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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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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w; q( C" ^, F 【幸福明明就在眼前。我伸出手用力想抓住,彷彿垂手可得。但最後卻發現,這竟是……可望而不可及。】& B; I8 m' u6 i' N T) q, X9 b8 P$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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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Z8 ]4 W, z# I' {
3 w: a! m; w1 M4 i" M# k, g: P 小時候我曾種過一棵樹。- a- M6 r( \" p6 h. o
現在已經說不出名字了,但我記得那青青翠綠的葉子,一片片小小的很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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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V) W8 J+ O. U$ U5 Z: D# H 那是在間街邊的小店買的。
6 f( b$ F% K- U& }& [ 看到的那刻我眼晴定了,心裡響起的聲音是據為已有。
5 C0 v; o! D) X4 v' ]5 _7 {1 U. Z 就是胸口那股莫明的衝動,我握著哥的手,怎樣也不肯離開,直到他無可奈何地苦笑,買下那棵小樹苗為止。: I4 n/ Z4 @ l- S) W
我捧著它,以為得到了世上的珍寶,歡天喜地。1 V# b9 m1 c% |$ B* b
回家路上我不斷地問,什麼時候會開花,那個時候才結果。
7 d+ _/ A, Z/ _+ ^ 哥哥只是笑著告訴我,要好久好久──植物它不會一下子長大,但到你發現時,就長得很大了──就像人一樣。2 H3 R& g/ V" G) Z8 q
種植物,每天要給它澆水,還要晒太陽。, I& W& v. x" }7 ~; D
那它不用吃飯嗎?我問。
7 c* C3 O" D( | G, f 哥哥失笑搖頭,輕輕握著我的手,他說:只要你好好待它,就可以了。0 w" M' M( H9 ~- h' L( {
嗯!我用力點頭。我掛著微笑,看到我笑了,哥哥也輕撫我的頭,微笑了。5 I) x) Y( _* L3 s- x
那天我覺得哥哥的笑容特別好看,握著我的手,也好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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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 r4 A @( H- B+ P 一開始,我真的好喜歡那棵植物,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它身上。7 |; \- ^4 m# \. r& w
我問哥哥拿了個瓶子,小小的,我跑進廚房去添了水,回到房間小心地倒進泥土裡,我伏在窗台上,看它有沒有長高。! h7 D8 Y9 C t
它動也不動,我想一定是水不夠吧,於是又跑去加了水。, S* F7 Z6 `- K% [, y/ t& h0 F$ S3 @4 y
一次次的,添了一些,不夠,又多添點。
6 r4 O% Y e6 z% w' J' }& R 直到哥哥拿走我手上的瓶子,看到我嘟起嘴巴,他才撫撫我的頭,說不用添太多的。$ f' K" G" s. \) u
那個瓶子,原來一瓶就夠澆一次了,而一次足夠用一天。
( S- W( t9 z, p9 F 哦,每天都要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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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我小心翼翼地澆水,之後伏在窗台看著小樹苗。
$ f' j; U+ _( ?! R8 q8 Y 第二天,隨便澆好,就跑去玩了。 H: h& M: N% g$ q" {
第三天,在哥哥提醒後,我才記得要澆。& s3 J9 S: A! M
而後來……再沒有後來了。我的熱情只維持了三天。" ~; X3 u: ^' m, C i
玩樂的東西太多,有吸引力的也太多,我跑去看電視,玩遊戲,不知不覺,就把窗台上曾一度歡喜的植物給遺忘。" }- F4 L3 g+ M+ l @+ @0 Y
只是偶爾一望,看到它在窗台上還是欣欣向榮。; u0 f9 X* j3 c
真奇怪,哥哥明明說要澆水,可我每天不理,也不見它有什麼問題。& Y! p5 w: L4 A8 m
一個月後,我再次回到台邊,還是不覺得它有什麼不同。就只有一堆的綠。
4 b# |% Z5 b6 t- X 我伸出手輕輕撫它,心裡倏地一個氣悶,用力扯它的葉子。
D9 Q' p3 x7 H3 I" } 它隨我左右搖擺一下,掉個幾塊葉,又再靜止不動。) G9 V7 x/ w/ o# o9 g# G; `
哼,真無聊,被欺負也不懂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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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A) J& ]0 m8 o1 o 又過了一陣子。
' \+ _2 ^) z* _0 h) B 某天哥哥跟我說,哥哥要外出幾天,叮囑我記得澆水。 A! S+ e$ G4 S; q; W' M
我乖乖點頭,心裡卻敷衍了事。5 O- F* C+ K5 g1 \9 C0 v7 L
其實植物嘛,丟著就好,它又不會痛,痛了也不會說的。
* z X$ p* Z& U( { 所以只有哥哥剛離開後給它澆了一瓶水外,接下來都沒再理會。
9 ?: Y5 J, w# f ?* J5 H 直至哥哥回來,我跟著他到房間,看到枯乾的葉子,才知道從前都是哥哥在給它澆水。
5 Z* K" f7 N- [4 {6 { 哥哥什麼都沒說,只是落寂的微笑,並把樹苗給帶走了。
. O: c* A1 W( A) |* ^8 D6 H1 u 往後我的房間再沒出現過任何植物。
3 c! }. C$ w4 u; R8 E# x0 h: Q 哥哥的笑容,令我的心內疚地刺痛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r) U1 V# }# X9 Z: x
就像當時種養樹苗的決心,眨眼就成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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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3 i( \% z 當時,我是真的很喜歡那棵植物,並以為會一直下去。
! M2 _9 G _( ~* s$ K; X! i 但最後它跟我說過的很多承諾一樣,都無疾而終。# i4 w0 C. Q" L3 N
我忘記了要好好珍惜。
6 C% O6 a. E- z4 v, g l- p 不論是那棵植物,還是哥哥溫柔的手……" i! K V% v0 f8 m1 X/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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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0 G* ]+ q, y 這是個跟平常一樣的夜。3 r H. v+ R& j! M" Q
一家人靜靜地聚在飯桌吃飯,話不多,只有偶爾閒話家常。& b5 y5 e& O- r" U: }6 y
平凡得不能在平凡,但溫馨,又溫暖。- v2 ]* ^% B0 g+ h
坐在那一頭的是逐漸老邁的夫妻,他們唯一的願望,大概就是希望兩個孩子好好成長──早過了他們打拼的時期──婦人微笑,眼角浮起細細的紋,她夾了塊肉,放進年紀較大的青年碗子裡。她說「小栩,你最近瘦了,要多吃點……」% q; n8 p/ F% k
或許大部份人都會感到不耐煩,想要回一句老媽子別煩了,我懂照顧自己。+ X8 A' ~1 m$ c: c: N J. `
現在還有誰會珍惜看似理所當然的一家團聚?
