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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bianca 于 2012-3-14 20:0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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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 p! ^( Y7 V如何感动你？
9 W- i% _& S( E" b0 `& @2 H是否要将整个生命奉献给你？4 V8 P$ ?( s1 V) Q9 \, s+ }. S
是否为了你，我肯摧毁自己，你才要满意？: M. A* e$ q+ c; P- b+ W5 p3 y
6 |# h! o+ C( x2 y8 R( ^* O2 R在巴黎拍戏时遇上度假来的林范一家，因为关古威那一抹笑到悲凉的凝视，方若绮忍不住去担那不小心会拆人婚姻的罪名，告诉来辞行的范晓爱，关古威偷偷来看过她，
! n9 q! |: p# {8 B! Y2 b) ]范晓爱放下怀中的小女儿，答非所问地讲：“若绮，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是同年的。”
% Y( B% ~' Y: ~; Z3 k方若绮益发瞪圆了她那双古典的杏眼：认识时，她二十，晓爱只有十八，两人都是花苞儿一样，笑容里掺不进半点烦恼。隔了短短几年，物是人非倒也罢了，竟连年纪也教人赶上？6 ]5 l0 O8 ^# |4 c.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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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晓爱记得，初见关古威的时候，她不满十六岁。
% U! S3 m) `! @) D4 I; @- \关古威印象中，初见范晓爱的时候，她刚过十六岁。$ Q5 O9 g7 ?3 Q4 n2 l, [- U% m7 I8 |
然而，从此初见到彼初见，从十六岁到十六岁却用去了两年多。
& @$ }0 [ v: Z1 z0 s十六岁，十六岁，这个年岁，被人们称为花季还是雨季？ 范晓爱自嘲地笑：“我那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暗恋的季节，未免也太长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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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新竹，大街小巷播得还是卡带。有一天，和同学一起去了一家音像店，范晓爱第一次见到在那里打工的关古威。: a, \0 _! [. p4 _. x1 A4 W( h
每一个女孩子的十六岁中，可能都有这样的一个男孩：他高而瘦，不能是对读书太上心，才可成绩不需特别好，你就是觉得他聪明。笑容带点痞气但很明朗。运动不错，会某种乐器，总能轻易成为人群的焦点。你觉得他好有才华，无所不能，简直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莫说敢去结识他，甚至夹在人群中也不敢多看他一眼。许多年后可能都已记不起他的容颜，但想到他的那一股悸动，还能共振。
4 H0 ]8 L* W, R3 e1 ?6 ?# j0 M" d属于范晓爱的这样一个男孩，就是关古威。
/ Z G2 L3 o4 N/ |5 U0 ]2 r自从那一天起，范晓爱俗套地在回家时绕路二十分钟也要每天去那家音像店报到，偷偷地瞧他，直到关古威下班，却从不敢上前与他搭话。甚至每当关古威快要望向她，她就慌了神，恨不能钻进货架子底下去。无怪乎关古威会对这么一大片连绵起伏的时光毫无印象，如果有印象，大概也只会觉得，这个妹妹，真得好爱音乐。
+ f0 z ^1 ^: ?# W而范晓爱，很多年后，当她真得爱上音乐，也浑忘不了，她是先爱上了那么一个人，而后将他的爱好一并爱上了。
