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作者：12grey1982）（9月4日更新）

12grey1982

首发自明星志愿百度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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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i1 r9 b9 }3 j" R$ D四月丁香，迎风淡舞，晨光初露，雨丝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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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EAMI三号录音间外的休息室里，桌上的咖啡早已冷却，指尖划着杯口，按奈着心情等待最后一支曲目的小样。连续十二个小时的工作令人困顿不堪，只想Tonny赶快从制作室里出来说搞定收工。

正兀自出神，忽然“啪”的一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4 A" s( H; U. J; }6 m" q“大姐，一早就发花痴啊，虽然我已经够帅了，也不要一直盯着我的海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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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原来左前方果然是这小子的新专辑招贴，青蓝色的天海，白色沙滩上一个年轻的身影弯腰拾着贝壳，很纯情，很欠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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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u/ I1 \$ }! O8 C未及反击，阿威已走到对面，拉出椅子大剌剌地坐下，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桌上，取出两个方便碗，打开盖子，里面是蚵仔面线，汤头浓厚，蚵仔肥美，虽是小食，做工却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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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Q1 W9 T* B% l7 N“大姐，发什么呆？这可是你那二十四孝助理让人送来的，见者有份哦。”我才注意到，这家伙的眼睛里布着血丝，看来也是工作了一个通宵。

“臭小子，你可真不客气。” 我白了阿威一眼，拿过一份面线，埋头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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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实在是贴心，特意不让她陪我熬夜，却还是记得我二十多个小时没吃什么东西。

: y4 T' s3 {" J' A, I+ B# a“大姐，等你唱片录完，可要请我吃大餐哦，上次你拿金曲奖就飞我鸽子。”这小子一边吃着面线还不忘记咕哝着他的怨念，顺便从我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肉。

& t; E+ u. O; ~3 C" H“知道啦，餐厅你定，时间你选。”

“那说好了，我可要努力吃穷你。”

我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大孩子，将自己碗里的几块鸡肉都拨入他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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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N( K0 Y! z$ V% K& ?手机响起，一看号码，是那人的。

! W5 p1 N4 g0 f+ w我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的另一头，接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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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绮，面线还合你口味吧？”那头的声音在清晨听来有些温暖，原是他送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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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c5 ^4 e& X+ L. @% _“谢谢你哦，原来你起这么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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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J" ^; s- u- A“你是在心疼我吗，我可刚从片场回家呢。”这人轻笑一声，脉脉温情旋即变为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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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Z/ C7 W5 C“若绮，我问过Tonny，你的新唱片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的空闲时间怎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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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下周开始可能没太多空闲。”想着电台的一遍遍电话预约和阿苏记事本上两周后密密麻麻的事项，我的胸口有些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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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V5 ]7 c* B% T& k“这样吧，一小时后来接你，我们出国旅行几天。” 这人实在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我目前不过是个小角色，怎好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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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和映彤姐打好招呼，就这样走掉，我实在没办法交待。而且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儿，我没带衣服，没带防晒霜，没带护照签证，我不能就这样跟你跑掉。你那边新片推介会已经开过，可我呢，要是推掉一个通告，也许下次谁都不愿意理我。而且……我也不想生活在和你的绯闻阴影里。”

4 E; @9 ?* ?0 L, ?, ?: r9 d+ \4 V我被他的霸道激得有些恼，一口气说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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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9 I1 u9 p1 ?9 o  ?阿威在那边抬起头瞄过来，我将身体侧了侧，不让他看见我的表情。

“丫头，你放心好了，阿苏马上就会送证件和衣服去你那里，幸好你上次拍MV申请的签证还有效。好好吃东西，其他方面我会安排的。”这人并不理会我的怒火，依然很有耐心地为我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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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 \  ^3 K" e1 N“对我好大怨气呢……，接下来的日子让我补偿你好了，等我。”

这人的言语和行为看似轻描淡写，却每每击中我潜意识的欲望。我想回拒他，可又无法抵御对未知冒险的刺激感觉，只能恨恨地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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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 U- M- L( z1 K" X8 D走回桌旁，把剩下的那碗推给阿威，“小子，工作辛苦多补充点能量，别说大姐我不照顾你。”

阿威张着嘴欲言又止，狐疑地看着我转身出门走向制作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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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O! z5 O& x7 z一小时后，细雨已停，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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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着大包走出电梯，只见他站在EAMI大厦的后门处，一身的D&G春季新款。黑色套衫，内里一件白底带灰色字母涂鸦的T恤，下着牛仔裤和黑色麝皮便鞋，头发在阳光下透出棕红色，远看好似一个大男孩，悠闲地等待着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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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O$ l7 E( S- ~* j一见我，他便微笑着迎过来替我拿过旅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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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E1 Y# x4 V! i$ F“若绮，我们从香港转机先到伊斯坦布尔玩几天，再去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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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x, z' T$ v  I看着他琥珀深邃的眼眸，我觉得这个提议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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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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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1 G& S: q0 _9 Z4 m几个小时的通关转机后，我和他都疲惫地在飞往伊斯坦布尔的航班上沉沉睡去，而我做了一个冗长又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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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P5 x6 C1 z+ j# ^# z在那梦里，他是我的王，斜靠在幔纱帐中，榻旁美人午夜兰花般的手臂环绕胸前。

