草。, _- f) g& G$ B" d9 n
永熒單手環抱著她的腰,讓她更貼近自己,他在她耳邊呵氣「……這麼想被我吃嗎?」
/ |$ w$ Q! B! T) ^3 X- @: x/ g 一陣香香甜甜屬於女孩子的花香水味傳入鼻腔,永熒皺起眉,倏地懷念家中乾爽的爽身粉味。
6 H0 X* @ b* t& ~+ b+ p, Y 屬於那個人的氣味……; X- N/ \8 H9 W, ~4 \: a- s
X( |% k" H; ` 明明是硬綁綁的男性身體,還有那種不置可否,令人生氣的不明不白的態度,但他就是偏偏被那種男人吸引。
5 H2 R8 r- f" w1 ^# P4 I 想要被他注意,被他撫摸,被他愛憐。
0 P8 `: A$ P: ^ 但那個男人儘管提供了身體,卻自私地不肯付出任何感情,除了父母之外,對所有人都漠不關心,包括他!0 I8 C4 o/ R2 g5 p0 ]& J# c- O7 g
……像昨天就是這樣。* i, ~; z! d1 M8 m% ]9 D
黃昏時間丁母在準備晚飯,而他在客廳在電視,也許閒著也是閒著,母親邊摘菜芽,跟他攀談起來。* I( V5 X5 n2 i( ?
「最近你怎麼老待在家裡?」4 ?7 ~9 J& C% l A g: {- q/ O; z
正在亂用控制器不斷改變頻道的永熒,聽到母親的詢問後,停下手望向母親。丁母一副閒談的樣子,眼角卻偷瞄著他。8 I9 m- x6 p9 o: p/ }
永熒裝作自然地聳聳肩,刻意不忘向堂哥的方向「沒什麼,快要考試了,就多留在家裡準備。」6 ?( n) Z) x" T0 Y
他怎敢說,他留在家裡是為了方便跟男人纏綿。 s+ v; b4 D" q" k; b: R8 ]
「是嗎,由開學就準備到現在?我看你是纏著堂哥不知在求什麼吧,整天往他房間跑。」
+ D% k" ]7 @; e( P3 R& Y4 }$ x. T 丁母卻笑咪咪地推翻了他的謊言,永熒這才知道,這陣子他們混在一起,大家都有目共睹。' j/ P( Z, p1 ^1 V, C# k. M
他不禁擦地紅了臉,像被發現什麼秘密似的。! p8 q' E- H) M8 G, l3 v
「你別老是打擾堂哥,他也有要忙的事。」3 C7 l0 J+ a' s2 P% |8 O8 b
「不會,永熒來我房間都是看書,他很靜,不會吵我。」
! ]- l' r. O3 @. ]5 m1 Z3 ? 堂哥溫柔地為永熒脫身。永熒不禁望他一眼,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倒也好笑,有人唸書唸到床上去的嗎?但是看他願意為自己說話,心裡倒也高興,永熒有點得意忘形。
7 Y# `% @- P! S5 O6 m6 g 「我是看堂哥老是一個人悶著,才去陪陪他。」他親熱地坐到男人身邊,光明正大跟他勾肩搭背。2 Q) |: L' M! T" c" V+ T/ D
而他更高興看到堂哥也點頭附和。9 W% [& Z4 r9 a& j0 A, L
原本對話在這兒結束,就能劃下完美的句點,偏偏丁母卻意猶未盡。
1 C& y* j2 Z, Y( w0 a5 f! o 「子栩你不能太寵他喇。」她一副『我都知道』的模樣「上星期他不是找你一道上街嗎?結果只有你獨個回來。其實他是騙你出去幫他付錢,然後自己不知去哪兒玩吧?」4 K4 G" b( H8 P4 U5 O5 b- E3 F
永熒瞬間沉下了臉。那是一次失敗至極的約會,而最後他把男人丟下自己離去更是最失敗的地方。而回家後堂哥什麼都沒說,沒有怪責,只是平常心地跟他相處,更讓他感到錯敗。. k5 S# n# w: l, Y
這證明了男人一點都不在乎他。+ Z0 g6 r, i$ V
永熒咬著牙沒有說話,他意想不到氣氛會轉向這個方向,這件事竟突然被提起。
" t# `+ a7 W* f+ y; c& ^% d8 n 而堂哥像是想打圓場似地,故意輕鬆笑道「小孩子就是這樣,嬸嬸別在意。」* n, i! Q9 W' S2 f& R
一句話像甩了永熒兩個巴掌似的,他頓覺臉上火辣辣的一片,心裡的一團火燒得老高,也不知是憤怒,還是覺得恥辱。
- F' ]: m$ b/ a5 B- ~ ──他們分明是在約會,別把這跟小孩子的玩意拉在一起好不好!
8 q, _2 t* D' ?, ?8 W* _ 他瞪著堂哥直至雙眼發痛,最後終歸放棄似的狠狠跺一下腳站起來。8 u. N4 Q4 l( r: Q2 a7 ^
「你們是要我怎樣!跟女孩子一起不好,我找堂哥又是打擾他了,都我不對!」他吼著說邊用力踢了沙發一記。
- n; R& V8 E; ~; Y8 G* Z 接下來更讓他感到愕然的是──
# C2 p1 E5 c. Y! x5 A+ Z5 d: `, E 「永熒,你怎可以這麼大聲跟嬸嬸說話?快道歉!」- U1 p# Q1 O' P
即使把他推倒佔有了一遍又一遍、用盡說話傷害他、甚至把他獨個兒丟在街上……都從來沒有發怒過的堂哥,竟然因為這種小事而罵他。
9 K+ Q5 Y7 x- Q9 }9 N" Z2 c 沒有被這更令人驚愕的事。2 ?) D( R0 a4 {2 H0 f: B
比較起被責罵這種事情,一直不被重視的感覺更令他受打擊,堂哥一定是不在意他,才會無視他的所作所為,並不為所動。
% l: Q# b, k3 ]* { 這個人對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敷衍……1 L+ n- y* f+ v1 X8 ]
在憤怒都褪卻後,只餘下失落和難受。
6 [: h& }0 U3 ]2 Q/ B* C& { 他怎麼可以承認,在他發現自己愛著這個人後,並以為那人同樣關心疼愛自己,卻都只是一種應酬。. M: P- W1 m A) c
$ R' ]5 U* w8 z* o 「永熒,你怎麼不理人家。」智鈴的聲音介入了他和男人的世界。
/ T o: Q/ z8 a, D- f$ N# N# ` 被寵愛慣的她聲音中有些嬌縱,永熒突然覺得她那昂著首,一副小鳥依人地望著他的模樣十分造作,連她像時下女生總愛自稱『人家』的態度也令人厭惡。+ z3 j5 K; ^; H; L" P M
他伸出手把她推開。
. H3 Y& D* u2 X( n2 D/ \+ k 「哎,很痛耶!」許是他用力過猛,智鈴發出抗議的怒罵,永熒有點於心不忍,停下了準備踏開的步伐,回過頭來。/ h3 r; t; X- m1 ]' @
「抱歉,我……要上洗手間。」他隨便找個可信的藉口。$ C$ k4 H0 Y& g
沒想到智鈴卻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
: k( U8 E, u6 N( S 「瞧你心急的……好色喲。嘻,今天放學來我家吧?」她掩著嘴扮作害羞地微笑,雙眼卻充滿媚態地瘋狂眨動。
+ I" w% F. W( M 永熒只覺得倒盡胃口。1 w' a% _# J+ |# r. X7 Q& H) i
「不了,我還要回家唸書。」他忙不迭地拒絕後,不再讓智鈴有說話的機會,就往男廁跑去。2 {9 R$ \% s$ x2 W, T; {
與其抱著這隻滿是脂粉味的調色畫盤,他還不如回家親吻原汁原味的清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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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又過了兩個月。0 ~+ h. K1 s7 ?0 K3 w: F6 k+ A. Z
在三天前,永熒就表示直至考試完結,這期間希望大家不要接近他的房間,他要用功。
5 z7 a) u6 M2 X 他提出這種要求,父母也不是沒懷疑的,畢竟永熒自幼雖是個聰明的孩子,但從來沒看過他對學業這麼執著。教他的老師就感嘆過,要是這孩子再努力一些,以他的姿質現在上大學也不算早了。但丁家兩老總是微笑,只要他活得好,平凡一點又如何。( H1 ^! K+ j3 j: o
所以雖然永熒是跳過幾級,年紀比同學年的少上一點,卻還是過著跟其他學生沒兩樣的生活。
% O$ q% o5 ?* k8 g! R: q 上課尚算用心,功課馬馬虎虎,考試前兩天翻翻書本,而其他時間都是在玩。2 _2 S1 g4 W1 }# }1 c
所以這次對他的突然發奮,父母只抱著觀望態度,心想他不知是否又在打什麼主意。4 ?( l& v$ l" r
永熒當然也了解他們的想法,但卻不打算解釋些什麼。
' P& c9 J0 n. `1 l, m) U0 { 這晚他同樣把自己堆沒在教科書,筆記,舊試卷中。
* P% b% F" k) A$ x; F9 ^ 他有個習慣,溫習時喜歡把同一課文的相關資料堆在一記,再記一次重點。
( q+ ^& C4 P/ J1 N8 n& Y6 U( B 正當他努力記著筆記的時候,卻倏地受到阻礙。
j# M( [. ?) Y& g5 J2 r 「嘖!」永熒輕輕咋舌,把手上的筆用力甩動兩下,再試著在紙上寫字。& N) i0 j8 k% |/ x2 g6 Y
紙上只有被劃過的凹痕,半點墨水都沒有,永熒隨手把筆丟進垃圾筒裡,開始為自己按摩雙手,尤其長時間因書寫而感到酸痛的手腕。- `3 \/ I( e1 E6 O A
他用姆指按著另一隻手的掌心,慢慢捏著,腦袋也輕鬆下來。
7 N: r4 R' `1 F }( t. s% M4 a' p 這次突如其來的發奮,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他心虛,覺得愧對了自己的天賦。6 ]3 z9 x6 u$ U+ v+ @% T- Z ^
他只是在想,堂哥老是把他拿孩子看,是因為他太年輕,不能獨當一面。如果他早點擁有成就,早一步長大成人,堂哥就會發現,他們是站在同樣地位的男人。0 Y( l+ `7 Y! k8 d. Z5 U. \
那就不能再忽視他了吧。5 N4 W% X1 X& J' v' X) B6 G
為了這個『目標』,永熒覺得現在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總有一天這個男人會是他的。% P6 }9 h& ?5 K$ }
他是這麼相信著。# X6 |" k/ c; o5 _' b8 E
v" B% V* n9 h7 `5 h6 d 桌上的電子鐘突然響起Bi-Bi聲,已是半夜十二時。0 E! K9 q7 f7 P( i6 `
混雜著響鬧聲,外面也出現了輕微的腳步聲,永熒瞇起雙眼望著房門,看著它悄然被分開一條縫。4 h0 \4 n) ^% P5 X7 D! `4 e
時間到了。1 p, S: j, R4 f/ [0 z/ Q9 v
堂哥像貓般靜悄悄地出現,一步步不發出聲音地接近,他放下手上的盤子,糕點的香味四溢,有永熒喜歡的小酥餅,也有男人專程去買的巧克力蛋糕。
}5 z) B0 z; n 他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塊蛋糕送到永熒嘴邊,永熒不假思索地一口含住。8 ?3 x' @) c/ a" p
堂哥燦爛地笑了,把叉子交給了永熒,接著主動握起他另一隻手空著的手,仔細地按著。
- f3 N- J. L4 c' X5 A' Q 男人仔細地揉著永熒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為他鬆弛每隻手指,帶著涼意的指尖就像膏藥似地,舒緩了雙手的疲勞,永熒舒服地合起雙眼。& [3 A* a$ j) K% |" \' w
其實這是始料未及的意外收獲。0 I: z0 ^9 _7 a5 ^6 }' g: V
在他開始唸書的第一晚,同樣在這個時間,他聽到房邊有細細的蟋蟀聲,一瞬間他還以為家裡有老鼠了。. q2 E. N I* [+ |- X
他拿了本字典走到門邊,準備一開門就摔過去,誰知卻看到堂哥驚惶的臉,還有滿滿的食物。0 E) _) w8 q7 p- |9 _) ~3 F
──我,我怕你會餓了,所以……我放下就立即走了,不會打擾到你。
# ?" @7 X! S0 i2 Z) Q$ _ 男人期期艾艾地說,永熒覺得這樣的他可愛極了,恨不得把他抱上床狠狠疼愛他,直至他哭著求饒。: K0 Z6 y( x4 A) t8 c
但他控制住自己,歇力要成為一個『大人』,他成熟地輕握堂哥的手,說『很高興他來了』。* E" w' P6 m) l' `6 p V; H! F
接下來堂哥每晚這個時候也會出現,待過一小時。他不知道這點時間,就能沖走永熒的所有疲憊。8 Y* x. m; c' \7 r! m