! X8 w) G1 H) F& o 青年卻是露出靦腆的笑容,不好意思地伸出碗,接過。他細細地說一句「謝謝你,嬸嬸。」
4 ?2 J7 k; ?, R3 V 對他來說,這就是不可多得的一頓飯。
) A4 L) G$ f9 E& l5 E* T* P 在來這個家之前,一家人坐著吃飯,根本是做夢也估不到的奢侈。或許在許久之前他還沒有記憶的時候,曾經享受過天倫之樂,但已經久遠得再也想不起來。
/ y3 S5 R& s: j- D 他不是這個家的孩子。
" j/ {0 k' U% f5 |! f3 B* R 在他失去所有希望的時候,這對夫婦像神般打救了他,伯伯說,他是他們那失散多年妹妹的孩子。自此他得到了一個家。2 J$ V# G4 N0 W2 s J& ~! e, Q+ w
每天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他還在這個溫暖的家,不是開玩笑,也再沒有人會趕他出去。
, o7 m. }$ X' k( t8 w 不知不覺就過了這麼多年了。每件事都有個限期,而他在這個家,大概也快待不下去了……
# O% ~3 b3 P' e- B" t 他望向和藹地為他夾菜的嬸嬸時,沒錯過在她旁邊,少年那厭惡的一督。4 r9 P3 h0 O& \) Z, M
那目光如刺一樣,直直刺進心臟裡,他難堪地低下頭,像逃避似地猛把飯爬進口裡。; _$ M7 x: Q# s
一口氣卻噎在喉間。
: i5 x$ J9 F# { 「咳──咳──」瞬間咳得整塊臉通紅,眼角帶淚。; V3 [2 z, }# v$ ?
伯伯和嬸嬸緊張地站起來,拿水的拿水,拍背的拍背,而少年則語帶關心地說「堂哥,你沒事吧?」
0 I+ x: ]1 i( {- x6 E8 y) U" l+ a1 ` 青年差點不能相信聽到的話,少年已經多久沒用這麼溫和的聲音跟他說話。# I' Z' k! q. c( A7 b, ?# v% [" k
但當他驚喜的抬起頭,映入眼底的卻是少年嘲諷的笑容,──及彷彿由天堂跌回地獄的他。9 K5 E! d& h/ r/ ]
他看著自己那像白痴的笑容挎了下來。- d- e, S: f' }1 |. X1 i/ f8 S
……明知道他早已討厭自己,怎麼又抱有不應該的期望。8 A$ K3 }0 q; H3 B; x2 [# R
拿起自己那份碗筷,青年微微低頭「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還有我想早點休息,先離席了。」! g2 n7 P6 X- e8 |
他離開時還能隱約聽到嬸嬸在碎碎念──你看,哥哥多有禮貌,你也多學學他……5 P& w+ u" v1 T$ `
青年苦澀地微笑,彷彿能夠看見少年彎起嘴角不屑地想,要我學他,不如要我去死。. f: V- G K4 m% R# b' P' w: N0 b" ~
回到房間後,青年和衣躺在床上,抱了個枕頭在懷裡。
- D) `/ L) B9 o; M 他凝望著天花板上一個小污點,想著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堂弟慢慢疏遠他……0 D; {! h, |: _: J. Q6 z
在他十八歲那一年,嬸嬸唯一的兒子出世了,在寶寶誕生之前,他曾經很害怕,他怕自己在這個家的地位會因此動搖,鬱鬱寡歡了好一段時間。他討厭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7 R0 Z# {& |$ [3 |/ z5 W& {' B/ v' R
要是寶寶不見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再被趕走。+ r- l7 T. D* o5 P;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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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個無眠的晚安,他像這樣盯著天花板看的時候,嬸嬸推門而進。她坐在床邊,輕輕撫著他的髮,然後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我肚子裡有個小生命喔。, I0 Q" z2 z! z/ U% r: Y
即使隔著衣服還有肌膚,還能感受到在裡面的生命力,小傢伙不停蠕動著,像是要破殼而出。
* Z; }3 t8 i2 f9 b% [ 「希望你也願意愛他,就像你愛我們一樣。要記著,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永遠都是。」嬸嬸繼續說。他沒有再回話,只是把臉埋在枕頭上,不往點頭。0 l% @' G! H0 h, f
他為擁有那個恐怖想法的自己感到可恥。
( E& y/ R6 C+ y6 O1 Q* I9 Y 幾個月後,嬸嬸把出生不久的寶寶抱回來。閉著雙目熟睡的弟弟就像天使般可愛,他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輕撫摸嬰兒幼嫩的肌膚,力度細細的,生怕一不小心會傷害了他。
" I+ M! W& U3 n) k" E2 @ 嬸嬸倏地把寶寶抱前,微笑著說,你也來抱抱他。在嬸嬸鼓勵的視線下,他終於怯生生地接了過來。
3 h+ U4 m9 N. b4 ?3 j 粉團般的嬰兒軟綿綿,沒什麼重量,隨便一捏就會消失。: j y9 y2 }- n7 A: S- }
他驚惶著會傷到寶寶,但寶寶卻像要他放心似的,睜開一雙黑珍珠般晶瑩剔透的雙眼,看他兩三秒後,露出淺淺的笑靨。
. ?$ R/ G' J) K% z( A1 S2 Q% n! ? 就這一眼,讓他感受到生命的奇妙。他突然發現自己已是熱淚盈眶。
. L& y3 B- k4 [; f' R4 } 他曾經因為錯誤和害怕而哭泣,但為了生命感動落淚,卻是第一次。
3 y: g# ]1 J, |+ C: T 首次有了保護一個人的欲望,他想要這個孩子健康快樂地成長,即使不能把一切最好的給他,至少也不能讓他經歷,自己曾受過的傷。4 n5 {0 R( E8 y# |: M
「哎呀,小熒笑了。」嬸嬸靠過來,看到孩子笑了,驚喜地叫道「你看,你一抱他就笑了,你跟這孩子有緣。」
6 |. m# y0 y8 X$ [: S$ ?8 l8 H: S 是嗎,他跟弟弟有緣。抱著孩子,他開始不捨得放開。3 s0 H1 w3 m' G- d. J
嬸嬸說,孩子叫丁永熒,溫柔微亮的光。永熒,他的永熒,永遠照耀著他的生命。
: y4 K1 D& L, h' I 自此在心裡發誓,要愛他一輩子。不夠的話,再加下輩子。