: f0 \( h8 [% s* g. V2 N" f1 b9 q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浮起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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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8 Q. z' [$ L: y* {: m“你就是祭司的女儿，先知女神口中能为我的国家找到青鸟的人？”

“陛下，我穿过沙漠，越过高山，走过回忆的疆土，踏过未来之城，拜访过夜之宫殿，可是没有找寻到您的青鸟。”

他骄傲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 F  w$ J- p0 n% t5 n0 J" y“先知女神说过，如果得不到青鸟的守护，我的国度会在月食之夜变成黄沙尘土。”

我沉默地低下头，他的卫士将我带走，囚在山的高处，抄写先祖留下的经卷。每日汲来泉水灌溉金色的葡萄园，夜夜祈祷福旨以洗赎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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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女神，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是找到青鸟的那个人，为何我遍访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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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X2 H# D' d9 |, i城市逐渐凋敝，城墙上挂着找寻青鸟而不得的勇士们的头颅，人们惶恐地带着家眷和财物逃向远方。

  _; W9 C0 {8 R# Q- m) X$ l王越来越频繁地看我，而我依旧只能给葡萄园中的夜莺撒些谷物，好让它的歌声陪伴我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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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Z0 c- W, |" @9 L  L' x“祭司的女儿，如果命运无法避免，为何先知还要我早早知道？”

我从父亲那里学到星辰运行，潮汐涨落，草药配方，祭礼章程，可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凝望他深蹙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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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_- N% U2 V) ~“祭司的女儿，你懂得夜莺的情歌吗？”

我甚至学会计算祖先那些繁复的数理，却不懂那些甜蜜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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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D( ^: B% G* r他坐在橄榄树下，轻轻为我吟唱了一支俚俗的小曲。夜莺落在我的肩上，啄食我手心的谷粒。

+ P% D( S8 h$ V, K) c+ x我不懂其中的意思，心里却漾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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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女神，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何不能将失去美好事物的悲伤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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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9 u5 i& F$ \) \月食之夜就要到来。

城里飘荡着血腥的气味，军队严守着每道关卡，而我除过祈祷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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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1 p# g9 [. v( [夜莺静静站在葡萄架上，王注视着柔和的星光，为我讲述他的童年。

& l; ?& f- I3 L3 L+ J+ T/ r' `我默默听完他的呓语，也缓缓讲起少时无休止的训练和父亲严厉的苛责，还有无尽的寂寞，不断涌出的话语，在我的胸中泛滥。

先知女神，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为何不能让我挽留这样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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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_9 a1 D) o  N命运的这天终究到来。

) p( C7 r( ]3 I% c* I* v黄风卷着沙砾遮蔽了炙热的白昼，人们疯狂地奔逃，王和他的卫士们攀上圣山，期待奇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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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怒吼，夜莺不再歌唱，不安地盘旋在葡萄园上空。我的心不断战栗，被一阵刺骨的恐惧击穿，先知预言的未来里没有他的以后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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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6 g  f# V+ \我绝望地奔跑在路上，穿过汹涌的人潮，风沙迷离了双眼，大地没有了光芒，月影消失在黑暗中。我摸索着来到圣山下，凭着记忆不断攀爬。就在黎明到来之前，我终于登上了山顶。

) e% R) K6 Q1 @0 `& i卫士们已经不见踪影，只有王站在崖边，绝望地看着远处依稀的城市已经死寂，沙土掩盖了城门。

他回身看着我，幽幽地说。

“祭司的女儿，如果命运无法避免，为何先知还要我早早知道？”

# r) M; n& v7 {5 h0 `  _/ B6 N& b然后他拔出奥多亚克之剑，刺向自己的胸膛。

' V4 a# K- O4 O& h4 Y就在我扑向他的一瞬间，听见翅膀拍打的声音。

9 m, ?% d# X, G0 w9 s# a夜莺已幻化成青鸟，在破晓中展开巨大的羽翼。他的鲜血溅到羽毛上，变成滂沱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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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 y$ B2 ~  X1 |* p! }……

+ L' r" c0 `1 \# f/ I我陡然从梦中惊醒，原来是空姐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洒到我的身上，她忙不迭地对我说着抱歉。

# ^. H- Z4 a4 f& Y, p- \) L( }) X身边的那人很有涵养地安抚了空姐后，探过身来关切地看着我。

6 m, R: Q$ v- [- S# f“若绮，吵醒你了。”

我看着在梦里刻骨铭心生死离别过的他，一时倒有些百感交集的情绪，愣愣地望着那双眼。

2 Q( n& T: ^/ s) o( Z他绽出一丝温和的笑容，“怎么了傻丫头，还有一会儿我们就到了。”

这才发现，舷窗外的世界已是黎明，远方的城市被一道海峡穿过，两旁山峦上古堡显现。

心里不由一阵悸动，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等待崭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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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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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S- M$ K. T" R% Y7 h5 h航班抵达的时候还是清晨，通关的人并不算多。由于手持护照的不同，我和他要暂时分开一下。他轻轻拉过我，替我整理了下头发，“ma cherie，我在行李处等你。”我扬了扬手中的本本，笑了一下，转身走向非欧盟窗口。