不知不覺堂哥已完成按摩,永熒也把蛋糕吃光。他突然定晴望了永熒半晌,輕笑了出來,然後伸出指尖劃過永熒的嘴角,抹去黏稠的巧克力醬。3 m* E- e* d- z1 @1 D8 k' D
他吐出一截舌尖,緩緩地把手上的巧克力舔去,只是一個自然的動作,看在永熒眼中卻彷如挑逗。
" o( w- U# }4 E) @5 Q+ G 那粉白的唇嘗起來比巧克力更加甜美,那舌是怎樣跟自己交纏……' v, z* c5 p! B
永熒倏地撲向堂哥,用力擁住他,像是想把自己狠狠揉進他的體內似的,大力環抱著。他雙手差點就要勒斷男人的腰。6 T& r+ @7 w' R" f
「啊!……永熒,你怎麼……」堂哥受驚地輕呼一聲。永熒能感受抵著自己的膝蓋正微微顫抖著。
. y7 D' T& ^0 P9 m 他現在就想要擁抱他,佔有他──永熒這麼想著,但他必需要忍耐──他沒有說話,只是不斷甩著頭,他甚至想隔著衣服親吻男人的小腹,胸膛。
3 m7 U( j6 A9 M* F 堂哥靜靜地任著他抱,沒有再說話,永熒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起伏。
( {, @2 H0 T: V6 x% g( e 「你這麼用功,一定很累吧。」男人傳來淡淡的話了,語氣那麼柔軟得像在哄孩子睡覺。0 L5 S2 Z, v9 N, l
永熒感到一隻手溫柔的撫著自己的髮,纏繞著,撫慰著。
0 D5 q8 F% ^' O. P1 n 他有種錯覺,覺得男人正用自己整個人,環抱著他。
' \/ X* W( F; f6 B9 g9 {* [+ Y 「在考試完結後,我送你點什麼吧。」堂哥繼續說著「不論是什麼都可以……你想好了就告訴我吧……」9 n4 }) t2 i2 _# ?6 N
從天而降的驚喜讓永熒渾身一震,他把臉更深地埋進這個溫柔的男人的體內。) {8 \) W1 L2 N- s
他知道堂哥只是為了讓他用功才這麼說,但這樣就夠了。他一定能夠證明,他可以帶給男人幸福。' D! ]/ B' Y5 N! d. y1 L
在考試一完結,他一定會帶著最漂亮的成績單,跟這個男人說,他要的禮物──
; p! P8 B) m; D2 e4 Z& Q 就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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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6 D/ V1 ?9 ~ 為期一週的考試終於到了尾聲,由考試之前永熒就開始期待,只是為了男人的承諾。
0 K2 L7 @& V7 d) ]% M/ S 今天之後,那個男人就是他的了。
1 c; w i5 c4 W1 E7 \6 U 試卷從老師的手放到桌面上,待鈴聲一響,永熒就執筆書寫,真是簡單得無聊的題目。他想著,連做試題都分心。% }& H# n, E' Y
他想到昨晚那個擔心的男人,怕他緊張,竟然來哄他睡。
6 O" T8 L* @ R; X& x 男人就坐在床邊,用那雙乾淨溫柔的手,一下下拂他的髮。他舒服得瞇起雙眼,慢慢入睡時,卻倏地聽到一句『我現在分些力量給你,害怕的時候,就想著堂哥吧!』6 x. v4 a* x1 j0 B
真是每次記起就想偷笑。0 V8 @ n" Z z7 Z
這個男人,明明大他一截,也不是什麼天生麗質,偏偏偶然單純糊塗得可愛。% O8 p$ u( P+ D$ c0 n$ R# z* c
他衝動地想把堂哥拉上床,好好享用。可惜男人早一步離開了,臨走時還小心為他拉好被子,叮囑他別著涼了。
& M. {+ D- t4 C& o# u/ } 嘖,又不是孩子。然而即使像個小孩般的對待,他還是高興的,畢竟男人關心他。% H" {- h9 A2 }; O+ S- I7 D6 Z
想著寫著,試卷竟也完成了,永熒乾脆把時間都用來記憶男人。
+ K- |! P+ f& P) ~* ] 他想到那白晢的身軀就心癢難耐。
: c ]$ |, ]6 i* X 他已經好久沒好好抱過堂哥,今天他要連本帶利,一次拿回來。9 M( i ^4 t) Y. L9 j# f. K
4 u, a& @: M# \( ^+ e( F" K' { 考試完結時還只是中午。太陽高掛著還很大,不過在十二月的天氣卻算溫暖,不刺眼。& m, z7 M, x8 K! d- v/ Z2 |% [$ C
永熒急急地走著,從來沒像這般迫不及待要回家。' n, d+ N4 Z* Z
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到男人的房間去,存溫一番。要細細地親吻那濕潤的嘴,永熒倏地想到那晚男人舐舔巧克力的煽情,乾脆買個蛋糕吧。$ ]" K& E' u5 V( m
他走到校門後停住腳步,要買蛋糕的話,就向左……- h* Z! c3 y' J6 x
永熒把頭轉向左方,大門的柱子旁立了個人,他驚訝地張大嘴巴,而那人剛好瞄向學校的方向。# C2 k, z0 a% k& {/ p; w
這是在做夢嗎?他不禁問自己,剛才還在思念中的人,竟然就站在這兒──他乾脆提起兩隻手指,用力捏上臉頰的肉──「哎痛痛痛!」
( k' j, m7 k/ E. T" q& `9 C 他痛得大叫。, I7 g8 ^/ G, H
「你怎麼了……」堂哥原本一直靜靜的微笑,這會兒卻慌慌張張走上前,想也沒想的,伸手觸上微微紅腫的臉龐。8 n; S2 e* E4 s
永熒倏地抓住男人的手,他在堂哥擰著的眉中,竟找到絲……心疼。' r& i, t7 E1 R7 C0 r5 ^$ f& N
他會擔心我。永熒高興地發現,他止不住興奮地,把男人的手移近嘴巴,磨磨蹭蹭。
: h: T- g+ k4 \8 j 「永熒,手……」堂哥傳來細細的抗議聲,但他卻裝作聽不見似的,反而用力吻在他的關節。他感到男人掙扎著要抽離,他卻偏偏握得更緊。: i+ R4 |* }2 h3 O7 P! R
「別這樣,別人會看……」堂哥從臉至脖子都染上豔麗的紅,永熒吞一口唾液──他現在就想要了這個人。
7 z) K- d. c( M2 d4 O. b u; z 他伸出舌尖沾濕下唇,差點就把持不住。* t' t# F! e8 F4 J. r- F0 O& f
「你怎麼來了……?」& s o, C, E; V& I, E8 ~' k L/ V) @
「啊……」男人像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愕了一下後,原來已緩和的臉又再轉紅「我,這是……我不是答應送你獎勵嗎?我是來看你要不要去買……而且,而且也快到聖誕了,可以順便看禮物呀……你,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G& S$ w5 l; u+ N6 f7 B 堂哥一口氣,卻又斷斷續續地說完,立即低下視線。看他的視線這般游離,永熒了然於心地微笑,這彆扭的傢伙。1 `8 r( Y' y/ ^( I+ w; K) J) T
「我呀……的確有想要的東西,想很久了……」永熒漫不經心地說,男人立即緊張地抬頭,永熒還發現他握拳的手微微發顫,整個人全神貫注。0 ]6 u; u+ c4 S, o- U- J4 `
看到他這樣,就忍不住想逗弄,永熒惡意貼近他耳邊「我──要你……」) Q. \( t& D7 k. _
說完堂哥的臉又紅又青又白,他輕輕咬著唇疑惑地望著永熒,深呼吸了幾次後,才開口。/ G3 P G8 ~; }# Y
「要……我?你確定嗎……」他越說越細聲「這個不算禮物吧……」
1 o! D+ X0 }# A; {8 U" _( @ 男人一邊說,邊不自覺地用手撫摸鎖骨,頭亦越垂越低。# v' |% l6 A4 v; d8 q7 `2 I
他一定是誤會了──想到這點,永熒忍不住咧出誇張的笑容──若是上床這種『要』,當然不算是禮物,他要求的怎會這麼少。9 N% U R+ o/ L( s
他要的是,這個人的全部,包括身,還有心。
6 c0 [, W0 f0 v0 c, M6 q0 A1 d, U8 F 永熒又再更加貼近男人,他僵硬了一下,但沒有退開,永熒認定他不會反抗,乾脆握起他的雙手。8 F/ c+ s1 H. P3 ], \' w3 ~. A
他差點就想跪下,說些求婚用的詞。當然他不可能這樣做,他絕不向人下跪,而兩個男人也不可能結婚。
# ]# M$ k5 T0 S5 L# w8 P 但即使他們的未來只有不見天日,他也不會讓這個男人逃開。
) |; a9 }8 h) p. g/ w, \ 而且他有自信,他絕對會是一個成功的天之驕子,堂哥跟了他,絕對不會吃虧。
. x( _& N( l* ?; U& l! F) l7 C 「你會兌現承諾吧?」他握著男人雙手,深深望著對方雙眼,卻在裡面看到了退縮,他生氣地更用力扭捏男人的指尖「你答應過,什麼都可以的……」
: ?& d; p/ d9 Z7 U- M6 ]! L 堂哥像終於聽明白似的,訝然地咬著唇,他的雙手都在抖了。
# ? M/ Q! e5 P8 J6 } 我要你──永熒想這麼吼出來,電話卻響了。不熟悉的音樂來自男人的手機,永熒只好悻悻然地放開手,尤其看到堂哥鬆了口氣的模樣。/ Z: i" I, P0 P% _7 y+ ?4 H5 \% C
「喂?啊……是嬸嬸……」一聽到是丁母就立即語氣都轉了,永熒火冒三丈地站著跺一下腳,乾脆自己走開。
) `) ]1 @5 ?1 U 反正他心中就是沒有我……永熒苦澀地想,剛才的不可一世都消失了,只餘下澀澀的酸,他扁著嘴覺得雙眼發麻。
% p* O; P6 M6 H9 I. \" J) Z5 w 還以為他會高興地接受,即使推卻一下也是因為羞澀,但像現在這樣完全否定的逃避,卻是始料未及的。
2 R b! j& i8 Q5 I% M3 ^5 S3 U' |) o 他是把我看成怎樣的存在呢……永熒雙手叉在褲袋裡,隔著布捏緊拳頭。明明吻也吻過了,做也做過了,難道他真的完全對我沒有意思。
3 K: ^; j& o: B2 U5 w 那麼他又何必任我為所欲為。% d" Q# A. n' z1 ^+ Q/ t
真的是因為讓我待在家裡嗎?還是說取悅我會有什麼好處……這樣子就能保有他在家中的位置,就對得起我的父母?- |% `9 G+ e; T& v; R
要是母親知道,她的兒子一直在抱一個男人,她會有什麼表情。
g2 `! x( P$ ^ 永熒心裡升起邪惡的念頭,隨即又把它打散,他瘋狂地眨動乾澀的雙眼,為自己連這種事,也想當作要脅男人的籌碼感到可悲。
7 m: t' K1 r; r; i% D* b 他現在只想遠遠地離開男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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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6 w' [6 U3 j! a; w6 p 永熒胡亂地走著,明明低著頭,卻沒有看路。
+ k! t H% s: D P- ^3 Y 倏地腳邊踢到了什麼,他身子一偏,連忙穩住差點摔倒的身體。" \# _' r8 @/ B2 \+ \7 H, |
「你是怎樣走路──」還沒看清楚就開了罵,永熒回過頭,卻發現身後竟然沒人。
1 \; L0 e$ E- l- b# B) [ 他不禁心一寒──而這時,竟傳來了聲小小的,幾不可聞的飲泣──(……現在才大白天,該不會有那玩兒的……)
3 L$ h O3 t" w# r- t* u' U: k 永熒的心突地一跳,他閉起眼深呼吸了一下,才微微地睜開一條縫。* w+ w) \1 {. F) H
這次他的頭垂比較低,終於看到聲音的來源,長椅下有個孩子捲曲著躲在下面,正抱著膝蓋抽抽噎噎地哭。- C2 d& x2 K$ _: M6 L' K
剛才就是被他凸出的腳丫子拌倒。
/ c7 g6 `+ o8 n" @- z4 o' I8 x 永熒無奈地抓抓頭,最討厭哭泣的孩子,而且他才想哭好不好。本來覺得麻煩想一走了之,但看他哭得淒涼,也就不忍心,不禁想到小時候也曾經迷路的慘況。
: a; N# L, }4 W7 P( i2 Q ]# u 當時他總不聽堂哥話,老是甩開他的一手,結果被人潮一沖就散了,最後被找到時,還抱著堂哥,兩人差點沒哭成一團。
4 {$ p$ o2 y" ^6 n1 r; r! Q- `; N 永熒蹲下來,仔細望著那孩子,先想個辦法把他弄出來吧。
" V! ?9 P. K, z6 D# a5 G* } 他伸出手想拍拍孩子,而小孩也因光線突然消失而敏感地抬起頭,正好對上永熒的大掌,呆了一下之後,竟然號啕大哭。