: F! b& t1 f! Q 那孩子,小時候真的很喜歡親近他。總是黏在他身邊,纏著他說故事,什麼公主和王子,勇者與惡龍,數之不盡。他就坐在窗前那張木藤搖椅上,抱著孩子,故事一個接一個地說。8 c, v6 x5 k. ~5 [ m9 i
雖然孩子總是聽一半就睡了。但即使抱著他一個下午,也不覺得累。
& @) M# D7 u8 t 只是一切都過去了吧,孩子的討厭明顯得很。若果只是彆扭的疏遠,還可以解釋作孩子的反叛心理,但事實明顯的不止如此。他甚至可以從那充滿光彩的雙眼中,找到一絲不屑。3 u0 s! Z- s3 r. K
到底是哪出錯呢。或許終此一生也沒有答案,也或許答案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q" B+ _) R# e
( h2 [1 Q# U, w1 l# w4 ?/ w 中午的時間總是特別平靜。
6 g! T3 M' i4 s5 q o- U 嬸嬸說,她要打掃書房,平常老待在那兒的他,只好拿了兩本書到客廳坐著去。坐在沙發上,一頁頁地翻著手上的書,天氣有些悶熱,四周又靜得發慌,他看著,竟有些昏昏欲睡。
A2 A: u. h6 Z8 K% R2 w 乾脆放下書,不禁想到自己。. J/ H$ `- u) p; m- {
他這樣子一直這麼待在家裡,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小時候孩子待在家裡,是乖巧不亂跑,而像他這種年紀的,倒是無所事事浪廢日子了。' Z X$ y" K0 t1 S Z
好吃懶做。, \8 F! o5 a- } c' V
他為自己下了定論,嘴角微微彎起,淡淡的苦澀卻在口中散開,如嚐蓮。% O5 |. X% `; R) a4 V n# D; L
迷迷糊糊想著,倏地刺耳的鈴聲打斷思路,一下又重回人間。
$ i, {0 M- p( C y: c2 ^ 「喂,丁家。」他拿起話筒,客套說著。
2 q- ? _9 |" C, a) `" p! | 原本一臉平靜,可聽對方說著,眉越皺越深。他回應「……我明白了,下午是吧。會準時到的。……麻煩你了……」0 V# J6 @' }1 V# T' ~7 p& ?: l1 i
掛斷電話。沉默了半晌,終於沉著氣往書房走去,他站在門邊,沒有進去,只輕輕敲門。: u3 [1 I- M, D! I$ x1 [# {
嬸嬸回過頭,臉上還是和藹的笑,他突然覺得一道氣提不上來,難以啟齒。
* j! l3 u# e. [; C/ c8 o# q 「那個……」他開口,硬是卡在那兩個字「那個……」
' S3 s( v0 D) j+ ?1 j/ x' Q 眉心都皺得打結了,要是可以轉身離去該多好。
# f* b- Z1 a4 C1 A) B( o 「怎了,小栩,有事麼?」嬸嬸擔憂地上前,伸手就摸他的額「生病了嗎?也不是呀……」: B, h9 m4 S7 r$ F
他搖搖頭,深吸口氣,又嘆口氣「是這樣的……永熒的班導師剛有電話來,請我們放學後去一趟……」. O7 ~) U" y& i7 c9 `; }
語氣難堪得像是自己做錯事一般,他微微垂下視線,不敢直視。- U/ H8 D& F) a9 E$ u( U7 Q" i9 X j
他有些後悔,是否不應說出來,反正只是見個家長,由他去,或是嬸嬸去,也是一樣的。% N4 K1 {0 I$ } Q8 V" A
但他畢竟沒有任何身份,要是那導師問起,倒也是不清不楚沒名沒份。
. N1 X2 v! F8 F: M 堂兄,只是堂兄。
# c! Q- P8 n$ K" Z 知道他的憂慮似的,嬸嬸輕拍他的肩膀,那裡面,有安慰。+ z; {* ^7 \; v6 ]- s% G' U2 C
「那孩子,不知又闖什麼禍,別擔心,我現在就去。」嬸嬸朝他眨眨眼,輕鬆地說。
% Y6 V E* {5 ?; M) W 她扁著嘴的模樣,竟還有些少女的嬌憨。
+ c; c. f2 Q) ?) n4 ? 終於他點點頭笑了,他實在好喜歡這個家。無論要他放棄什麼,或是失去什麼,都沒關係,只要可以跟他們待一輩子,他願意用所有來交換。" x2 E e% t+ U3 H0 K
或許很難理解,只是那麼淡泊的血緣關係,有什麼值得好珍惜。, n7 o3 j6 l% m- Q+ X$ ~
而對他來說,除了血緣之外,其他的愛卻是濃得不能再濃,這個家,就是他的全部。
3 i3 l" i, w% I9 L 把嬸嬸送出門去。希望像她說的,沒什麼好擔心,每個孩子也會犯些小錯。8 x( T, | p1 ? g+ d- A G7 T: l
不過那孩子不同,他是大家手心的寶,可以的話,他倒寧願所有錯都由他來犯,好的事都留給堂弟。反正他的存在,其實也是錯誤。' P8 Y$ T+ @- H4 R/ Y
甩甩頭,怎地又再開始胡思亂想。% ?: F) J/ [2 C) N$ ~
他喜歡思考,沒特別想些什麼,有時會想想看過的書,更多時間是胡思亂想,想自己的過去,或是未來,雖然想完了,才發現根本沒什麼好想的。
, L4 p9 V; \8 A! V 而想得最多的,是這個家。% y9 K+ `- x, \6 u! Y* V E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嬸嬸的事,那看上去很可笑,對他來說卻彷如奇蹟。他是因為一口蛋糕,而發現世界清晰,溫暖起來,他突然明白了自己再不會受欺凌,得到了一個家。: `- S C3 O$ D" R' z
原本他是個有自閉症的孩子,父母雙逝,留給他只有一頭棕髮的混血兒身份,孤兒很可憐,而不是中國人的孤兒更是無以立足。
, i2 {- E8 k$ R3 Q% \) o% d0 [ 被欺負是通常的事,他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被孩子以石頭擊中,被指著說他是沒人要的壞孩子時,那種痛。+ C: X* @4 t; t ?' V
每個人都會有刻骨銘心,而他的,卻是不可磨滅的痛。# Z3 T! g( R7 ]: l
石頭丟在身上故然會痛,但他更痛的,是童言童語毫無保留的攻擊,像是在面前硬生生地割出傷口,那麼鮮血淋漓。
* u Z5 }) D4 x/ V. }2 s+ m 他曾經很認真地想過,是不是真的因為他太壞,所以爸爸媽媽才會丟下他不顧。他甚至覺得,可能他是畸形兒,髮色才會跟別人不同,難怪爸媽不要他了。
8 t$ @. ^2 }; L 在他幼小的心靈裡面,就只有黑髮黑眼晴,還未學懂還有其他種族的人;而他的生命當中,亦未曾明白,世界上有種別離,叫死亡。$ B6 c6 g' a9 C% p# `
他只是單純地覺得,要是他一直很乖很聽話,爸爸媽媽是不是總有一天會來帶他回家?他是一個好孩子的話,大家會否願意跟他一起玩,不再欺負他?