排队查验时，边检官与我默默对峙着，他拿过我的护照本左右翻看，凝重的眼神上下打量 ，

4 O5 Z) v, d2 [7 t9 b/ |. B4 g" b既不问我此行的目的，也不问我停留多久。他眯了眼睛，转过头对旁边一个秃头男人说了几句，然后请我到后面的一个房子。我没遇见过这种阵仗，自然是先跟随他们去，心情变得有些紧张。

! {+ O  }) z  m# C. Z' X( T秃发男很有礼貌地请我坐到椅子上，然后以非常官方的口吻进行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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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 a7 n  x5 G1 E$ Q“小姐，很抱歉请您到这里谈话，最近边境上有些麻烦，我们看了您的证件，认为有些问题。”

0 F+ Y& U/ I9 v7 h- F3 y9 h2 d' \我虽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但是我告诉自己，先不要乱了阵脚。

“先生，您所指的问题是什么？能否说明白些？”

6 k( [% S9 R/ W* }; \% z& D9 t“那好吧，小姐，让我坦率地说，您所持的相关证件显示您将由这里取道飞往巴黎，而您的个人资料和照片都和我们最近在通缉的嫌犯有重叠之处，您能给我们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 Y  g. w- Y( K' h1 J4 c“先生，很抱歉，我并不清楚你们所通缉的是什么人，允许我辩解一下，我的个人职业只是一个艺人，而我此次到贵地的目的只是停留几天旅行，麻烦你再仔细核对一下。如果不行的话，能否让我和我的律师打个电话，让他给您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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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发男子摆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摊了摊手，“对不起，小姐，我现在无能为力。”

( X8 i, i8 }' y他拒绝了我的请求以后，叫安全人员送了杯红茶，然后拿出一叠资料，“小姐，麻烦您先填写一下这些资料，我们再审验过后，决定您是先被扣留还是被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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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H( O$ E: o: C* ]; \/ M我觉得这个人很无理，申明只有等待和律师沟通后才能填写他的那些文件。

8 }' f; r9 d4 L$ H秃发男子见我态度强硬，摇了摇头，叫了位执事官进来监视着我，然后扣上门出去。

我喝了口红茶，抑制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一言不发。那位执事官站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半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我身上的手机开始不停地响，执事官示意我掏出手机交给他，我不想把事情扩大，虽然心怀愤怒，还是把手机给了他。

“对不起先生，您能让您的长官来和我谈话吗？”，对方保持沉默，装作听不懂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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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L8 d6 e& }4 R( p8 W空气非常窒息，我就这样完全没有人身自由地在这个陌生边境上做无谓的等待。手机铃声地响了好几遍，悠长而刺耳，每一次都敲击着我的心，然后停止，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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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O, D8 P1 M" E: D1 b8 @我有些烦躁，站了起来开始在房子里踱步，那位执事官右手按着胸口，鹰一般的目光扫视着我，以防我做出什么举动。

就在又累又饿地等待了三个多小时之后，那个秃头男子突然进来，带着歉意的表情示意执事官出去，然后请我坐下。

0 t1 J1 @& `) H“非常抱歉太太，这是个误会，您的先生已经和我们做了详细的沟通，我们重新查对了一下，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非常抱歉。”

2 D5 a) G! F! O“我先生？”我不由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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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就在外面等您，为了补偿给您带来的麻烦，我们将安排您免检通关，并且派车将你们夫妇送到酒店，再次对我们的失误所带来的不便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并且祝您蜜月旅行愉快。”秃头男子对我笑了一下，拿出手机交还到我手里，并递给我盖了章的验关条后请出门。

: p+ T) M/ F6 _1 Q; x# @他站在门外，见我出来，飞快走上前拥抱了我一下，然后轻轻出了口气，和那秃头男握了手道谢，然后紧紧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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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J, Y! ^# t这次出关果然很快，对方派来专车，送上我们的行李，直抵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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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8 v% L& z  Q, I7 }  Q我无心欣赏两旁的风景，直直用眼神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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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若绮，是不是很累？”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 m5 `9 L+ ~3 g5 y5 _0 _* L, A“黎华，你认真地回答我，为什么刚才用那个理由，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你太太？”我抽回了手，严肃地问他。我内心有些纠结，有些不满，也许我是太在乎那个理由。

. V; P/ C" e- e7 u' w) T3 @( [8 C4 o“若绮，我在行李处等了你很久，不见人出来。我给你打手机，你也不复。我到通关窗口去问，他们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很久。”他认真地看着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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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就是理由吗？”我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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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8 G( l$ k8 w- T8 j4 [“若绮，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这是我唯一能做出的选择，这就是我的理由。”他平静地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淡淡答道。

我说不出话，觉得鼻子微微有些酸，将头扭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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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4 P6 A2 ?( z1 b) D他轻叹了口气，抚了下我的肩膀，“若绮，如果你为此感到不快的话，我也不勉强你。先不要说这个了，到酒店，你先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我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一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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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4 x2 \- X6 z: O& s# W! f5 D近午时分，洗漱过后，我披了浴袍站在露台上看着马尔马拉海的那片碧蓝，心情也平静了许多，想想刚才的事情，实在是有些戏剧性，而自己的反应也未免有些过激。