4 Q* i7 q( R+ q8 l$ R+ C! C 「嗚──別、別打我……」孩子害怕地縮成一團。6 B( o; C/ i* a) ?
「不,我……大哥哥不是壞人啊,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要哭。」) k3 M' Z- I2 z7 G
這孩子比起剛才更要厲害的哭聲,嚇得永熒手忙腳亂,尤其他嘴裡一直呢喃著『不要打我……』,永熒更是怕被人聽見會誤會。
1 y+ {6 x+ e0 R# R% u3 M 「我真的不是壞人,我不會打你,也不會欺負你的,相信我好嗎?」
U8 m' b3 y( f- \' E$ i9 g q3 T 他納納的不斷重覆,但對方卻毫絲不為所動,他差點就要動氣了,今天明明該是他高興的日子,卻什麼都是不如意的。
o9 H. {8 i' R3 I# J: u2 I 幸好這時,男人的聲音由遠而近的慢慢接近,永熒站起來朝他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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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O& v5 B+ i* } 堂哥一來到,就眼尖地發現椅子下的小男孩。! U8 Q6 N2 O- W/ X c2 N
「別……我會乖的,別打我……」孩子還是縮成一團,自語自言,永熒唯恐男人聽了會誤會自己欺負他了,連忙插口。" A w' c! Y* H" r- d# K3 ~
「跟我無關的,我發現他時已在哭了……真的……我有安慰他的,誰知他一看到我的臉,就說什麼別打他,我根本碰都沒碰他……」( b% c- J! z! [; q0 U9 \
永熒努力地想撇清關係,但男人卻彷彿沒有聽見,他倏地覺得自己多餘,收了口。/ L/ O3 B7 |( Q2 y* v
堂哥細細地望著孩子,然後從口袋拿出手帕,把它遞給永熒。
: l. \. F) k. ]6 v- o. P" k 「抱歉,可以請你幫我沾點水嗎?要乾淨的。」; z! k& B% a9 O* W/ D
永熒接過男人的手帕,兩人的手指有一剎的碰撞,堂哥立即觸電般收回手。永熒轉過身,心裡不是味兒,他不滿男人客氣生疏的口氣,更不爽那如避菌末般的態度。
+ a) X! H2 N' h 他走到附近的飲水機裡按了點水灑在手帕上,再回去後,堂哥已經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真不知他是用什麼方法的。2 h7 z; g2 ^2 {: k' h
永熒把手帕交給他。% ^7 n0 U3 N- N2 F& _% o; C! x
男人讓孩子坐在自己腿上,單手抱著他,邊小心翼翼地把手帕印在孩子的膝蓋上。永熒這才發現孩子的膝竟損傷了一大片,到現在還在滲血。: G; P" A3 ]+ a# s. v1 S- h
「嗚……」男孩怕痛地雙手緊扯著男人的衣服,小手捏得緊緊,卻倔強地咬著唇不肯叫喊,只有眼晴變得紅通。- s$ k3 z( [5 l) J; p0 N( V. w
原本永熒覺得堂哥對孩子太好,還有點妒意,但看到這一幕,卻不禁對這孩子升起絲好感。
% y8 T* Z9 \" S* a9 o0 t7 G 待男人清潔完畢,永熒輕撫著孩子的頭「好孩子,你很堅強。」
3 j5 r( A# A- V! K6 c 以前生病受傷,他乖乖接受醫治,堂哥都這麼對他說。這一招絕對管用。' U' ?6 M$ |! u( k
但孩子卻是低著頭,輕輕左右搖晃了下。他的雙手握得死緊,絲毫沒有喜悅。
0 G. f. A+ w. c- Y# V 連堂哥也是一反平常的沉默,他只是默默收著手帕,肩膀一縮一縮地抽搐著。, S! j. F& X" z4 H
堂哥倏地抬起頭,永熒驚訝地發現他紅了眼,他站起來拉起永熒的手,兩人走到遠一點的地方。8 S" @' {% ~& p* X8 m
永熒還未能來得及高興,男人主動牽他的手,就因接下來的話而呆住。$ n. e/ U; e! E* x' m9 X% I
「我們要把他送到警局……」堂哥深沉地望著永熒「……我想……那孩子大約是個……被虐兒……」
$ r. y/ `- Z4 { 永熒覺得他握著的那隻手,瞬間變得冰冷。他回望著男人,看到他眼眶又濕潤了一片。
; I: i$ k4 H6 }; ~! x 男人的手在發抖,他的沉默也令永熒不知所措,從前沒有人教過他,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 q b; |6 H" E; K% i
「那孩子的小腿上……佈滿了傷痕……有些已經淡了,但還有些很新的……又長,又深……這麼小的孩子……」
" S6 U7 [3 t4 u |! M, G& U 堂哥淡淡地說著,臉上毫無表情,但淚水卻一滴滴源眼角滲出滑落。他抽回手,像怕冷地抱緊自己的臂膀,連肩頭也在發顫。
- j8 ]5 n9 Y2 _& v% L 他到底應該怎麼辦──永熒在心裡反問自己,首次看到男人軟弱的一面,才發現他根本不懂安慰人──原來從來都是堂哥在照顧他。
( t( W% {6 B' l' W: P7 D) a7 A 這樣的他,要怎樣去保護堂哥呢?1 m1 J W {+ p' l3 h, k
嗦嗦鼻子後,堂哥抹抹紅腫的雙眼,勉強提起精神「回去吧,那孩子看不見我們,一定又在哭了……」! R, D1 O: f& ?- C1 V) }2 g
他率先轉身走回原先的路,永熒看著他的背影,那瘦削的背挺得直直的,竟是出乎意料外的堅韌。/ z6 a; p# ]1 i4 \- n
永熒默默握緊掌心,跟在男人身後,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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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地,孩子在等待的檔兒並沒有哭泣。雖然哭過的雙眼紅紅,但已經穩定許多,永熒知道男人有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 z5 e' g# O3 l5 B 堂哥微微笑笑地上前,永熒看著他坐到椅子上,把孩子擁入懷裡,仔細地梳理他的髮。, G, ]6 Z! ~* S( A" r1 ?) f. E