# A+ g. Q8 ^% ^( ?# m, c1 U 曾幾何時,他的確天真地有過這種妄想。當然,這一切都只是奢望。
! m4 p: O' k: ?: j+ B$ i; p) ` 可能生活真的太辛苦,所以不論是成人,或是孩子,只要有機會傷害別人,都不會放過。即使這樣做對他們毫無好處。
5 K$ L( k3 t m 因此,在他明白無論他怎樣努力,都不會有結果的時候,傷痕已經層層疊疊得分不清,也消逝不了。
/ C- @3 B* `4 | 明知道痛,但他不懂,也不能夠向別人求助,只能任由痛楚一直加深,直至滿溢。他所熟悉的世界終於崩塌──然後他逃進了自己的世界裡──要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就再沒有人能夠傷害他了。- m* @0 Z- t, g
封閉自己這種做法可能不會被別人認同,卻是他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方法,反正他也不再希望有誰了解他的苦。$ E3 J# y2 o* V# G& P% q# N/ }
他已經放棄了,不再需要任何同情或是批判……
& Z {' H( E: h3 T7 P 然而伯伯和嬸嬸,面對的縱然是這樣懦弱的他,卻還是給予無盡的耐心和愛。他們帶著不再說話的他回家,就像對平常人一樣看待他。* `0 J# r+ I8 k# F6 z) Y- L. Q
沒有迫逼他走出自己的世界,只是陪在他的身旁,一步步融化他。$ H. p, y0 B2 f3 {( X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嬸嬸捧著蛋糕,看上去很普通,很平常,就像這個家一樣。但他只吃了一口,淚水卻彷如缺堤般湧現,把這輩子的委屈都一口氣哭盡。0 }, K* {! Z% q: b9 q' S% Y- }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他顫著嗓子問。他已經什麼都沒有,在他身上拿不到任何好處,傷害他也不會有任何樂趣。) S t# C0 i# V$ [, n! Q
嬸嬸沒有說話,而她的擁抱,卻說明了一切。嬸嬸的懷抱軟軟香香,像那化在口裡的蛋糕一樣。那是一種,安心的味道……3 R# y9 V- ] e4 I S)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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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d, h$ t2 o: `4 [ 從來都不知道,由學校到回家這段路,是這樣的漫長。
: p7 m8 f; n& G: @' l/ y 父親默默地駕駛車子,他望著那一直覺得巨大的身影,卻倏地發現如今深深刻著疲憊。
7 F: }$ t) _4 O* Q( F' F- O 他知道這次是讓父母丟盡了面。他看得出來,連一直好脾氣的父親,也是盡了全力才忍住沒有大發雷霆。1 N2 o ^3 [5 o" R/ R, m
師長把父母叫到學校去的原因,是因為發現他跟班上的女同學發生了關係。7 f8 g$ W% K/ N0 Y
在他看來,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性事罷了,學校裡大家也是這樣做,問題只在於他們沒被發現。3 S+ r2 X2 m( ~4 m2 K+ X# t. V
有哪個談情的人不做愛,就因為他年輕,所以成了錯事。: C* s9 X, o2 q& ^( o# Z# u
思及此,一道氣更是哽在喉間,嚥不下來。本來只要低頭認錯就好,但他偏偏不認是錯,絕不。
+ v5 h0 K. [/ G' w: n1 h& S 車子駛進停車場,他跟在父母身後,一家人終於回到家。
4 u2 T: G$ r3 A" f 「我們談一談吧。」父親這樣說,而他別無選擇地點頭。
5 A0 o. b: q. I% l3 m+ D 跟著父親來到書房。他打量一下,好像跟往日並沒什麼分別,雖然他已經很久沒踏足於此。4 Z5 p$ k! U8 M, u4 S' Z/ \1 x
小時候他很常待在這兒,因為他喜歡親近堂哥,老纏著他在這兒說故事。堂哥就是抱著他在窗前那張藤椅,一邊搖,一邊說。雖然說得不太生動,但每次看到他偷偷把新故事書放在架上,然後欺騙他說是小神仙的禮物,他就覺得這個堂哥很可愛。 d: o+ J. v4 X* v
原本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堂哥。但覺他是世上最愛自己的人。$ V% A1 W; F3 I4 Q7 G
只是在他知道,那個人照顧他的理由後,就只覺得噁心。
K; G% ~" ~ @% K A* r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父親微慍的聲音衝擊耳膜,他抬起一直低垂的頭,裝出一副反省的模樣點了點頭。6 `* O G. v, O- u
天知道他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
+ d7 l0 ]& }' e p$ d0 r 「那就好……」父親嘆口氣,語氣明顯軟下來「我不是怪你什麼,只是你不為自己,也為別人女兒家想想,好好的清清白白的孩子……」
" v3 S+ G8 f' y" a9 G# l: u4 ^6 n7 G 他微乎其微輕輕地嘖了聲,什麼清清白白,那女人比他還會玩,早就不清不白了。說起來,要不是她大嘴巴到處跟別人說,他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 M. p0 p1 M/ S- b/ c' q5 ^/ e: q 想到那個女人,不屑立即滿佈臉上,還未能來得及掩飾就被父親看得一清二楚。到他發現時,父親已經生氣地離開房間「我看你根本沒在反省,你就別吃飯,好好想一想吧!」0 }) d$ s3 h) v( r4 W) z& K: n
「嘖,不吃就不吃……」瞪著在面前呯然關上的門,他不忿地一腳踢在書桌邊緣,故意忽略在心底升起的內疚感。
6 V: Q T- e' a& Y6 A' I* c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惹父親生氣的。
. {2 E; _& G3 R# _- f8 u) \ 但為什麼,所有的錯都怪到他的身上。要說有罪也是兩人當的吧!然而那個女人,從教員室開始就不斷哭,彷彿他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好像是他強暴她似的。當時主動的明明是她啊!