1 V* \+ u+ e! v+ |本非恋爱大过天之人，刚才那点患得患失，竟不像自己，只不过他这般做法没来由地让我五味杂陈，是些许感动还是恨他那轻易出口的理由，已无法评判。他这样的男人好似冷雨夜中十字路口那久等不来的末班车，任你心情惴惴，却不知何时停留，或许等累的时候，就会自己撑起雨伞走路回家。须知爱的追逐中，人人都想体面地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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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9 k. l$ C: C释然地走出卧室，见他躺靠在白色沙发里，浴巾一半搭在胸口，另一半拖在地上，右手自然垂下，双眼安静地闭合，睫毛偶尔眨动，鼻翼微微翕合，潮湿的头发有几缕搭在脸庞，衬得他几分天真纯净。

% W) e3 E% M- s6 |2 F轻轻过去拾起散落的浴巾，不料他却如小兽般警醒，右手本能地抓住我。

* N% J! Y% x4 P: R“若绮，为什么不休息一下。”他慢慢睁开眼睛，懒懒说道。

6 g- X+ q& j: g; n“我想出去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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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急的丫头……，等下我们步行出游。”他将我拉进怀中，轻轻吻上脖颈。

约略一个小时后，换过便装，我们走出酒店，顺着窄街向金角湾的方向一路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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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的天，黄的土，灰的尘，两旁随处可见古罗马，拜占庭和奥斯曼的断垣旧壁，波希米亚，布尔乔亚，洛可可的风格斑驳交汇，清真寺内阿訇悠扬的吟唱与教堂的钟声相映成趣，传统的巴扎与现代街市和平共处，历史的岁月在这里放慢了脚步，玄幻奇妙。

! a( K1 B5 m0 X' f; d! K* L当地人的热情更令我们猝不及防，常有过往的年青男子对我夸张地挥手，全然不顾我身旁还有个他。本地女孩不似邻国伊朗的女子那样全身包裹，穿着鲜艳的服饰，表情大方地经过我们身边，频频向他送着微笑。

6 G& ?2 m' Z# {. E8 q我们牵着手，时而住步，看着各式摊贩前的物件，不若其他游客那般边走边拍，或许我们都厌倦了平时镁光灯的聚焦，只想做个平淡的旅人，自觉地陶醉于这份怦然心动的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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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z, M/ x1 f; W$ J- {- p3 O5 G走近金角湾码头，人潮熙攘，路边的食物摊飘着阵阵香气，他从海边小船上买了两份烤鱼三明治，博斯普鲁斯海峡里特产的无鳞鱼被炭烤至金黄色，配上番茄裹在面包里，再洒上几滴柠檬汁，平凡感动的滋味。

我们就这样边走边吃，悠闲地等待渡船。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卖填青口的摊贩熟练的操作，忽听身旁游客一声惊叹，顺着方向望去，远处有海豚跃出海面，在潋滟的波光里穿梭，我不禁欢笑地跳起，摇着他的胳膊，“黎华，你快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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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2 `. _- G* R6 F/ X' L他目光良久地凝视着那群幸福而自由的生命，舒展开笑意，然后转身低头，一个柔蜜而绵长的吻落在我的唇上，光影交错，顷刻混沌，身旁的喧嚣已经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 \2 E" h) z! v4 y, B& q半晌，他松开我，在耳边轻语。

“ma cherie，你把番茄汁洒到了身上。”

2 K: e( g% n0 u) x: H# m（五）

低头看去，原是刚才跳起时太过兴奋，竟将三明治甩掉，身上那件白色tee已晕开几个红点，搞不好他的袖子上也溅了几处，真是见鬼，偏偏遇见这等糗事。他抿了抿嘴，强忍着笑，拿过我的包，取出那条未戴的丝巾，耐心替我系好，刚好遮住污渍。

; u4 P) B+ s3 H4 ~! ^* P( S我有些尴尬，他那厢却悠然自得转身拉过我手， 碰触时一丝温热，“船来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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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船缓缓前行，两岸山丘一片青葱，他看了会儿景，转脸说道， “若绮，这里很像我小时候常玩的地方，我总是和小马翘了课，跑到海边晒太阳、钓鱼。不是自夸呢，我可以不用下网也不用海杆就能捉到两尺长的红鲷，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啊……”

他眯着眼，托着腮，那神情仿佛跗骨在年少岁月，流光辗转。或许是某种乡愁，令他放下平时的戒备，如此这般倾谈。

2 }& D0 P, \; d. r; O4 `; X“看不出你以前倒是个调皮的人。”我咬了咬嘴唇，侧脸看他。

“我还有更恶劣的行径呢，只不过那都是以前了”他自嘲地笑笑。

“哦？那倒是更想听了。”

“真是个好奇宝宝……”他笑着摇头。

1 b, t* k! E4 N( L9 F“你小时经常打架么？”