他竟沒有一絲不悅。永熒默默地走近,他蹲在地上,突然從袋中淘出兩顆女同學硬塞給他的糖果,放在掌心遞向孩子。0 P" t8 l" i" ^& A3 W D
「要吃嗎?」橙黃色的果汁糖包在玻璃紙裡,閃閃發亮,永熒看到孩子眼裡也閃爍出同樣的光彩,就牽起他的小手。( g4 n' q2 @' ]) b
「來,現在先吃一顆,」他幫著孩子脫去包裝紙,讓他含進嘴巴裡,然後把另一顆放在他的衣袋「另一個,回家後再吃。」: d% m: B1 X( L( Q( Q
聽到回家,孩子露出有點退縮的表情。
8 h4 `9 U7 |- r9 n6 W# n% S 堂哥抬起頭,跟永熒交換一個眼神,他安撫地順著男孩的髮,試探地說:+ J. t* a; u1 C
「待會我們去找警察叔叔,讓他請媽咪來接你,好嗎……」) f$ U) i/ @# s+ A: I
這次孩子整個人一跳,他把頭垂得更低,過了一下,還是重重點一下頭。6 \/ ~# o/ g# p" X! G* L2 p% G
看到這種情況,永熒跟男人都沉默了。他們倏地明白了,原來一直虐待孩子的人,竟就是最親近的……堂哥心酸地閉緊雙眼,永熒遲疑了一下,終於伸出手,放在男人肩上。
4 Z( w" _ H8 A4 J, i" Y+ \% { 接觸到男人疑問的視線,永熒掛起沉穩的笑容,搖搖頭,像在說『沒事的』。# e+ {% d! p5 J6 [' ?
堂哥也回以一個笑容,他振作地挺直腰,站起來後,再彎身向孩子伸出手。% E D) ~- y9 f6 S1 G# N5 t
「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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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 U. ~# f8 M& c. V+ ^2 m 學校附近就有家警察局,他們帶著孩子來到,向當值的警員說找到迷路的小孩。 e% p7 ?5 B/ h6 F& ]- f5 k
剛吃過飯顯得有點昏昏欲睡的男警,瞄了孩子一眼,嚇得他立即躲在堂哥背後。
! V' W+ P$ m4 u2 g' m7 X 「喂,小子,你父母叫什麼名字。」警員拿起筆開始落記錄,粗聲地問。
9 U1 L, {# C) f( F4 q0 F' X 孩子沉默地閉緊嘴巴,直至被再三催促後,才怯怯生地說。
- g& \8 M. @# R- x 「……我……沒有父親……」他輕輕地說完後,脫下背後的小包包,拿出幼稚園的學生手冊「媽咪說,她的資料寫在上面……」3 p1 w3 x' }2 u9 D% p m g$ S
警員隨手的接過,就著資料打起電話,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跟旁邊的永熒及堂哥的態度正好相反──聽到那瞬間,兩人都止住呼吸,尤其堂哥難過的別過臉,竟有些搖搖欲墜,他必需按著桌子一角,才能勉強支撐身體。
, U# t* u8 d. q6 M 『……喂,是林太太嗎,我們是西區警處。是……不,是你的孩子迷路了,請來接他吧……地址是……好,有什麼問題再跟我們聯絡吧。』
5 c: Z7 S- O* y4 D3 m 警員喀地掛斷電話,他用筆指指孩子「你是叫林逸朗吧?已經聯絡你媽咪了,到那兒坐一下……」他指一下旁邊的沙發,繼續說「她很快就會來接你了。」
/ B X9 R1 E4 U' ?& P% `# x5 }) U1 T. V* p 逸朗連肩膀都垂得低低的,細聲道了謝。
Y) p/ J5 c% S5 d 警員轉向永熒的方向「這邊的兩位,辛苦你們了。謝謝你們的幫助,可以先走了。」
( i/ U! r1 z& w4 C 「請問……我們可以陪著孩子,直到他母親來嗎?」男人輕聲但清晰地要求。
' u" S4 j& P$ w" K 「啊?沒問題的。」男警聳聳肩,做出請便的動作。2 g: v9 `. X. S
7 V0 }& ^1 E) W 他們坐到了逸朗身邊,堂哥抱著他,讓孩子的頭倚在他胸前。他用那彷如安眠曲的語調說話。
) i' u; [; w" w& g 「原來你叫逸朗,我叫你小朗好嗎……我叫子栩喔,丁子栩,你願意叫叫我嗎?」
) J! V e& Z4 p0 l9 K1 @. m% j. R 逸朗扯著男人的衣服,輕輕地叫了聲。
% n, y8 g( w* W. p" v 「……栩哥哥……」他把臉埋在子栩的衣服裡,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我還有機會跟你見面嗎……」! ^0 X6 f" E7 l' {
「當然。」男人見狀立即拿出隨身的本子,寫了一列號碼在上面,他把紙條塞送孩子手裡「想見我的時候,就打這個號碼,你懂得打電話吧?」+ L( e$ C5 y8 }$ E
孩子點點頭。永熒也蹲到他身邊,咧開大大的微笑「想見我也可以喔。我是永熒哥哥,是永熒-哥-哥-」: S; g& L& l/ r; L ~: @
永熒裝作可愛地伸出食指點著左右兩邊的臉頰,看到他逗趣的臉,逸朗終於掛起笑容。
$ D! @) U: B! x# v) J+ y: l" F7 z 房門突然開了,一個女人衝進來,她慌張地四處張望,最後把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 b( b, f% e$ E* y' Z 「阿朗!」她發出像一般母親找到兒子的驚喜聲音,她急急衝過來,把兒子擁在懷裡,然後就抱起他離開,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 t/ L9 r! {3 A# [ 永熒細細打量她。其實只是很普通的一個主婦,穿著洗得有點發舊的衣服,頭髮蓬鬆束在身後。這樣的女人跟一般的母親有分別嗎,真的會虐待孩子嗎……
5 ]3 Q- J5 N* t' u2 ^# M$ y 然而下一剎,他卻眼尖地看到婦人抱著孩子臀部的手,竟用力得指尖發白,他驚訝地張開口。
& i9 }% l+ \9 Y8 x5 z) ?' g 永熒擰緊眉心,想出言阻止,堂哥卻早他一步。+ L+ F/ k. B4 [% h# j
「抱歉,太太,我可以跟你聊聊嗎?」
# u1 w+ e3 g0 q3 ?& {! E 男人以正直的視線望著她,跟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嚇倒的婦人相比,彷如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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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7 y, ]5 [1 w6 A/ K+ ] 自從他出生開始,堂哥就一直待在他的家裡,他的身邊。
! i* \5 {* N* ?% J8 \& { 他一直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從來沒想過為什麼。他忘了每個人都應該有雙父母,而孩子應當待在父母身邊。# v$ `! g0 `: q/ ~' A
他只是單純喜歡親近堂哥,高興他陪在身邊,而從沒想過……這個男人心裡糾纏的難過。5 r C0 }5 p0 a
永熒望向那個視線溫柔卻堅定的男人。. Q5 z0 S) c" n" G1 m/ B
那人踏前一步,又再重覆了次「請問我可以跟你聊聊嗎?」: h8 c) [# ]1 A! J! ?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壓迫得婦人退了步,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他們跟在後面,追了上去,直至跑了到大街之上。
( C6 @& G# W; X' E 「請等一下!」永熒看著堂哥抓著婦人的手臂,他從來沒看過男人這麼不合禮教的舉動,他的堂哥,從是禮貌而友善的,跟人作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0 ?: ~/ k1 U& M; i( h s- Y
男人微喘著氣,在停住婦人後,也立即收回了手。他平息急促的呼吸後,再次直望進婦人眼裡。8 E% ?; E7 V' D$ z/ G+ U
「抱歉……要是我的問題會太過唐突,我先道歉……請問,你有打過逸朗吧?」/ h/ Y u$ `# H" M3 i; i
永熒察覺到男人的手正微微發顫。
! H- Z/ i0 {; v' W6 M0 R 「你,你說什麼!真是沒禮貌……」婦人緊擁著兒子,渾身發抖地退後,她的模樣就像被迫至懸崖邊緣,毫無退路「教小孩,總是有些打罵……難道你媽沒打過你?你說些這樣的話,算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覺得我會虐待自己的兒子!」% W. j) j' V, t. ^
她幾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著。她手上的孩子又紅了眼,咬得下唇都發白了。堂哥似乎是於心不忍的,伸手摸了摸他蒼白的小臉。2 J, M" l8 g" ?# D, B- T
「……逸朗平時乖嗎?他一定是個好孩子吧……」他話峰一轉。
- ` l, ?( k6 L5 [ 婦人疑惑他的轉變,堂哥卻不理地自顧自繼續說,彷彿他是在跟逸朗聊天。
$ e8 K* I0 S: ] 「沒有爸爸很辛苦吧。要一個人照顧家庭,要賺錢,又要看顧孩子,偶爾還會聽到討人厭的閒言閒語……媽咪過得很不容易的,逸朗,所以要做個乖孩子啊……」& d. @+ n S& A8 _; |3 o
他握住孩子的手,上下搖了搖。9 A* [% i7 Q6 q4 h+ D; d' X
「逸朗是乖孩子吧,是吧,太太?他有乖乖聽話嗎,有好好用功吧,有沒有把討厭的菜吃下,或是晚上不肯乖乖睡覺呢?」
# R4 Y! Y0 R+ Y0 Y- [2 C# g 他扭過頭望著婦人,微笑著說。
$ s" n9 O6 S5 q- A5 L+ D/ e 永熒看到婦人眼圈微微紅了,她呆滯地點點頭,想說什麼,結果還是又點了點頭。) O1 s/ x! t) v; g( o5 o
「雖然逸朗沒有爸爸,但不要緊,因為還有媽媽呀。是不是,逸朗?」# b& l+ X9 K: r
他又詢問孩子。逸朗重重點了點頭,緊抱著婦人的脖子「嗯!我最喜歡媽咪了!」& O; b. Q% t; g! R0 ]
「乖孩子。」堂哥安慰地摸摸孩子的頭「我也是,最喜歡媽咪了……」
. n' k# y4 X0 E1 t 「太太,逸朗乖嗎?」他第三度問婦人,沒有等她回答,又繼續說「不過即使逸朗不夠乖,也沒關係的。你也是一樣愛他的吧?」0 F, \' `" S& k# J O2 ~' w
眼淚終於按捺不住滴搭落下,婦人抱著兒子失聲痛哭,像把所有委屈都一次訴清。( `! @9 S' u3 b9 K; i+ _
「失去了父親不要緊。」他輕拍婦人的肩「只要他還有母親。別讓他連母親都失去了……」
& \- a% v, x, D 婦人把臉埋在兒子身上,一個勁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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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1 @# i3 v, L/ D6 H! D 當整件事落幕時,時間已近黃昏。婦人再三道謝,終於跟他們道別。0 c' n% \& ^7 h4 M7 h7 w$ I
望著他們漸遠的身影,永熒不禁感嘆。7 a7 u+ a5 l; @' B7 f d# M5 H7 H
「那孩子不會再被虐待了吧。」永熒倚在欄杆上說「不過你也真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那女人說服了。」; j7 W; l" A& S! s, M6 M1 I/ @
男人雙手握著欄杆,默默眺望遠方,他沒有說話,只從語間輕輕嗯了一聲。$ j0 c( o& b# V" q5 }
空氣突然很平靜。
o" g' r0 r7 U# N 永熒細細望著男人沐浴在昏色的身影,他的下巴太尖削,側面有點薄相。永熒失笑自己怎會想到這些。, \$ V, `- E z b! v! E
他悄悄靠近男人,想偷個吻,卻驀然發現有顆水珠,凝聚在男人的鼻尖。
8 W3 t. _3 N( G! [3 h3 \, r& t 然後像缺堤似的,更多更多的從臉頰上滾落,堂哥急促地轉過身,撲進了永熒的懷裡。* f1 @' W5 B' u e
「……抱歉……一下子就好……一下子……」他的雙手緊抓著永熒的背,彷彿不這樣就支撐不了身體,他差點連站立也做不到。男人哭著,發出像小獸的嗚咽。( q' ]: D0 v+ q0 H
「……喂……?」永熒輕聲喊了一聲,低頭俯瞰著男人的失控。他什麼都不再問,慢慢放鬆僵硬的身體,反抱著懷裡哭得抽搐的軀體。他順著男人弓起的背,一下下的撫摸,直至起伏從激烈回復至平靜。, i3 Z8 }" t8 b! v; ]( {
──他從來沒看過男人有這麼多的表情,這種改變令人高興,彷彿男人從沒生氣的植物,變回活生生的人。( `6 r( j h% C' V* m+ } R; f
(而且這些舉動是對他做的,永熒這麼想,這代表男人認為自己能夠支撐他了嗎?)$ z; f- n# [! \
堂哥慢慢平伏下來,他略微拉開了點距離,伸出手抹掉眼角的淚珠。& A: q D0 O# g( F0 W8 {( s# |
「對不起……」他勉強想掛起笑容,但扭曲得像哭泣,終於他放棄地任由淚水繼續滑落。
: W* C. \: ]% N7 ? 「不要緊……」永熒抱緊住,安慰著。一面覺得男人真可愛,為了那孩子傷心,現在又因為母子倆沒問題而這麼高興。
" i2 H0 t4 ~$ a: k5 L' J/ Y 男人只是用力搖著頭,髮都甩成一團,他呢喃自語「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x8 x/ l- Y) N8 D% s0 O
「怎麼了嗎?有什麼想說的話,說出來會舒服一點的。」永熒成熟地說。
/ y% \8 j4 ]- v2 G6 W1 Z) \+ f 堂哥也許沒料到永熒會這般,訝然地望了他幾秒,再一次撲進他懷裡。% u% d/ B+ l3 H; H1 S3 E
「我說了謊……我說我最愛母親……其實我在說謊……」男人悲傷地叫。2 ^" M8 A B7 z9 j' M0 ?
永熒也有點愕住。他是沒想到男人會這樣說。. \, M$ f. _* l. V; H+ c7 x3 E2 p5 c
「我是說謊……」堂哥像求救似的緊扯著永熒的衣服「我在說謊……我已經遺忘了他們的樣貌,卻大言不慚地說愛她!……我是不孝順的人,連父母的樣子都不記得了,我不知道被他們擁抱的感覺……我忘了他們對我說過什麼,他們會不會每晚在睡前……都說愛我……」
- q- S( a9 e0 Q 他像個孩子似地號啕大哭。
. ~0 C4 y& W( t. D6 S 「我其實很愛他們!我很想他們,好想再叫一次爸爸媽媽……可是我卻忘了他們是什麼樣子……我真的很愛他們……」4 p0 E) Q3 L% E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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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悲哭聲在黃昏中迴盪,永熒除了僵硬地任由他洩忿般拉扯衣服,竟只懂呆站著像塊木頭,連伸至半空想擁抱男人的手也停住了。3 S; d" P) T/ g$ L7 R
他想嘗試說些什麼,但在詞彙中卻找不到任何合適的。
0 @) ~8 x' G+ ?7 _: G v9 x6 A 要說是女孩子的話,他還可以抱抱擁擁,吻吻親親,縱然討厭還能夠敷衍兩句。而現在的,卻是一個比他年長、因為懷念父母親而哭泣的男人。
3 u- Y( u1 o- j 他應當怎樣安慰一個哭泣的男人?
# A+ ~0 q& ]+ u$ Z& S 永熒輕輕悄悄的呼吸著,唯恐胸膛太大起伏會驚嚇到男人。他終於擁住了男人的肩,想嘗試說一些安慰的話。
' i, z7 Q7 m. [' ?' U 「那個……你為什麼不翻看他們的照片?」他理所當然地問。9 ]; i6 E2 |1 [, }. @; J1 ]! C6 m
任何人都應該有父母的照片,就是他的父母是他熟悉得不能在熟的,也在書桌上放了兩個相片架子。( [4 [8 Q! J: y! G0 Z9 T7 W+ y' ?