: z4 p. D$ ?4 @4 ]/ v 這種女人,要他怎樣拉下臉去『向她道歉』……
) V6 N9 v5 ~# ^0 v, \ 煩躁地爬亂了頭髮,在確定走廊已經沒人後,才推開門攝手攝腳偷偷返回房間,他可不想被母親找著又是一頓說教。5 m1 g& P2 J) a& ]2 g
成功返回房間後,拿了本漫畫躺在床上亂翻,一放鬆就感到肚子餓了,但父親卻已下令不准他吃飯。要是向母親哀求應該能拿到點零嘴,但免不了要聽教訓……3 ]5 j2 J: y0 j/ g% b# H2 S
真是煩死人!──扯過被子蓋過頭,睡覺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他閉上眼要自己入眠,然而什麼都不做卻令空腹感更實在。
$ d. K! u1 x, _$ S1 m8 q) \* o 無可奈何之下還是睜開眼,乾脆起來溫習更能分散注意力吧。" J" m! Q1 `5 r2 z5 }
在他這樣決定後,卻聽到門外有輕輕細細的敲門聲,然後房門被推開了一道縫。
2 ]& q2 {7 d/ a0 w* M 「永熒,你還沒睡吧?會餓嗎──」那人淡淡的聲音傳來。
( x" [, ?+ G6 Q, T) L, L9 W 看也不用看,就知道那是誰,他親愛的堂哥……9 V0 }: G0 t- P6 i& X
男人捧著放了麵條和小吃的盤子推門而進,沒有看他,直接走向書桌,收拾好東西後,把麵和碟子放在上面。
- q) X+ A6 L" u* ]* v5 q! H! z, }0 y 他望著那個忙碌的單薄身影,明明都三十好幾的人,卻比他還要瘦小。他想到男人好像總是吃得不多,最近更是越來越少。% e7 Z0 l0 ^5 u3 V+ s/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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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麵放好後,男人站到一旁,靦腆地朝他笑笑,隨即又垂下眼簾。
8 J Q) z; g* G3 F 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坐到桌前狼吞虎嚥,看到他願意吃,男人露出好像很高興的笑容。
) `2 F; V3 U0 {- W8 N7 \% D2 @- u 不知是因為太餓了,或是堂哥的親切笑容,這晚的麵條好像特別好吃。他更起勁地大口大口吃著,想著一會兒,不若稱讚他一下……6 B! N% \" B e
他好想看到男人更燦爛的笑容。
1 \) v/ Y- a$ D- k5 M. y/ f 男人坐在床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著床上的皺褶,白晢的喉結隨他吞嚥唾沫的動作而不斷起落。他一副不經意的樣子開口「對了,永熒,你就別惹伯伯生氣了……」
4 \% @7 H' o7 ^) n) U- ? 原本美味的麵條,頓時變得淡而無味,他差點想把口中的麵都吐出來,噁心感覺又再升起。, Z3 O$ z- j U6 e- l2 t' X+ _
「其實你這種年紀,不必急著談戀愛的……」男人還是自顧自說著。
/ p$ Y. s$ L, H 怒火從心裡不斷湧現,他倏地把手上的筷子擊在桌面,巨響嚇得男人頓時往口,以驚恐的表情望著他。
( Z; l3 \' n9 o5 X9 G& x) z5 J' Z 狠狠咬著牙關,以為男人因關心而來的他實在是太愚蠢了,根本又是為了父母做說客!; A& w# y) [6 K* `
曾經有一次是因為是他,因為他是丁永熒而對他好嗎!$ ?, ~' Z) {' m; \8 c7 q
他離開了坐位,來到床邊,把男人圍在雙臂之間。因為壓迫感的關係,男人順勢向後退,而不知道姿態已變得多麼曖昧。
2 c8 y2 I. ~ j2 X8 q 「堂哥,你說我不要談戀愛……」他貼近男人耳邊「可是我有慾望的時候,該怎麼辦啊?」2 f4 U& V2 U g# ~$ ~( M2 \0 T
他故意以天真的聲音問到,男人疑惑地望向他,卻又明白什麼似地,臉色發白。
7 q) u" R2 q6 f4 e Y3 y 望著從衣領間露出的修長頸項,他把手從衣底溜進去,不理會男人的掙扎和輕呼,貼上了溫暖的肌膚。
% I8 y. L& c9 a 「不如就由堂哥你,幫我發洩慾望吧?」* o4 q# z& t2 h+ A
他輕輕哽咬男人的耳垂,感到底下的身軀像鮮活的魚般彈了一下,然後停止掙扎。. j" ]1 G" Z1 O5 f& W4 \
既然你這麼想為父母做些事,那末讓我待在家裡做個乖孩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q/ B: Y! W1 h& G0 J S!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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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早知道甜美的身體根本垂手可得,那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會去惹那種麻煩女人。: L/ E( g( `+ Z7 z6 Z! N9 l
跟女人做愛感覺固然好,尤其跳了幾班的他,身邊都是年紀比他大的女人,她們懂得怎樣令他舒服。* u& Z" }' k* R
但是女人始終就是女人。在得到大家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後,就忍不住在同輩的圈子裡吹噓,那種得到最好的優越感,能夠讓她身為女人的虛榮昇到最高。
. J+ H; {+ r' N1 _0 [4 N 被女人拿來作炫耀之用,讓他有種淪落為物品或寵物的感覺,即使做的時候感覺再好,他也不會這樣作賤自己。
. V( P, C1 y$ S; x) N# x 何況,女人軟綿綿的身體雖然吸引,卻跟男性那裡的緊縮感完全不同,雖然偶爾觸撞到跟自己一樣的東西有些噁心,但被契合包含住的感覺卻一試難忘。
% n2 B9 e, Y, p8 |( R 最重要的是,無論他用什麼方法去對待那人,事後都絕對不會聽到怨言,更不用擔心會有奇怪的流言傳出。
4 T6 q# ^+ W* t# W$ v' i 那個人根本生來就是為了取悅他的。0 F& u2 e% v+ J# D) S A