4 y; v5 K$ t9 q& G) B- \0 H' Y即便是作为隐形人存在，也觉得很幸福。那幸福却戛然而止：一年后，关古威不见了。几经周转地打探，范晓爱知道他为了音乐理想，北上去了台北闯荡。
; R* S- S* C, h0 I许多类似的故事，到此就剧终了；范晓爱的故事，略有不同，不同的是，她多了那么一点点执。两年后，范晓爱高中毕业，不顾家人反对，也去了台北。
- i: s2 X- O0 }; m. g" v7 p台北有多大，范晓爱有了深切的体会。最初的那一个月，她走在街上，都不肯看路，只忙着左顾右盼，在人群中寻找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2 X8 q, p/ a2 c; W她都快要绝望了，终于有一天，给她在歇脚时看到一张海报。那是一家唱片公司在征询十六岁的美少女，做音乐录影带的女主角，主题是成人礼，是为公司的新人推出的首发单曲《风钟》。而那位新人，范晓爱将手附在那浅浅的三个宋体字上久久流连：关古威。
+ \9 S" m: l+ y9 w( I3 y( I没有比这再好的机会了。
" N L5 L6 Q0 z也许是因为换了新的环境，范晓爱竟生出无限勇气，她想，她一定要拿到这个通告，她想，她一定要让关古威认识她。
: n6 x+ p, H. W0 P, K" i面试当天不出意味地被扑天盖地的美女包围，范晓爱深知自己才貌不出众，唯一优势不过是生了一张娃娃脸，显得嫩。便着意去剪了一颗妹妹头，买了一身像是校服的水手装。果然吸引到了导演的注意，问她年龄时，她横下一颗心说了生平第一个谎：“十六岁刚过。”还偷偷在心中掩耳盗铃地安慰自己：这也不算说谎，至多是省略，她是十六岁刚过两年。
& `% d# g* M0 g; p, @: B范晓爱说：“如果说最初是省略，之后托人帮我把身份证都改了，就万不能说不是说谎了。”5 H8 o; E; z! b* ^; {+ D
以下的情节变得很顺：范晓爱拿到了通告、成功地结识了关古威。关古威的专辑大卖，她也作为十六岁的“校服美眉”引起了一定关注，后来被签进另一家唱片公司，以“调皮精灵女”的身份成了儿歌歌手。这期间，关古威与她渐熟，成了“阿威”。范晓爱已觉得夫复何求，谁知，再后来的某一天，阿威带她去郊外，在星空下，他们并肩躺在草地上，忽然，他拉起了她的手，说，真希望就这样一辈子，一起看星星。
% X# ?7 {5 `4 J7 y她怀疑自己幻听。这种白日梦也梦不到的好听话。
5 g5 H* p2 S7 K5 f7 p6 U范晓爱蓦地想哭，那两年艰涩的时光，随着她一个省略句的谎，以及被抹杀的两岁，一同省略了。情节换得太快，她不敢相信。她想，一辈子的好运气全都用在这里，也是值了。
( z: f9 E6 r- c; F这句话未免说得太早。很快她会发现，得陇望蜀是人的本性。哪那么容易满足呢？
7 A! V' T0 F q9 Y: x9 a7 I之后，范晓爱无意外地与关古威在一起。日子有好有坏。想来一个人的无所不能，大概只停留在他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时。一起久了，就不难发现，关古威实际是个很任性的大孩子，不愿意接与音乐无关的工作，对音乐理念的执着又使他不愿对流行趋炎附势，大把大把的钱砸在录音器材、古董吉他上倒是砸得痛快，顶着“小天王”的称号，说出来怕人不信，许多时候，他是入不敷出的。
/ F t# b4 g" E8 e “记得许多年前，我和你开玩笑说，也许我是女强人的性格。” 范晓爱顿一顿，看着方若绮说，“其实，我没有开玩笑的。”6 K8 ], B5 v* v2 U7 `$ v# j
方若绮脑海中映出昔日那个满身色彩热闹的女孩，她还记得她说完那句话时俏皮吐出的舌头，她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将她与眼前这人重叠。也许范晓爱从不是众人视下的那个耍宝的女孩。她形神不符。
+ }# F$ v9 ^" L( o守着那样一个大孩子，不由她不做女强人。与关古威相反，范晓爱对通告几乎是不加选择的。事实上，她也没什么选择。清一色的小朋友歌：《我爱洗澡》《我爱刷牙》《我爱晨练》⋯⋯年纪渐渐大了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转型，自己做好词曲录好小样送去公司，公司压着不发，没人看好她去唱情歌，没人肯担这个风险，依样拿《我爱上学》《我爱我家》《我爱机器猫》给她。长一张娃娃脸，活该她一辈子是孩子王。