% U0 I9 u1 L% G“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和小马老跟一群人起冲突，对方年纪比我们大，有刀。”他略略蹙眉，陷入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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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定吃了亏”我倒抽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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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N- U5 _8 I4 f; h“未必，打架也是靠头脑的，做好防御，看清形势，适时还以致命一击。不过小马就不是那么会保存实力了，白白挨了一刀……”他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小马端的是他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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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小马没事吧？”我不大想听到电影版的悲伤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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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蹦乱跳的，比以前还啰嗦”他低头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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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看见他的心开了一条缝，里面隐藏着他不愿予人知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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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后悔很久的事情？”我很想顺着那条缝探个究竟。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皱了皱眉，笑容却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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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3 c; R# \: m  N4 b3 ?. X$ m% X1 C“只是忽然想到，就像我自己，长到这么大，有过很多后悔的事情，比如不该让家里的狗狗独自上街，那么它就不会短命；比如我不该抱怨阿婆太唠叨，现在却怀念那些唠叨，只是可惜人生没有比如的，所以以后的日子尽量让自己懂得把握活得坦然。”

& D7 P% p6 q) H( ~* i# `“……，也许，最大的后悔莫过于辜负二字吧，就像收了份天大的礼却还没来得及努力偿还，后悔根本是无济于事的，很多时候，人生没有给你太多余地。”他还在笑，只是多了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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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h% ^& T/ c“你……”我看着他的眉宇，一时倒不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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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 y/ P' L5 a4 Z  l“若绮，这其中是个又长又烂的故事，以后慢慢讲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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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对他一笑。

6 X( ]# K+ J, K( g- N8 j* D静默片刻，船夫殷勤地奉上本地红茶。茶叶丢进滚水里，加少许凉水文火煮沸。深红的液体盛在凹凸有致的玻璃杯中，倒像盛开的郁金香。品着茶，回味着刚才的一席话。

& {- r8 u* R# A. b4 S% I“黎华，我想赶在黄昏前去看看大清真寺。”

他找出地图，查了路线， “哦，我正想去看看博物馆，从下一个码头上岸，再搭车过去，最大的蓝色清真寺刚好和博物馆正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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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A0 P, P% P& d“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到了地方，分开旅行，看看我们能在什么地方碰到。”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 y+ \6 K. T$ j0 }“如果碰不到呢？”他深望我一眼，表情莫测。

“那就让上天告诉我们答案吧”我目光坚定道。

（六）

下了船，搭车顺着蜿蜒小街回到旧城，远眺西斜日光下的中心广场，我对他说，“就在这里分开吧，各自寻找想看的地方，三个小时后如果我们无缘碰面，记得call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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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4 c! N' E. m. p  v“丫头，这次可要复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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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挥挥手，却不曾回头，径直穿过郁金香花海，按照规矩用丝巾蒙了脸，脱下鞋子，步入清真寺。虽得蓝色之名，外观却是传统白色圆顶，周围六根尖塔矗立。进得主殿，这才发现，内墙是蓝白两色瓷砖砌成，整个接缝处却无一颗墙钉，圆顶下方是两百多个错落的小窗，光线倾泻下来，一层蒙蒙雾气。

6 F% h# f8 L7 T0 x7 L地毯上坐着一些游客还有虔诚的信徒，聆听着安导的讲经。其中一名本地男子引起我的注意。年纪约三十五岁上下，一张略带风霜而俊逸的脸，神情落寞，听着经文，眼睛渐渐潮湿，有时叹息，不知是为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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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导讲解完毕，他俯下身，拜了许久，口中念念有词，深吻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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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Q6 j5 Z! C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出去，背影寂寥。我不由随着他的脚步，想看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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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向前走着，快要走出寺外，忽而转过身，我一时未躲伶俐，被他看个正着。他有些惊异，却并不责怪我，只是宽容地笑笑，然后用德语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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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v) F# f' d! j. c7 J见我听不懂，他换了不太流利的英文，“你是游客吧，从很远地方来？”他做了个飞机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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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c& S1 p( x; M“是的。”我微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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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7 R! X. ^; d* m! e“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原来他早发现了。

1 \8 Y9 J5 U% _" d- y: u* |3 f“对不起，我知道这不礼貌，只是出于好奇……”我歉意地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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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g- w- c9 p8 x( x$ U( Q( ^“嗯……，没关系”他点点头，想转身离去。

“对不起，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么？”我体内的八卦因子占了上风。

  L1 C$ |4 l8 U) E  T4 y6 G2 `他微微一愣，旋即点头。

* p& g; R- H; g8 N8 J$ l# x- J% @“刚才你祷告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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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0 @" i7 H2 ~2 D# _: M6 j. F他摇摇头，右手指了指胸口，“因为我丢失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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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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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y! Z8 h1 Y* h* x; g- O“是的，小姐你呢，为什么来这里？我觉得你不像一般的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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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  l# J9 C9 d“我也不知道，也许我在找寻着什么。”

他摇摇头然后指了指寺北面的一间茶坊，“不如我们去那边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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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这个人走了进去，坐下来要了苹果茶。

“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些，也许今天是安拉给我的指示吧。”他并不饮茶，只是低头看着茶杯，喃喃地说起他的故事。

从他片段的语句中，我猜到了大概。他叫伊士迈，出生于土耳其西部乌夏克省的小镇，那里曾有一个他爱的姑娘，叫纳斯丽罕。由于政局不稳，经济恶性通胀，家境更显窘迫，他不得不告别心上人，辗转安卡拉，伊斯坦布尔求生活。在离开的那夜，纳斯丽罕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膛。在外乡漂泊了五年后重返家乡，纳斯丽罕已嫁作他人妇。女人的丈夫是当地的富户，却是出名的恶棍，酗酒，打老婆无所不做。再见纳斯丽罕的时候，她已憔悴凋谢。女人恳求伊士迈带她离开，但伊士迈退却了，他不想破坏她的家庭，即使她并不幸福。一年后的一个夜晚，女人拿了匕首，刺死了酒醉施暴的丈夫，然后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伊士迈知道后，心碎如割，于是发下誓愿用余生来偿赎自己当初的懦弱。