其實一開始,提出那種要男人讓他發洩的提議,只不過想看他難堪的樣子,想知道他拒絕時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9 ~4 Y) B7 u# ?# m0 o! ~ 由他懂事開始,根本就沒看過那人發脾氣,總是微笑地接受一切,好像沒脾氣的人偶一樣。
6 q3 K, c7 V- N9 k1 t& y! o+ ^ 可是被人這樣過份的對待,總不可能不生氣了吧,他甚至有些期待那人會哭,哭也好罵他也好,就是被掌摑也是預期之內。
0 P- d$ v# c: m+ Y0 W 但沒想到,那個人除了開始時掙扎的兩下子,竟然就真的躺著逆來順受地讓他……給上了。! w5 G$ ^- q) Q" Z
只是想試試那人的底線,卻不知不覺地做到最後,事後連他也差點以為那只是一場夢境,卻看到床單上氧化後已變得瘀紅的血跡。
) Y0 p3 S3 j/ Y/ S% ? 而那個人行得一拐一拐的姿勢也是罪證,雖然他彆扭地說是拐到腳了,發生了什麼事兩人卻都是心知肚明。
g2 b# m3 u3 j- ^ 原本做了那一次也就應該算了。2 H: r. L) l) g* p) p5 [& C
然而事實卻是,這種性愛已經令他欲罷不能。. V% f; k& A2 i; o m# b7 u2 V! `
他不是不難受,也不是不內疚,但在這些感受在心裡萌芽,還未來得及擴散,就被強烈的怒火燒光殆盡。
$ [2 \& C2 \8 X* F# n' J; D 那天早上,當他清醒地理解了自己所做的好事後,第一個感覺不是噁心,也不是後悔,而是內疚。尤其看到那已變乾的血跡時,想到這是從那人身體裡流下來,就覺得眼睛乾澀得刺痛。7 {5 C" v1 M# o; p/ V3 h3 I( u: |
那一定很痛吧……他甚至彷彿感受到,昨晚他勉強插入時,那人的身體僵硬得如石板。2 t* r- e5 J: ^) F5 J+ n
他不知道要怎樣面對那個人,可是擔憂更勝一籌,在他還沒想到要怎樣應對之前,雙腳就自動把他帶到那人面前。
5 `" e3 B8 z8 w$ H) q 首次他垂著頭,雙眼不敢直視。$ J: M9 z) t: p+ I7 h
沒想到……那人,竟然像沒事人般跟他道早安,甚至還笑說叫他快去吃早飯,不然會遲到的。那瞬間他有種衝動,想撕破他平靜的笑容。, w+ `, x" I" t# y
在那人心目中,他就一點份量都沒有麼?即使被睡了,也只是接受任性弟弟的要求?為了雙親,那個人到底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W- M4 J9 b! i8 b' G5 G( o
……他到底算什麼……6 H2 k: }+ g1 }% _" r; X
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慾望,或是不忿,他開始喜歡半夜往堂哥的房間跑。其實他並不是這麼想做的,但見了那人後,卻不得不把人往床上推。6 @/ b# Y9 |9 B- K
這是他到那個房間去的唯一藉口。
5 _ v0 t2 n. w3 J 每次看到他來,男人總會露出複雜的神色,太多情緒滲雜在裡面,有高興,不安,驚訝,無奈……感情太多,反變了木無表情。# V: _- Q+ a: i0 M+ t+ {. u
不會刻意迎合,卻也從不反抗,總是被動的接受他的愛撫或撕裂,不作一聲。2 y! I" c* L- N/ L; g
但聰明如他,早已學懂分辨男人的感受,覺得痛時他會咬著嘴唇,觸碰到舒服的位置,也是有微乎其微的酥軟呻吟。5 ^$ T4 y: h5 w: O `
就這麼拖拖拉拉,這種不為人認同的關係,竟也發展下去。- A6 U" V, T: d)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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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 W# P7 z! d 不知不覺,夏天已經過去。
2 z) |3 w, y. F2 S 地上開始零落散著枯黃的葉子,這種葉子很討厭,又枯又乾,一點生氣都沒有,踏在上面還會發出沙咧─這種令人煩躁的聲音。迎面吹來的風,帶著的已不止稱為涼意,入夜後可以說是寒冷。假若只穿著一件單薄襯衣,實在不足以支撐。" s w# X5 ^( o
只是學生們,尤其是男生,大多不會多帶備外套以防不時之需,就像永熒一樣,只有一件雪白的校服,走在風中,寒意刺骨。
$ H- H9 n3 W9 F+ d L- G/ e8 h! s 他邊粗魯地揉搓外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邊用力打了個噴嚏。也許是感冒了吧……這麼想著,雙腳加快速度往家裡走去。( a2 m+ q# J: `9 ^$ E- u
一進入充滿暖意和飯香的家裡,永熒立即放鬆地深呼吸一口氣。穿著圍裙在幫忙的堂哥丁子栩,正巧捧著燒得剛好的雞翼走出來,他溫和地微笑看著永熒,邊吩咐說「永熒,你回來喇?快吃飯了,去洗一下手。」
h" G. d2 ~( h- y* y 也許是因為熱氣的關係,堂哥的臉上散著淡淡的紅暈,他說完就彎腰把碟子放在桌面,從他半開的襯衫衣領間,可以看到脖子上留有瘀血般的深紅。
, ?1 A! ~% o; n+ S% Q4 m) c0 G) D 而當他直了腰,瘀紅又消失於襯衫之中。% |2 x% ~$ j5 U: q) H* U
發現自己一直盯著堂哥看的永熒,趁著對方還不知道之前,快速別開了臉,心臟卻噗通噗通亂跳一通。: _3 K) x& [( }3 p7 J
「那……我先去洗手……」他輕輕地說,聲音卻又乾澀又沙啞。& {; g& @# Q1 |
奇怪的嗓音令堂哥驚訝地挑眉看他,為了掩飾般,永熒輕咳一聲,不再作聲往浴室走去。
% O! \1 V/ {3 W0 Y/ v6 K 冰涼的水撥在臉上後,總算清醒不少。他抬頭,卻看到鏡中人竟滿臉通紅,他愕然盯著鏡子,好半晌才回過神。
% u w. Q$ c0 B% O6 `. D: t 嘖……有什麼好臉紅的,明明是男人的身體,明明是不知已抱過多少次的身體。) H& a3 x3 N. x, r0 W- l
自從那次抱過他之後,有事沒事永熒都會跑到堂哥的房間去,既然他不拒絕,那即是他也願意吧。而且在自己手上,也發洩了很多次……他第一次知道,男人被同性插入,竟然也能得到性興奮。
: `) i2 A0 g3 t/ h# i 本著互助互利的想法,永熒整個暑假都跟堂哥泡在一起,只不過都是留在房間罷。堂哥希望自己在家裡做個好孩子,那他不外出,每天只留在家裡總是做好本份了;既然如此,那他從男人身上拿回一點好處,也不算過份,又用不著錢,只是要那毫無吸引力的男性身驅……# D# j* r* \: U3 @$ e8 X
但,真的毫無吸引力嗎?