) |4 j, t7 O" j& W8 y. }- O范晓爱也觉得自己活该。她靠那些不愿出的唱片，至少摆平一张张账单，将两人生活料理得体面，阿威从不需为这些细枝末节烦恼。范晓爱心甘情愿。生活是公平的，一个人的不屈，通常要靠另一个人折颜谄媚来换。至少她还得了那么一个不打折扣的阿威。范晓爱这样想。' r( Z: @/ L& v
是从什么时候转坏的哪？7 D4 `3 a+ e; k4 S
范晓爱叹一口气：“那一年筱筠的婚礼⋯⋯”
- u9 A( W, ]! ]" _, `4 C7 p+ f那一年，莫筱筠嫁给高明权，婚礼办得轰轰烈烈，范晓爱当然也为姐妹开心，可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涩：明明她与阿威在一起，比高莫二人早许多，为什么不是轮到她？
# Z( D( l, M, Y5 z0 Q那一年，已经是范晓爱与关古威在一起的第五个年头。4 I5 P J l' k6 }- k* ^1 m+ d
幸好时过境迁，当初的失望与心酸，也不过化作了一抹略带尴尬的笑：“其后的一段时间，我一定神经质极了。再参加婚礼，每一次都哭得一塌糊涂； 出去吃饭，上来冰淇淋迫不及待乱挖一通；阿威蹲下去系鞋带，我也觉得他下一秒就要从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 a2 G9 }, s4 U. p. @可每每总是失望。
! c' O3 k7 E+ u终于有一天，她掉入那张失望与失望交结而成的网：范晓爱那时二十四岁，和阿威在一起六年；可她永远不能脱开花花绿绿的童装做一个女人，而阿威，可能永远不会娶她。这种绝望每一日都益发坚定，快要成了她唯一的信念。
1 e/ e/ @7 F# q s2 U2 H9 k; y范晓爱的状况变得很糟，厌食和失眠来势汹汹。她有些庆幸那一年关古威签了新经济，工作益发忙，加上阿威从来是大大咧咧的为人。没那么难瞒过他。
6 w0 a1 P, @4 _5 p+ h1 U5 m范晓爱叹气：“有一句话叫一步错、步步错；许是因为阿威认识我，是因为我说了一个谎；之后对着他我便要说许多谎，这或许是报应。”3 b9 E: X& A# @) W' w" Q. C& V
在关古威面前，范晓爱拼命吃，尽管之后会吐得翻江倒海；她拼命睡，即使安眠药也驱不走恶毒的梦魇；她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精灵女，只是用来掩盖蜡黄脸色的粉底愈来愈厚⋯⋯! C, q$ Z0 B! A
其实同享福不难，共患难也不难。难的是，怎么忍心告诉对方，当他以为你们同处天堂，其实你早已悄悄地沉入地狱？要怎么忍心？
: @) u# H5 w# X H/ Q* }范晓爱一度以为，她一定要死了，在某一个阿威不在家的下午。一周后阿威巡演回来，尸身都已烂了。2 q" z( x9 R* I! k, a. H6 X
如果不是给她遇上了林立翔的。
7 Q$ @, y" ^, v) W7 U0 K范晓爱看看远处正带着小女儿在草坪上玩耍的林立翔，说：“立翔要带我去美国接受治疗。他说，你还这么年轻，蛮可以从新开始。我们都可以从新开始。”3 W/ u9 l6 `* j3 v
对于阿威的这个爱管闲事的哥们，范晓爱最初是抗拒的。她不顾一切地赶他走，可他只是说：“如果你死在阿威身边，他会怎样？”
7 g( B, L/ t+ B0 F只是这样一句话，范晓爱沉默了。不日，她随林立翔去往美国。并没向关古威道别。怕是一道别，要舍不得走了。
( h) Q7 B, K. h# @- u. ?. m“其实我们并不是在国内时照顾与被照顾的生了情愫，私奔去美国，立翔照顾我倒是正形。”范晓爱告诉方若绮，她知道，方若绮其实对此是有一点心结的，一直以为她与立翔，怎样也是背叛了阿威。
3 }3 z0 F g `在纽约的最初一段日子不堪回首，各种药物理疗使范晓爱时而狂躁、时而迟滞，伤人伤己都时有发生，终日离不开人，那形状自然是不好看的。林立翔的所谓发展事业也只是幌子。
! u. u! n: v x4 ^) w范晓爱继续说：“或许有些自私，但我有时会庆幸，那时陪在身边的不是阿威。”一则她不想给关古威看到那么糟糕的一面，二来也不忍心拖着他把他拖垮。
1 I( b/ [3 f/ r* C- S方若绮做惯女主角，自然免不了一份圣母情结：“那么，立翔呢？”5 D+ _+ G; W z) h; X/ [9 ?2 p& |+ |( B