他懷裡的人停了顫抖,永熒以為自己說出了個好方法,堂哥卻苦笑著抬起頭,抹掉眼淚。
4 }5 l; i% |# j 他輕輕搖了搖頭。- x/ ~- U9 A8 \( v
「我沒有他們的照片……」男人半掩著臉,永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但覺聲線淡淡的「……在我進入孤兒院的時候,一切都沒有了……衣服,照片,玩具……連同跟父母的回憶,都一塊兒給磨得光蝕了……」) C+ f" V+ M. X# L# O( J7 ?
堂哥像怕冷似地微微抱著肩,他的指尖捏得衣服都皺成一團。
) l) E9 V; S' M5 y4 [5 l 永熒又再次陷入無言。他差點接受不了這種衝擊,這是他第一次聽堂哥說起關於孤兒院的往事。
1 L3 c' R7 q2 U5 a; e 永熒只在堂哥的日記知道過,他不想再獨自一人,卻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曾經歷過什麼,又是怎樣活過來嗎?
! O5 d3 v% \- o% v$ V 「抱歉……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的……」男人別開了臉,又再望著天際。好像想請不會再回來的雙親回來帶他走。/ \( E* k0 O! z4 } F& d
他的表情一片茫然,永熒但覺那只窺視了一角的內心世界,又再迅速合上門。9 S# b8 s7 |3 B4 Y
不要──永熒迅速地撲上前,用整個身體包裹住男人──不准又用那種不親不淡的態度對待他!6 k1 l/ x P# w% ?1 Q& ]. \
他抱緊了男人的雙臂,吻著了柔軟的髮絲,幾乎愛憐又粗暴地想把他佔為已有。他害怕這個人就要從指間溜走。
) v4 ?3 D5 d& D 「不要緊的,我想聽,我很樂意聽……」他吐息著呢喃般說。$ O" \& W! i! x: Q6 ^) h
堂哥遲疑地僵硬了身體,永熒察覺了,更收緊手臂。男人卻還是說「不行,這根本就不是應該跟你抱怨的事……」. H D A$ [! U3 G
『──你根本就不應該知道。』8 K: |: y8 \/ l& e5 z1 J
永熒覺得男人其實是想這樣說。他知道自己已經觸及這個一切輕描淡寫的男人的傷疤。他應該收手的,要是他還有點愛惜男人的話。. o% H; W. {, D! J2 p6 ^- i4 N) g
但他卻著了魔的,甚至近乎不忿地想要了解──他的父母了解堂哥的往事,才能得到一個活生生的他──而,他也想要。
. X3 h% ^) k, r/ K% A/ N 「你不是說任何事都答應我嗎?」連他自己都覺得卑劣「你承諾過的……我現在就來要我的禮物,我要你給我了解你的機會。」8 m( u! O+ s/ l2 C/ S3 s. A5 T
男人吃驚地轉過身,驚訝凝在臉上。他蒼白的嘴不往震著,良久才吐出話來。
" {1 o3 A/ R- K6 \8 Z9 l 「你……」他的表情近乎哭泣「你……」
# W8 O! Q6 z. N: J; j# q$ a/ Y 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有多殘忍。
7 |6 } Z$ g6 A' W0 m, p 他要男人像小丑一樣,把自己赤裸裸的連同傷口披露,當成禮物打包送給了他。5 d* V1 u* C% _/ }
) n8 W/ ` ~7 _& M9 N 『既然你非得知道,那麼先回家,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 `, Q1 p7 y* \* | 在男人這麼說後,他們返回家裡。堂哥婉拒了丁母的晚飯,說在外面已經吃過了,倒了兩杯果汁,就往永熒的房間走去。& j% }& y c! s8 n; M. t9 B
他把盤子放在書桌,自己坐在桌前,伸手指指床邊「坐吧。」
" W! W, C$ x* l e9 H1 K; b 玻璃杯的表面因為冰冷而凝滿了水珠,然後因為沉重而滑落。: N, D$ q& R; M: u; v2 V
「十歲那年,我的父母飛機失事去世了。」他淡淡開了口,語氣裡竟有點漠不關心「他們原本是去旅行,我那時年紀小被人帶去孤兒院裡,還一直等著父母回來接我。等了一天,一個月,一年……才知道他們是不會回來了……」. C$ `) L6 o2 H0 D9 S
「其實孤兒院也沒什麼不好的,他們總會給你飯吃給你床睡……雖然是吃不夠飽,床也是堅硬的木板床,還要跟一堆孩子擠在一起。但實在沒什麼好抱怨的,沒父沒母的孩子,憑什麼要求呢……」
" |6 P) j$ _6 p3 }7 @ 永熒望著男人臉上淡淡的笑,他不懂想像那個畫面,從小他就是被寵在掌心的孩子。
& o& A' V: n" w& r# L5 v" [% Q3 z 「院裡的導師也不是壞人……」堂哥抱著雙臂,茫然地凝視面前的果汁「院裡的孩子那麼多,他們能管多少。而且也是我不好吧……」他倏地收緊了手指「你看到吧,我的髮色跟別人不同……院裡的孩子總是有排他性的,跟大家不一樣的,總是會獨特一點……」& [" t' R. w% h
男人瘦弱的肩縮成一團「其實真的沒什麼……就是偶爾會被欺負,不是什麼特別的事。他們說我是魔鬼,說是我害死父母,也只是童言無忌……」
, Q9 J$ T$ X% u% r' Y5 ` 燈光下男人的臉竟非常蒼白。他的額角跟玻璃杯一樣,慢慢冒出細碎的水珠。
, n8 _2 B6 d B- G6 N' h1 n 「他們用石頭丟我,說可怕的鬼快滾吧,他們不要這樣的人留在這兒……」
) T O2 ~* c- Q l& d* h 堂哥苦笑著抬起頭,他伸手拂起額前的髮,露出右邊眼眉。 E8 Y! k3 n# O% M2 d/ b3 t: F5 n
「眼角這兒就是被丟到的,傷口很細,不注意是不會看到……」6 D& F+ i2 Z, F( q9 [9 k
永熒這麼親吻過他的眼簾,竟真的從沒注意過。傷口太淺了嗎,還是他從來沒留意過這個人……/ E) Z4 @' w0 k4 W+ m+ W3 q# h
「他們並不是壞人,只是……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我也會痛……還有中學的時候,因為在孤兒院裡習慣不准說話,養成了孤僻的個性,我的朋友不多,身體又瘦弱……」男人說得越來越快「所以有時課本會被收起來,錢包也會不見……儘管會惹院長生氣,但被打罵一頓就好,我一直告訴自己,只要捱過這幾年就好……」& Y; w7 e4 L0 Z6 o
「但我還是被小混混惹上了,他們老是問我要錢,有次我身上真的沒錢,他們就拉了我到無人的教室,撕破了我的衣服……」* L/ E; `% S( D3 Q! Y* ]
永熒倏地撲上前抓住男人的手「夠了,夠了──別說了──」
; t& E+ H2 e! G- V& X 他後悔為什麼要把別人的瘡疤挖開,他不敢再聽下去,傷口鮮血淋漓地躺在面前令人暈眩作吐──他想伸手掩蔽男人的口,男人卻別開臉,自虐地繼續說──
, R4 a& s3 ]6 b4 s* f4 R 「他們強暴我,還說是我勾引他們,所有人都罵我下賤,他們指著我說,『這個人是男妓,他不要臉』──沒有父母的孩子就是這樣,我該死,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我是死了活該──所以我去死了,手腕割了兩吋深,沒死去──卻被嬸嬸和叔叔找到了──」
2 r( A! h2 Z8 |/ K 「我是被虐兒,還有自閉症,我害怕所有男人,我不能再去上學,所以只能留在家裡,做個無用的人!」他微微喘息著,雙眼通紅一片。他深深望進永熒的眼裡「這就是故事的全部,你滿意了嗎?」
( b" ~% Z+ U8 R2 Z/ z* Z) |, D 永熒但覺臉上像被摑了兩巴掌似的,燒得發燙。連手上捏的那隻細瘦手腕,也像灼著他的心。+ e: |7 ]. @& Q, r
他緩緩移動視線,望向他握住那隻手,那上面果然有道淺淺淡淡的傷痕。: `8 B& I% i! Z ]$ b5 p, K
「你鄙視我是應當的。我這個人從小到大沒什麼優點,就是看點書,說些故事──你小時候我總是說,說得你都煩了,現在這個你覺得好聽點嗎,有沒有帶給你什麼娛樂,你還喜歡這份禮物嗎──」
# S P- a0 O: B/ ~6 ?) f 永熒用力把男人的頭壓在胸前,吻住了他揚起自嘲微笑的嘴唇。- y w. l6 P& D# J
「別說了,別說了,是我不好……」他搌轉吻著冰冷的唇。
4 }/ i0 }; Z& a) q" p0 ^3 N! s! z 男人乖順地沒有再說話,默默地任由永熒親吻他毫無感覺的嘴巴,他悲哀地望著天花板,在濕潤的舌從他嘴唇移至脖邊,領間的鈕也被解開之後,終於死心地閉起雙眼。
$ U! k5 Y$ M. }( G8 Q# K! V 永熒輕輕親吻著男人,不帶半點情欲,像膜拜神聖的易碎品一樣,他吸吮著男人的肌膚,留下腥腥紅點。他吻著,由脖子,一直親吻到胸口,他隔著胸口聆聽到男人的心跳聲。
, O# a% k4 R# d8 p8 q( L 不覺地濕了眼眶。
+ i2 R" j7 \: U+ B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應該這麼挖苦別人的傷。
$ j) _$ F& N8 B: M# D 他不知道原來男人的痛這麼重,不知道那過去背負了什麼,不知道男人總是妥協的原因,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5 N" x( J) D5 _ A
他不知道男人差點就不在了。他不知道原來男人本應不會陪在他身旁。, D2 T7 h7 |: `* H) E- l; m
「不用道歉了……」他聽到朦朦朧朧的含糊聲音,抬起頭,男人掩著臉「反正我很髒,早就髒,倒要謝你不嫌我……」
! H8 u; a7 i) \6 X 抑制不住的淚沾濕了手,男人抽搐著嗦了嗦鼻子。( b- s; l: W0 O, e9 S. U8 M( H
他看著了,心虛又內疚,他伸手輕輕扯掉男人覆著的手,他已經盡量溫柔,還是惹來了劇烈的掙扎。
+ _+ t, l9 H' P8 r# [ 「你饒了我,放過我了好不好……」他哭得心酸「我故事說了,小丑也做完了,就是這麼無用的男人,你是要發洩也好,拜託你別再看我……」
( `- D3 r$ { B" t; f 他噎咽得連話也說不出,但永熒還是聽到小小一句「……拜託……別連你也用那種眼光諷刺我……」( w& H4 e; g' p' j n; N8 E
他恨不得殺死自己。他恨那些傷害過堂哥的人,卻發現在男人心目中,自己跟他們並無兩樣。原來他也不知道,這個人,也會痛……
" F4 ?% m2 u7 U) Q2 E3 Z 他噗地跪倒在地,在男人還未來得及驚訝之前,就緊握著他的雙手,親吻著他每個指頭。% |0 |" Q# E8 N9 m+ q9 ?# w) t/ |
「不是發洩……」男人本想抽回手,聽他這麼說,又遲疑地停住「我抱你,不是為了發洩──我喜歡……」
) p9 D2 o5 { s V 他眼前突然一黑,男人抽出一隻手,掩著了他的雙眼,然後主動湊過頭,咬住他微啟的唇,細細又生澀地吻著。, l# ~7 _2 b/ [* l0 F/ D- {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永熒嚐到嘴邊咸咸的味道。然後男人抱住了永熒,他的雙手繞過永熒的脖頸,軟軟地勾了一環。
0 V% T, L0 g6 @" e, N0 W 「不用說了……」他輕輕道,永熒感到有濕漉從背脊滑落「真的,不用說了……已經……夠了……」% L- r; [3 N) s0 V% s. R
男人把頭埋在永熒的肩膀之中,說話的餘音連同嗚咽,最終消失在房間之中。' A+ R, U( k) h/ [! v+ ?* e6 b
可惜在這個時候,永熒還不懂男人這句話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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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之中,永熒嗅到一陣不屬於自己的清新氣味而醒來。他一睜眼就看到男人甚少接觸陽光的白晢的脖。不禁想讓它染上櫻色。2 Q. s6 S3 K- Y- ~/ w3 Z4 t' n
被他環在懷裡的男人,睡得像個孩子一樣。雙手夾在腿間,怕冷似的縮成一團,背脊曲得像一把弓,更突出了肩骨的凸起。 F- [1 ~: K6 h9 H' B+ ~) C# v
永熒悄悄拉起被子蓋到男人手臂上,唯恐他會著涼。
3 {7 `% L8 k) L; L! q! I 沒想到即使不做愛,抱著男人睡一個晚上,也像美夢一般。只是醒來後看到他,就這麼滿足了,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嗎。
3 ~8 C0 |. ] D" B4 Y! Y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從前的,應當都不算戀愛。他每次在親熱後,都總是急不及待來起來,就是抱抱摸摸,也不過是安撫女生的把戲。
) R A% x* ^% E2 P 他凝視著男人的睡臉。雖然平淡沒什麼表情,但卻不安地睡得縮成一團,他現在才發現男人沒有他所想的堅強。這個人脆弱需得要人保護的──他從來沒有想留在一個人身邊的念頭,而現在卻有了,對這個人。不單止把對方佔有,而是希望對方也作出回應,他渴望自己是被需要的。
( ]( q, l7 g% F( N) H 永熒俯身親吻男人受過傷的眼角,怕冷的男人自然的更往溫熱的地方靠,明明已經睡過這麼多次,現在卻才真正有親近的感覺。; h0 s% p1 L) _ E) {7 B# E: C
他們算在戀愛了嗎? [$ U0 g# a1 i) ~; m- B
他恨不得搖醒男人詢問,卻不忍失去這熟睡的臉容,男人眼底有淡淡的眼影,長年累月的跟隨。! r5 C9 X: C; A4 f( ?