+ C" M0 b) r* D. o1 P& \ V 要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他每晚都忍不住想要擁抱那個人?從前都是做完就丟,現在卻是賴在他的床上不願離開,那單薄的身體更是越抱越舒服,令人不想放開……而且堂哥總是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溫柔地輕撫他的髮頂,那雙手涼涼的,很乾淨。2 m: ?( Z7 {0 w% E: K6 ]
而那個他一度曾經極度厭惡的身影,竟然也慢慢變得順眼,令人百看不厭。總是想著要抱著他,探索他的唇,深深淺淺的吻著,跟他唇舌交纏;還有胸前的乳首,雖然不像女人般軟綿綿,卻也充滿質感,只要輕輕劃過,就能享受男人在自己懷抱發抖的可愛模樣……
' h( j4 W2 J; w; G" {8 d 「……嘖……」% e8 }# ]) r$ R1 P% v
永熒再次嘖了聲,然後用力把冷水開到最大,洩忿般扯落身上的衣服,還未完全發育卻已經凌角分明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之中,偶爾運動而略帶小麥色的肌肉,得天獨厚的修長手腳,永熒低頭看著自己完美的胴體,像這樣的他怎會被那種又瘦又白,一點都不像男人的身體吸引?( S2 v( T& {! C4 m0 X8 G
但腿間的性徵,卻像嘲笑般昂然挺立著。
8 I" t, y" @ X# r5 E 低聲咒罵著,步進噴射著冷水的浴池,他火熱得完全不覺水有多冷,只是粗暴地抓起那個地方。
: X1 }; c, a1 w. z+ P 「……呀、嗄……」他生氣地用力又揉又搓,卻還是忍不住溢出微弱的呻吟聲。
! q5 x# x1 e( C! b, n 洩出的白濁隨著水流,一起被沖到去水處,直至消失不見,他才像懂得冷似的,一連打了兩個大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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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永熒返回客廳,一家人已經開始好好就坐。廳裡什麼聲音都沒有,因為父親說過,吃飯是家人交流的最好時候,大家聊聊生活鎖事,別被無聊的電視節目給佔據了。永熒甩著髮上的水珠,也坐到位置上。$ E, S$ b3 r D
堂哥捧著最後的一道菜──永熒的最愛的蒸蛋出來,看到永熒滿身的水不禁皺眉。他匆匆放下蛋,跑到浴室去拿了條大毛巾,把永熒包得緊緊的,輕輕柔柔的把水給印掉。# Y8 R& ~* @6 B* Q0 K- p
「怎麼跑去洗澡了,這種天氣不好好抹乾,很容易生病……」語氣盡是擔心,手勁卻沒有因為著急而加強,不急不緩的柔和力道,彷如按摩般舒適。永熒閉著眼享受男人的關心,毛巾底下盡是心滿意足,卻聽到母親帶笑意的聲音。
0 P6 v! E$ J: E5 C! | 「你這孩子,就盡是會跟哥哥撒嬌,由小到大都不改的……」" Z$ S W& ?% b& x4 z' \1 x- a
心裡面一條刺被輕輕扯動,就像一口氣突然梗在胸口,鬱悶不矣──你這樣子的關心,到底是做給誰看?你是想告訴母親,有好好盡本份,照顧她的兒子麼?4 ]1 H6 J" A5 e3 }0 ?, l$ Z. V
好心情瞬間消失殆盡,永熒沉著臉把毛巾扯落。
7 v R/ t+ o- p) t 「不用你管,我才不會這麼容易生病……乞嚏──」% o6 m# }9 c6 O: }
「真是的,才剛說完就感冒了,快讓我幫你抹乾。」' b2 ]5 @, o9 y" D9 f. B5 v
「我就說不用了!你別多管閒事!」7 J! q4 J, n* V% |& u
「永熒,你怎……」) w) F/ Q0 G% }8 t9 U, E
男人倏地止住了聲音。他驚訝地望著手上被扯開的半條毛巾,默默咬住下唇,不再說話。在他低頭前的剎那,永熒好像能看到他眼底微微紅了。/ ~# T# B7 V9 g8 M
毛巾看上去還是純白如新,但參差不齊的缺口,卻把已被破壞的事實表露無遺。它靜靜垂著,永世不得超生。& u- k* D+ [# ~2 [8 v: T5 }
永熒捏住自己那邊毛巾,口中分泌出又酸又苦的唾液。他想開口說什麼,聲音卻發不出來,好幾次開了口,最後卻只是站起來,把毛巾甩回桌上。- V" C0 T$ d! H4 ^/ f* l
「……我不舒服,先回房了……」
- J& P* ~5 k) Z$ D! W 沾了水的衣服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永熒脫下它丟在地上,只穿著綿褲窩進被中。他直直望著窗外,沒在看什麼,也沒想什麼。' u# p* _- D" C+ M
「對不起……」他呆了好一陣子,突然無意識地呢喃著抱歉。在他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後,才驚訝地掩著嘴。# h$ F% b' ?) w/ l5 I0 u
永熒沉默地盯著自己的手看,在掌心看到的卻是那人的臉,還有微紅的眼眶。
& f) h( |( M: a 他放下手,又再說一次:「對不起。」
) g9 w& d# @* @- U* B& S 明明可以這麼順暢地說出來……剛才只要說這麼一句,也不用看到那個人欲哭的表情。但現在無論說多少次,那個人都聽不到。- H9 {; Y3 ]7 m( v; H. u) Y: G" j
可是……永熒不忿地反個身……我幹嗎要跟他道歉。明明就是他多事,都說了不需要,還一直抹,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何況,他也不一定是真心待我好,只是為了做所謂的好堂哥,好長輩,才不得不照顧我。3 q Z7 g5 d. Y. S! K8 p
他努力地說服自己,故意忽略心中的愧疚。然而真是這樣的話,他又何必落荒而逃?