, o1 B/ J+ C( q0 L  ]7 r生活如同电影般情节，收场之寂，便是诀别。演绎在普通人身上，虽落了俗套，却深痛凌洌。

, O! R2 s0 T$ a# ~4 b听完伊士迈的故事，我不由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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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红着眼缓缓抬头，“小姐，我猜你是在找寻爱人吧。如果是，请不要让他轻易离开。”

说完，他叫来侍者付了钱，然后对我微欠下身，“再见了，请好好珍惜你的爱。”

& K# E$ Q0 V$ L, l看着男子远去，我心底徒然惆怅。

. l% p3 f! a9 n+ U9 F8 u出得门外，心情有些沉重，漫无目的地向左走，行了数百步，看见一个小小的首饰摊。一黑发少年站在摊前，却不叫卖，任由路人停留。摊上的物件也不出奇，一些银器和彩石。我停了脚步，细细看去，却发现内有乾坤。其中一些彩石链子是小亚细亚游牧民族佩戴的饰物，原是上古时期的合成品，至今不知用什么材料造出来，ebay上早将价格炒到很高。询了价格，一条100欧元。少年笑着看我，用不灵光的英语说道“小姐，这是送给爱人的。” 我并不还价，挑了一条纹理细密的链子，然后掏了钱给那少年。

拿了链子转身，猛然看见他站在身后不远处，粲然笑着，手里拿着一色一样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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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2 }4 V/ {9 ^: z+ ]+ ^“若绮，我们又碰面了。”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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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d. n4 [! x  S( Q我不太记得他是怎么走向我的，只记得我们不惧他人目光的长久相拥。或许过去只有在拍戏时，我们才能暂时忘情，全心投入地演绎情侣，在导演“cut”声响起后，及时收拾表情抽身而去。或许我们太过相似，勃勃滋生的野心同无穷的征服欲，藤一般地缠满全身，这令得我们不会轻易失去自己前进的方向，又或许我们潜意识里怕失去什么才会更怕得到，所以时时令自己小心冷静，总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聪明，只道是他身披厚重的壳，自己又何尝不是。我开始明白，为何平日里，我和他都会选择戴上厚重的墨镜，不是为了看上去更像明星，而是能将自己掩在黑色的背后，令对方看不清，凭你欲拒还迎，留得全身而退，即使偶有受伤，也能自舔伤口，不予外人道。

1 K8 o2 N, }) A7 l" h. h想起飞机上那奇怪的梦境，也许那正是平日心情的折射，过于自我保护却让幸福错肩。毕竟幸福是需要沉溺的，哪里有眼睁睁的做梦者？

不再是轻易脸红的年纪，也懒懒不愿去自省，此刻，我只想醉在拥有的幸福感里，不需轰轰烈烈，也不需惊世骇俗，只要这份粗糙而忘情的真实。

7 k" O0 b3 R9 |  d; w7 V# ?0 D7 U月澄净，夜微凉。

- l9 J# v2 N; V/ Y* m/ p. a0 A' C赏过土京的夜景，流连过街市的繁华，回到酒店，洗漱后懒懒地陷在沙发里，我同他默默纠缠，漫不经心地看着某个有线频道正放着伍迪艾伦的旧片——《开罗紫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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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描述的是经济萧条背景下，一个现实生活中缺少温情和乐趣的主妇在电影院里，看着别人的浪漫爱情故事消磨时光，寡然琐碎，一次奇妙的艳遇却悄然拉开场景。电影幕布上英俊的男主角望着主妇 “对，就是你，你已经看这片子五次了”，然后男主角走下银幕牵着主妇的手，开始一场现实与虚幻交错的冒险之旅。一个在电影里编织梦想，只懂得银色世界生存法则的男人同一个在漆黑电影院里安放心灵的女人，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在公园中漫步，在大街上奔跑，享受着只属于他们的每一刻，爱得天真，孩子气。当电影制片人和现实生活中男主角的扮演者找到他们，劝说男主角回到他应该存在的电影世界中去，主妇不得不面临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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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 |) w2 \“不论我有多么心动，我也得回到属于我的真实世界。”主妇最后坚定地做出自己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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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前旁观的我手心微微颤抖，而身旁的他只是更紧地握着我手，没有说一句话，深深陷入剧情中，尽管我们都曾经看过这个电影，也深知这个结局。

+ a" j+ b$ v( q6 j“我爱着与你的每一刻”主妇深情地吐出这句后，转身投入扮演者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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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0 Y3 l4 J我心里不断呐喊，女人啊，你以为你做出了最聪明的选择，岂知生活亦会背叛。

. L, n: P" p4 `7 y8 O0 v现实的差距显现出来，扮演者也飞回了好莱坞，只徒留主妇一个空洞的诺言。她又坐进了电影院，等待银幕上的男主角深情款款的台词，“跟我去开罗吧，让我们住在大沙漠里，让落日的余晖披在你的发丝上。”