這個人實在是累太久了,需要好好休息。" D* Z5 H8 h. E: A$ E' E9 e3 z7 p
永熒托著腮溫柔地注視著面前的男人。要是時間就這樣停住就好了,那麼這個男人,就會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 v8 K% `# `% ]* ]4 j5 P( } 即使永恆只有一剎那也好。* u Z. l: k% F( ]2 ], F;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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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光線慢慢轉得刺眼,身旁一向淺眠的男人的眼簾也輕輕煽動。
/ V6 D* O! ~4 r 永熒知道他就要醒來了,但還是不忍讓目光從他身上別開,反而更靠近他一些。
3 F4 B, I( Q/ M3 U 剛醒來的男人有點迷糊,明明睜開了眼睛,焦點卻沒集中,像隻昏昏愕愕的貓頭鷹。7 _/ A) L3 V5 _% i
真是可愛極了。4 S% u H& f& s0 r j
永熒忍不住傾向前,吻上了睡了一個晚上而有些乾燥的唇,甚至伸出舌尖舔了他的唇線一圈。
# k u. `. m2 V' y! S5 g6 R 男人因這種唐突嚇得整個醒了,縱然他的反應只是睜大眼睛,永熒卻眼尖地發現一泛紅暈。
& U, V' ^& ~% M) ~ 他繞著男人的脖,張開嘴加深了這個吻,由吸吮直至唇舌交纏。他壓著男人的頭努力吻著,吻得男人就要透不過氣,雙手酸軟地靠在他胸前。
Q. b/ @3 {5 ^9 H3 G4 c 永熒心滿意足的鬆開了嘴──他只是打算換一口氣,再來一戰──得到自由的男人卻就著他的胸前,用力一推。
) o. U! [5 {& ?3 S! `$ T/ l 兩人拉開距離。
4 k% |) n$ n1 s v X3 d% E 「大清早的,別這樣……」男人聲音帶了絲慌亂,而不是羞澀。
. ~& z; e6 N3 R# }5 z k, j 他像被淋了盤冷水,冷冰冰的由頭至腳,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他沉默的凝視著男人,而對方接觸到他的視線,竟是心虛的別過視線。/ d' t- w% a/ K: g. s5 V
「我先回房間了……」他挪動身體就想離開,永熒看著面前跟剛才一樣的軀體,卻懷疑是否同一個人。* ^% C! [' T$ D$ N8 m9 [& Y% w: {
他壓著男人放在床上的手,緊緊的不放開。
' s7 Z) o, j* m. n* w+ j, \; w! }' W 「急什麼,還早。」( g3 A B* }8 Z1 b" Y- p: ^$ [$ E
他鎖著男人的手腕,迫使他必需面對,男人為難的轉過身算是應付了他,卻良久不說話。: ~! K. v" Q' p8 Y0 C4 m) i" K5 b
到終於開口,卻是說「別這樣,快放手吧……」3 V p; {! }0 j
「要你留著有這麼難嗎?」永熒語帶雙關地說。
2 O: \! e9 i2 }2 e3 F 「……」7 _% o$ o5 y. x r1 w5 `0 b8 C
「我想你在身邊,有錯嗎?你明知道我喜──」2 ?4 ~* d, ?5 E/ l1 s* M
男人倏然彎下腰吻住了永熒,他捧著永熒的臉頰細細吻著,永熒能夠看到他半閉的眼神和微微顫震的睫毛。
2 X+ f; u' P! h' w: K1 ~( r- J. u 「別說了……我只是去做早飯罷了……」3 D6 D! B4 w! E7 c* n% y) S
男人裝作輕鬆,永熒卻想抱住他問──那你的表情為什麼這麼悲傷。然而,那彷如哭泣的神情,令他什麼也問不出來。) q) F# a- Q7 ]# y: }. h6 g0 x
他只能看著男人緩慢的穿上衣服,走向門邊,對他苦澀微笑然後開門離去。
* g% P X5 U8 O0 _ y 房間關閉的喀答一聲,像把什麼也隔絕開了。% Y: {8 f A5 I, _' t
要是時間在剛才就停留就好了──那麼男人就會永遠陪在他身邊──然而他的永恆,卻連一瞬間都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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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折騰一下,永熒已是了無睡意。原本他還打算跟男人多痴纏過一陣子,那人卻如受驚般竄走了。; o& u; p% z: g4 Q" b. q! v4 ~
他倏然有點被拋棄的小妻子感覺,更甚是情婦的可悲──男人在這兒睡過一夜,怕被早起的妻子發現,急急趕回家──真是可笑的畫面。
6 P0 p( x, r( s3 |/ f& i: L+ ^$ r% j 他卻是笑不出來。他的情況並不比情婦光明正大。
( b+ e1 }& l( _0 Q8 B( e 無聲地嘆一聲,堂哥不想被人發現,就由他吧。永熒當然知道男人急著離開的原因,就因為母親快起來了,要是他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一定很怪異。
( k# b. b }, G# j- G ^ 他也不是不明白的。永熒安慰自己,又打起了精神,至少堂哥跟他相擁了一整晚,也沒有不願意。不該太急的,他們還需要多一點時間。- g, `$ R3 V) c% Z* |5 Q
搔搔頭,乾脆從床鋪一躍而下,快快穿好衣服到浴室梳洗,然後跑到樓下去了。. D' L0 A) }( I+ z7 d
他靜靜悄悄走近正在準備早飯的男人身後,攔腰一抱。" D. V+ U4 x2 P9 @$ |. G
「啊!」堂哥輕呼一聲,差點連手上的盤子也沒拿好,他伸出手按著腰上的大掌,竟是輕輕推開。他有點慌張的四處張望。) R5 Q% K6 O" f' y) J6 P
永熒看他的態度看得生氣,故意抱得更緊,還把頭靠在他的肩頭上。
, T7 I) q3 v, I, Y% u 「永熒,快放開……」他輕聲細語,肩膀不斷掙扎地向下縮。: B* F: @7 P, j7 ]* n* \; ?0 M
「怕什麼,從前我們都是這樣攬攬抱抱。」說著,還惡意地磨蹭磨蹭他的背。男人嫌癢地扭動身體,手上盤子裡的水,都灑出來了不少。
/ F) w C2 I* p+ p* J6 G 「你看,這樣抱著我,要怎樣做飯。」; q8 D3 m9 M' Q( o9 l: N
男人嘴上埋怨,心裡卻因為自己在找藉口而臉紅了。永熒竊笑地偷親這個可愛男人一口,狡猾地要脅。: U$ L! O$ b6 ^2 [6 Z+ X
「要我放手也行,你要答應跟我去約會。」: j" q- y$ w5 A! q
聽到他的要求,男人做飯的手停了下來,他沉默著,一直由耳朵緋紅到脖頸,才不清不楚地點點頭。2 N" C4 x& t* i! ^
「你總可以放手了吧。」他細細地抱怨。) q8 T: J/ ]+ o, S( E1 Q.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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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裡?」男人的詢問隨著風聲飄進了永熒的耳際。, R5 I' q6 z7 u2 B
在吃過午飯,連碗盤也洗好之後,永熒怕男人會反悔似的,想也沒想就把他拖了出去。但是出來後才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預算,只是直覺地去了平時常逛的地段。
6 S9 q$ H. z/ j, l6 C. H 「唔……先逛逛街吧。」他期期艾艾地說道,不敢說他其實還沒決定。3 P7 v, q5 B6 G9 n( ]5 |- n/ x
男人露出困惑的表情,還是點點頭,默默走在身後。他沒有走近永熒旁邊,一直維持兩三步的距離,奮力緊跟在永熒身後。
7 @! y# h; Y% e, S+ V# U 許多學假都開始放寒假,街上已經擠滿了人。男人甚少在這種多人的時段外出,他夾在人的峽縫間,顯得很不自然,尤其總是跟人摸肩擦背的令人不自在。! j# M0 q* l3 f* S) t B( x3 ^0 `
永熒站著想等男人走近,此時附近來了群女孩,特徵是短裙濃妝及金髮,吵吵鬧鬧的經過。永熒原本不會留意她們,但他眼尖地發現,女孩們跟男人越走越近。
6 v" s8 V* e1 G0 @ 永熒皺著眉衝上前,無奈在他趕到之前,幾人已經撞成一團。; c; ~* Q( B6 F' m
男人只是向後退幾步便穩住身體,其中一個女生被撞倒後卻大聲嚷嚷,她在朋友支撐下站起來,邊拍走身上的灰塵邊罵「你走路小心點!」
8 g9 I8 m A0 Z, L# i 「呃……對不起。」男人好脾氣地平靜道歉。! ?7 Z" {4 s- y
難得聽到這麼溫和的聲線,女孩感興趣地抬起頭,打量著男人平實的外表,然後露出曖昧的笑容。; \: g9 c: J+ W6 A! `
「喲,叔叔,我說你──」她刻意用食指點唇,身體微微前傾,永熒最懂女人這種把戲,她們以為這樣,別人就一定會望她的胸部「你該不會是刻意撞倒我,以便……」) D9 R+ a4 K1 Q/ W
她按著已經不能再短的裙子向上撫「……看我的裙下風光?」