“立翔他，爱的并不是我，就像我爱的也不是他。”% e6 \" c. B' F& V+ E% x* k
因为不相爱，照顾是照顾，不过是拖了时间精力，至少不会垮。* ]# j) A) R* [
范晓爱叹气：“之后的故事，就没有阿威了。”# F# | B) E0 @( k# {( q
一年多的治疗之后，范晓爱的情况经医生评定已经无碍。她去告辞，林立翔却像蓦然垮了下去。她才发现，那个默默支持她的男人，居然也在依赖着她。他依赖着她的无助，他是那么迫切地需要被需要。- W0 V4 k6 a2 k) _/ r
范晓爱说：“我不能离开立翔。”那毕竟是她的恩人。
- t# D) S0 F) G4 Q后来，他们顺理成章地结了婚。范晓爱为林立翔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出生那一天，林立翔哭了。他抱着那小小的生命，生平第一次觉得被另一个人那么彻头彻尾、那么无微不至地需要着。
/ V/ Z( k9 {7 f: m% P方若绮不死心，追问：“你们，是否还有机会？” j! Y2 K# N( n: q5 q: J
范晓爱看向不远处的女儿老公：“我们，我们真要告辞了⋯⋯”那一抹笑，与每一个心足意满的幸福妇人别无二致。+ x/ s6 {4 o: M' ^
范晓爱是挽着林立翔的手臂离开的，而他们的小小女儿，就骑在爸爸的脖颈上。家庭的爱，可能与爱情无关，温暖却不容置疑。爱就是爱。怎样的也是。' {1 R1 f: H+ V) u
$ }0 m+ x2 V: ~# `, [7 L+ n/ a后来的后来，已不再是能够让一部电影或一首情歌给轻易感动的年纪，方若绮在唱片公司蒙尘的资料室内找到范晓爱当年的小样，听她软软的声音，唱出一种别样的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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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 {7 ?% `你的毛衣跟着我回家了，. X3 E2 h5 d. o* f
我把它摆在我的房间。
# \+ o7 T5 H' q& H* }: `它曾经陪你走过几条街，
9 T: L6 L: S9 V5 C: `% g# |& s1 ?它曾经陪你喝了好几杯冰的咖啡，9 i3 H" L! q4 W7 L- Z1 ~& Y: z/ m2 l
陪你远走高飞，拍照留念，
( x, y4 L& {0 a) o q也曾经静静地躺在你的衣柜。" ?- ?, _/ v% c) q4 r
我的冬天，就要来了⋯⋯3 W5 @. J+ Z0 z; E: u' I4 P
我的冬天，就要来了⋯⋯, d! v9 P7 Y& J6 Z(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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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年华，不惜置身枯萎的季节，只求能体贴入微地追随那么一个人；宁可殆尽自己，也不愿离他左近？那么拼命，不知是要感动他，还是感动自己；抑或，只是感动荒唐的年轻？
. Z8 {7 H8 c( }' ^真庆幸，有那样的一段时光。. g/ m( B1 G) p, }
真庆幸，那样的时光也无非是一段。: L! R1 r! ~) b8 H. V, b! d
方若绮倚着书桌，目之所及，是最后范晓爱牵着驮起小女儿的林立翔，走进蜜糖般暖色的天空。) Z" J/ t( M( ^6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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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S6 ~; B1 d5 @5 W2 _, e, b引用歌词，陈绮贞，躺在你的衣柜 | 
发表于 2012-3-11 20: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