! z# d6 N3 [* D  X- S当然，沙漠里不曾有玫瑰。

电影已下档，取而代之的是花团锦簇的歌舞片，主妇在最后的歌舞升平中绽露苍白的微笑，就算梦一场，她心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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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0 |: C8 P0 h( ^' T3 @' ]我感叹着看完这部老电影，关上电视，从酒柜里取出两个杯子，斟了些酒，灯光下，映出氤氲的红。他起身走向露台，点了一支烟，烟圈缈缈上升，看不清他的脸。我握着杯子，一口酒滑入喉咙汩汩作响。

, K' X" i( c1 U( W/ W2 `  F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走回房间，径直将我抱起，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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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又狂热地纠缠，默契且投入。迷乱时刻，他呢喃道，“ma cherie，让时光此刻为我们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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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D: _1 X  N3 G抵死缠绵后的餍足令人迟钝，想无可想。他躺在那里，扣着我手，若溺水少年。

我看着他微醺的眼眸，手指划过他身体的起伏，他的吻又落在了我的肩上。

# `0 w' o$ y8 i/ y+ o/ G4 v0 J; Z “就让时光停驻，此刻你爱我，我也爱你”我轻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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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世界上最好的事情莫过于看着白天如何诞生，刚才还是墨色倾倒的夜，小睡过后，清晨便这般盛大地来临。一层亮白褪去黑色，然后又混入淡淡的蓝，光线怯怯地从云之彼端射入房内，将海的颜色也染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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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5 d2 W; [  Y8 g3 a9 |( U枕边人已出门去，我自倦怠悠闲，深吸一口气起得床来。

桌上手机忘记充电，换了块电池，重新开机，里面塞满了各式短讯，一条条翻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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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Z8 Z' d, r7 p“若绮姐，今天报纸登了你们从香港转机的照片，我致电过他，他说无所谓，那你准备怎么回复媒体——S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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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和别人私奔我不管，只是又欠了我一顿饭，记得买礼物——威”

“若若，这次你们来真的吗，不管怎样，祝福你们——莜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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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7 A2 r6 W- p“若绮，记得下周回来办签唱会，别让我失望——映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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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G0 C, L2 h% W  k  J/ \“若绮，没想到这次你们蛮大胆的嘛，我过两天去巴黎，如果你也去的话call我——妮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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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4 c, r" ?- c. {) U; S) M“若绮，前天联系不到你，本想找你谈谈下部片，现在只好等你回来，顺便祝你幸福——王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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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7 W" m) j# z5 |7 _, J& e“若绮，是真的吗，你们不会跑去国外偷偷注册吧，可不要忘记透漏给我哦——朱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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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妹妹，你怎么偷跑出去跟别人玩而不考虑英俊潇洒无敌帅气的我，安全第一哦——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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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U' S: `, C& |2 ?* x! ?“美人，我老婆让我问你，是不是准备嫁人了，这样的话，要不要考虑明年你们一起过档YOGO——钱友富”

……

看到这里，不禁轻笑出声，一一回复过去，不过是多谢关心，顺其自然，到时再说诸如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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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5 P# z4 e% S$ T最后一条是他的，“若绮，我出去一会，在金角湾码头等我”。

看完短讯，我心情坦然，自己梳洗敷脸，按摩略微肿胀的眼圈。吃过他早已订好的简易土耳其式早餐——红茶土司配伴碟meze，然后擦了防晒霜，换过衣服，下得楼去。

+ m, `" S0 o4 L* r靠近码头处，拣了家茶铺，要上一杯当地的气泡矿泉水，透过窗看海景。

# J3 }: \0 y7 B$ h! o5 A9 H, l. b邻桌是一对小情侣，也是华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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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拿着圆镜审视着漂染过的头发，不断整理着刘海，男孩静静看了几分钟后说，“阿珊，你太过在意自己的外表了，不过呢，很少有人注意到你的样子……”

. N) i6 l' r+ k" y1 T9 G. h% f女孩不理，继续用手指捋着发梢。男孩叹口气，“唉，只要你开心，我也无所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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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男孩说，“阿珊，你买的糖都是我食的！”女孩缓缓瞪了他一眼，抑扬顿挫道：“你没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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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j9 J' v2 B/ L8 O* i两人闷了声，女孩把手拿下来，拉了拉男孩，“阿强，你答应过带我买Manolo的鞋子，却拉我来这等穷乡僻壤。”

“你张口就是买东买西，你能少说些吗？”

“哼，李子强，你这样还想同我结婚吗？”女孩蹙下眉，撇嘴道。

男孩沉默下去，往窗外看了很久，待目光回转过来，表情坚毅地说，“当然想。”

: ~: N0 E/ r% s$ x) G女孩一愣，眼眶微微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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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f/ b; u" ]  y# Y7 }0 n; ~  y“阿强，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吃的那种砂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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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啊，旺记的最好嘛，你喜欢薄荷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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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 l7 B9 g听到这里，我不由会心一笑，清凉中带着微辣，又有什么能比薄荷的滋味更衬这对小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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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包里嘟了几声，掏出来看，是他的短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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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里，我已到码头。”

“转角第一个茶铺，最里面靠窗。”简短回复过去，坐等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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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顷，他从门外进来，手里抱着几个大大的纸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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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绮，看我买了什么？”难得一见他孩子气的笑容。