% q$ U" y9 D2 d; i0 v$ t9 Y# } 說完便嘻嘻地笑了出來,可憐男人根本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瞬間老實地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退後「怎可能……你誤會了……」
: Z- Q7 A: u% V! c2 f O 「嘻,不要緊的,你有興趣的話便幹吧,只要給我一點零用錢就行了。」% t, b- V8 y' ]" K! r# ?! U7 v
女生挑逗地走上前,伸出手想撫摸男人的臉,但在只差幾吋前,手臂卻倏地被拉住。
6 ^6 w v( [' a) X3 J- S: Z9 e) V 「是誰──」她不耐煩地轉頭,然而看到永熒帥氣的臉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 Y0 W5 w7 c* F 永熒優雅的笑著,彎低腰慢慢貼近女生的臉,在她臉上呼氣,
4 z4 [5 D) k5 u# |( p& K 「……他就是要找援助交際,也不會看上你,醜女!」1 q1 J6 G( S/ L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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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都是男人拖著他走,而現在,他已經長得大到足以回握他;從前都是男人在保護他,但其實他也有能力,保護這個人。1 q+ m; Z$ j( M
永熒拖著男人的手,大步往前跨,他走得急,也不看路,苦了在後面被拖著走的人。
' I. f' O# b' E 「永熒,走慢一點……」男人淡淡的請求,盛怒中的人當然聽不進去。永熒還是大步走著,像要把唐三藏拖離蜘蛛精的嘴舌。5 |8 V& T" y! d4 H
剛才的女人彷如蛇蠍,差點就要把男人吞嚥下肚。0 w, B6 }6 E/ l3 A B) R
他一想到,不禁更收緊掌心的力道。* u6 m* r ^, o: X
「哎!」而換來男人的輕呼「永熒……你抓痛我了……」
# d7 G" v# p* [/ q' [" {4 w 這次他終於聽出了堂哥話裡的小心翼翼,一副以免觸動地雷的樣子。永熒生氣地甩開男人,慢慢踱步般走向路邊較少人的小公園。5 j: Y* c" r: i& U9 w; N6 H
他無言地坐上小孩用的鞦韆,一臉酷相地交握雙手,低頭看地。
+ g& I/ M0 E7 C. r6 ^ 永熒默默地望著沙地,看著黑影慢慢接近,直至覆蓋在他之上。6 k2 _! y2 Y( ~+ X
「永熒,你在生氣嗎?」男人輕聲細語的問,還是逗弄孩子的溫柔語氣,永熒把頭垂得更低,每次一聽到男人這個嗓音,就提不起氣。男人卻再接再厲,這次選擇伸手,拉扯永熒的衣袖。就這麼捏一小角,左右地扯呀扯,竟有點撒嬌的味道。: ~" z8 m' e6 U7 x/ G2 u$ E
永熒忍不住仰起頭,一眼就看到蹲在面前的男人。那人無辜地半垂頭,從髮底抬起眼睛看他,倒有點像隻可憐的小狗。+ H3 j% Z w D1 h' a2 {
心瞬間就軟化了──說到底,也是那班笨女人的錯,男人應當無罪釋放。
+ }: s+ _/ Z) N* @+ u) h 他放開鍊子,改握男人的手,軟軟地揉搓他手背的凸起,就是不願說話。
8 B" ` `- z5 z/ t) a 「永熒,你在氣什麼?」男人還維持蹲著的姿勢,一手被握住,另一只按著地面。永熒倏地一把站起來,在男人失平衡的瞬間,將他環抱入懷。3 k. M1 v0 U: H0 `9 v! j% D
「難道我不應該生氣嗎?」他把下巴抵在男人肩膀「那女人竟然這樣說你,難道你都不生氣嗎!」
5 l; a, y7 d$ p* i$ ^& [ 男人悄悄回抱永熒,輕撫他因生氣而起伏的背,一下下地順。
1 y B& [* k+ y 「沒什麼好生氣的。」男人輕描淡寫「她們年紀還少,而且又是女孩子,不值得跟她們計較……」0 h7 I3 f# B1 W( q3 L# z. e
察覺男人動作後的他,怒氣本已多少平息,但聽到那種話後,卻像被狠狠摑了一巴。/ i7 E5 Q5 w; ]. i- y
雖然原本就知道男人是這種人,然而真切地從他口裡說出來,還是實實在在的打擊。/ P+ S8 n1 p9 Q, e5 I; o9 ^0 U7 r
「因為年紀少,所以便不計較?」──那麼對他,也是因為他年輕不懂事,又是心愛的堂弟,才一次次『容忍』他的任性?
1 ^# L3 K, {( F$ E+ [ 即使如此,這不是他的特權嗎?還是說……5 b& J, W; c- V- v; l
「還是說,只要對方是女的,你就不介意了?」他衝上前,捏住男人的肩「你這麼喜歡女人嗎?」
3 M1 m- I; s* Y+ ] 沒錯,他是男人,這個人也是男人。沒有人是會心甘情願讓同性親吻擁抱,更不會因為這種事,而臉紅心跳甚至愛上對方。
3 x0 ~+ I5 r) {% T& B 這人是否也有一天,選擇離他而去?……一想到這個人也會牽著女友的手,回家來宣布婚期,眼眶就一片發燙……6 i# |- }) M6 Z+ ^' m
男人卻選擇在這種時候,甩開他的手──永熒不可置信──然後男人走上前,伸直兩臂奮力把他的頭擁入懷中。% T# @) D# Y: @7 q# h+ H! t# e
「你到底在亂想些什麼……」結果男人只攬到永熒的脖子,他撥亂永熒一頭黑髮「我的意思是,她們只是陌生人,根本不值得計較。」3 x, _! `2 T( U- {6 L, g
永熒消化著男人的話,還是一霧頭水,卻發現有什麼軟軟的抵在唇上,微微刺痛。
3 z. Q- s3 G" i 男人竟踮起腳,輕咬他的嘴唇。
. e- L! V. ~* s0 Y2 r 「我只在意,我喜歡的人所說的話……」男人別開了頭「你跟她們是不同的……」6 r! H: `; W7 F, f R
「你是說,我是特別的嗎?」永熒驚喜地問。1 D5 ~6 G3 E- D( z; x6 I: b) w
「是呀……你當然『特別』的……」男人把頭垂得更低。
4 U& Q' H# Q& e- c$ O 他是特別的,堂哥只在意喜歡的人──喜歡的人……
9 a( J- l6 e* N, t: v/ y" R3 { 「你,你是指……你喜歡我?」他幾乎是狂喜的抓緊男人的手臂「你喜歡我,是嗎?真的嗎──」
. D- r+ @: d" K" [& @, N 男人舔著嘴移開視線,游離了好半晌才終於道,
) g/ u, U6 {! s 「我當然『喜歡』你……」他頓了一下「所以,你別在胡思亂想了……」% C ?, {. r F* ^5 Y9 U6 `
雖然他一直自認,他受男人寵愛。但其實從未奢想過,有朝一日能從男人口裡,聽到喜歡這句話。8 @4 O1 u& e5 I; ]/ b
這人竟是真的喜歡他,原來不是敷衍,也不是他自作多情。
1 y: \0 m4 C8 { 他抱著男人,已是泫然欲泣。原來人真的會喜極而泣,他到這天才發現,真的有這回事……
# j1 ~( u/ w& t+ K: r2 c8 a 「栩……」他試探地,呼喚男人的名字「我喜歡──」
1 V4 o, N: M) d0 s8 k) l 而他還沒說話,男人就已回應親吻。( c$ ? y. `! M; d% ]# G7 k" m
在纏綿的唇舌交纏之中,他怎可能想到,男人所謂的『喜歡』和親吻背後,埋藏了怎樣的陰霾。% d1 L, p2 d# d5 G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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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x* X; c9 J4 K/ H 「栩──」永熒像野狗般的黏了過來。% t9 q/ o3 r% f$ S0 s
他邊撒嬌似的用臉磨擦男人的背脊,邊像平常一樣拖著長長的聲音呼喊男人的名字。他最喜歡男人脊骨那微微的凸起感覺,總在劃過某一點時,欣賞男人的劇烈顫震。
6 B9 v! b0 P! F0 X 最近,他是越發纏人了。
0 i7 @3 B) A. l( V2 b 在能夠叫喚男人的名字後,彷彿這成了他的特權一般,一直掛在嘴邊。而且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只要四下無人,他就會像發情的狗一樣,纏著不肯放人。, n: `; [( o3 U. N2 Z4 z7 y
尤其現下正在放寒假,留在家裡的時間一長,跟那人相對的時間就更長了。像這樣撲上擁抱,又舔又吻的舉動,可算慣有之事。
6 H ?7 s! J; F$ |" U 可是他雖然對施暴熟練,卻不表示對方也必需習慣受害。
$ x0 p1 T+ ?0 q' h( K 像受狼爪之害的男人,被他的攻勢嚇一跳之後,便開始彆扭僵硬地掙扎著移開身體。# q/ j; t6 i t" l6 J
男人扭動著身體,特別是腰間想要走開,而對他來說,這種似有若無的磨擦卻反而更像邀請。他想也不想,就湊上前想要親吻男人,但卻遭到對方別開臉的冷漠對待。
' F) w9 {1 z6 ` Q% I 看著男人冷淡的側面,心底裡有把火舌若隱若現似的燃燒。還以為告白後就一切都好了,但他卻絲毫沒有戀愛中的人的那種喜悅。那人明明說喜歡他了,態度比之前更要忽冷忽熱,喜歡對方不是應該想要一直在一起嗎?