我接过袋子一个个翻看，里面尽是些个头巨大，颜色鲜艳的草莓，樱桃和杏子，还有一大捧沾着些水珠的郁金香和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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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变得像个不合时宜的大孩子，我心底暗笑。

( m% i- s2 {7 r3 C/ g4 x“我本想买束花放到床头，结果走出去问了路人，才知道这里有很好的早市，更奇妙的是，一周内的早市都在不同的街区，明天早晨我们一起去吧。”他说完，又绽出一丝令人无法拒绝的笑容。

- m2 F$ G' f) I9 f: ]我促狭地眯了眼睛，学着他平日惯用的语气，“这位先生，你不怕我吃坏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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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0 Y1 e0 F9 `6 t他咬着唇，摇了摇头，表情却不露一丝波纹 “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回去了。”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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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Q& S+ w; _, z平日里见惯这个男人的练达，今时偶尔流露出的任性倒添了几份真实。

; ?' T" q7 ~+ f" ?, x" u+ D/ C) D我答道，“好啊，直到我真的被移民局遣返为止。”

% C: o5 O. N$ S1 h7 ?我们相视一笑，不必过多言语，起身牵手走出茶铺，顺着石板路一路前行，看着各式小贩推着板车摇着铃沿街叫卖；老人在街角拉着胡琴，唱着伊斯兰颂经；静默的书店摆着各式历史和宗教读物；地毯市场上手工织毯和黄金市场上琳琅满目的饰物；帕夏官邸那吱呀的木板和古尔汗公园懒洋洋的猫群；还有不经意出现的那些宛如隐行者般的乞丐。天方夜谭式的画境伴着帕穆克笔下的呼愁，着实令人难忘。

. z; i- [( g1 y: H' W6 j( ?几天下来，我们就这样行走着，早上去寻访那些从周一到周日在不同街区开放的流动蔬果摊，象本地人一样采买各种水果坚果和鲜花。饿了便跳上渡轮，随意择一渔村下船，到处寻访，却常有妙处发现。有时是上佳的自制酸奶，浓稠似黄油伴上雪花糖；有时是新鲜的烤鲷鱼，渔夫从网里取了活蹦乱跳的鱼儿，熟练地处理鱼身后送到炭火上烤制，无须酱料，只要一点点盐，挤上些柠檬汁就可动刀叉，配着白葡萄酒，露天面海，大快朵颐。

真真是悠然岁月长，偷得几日闲，梦里不知归乡处。

7 ^! b1 e0 _+ {( [最后一日，我们在暮色黄昏下游了跨海大桥，白日的微雨已经散去，风穿越欧亚大陆的两边，远远看着城市的熙攘，心里多留了几分眷恋。他迎着风凝视着一个无所谓的角落，瞳孔荧荧地散着金色的薄气，幽幽的，不知神归何处。我靠在他肩上，两人静静站在时光中，看着太阳一点点悄然落下，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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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I6 e& O华灯初上，路过一家烤肉店，我们坐了下来，他为我要了矿泉水，自己那杯则是名叫raki的本地烈性酒，厨师左手转动着烤肉架，右手挥着长刀，割下薄片盛入碟内，配上油橄榄做开胃菜。我们有一搭无一搭地调笑着，吃的并不多。

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片刻后，他过来比着手势搭话，问我们要不要算命。我很好奇，而黎华对那人不置可否地笑笑。于是年轻男子要了杯土耳其咖啡，白色粗瓷杯里的液体浓稠粘腻，杯底一层厚厚的沉淀。男子不喝那咖啡，只是倒在一旁，将沉淀扣在空碟里，然后他示意我们许愿。 我们两个对视一眼，沉默半晌，身边人一旁不语，只是看那碟子，也许他不在意这种小玩意吧。

# Z/ {' s6 `; O几分钟后，碟内的沉淀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弧。男子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丝笑意，比划着告诉我们，此乃大吉大利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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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W$ n9 ]; b% e我有点绷紧的心放松了下来，身旁的他笑了笑，为那男子也叫了杯酒，然后递过一张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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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8 ?) X' d6 b看着两个男人举杯共饮，我自嘲地浅笑，捡起一颗油橄榄放入口内，几分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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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  q0 l! S! Q晚餐过后，我们依偎着朝酒店归去，却各自在心里识破那梳理好的浪漫，令人放心的混乱，有肉而无骨的碎片日子。街上行人匆匆，不知哪里传来柔肠百转的土耳其民乐，有韵的嗓音吟唱着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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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他忽然伏身，一个吻落下，还未反应过来，右手也被牵了去，一个冰凉的物件落在腕上，低头一看，却是那日我们不约而同买的链子。我刚想说话，他的手指轻划我的唇，然后托起我的脸，还以更深的吻。

是夜，有星子划过天际，那是我们离开伊斯坦布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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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我们来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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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l1 o0 d5 X1 O$ N[ 本帖最后由 grey_121982 于 2007-9-4 20:33 编辑 ]

金重楼

感觉这文有种意识化的美……

kiwich

主角觀點出發~很愜意的文章

叶雨纷飞

是一篇让人看了极顺畅的文,里面写的那些在伊斯坦布尔的经历很详细啊,是去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