9 h) p( W% |- i) v4 F) ? 但男人總在『絕對安心』的地方,才肯表現出熱情一點的模樣,其餘的時候彷彿他是噬人的野獸一樣,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躲得遠遠。
: p7 |' L/ U2 p) F$ b0 Q1 a& O1 E 「你別黏這般近……」男人又甩動兩下身體,他心底的火繼續漫延。然而就像知道他的不滿似的,男人繼續說著,像解釋一般「我在收拾,身上都是塵,很髒……」) S. C+ O: [' V3 T; q
男人說這話是是背對著他的,所以他也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他想,一定在害羞了吧,他想男人一定是臉紅了。
# `8 a x: q/ n: i0 A 覺得這樣的男人實在太可愛了,他不禁更用力地擁住臂內的腰。這人的腰會不會太瘦了,竟讓他一隻臂膀就包圍住了。& ~& J6 k+ b0 u0 t/ L
永熒把臉埋男人的肩口,嗅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肥皂香味。
4 C- \" c. @* D 「你身上還有香皂味,說什麼髒呢……」他伸出舌尖打了個圈,引得男人一陣發抖。
- \" Z* T" f9 [# A' t0 b 他感到男人的手腕擦過自己的手臂,然後抓住他的手腕。在他以為男人終於有回應而高興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只是為了推開他而矣。
5 I6 B# N3 n* M5 j ~1 H 「你別這樣,真的很髒……」男人退縮地吶吶地道。他像證明似的拍拍身上根本沒有灰塵的衣領,視線神經質地遊離,然後像找到救星似的,移到另一邊的書架繼續收拾。9 o) o6 o7 i. A0 f. C
男人明顯的拒絕態度最終還是惹火了他。
3 |% z# X) T% m- s! b3 z F 他走上前拖拉著男人的手臂,原本還懂得保留力道的輕輕拉扯,但被掙開兩次後,終於按捺不住以武力取勝。他用力捏著男人的肩膀,逼迫對方扭過身面對自己,直至看到男人痛得扭曲的臉容,才悄然放輕力道。
& L8 f9 V7 p; d( k) J1 |6 I3 \" } 「你到底想怎樣。」明明是施暴者的他,卻反而問別人想怎樣。1 N, y6 A/ l) n
而男人卻明白他在詢問什麼,心虛地移開視線。
9 p* l0 E; W; ^! Y8 } 收拾了良許都沒有冒半滴汗的男人,現在額角卻開始滲出細碎的汗水,他蒼白的唇微微顫著,卻沒有言語。/ V: {6 C- j0 b+ e h
「你答我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永熒再次在指尖施力,他雙手壓在男人肩上,吼叫著。明明應該是男人在痛,他卻也痛苦地把臉皺成一團。1 v$ h0 ?6 t! T: k4 K8 x
他的指頭已經握得發白,他聽到男人忍耐不住的低聲呻吟。+ n9 F0 V7 e1 j( k
永熒終於鬆開了手,他讓手軟軟地扶在男人身上,無力地低下頭。
- L; H& m+ v5 ] 自從喜歡上這個人之後,他才發現要愛一個人,原來好苦。他還未成熟到可以不問收獲的付出,也不能接受被心愛的人漠視時那種傷害。) h& u, a' f, R* _/ ~# W
「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他請求地低聲呢喃「你不說的話,我永遠都不會明白的……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 }1 K7 j7 W, Y5 F( F B; z9 P3 a
他走上前擁抱男人。他緊閉著發熱的眼眶,把臉靠在男人的頸邊。# U% Z6 w' N5 w; l0 [
「你實在……太狡猾了……」他靜靜呢喃,感到有些濕潤的感覺滑進男人的衣領「你什麼都不說……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卻什麼都不說……實在太狡猾了……」& @* v. I& N0 L
說喜歡那瞬間,能感受到男人明顯的僵直,但接下來卻是軟軟地溫柔地反抱住他。男人微乎其微地嘆息。
% f$ }1 d1 ?8 @+ ~ a 「……我應該拿你怎麼辦呢……」男人淡淡地說,伸手擁著他的脖子。由於他彎著身體的關係,男人輕易就親吻到他的唇。
* P# T9 H; A! V: x0 [1 k$ c 在親吻的時候,他們首次都沒合上眼睛。他因為吃驚而瞪大眼,並在男人半閉的眼眶內,發現一絲痛楚。8 d8 Z) T+ I+ E7 v9 H; ~8 U
但那只是一閃而過的,很快他們就投入了深吻之中,他沒有再多深入細想,只是把雙手滑進衣裡,撫探男人已冒上一層薄汗的身軀。凌亂地將襯衣扯落後,他意猶未盡地伸手至男人的腿間,觸及他待發的半身。- ^4 w" m, L2 ?) ~
男人驚訝地輕呼一聲。然而還未來得及反抗,就被握著性徵上下磨擦起來。0 h4 E- @9 G1 D; d; d4 O9 g& t7 d7 R9 v
他只能壓著永熒的雙肩,邊靠著無力的雙腿勉強支撐下去。& g7 ~; H, e9 B7 s1 U
永熒把頭貼近男人胸前,張開嘴把他的孔首含進口裡。他像初生的嬰兒般貪婪地吸吮著,男人那平坦的胸部。喘息令男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伸手胡亂的抓,摸索到硬質的髮絲後不假絲索地用力拉扯。
* x, {+ y9 G! W m0 C 兩人像角力般互相撕鬥,而白濁終於在他的哽咬,和男人壓抑的嗚咽聲之中,噴洒出來。$ k. w6 [8 t9 C4 P7 l7 j8 u
在高潮之後,男人疲憊地攤坐在地上。他伸手撥開黏在額上的濕髮後,朝著永熒張開雙臂。% O `4 u) } o
要是幸福是有形態,可以觸摸的話,那他的幸福一定就是面前的這個人了──永熒這麼想道──但在下一秒,他卻看到男人的笑僵硬地凝在臉上,並迅速地剝落破碎。* ^) k$ R5 L# U5 z( a* Z
他們都沒發現身後的門竟悄然開了,直至玻璃破裂的聲音,才為他們帶來丁母就在外面的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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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過他的幸福竟會一縱即逝……
5 Z* B$ c, W4 B. e( V 他也不知道,原來愛情就像玻璃一樣,破碎後就回不去了。2 F. g' J4 e7 W-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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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p" ? G4 C' I$ U 事情簡直是糟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t2 V. W$ ^. S9 g3 l2 M) f& @& I5 `1 [& }
自從被發現之後,男人就沒有在他們面前出現過。每天把自己困在那小小的房間裡,好像他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男人在逃避母親,也在逃避他。8 r4 S5 m+ J& L( ~. C3 }
當然,男人不想跟母親碰面的心情他明白。被人當面像瘋了般叫他去死,任誰都會接受不了的,更何況男人一直這麼喜歡她,母親這樣是太過份了。8 [( W' M% n& l$ G6 ~, Q7 M
可是也沒必要連他也躲著吧。
( r5 D$ w8 X! p: s4 j* z0 J5 E 要見面的話,只要趁夜晚溜進來就好了。為了方便男人,他不但不上鎖,甚至偷開了一道縫,要是男人有心,要見面根本不是難事。; w/ f, L2 t+ |/ Y0 s4 B
但等了一天,兩天、三天……都不見男人出現,想到他可能是等自己去找他,永熒半夜偷溜過去,卻發現男人竟然鎖上了房間的門。在驚訝之異,心底也有絲異樣,難道這就是男人的回答嗎?7 b" v$ h- N; I7 W4 l/ s
在彼此已確定過愛意之後,這懦弱的男人又想退縮了嗎。
3 `' y4 U3 n# ]7 o/ w! Y6 N 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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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著長明燈的走廊上,他像隻野獸般在男人房間前踱步。他決意要等待,男人就是再怎樣自閉,也總歸要上廁所,或是找些什麼充飢吧。
; q; Z: j4 C8 f# F' B, @, E2 x- L- k 他走走停停,不時盯著那道緊閉的門,彷彿這樣就能開個洞,把裡面的人給揪出來。. _3 I, A4 ]! J( O$ t
其實男人又何必如此。
$ U. g+ m+ G% H- @/ P. z, w( O 母親雖然一下子接受不了,但總是疼愛他的,過一段日子就會好的。男人應當像他一樣,厚著臉面撒嬌撒野,母親心裡軟,一定就不介意。到時候他們甚至光明正大,根本用不著像現在躲躲藏藏。
% Q( X3 Q$ N% C+ N" P7 ] 他心裡打著如意算盤,打算一看到男人出現就拉著他去看母親。就是一哭兩鬧三上吊,總有方法可以解決的。$ A5 l' Z- w( B) @$ @
永熒耐心地靜候了幾天。而不知是男人已成神人,或是他的運氣真的這麼差,那道門竟還是不動如山。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9 o% t [9 O0 N$ d, E. ` 永熒不禁懷疑那人是否已不在了。; k( T* k; W9 I' ?5 \( m8 k
這個想法躍上腦袋之際,恐懼立即侵占了他的神經──要是那傢伙看不開,在裡面自殺了該怎辦──又或是他生病,正奄奄一息的等待救援──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那個人,他就慌亂得要死,他舉起手也不理還是大半夜,就呯呯碰碰的在門上敲起來。/ e3 X5 E- A9 b. U: h) |2 j
也許是聲音太吵,也可能男人早知道他守在外面,他沒有敲多久,男人就悄悄打開一道縫,從陰暗的房間裡面看他。5 D9 M$ m. W* E7 e
在外表看上去,男人一點都不像他想像中的憔悴。除了臉上多了些沒清乾淨的淡色鬚根,和身形清減不少,一切倒都還好。
V1 B9 Y' R4 K 永熒看著有些安心,又有些懊惱,這人肯定是在躲他,存心的。他伸手想找牽男人的手,那人卻立即把雙臂交疊,拒絕之態很明顯。% {' B. ] a; v8 q' U# s% W
男人倚在門邊,有些疲憊地問「你有什麼事嗎?大半夜的,也不怕吵到別人。」 m+ j8 Z$ ]: R+ N
「我……」他突然覺得有口難言,心裡委屈又氣憤「我只是擔心你罷了!」
. g# \- C7 ?# b 「擔心?」男人竟是冷笑一聲,歪著眼看他「我看上去這麼讓人擔心嗎?倒是你,總該結束扮家家酒的生活,別一直像個小孩子。」
e. O4 s. C7 o9 X; M4 b) {, b+ r 他的臉像被掌摑般瞬間燒起來,他的感情竟然被稱為扮家家酒,他的所有努力被一句話就否定了。 f; H3 t, O/ w
「你是說真的嗎?」他伸手去扯男人的衣領「這真的是你的真心話?」
9 X# m. U9 T& ]. T/ o; Z 男人卻別開視線,寧願望著牆角的那污點,也不肯望向他。
& H" D# P2 o. R. w" ]2 ]% z 「你說話啊!」他像被激怒的獸,硬是分開男人抱在胸前的手「告訴我,剛才都是你胡言亂語,你現在道歉,我不跟你計較!」
. O2 R& F1 |) K7 @; h5 k& s+ b+ K) I; a 他捏著男人的手腕,把人抵在牆上。男人痛得直冒汗,卻倏地抬起眼,視線對上了他。裡面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0 Y) I" U- w1 j( c
「計較?」他揚起笑容,竟然有些慘淡「我是應該感謝你了?到底是誰不跟誰計較,我是看你小孩子才一直忍讓,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想我怎樣?!」& g1 ]) \) A1 l" t
男人話裡的意思也讓永熒慘白了一張臉,結果……根本還是什麼也沒改變。& p& Q% l5 j+ a" k
他無力地鬆開男人的手,試圖盡最後一點努力「對你來說,我到底是什麼……?」" t6 _1 g! N+ ?5 H
那表情,就像是被丟棄的小狗。. B' Q" a' l2 m6 R/ U: Y& f- j" }
他就要被放棄了麼?被這個人……無論他再怎麼努力,要是有所取捨的話,他還是不被選擇的一個。1 M/ S& m8 `- Z1 Q/ X! j# j
7 }0 A! H: W1 l4 M" ? 男人吶吶地張著嘴,似是想說什麼,連眼眶,竟也淡淡的,紅了一圈。
: P, t' a' {% A. h% h 可惜他看不見了。痛楚讓他緊閉了雙眼,他沒發現那人的欲言又止。
# z6 p' m9 b, }9 d) L 身後倏地傳來腳步聲,到他張開眼,只來得及看到母親的背影。; A3 d4 m2 T# |. K
「你們在幹什麼!」他看著像隻母雞般保護自己的母親。這一刻他有些怨恨,要不是她,這一切就不會被破壞。但他又有些心酸,說到底,為他好的就只有她。
) x" e f& m0 H8 g j% b' a 那個男人,就算再怎樣對他好,也不過是些敷衍。
( c- [, a6 t. `- h$ g( l9 T% O 他茫然地望著面前的男人。
/ n; H/ ?3 D, y" R: @ 那人蒼白地扭曲了臉,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即使咬著它還是停止不了。
. B% h; }5 Q1 j( Y0 J$ X% r 而這一刻,他竟然還會心痛,想要去親吻那人。* J5 N- ~- _1 y% m
「我們沒在做什麼……」男人輕輕地說,到他開口的時候,唇已被咬得瘀紅一片「我們根本什麼都沒有……」& g% K# e1 \0 W' S( Q; {# {& M B
他已經明白了男人的答案。這個人,徹底將他犧牲掉了。 t7 i. D& ] n C9 Y# U. N
「沒錯。」他淡淡接口。
( Q) E( s; |, Z' O 他疲憊地閉起雙眼。有點明白,為什麼別人說,真正的戀愛,一生只要一回就太足夠了。: Q: W% A7 N0 Z5 Y! {% T2 [
如果這就是他的選擇,那麼就成全這個人吧。
' z5 }) B! Y' w' ~) `8 k; j9 f5 I' V 「我們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媽,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們只是堂兄弟,其餘的,什麼都不會有。」! @7 s! b, Y5 |. w2 A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就為你達成──他抱著近乎心死的心情,說下這番話。7 j) C4 R; [9 U+ p _0 U9 l
語言麻木地飄進耳裡。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聲音,卻分不清到底是怎樣說出來的。也再聽不出裡面的意義。! h$ n$ g$ ~4 a7 H( `8 o! C2 Z
他苦笑地張開眼,正好對上了男人的目光。雖然只是一剎那的事,他卻分明在那人臉上找到泫然欲泣。他的心噗通被狠狠撞擊了下,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男人就轉身返回房間。
1 `8 Q8 n' c( f4 u( I* e7 Q 再出來的時候,拿著了早收拾好的行里。小小一袋,看上去根本沒裝什麼東西。男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接著又快速別開。# t: I W) T. G3 T( r, l4 O
「這些年來,真的很感謝你的照顧。」男人朝丁母深深鞠躬。
' O( i& I* G& X% r J6 Z4 g2 E 那人再沒有看他一眼地,轉走離開。
& G9 Q: i! K6 ?2 @5 y" F2 y 他望著那人身影遠去。默默地,看著最愛的人,離開了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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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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