# m" ?( P9 Q3 X 答案,明明已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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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間如火燒的灼燒是甦醒的原因。& e" { ^" D- I. i* i; t
原本只是窩著生悶氣,搌轉反側間卻真的睡著了。他一醒來,只覺頭痛欲裂,由裡到外整個身體發燙,彷如從爐火中逃出來。又乾又痛的感覺從喉嚨漫延,他想下床倒杯水喝,卻發現手指只能微微扯動,全身軟弱無力。連嘗試說話,也只能發出粗嗄的喘息。
& n8 Q0 V4 ?$ e2 | 印象中他好像好幾年都沒試過感冒了,再年幼一點的時候,每次生病都有堂哥在身旁照料,從沒試過今次一般任由他自生自滅。 O0 `5 \) i: B6 D7 A& V- I
就因為扯破一條毛巾,就丟下他不管嗎? {8 }1 ] I$ d2 I; {; B8 j3 Y
永熒咬著下唇亂想,心中是氣憤,更多卻是失落和無助。% b& B4 ?! a" p$ d% G6 s- L) W) e) s7 t
他想在黑暗中試圖看出什麼,雙眼卻因瞪大而乾澀。就在他奮力注視的時候,門悄悄被推開了,燈光一下子從外面滲進來,他趕緊瞇起不適應的雙眼。
* k' O2 K7 D0 w& g 堂哥的身影迷矓地出現,手裡還捧著碗子,他小心問道「永熒,睡了嗎,要不要吃麵?」
, h3 W. q Y6 D+ V( L6 X3 b: X& m 對永熒來說,他的出現就如黑暗中的明燈,永熒說不了話,只能掙扎地發出吵啞的單音,然後疲憊地閉上眼。" d, y- G1 ]1 S4 O+ s( b5 ]
要是堂哥生氣不理他,就任由床舖躺上一具冰冷的屍體吧。
3 l' R" L# e- H9 t( A1 W. E 黑暗中空氣傳來玻璃碰撞聲,還有急促來到床前的腳步,透著涼意的手貼在額上,永熒舒服地鬆開緊皺的眉心。
: W7 {, M3 `; s8 O 他感到額上的手正微微顫抖,大姆指焦躁地撫著他的眉間。
' K- t9 D- o" s/ N 永熒正在享受這雙手帶來的舒適感,卻發現它想離開,下意識地永熒勉強提起手,疊在上面握著。9 w7 V# |8 M9 x) k Y1 |5 V
手的主人不捨地以手指磨蹭他火燙的臉,在他耳邊安慰「別擔心,我只是去拿冰枕,很快就回來了……」
) f ^* e* m; H2 P6 Z7 h3 ] 其實他只要用力一點就可以把手抽回來,卻選擇等永熒自己鬆開手。
; s5 h% P/ F3 E' D5 K1 h: }( J 在永熒終於鬆手,而那人離去之後,房間重回平靜。永熒倏地感到雙眼有點濕潤,像有什麼想要滑下;他強忍住想要眨眼的意欲,告訴自己只是因為生病,才會特別軟弱。
: ^& C# p! U4 `2 |6 i. w 並不是被感動,更不是因為那個人出現,才覺得特別安心。
. i+ U# @4 l/ c5 X ……絕對不是……( Y& U: [ u# p+ u" M f
) o8 V% l6 i, D4 N0 J 再次醒來,感覺已經好多了,不但熱度退了,也許是出了一身汗的關係,身體也輕鬆多了。8 F* Y3 u5 v! c
永熒想坐起來,卻發現腿邊被什麼東西壓著,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上半身張望,看到堂哥趴在被子上睡著了。
( e' e9 Q l7 p" c) W- O 他很少看到堂哥睡覺的樣子,就算是這陣子他老往堂哥的房間跑,每次都是他先睡了,男人還在看書,而到他醒來,就發現堂哥已經起來,連早飯都預備好了。
* T2 W t/ f: @8 _( C 這好像是第一次能夠仔細觀察著他的睡臉。6 p3 a7 s8 y/ I! H+ B1 D! z
以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來說,外表算很年輕了,看上去只比他大上幾年,皮膚有點玻璃似的蒼白,毛髮又少,下巴沒有青澀難看的鬍鬚渣滓。
8 p' f6 [2 c( Z$ J* t 永熒伸手輕輕劃過男人的臉龐,記起他笑的時候有可愛的酒渦,永熒還曾戲謔說過,男人竟然也有那玩意兒。從飽滿的頰旁向上滑,太過嫩滑的質感也曾經是他嘲笑過的地方,沒想到現在卻像著魔似的流連忘返。
2 p4 k% ]) Q* a) a- D4 l2 | 突然他看到堂哥眼底有淡淡的黑影,連眉也痛苦地深鎖。 H; @& z% d5 [ ~
男人很少會黑了眼圈,上一次好像是他小學時,某個早上看到他紅著眼滿是疲憊之色,雖然堂哥說是因為看了一整晚的小說,他卻知道事實被自己無心的話傷害了。6 s+ n+ i! p( W' |# `( i7 \. d
那只是因為他跟鄰家小朋友吵架,把對方打傷了,堂哥要他道歉,而他高傲地回了句『你是我的誰?憑什麼管我!』. r: G+ w0 _' u: y7 Q; h1 S
其實那個時候只是在電視上看到這句話,很想說一次;而現在當然知道它的殺傷力有多大。6 z! U- Y* x, Y9 z: }
一滴水從臉上滑下來,永熒眨眨眼睛抹去,順便把額上還很涼的冰枕拿下來。9 k" t8 z& M8 a; I; C$ h6 K8 O
他會這麼快退熱,一定是因為堂哥徹夜不眠地照顧他。/ o" l( e) d) \$ M! q+ J+ r, C9 F
永熒望著這個伏在床邊睡覺的男人,心裡突然升起一陣憐惜,他苦笑著嘲笑這樣的自己。# m% j9 w2 H9 B+ @; f: H2 @
他只是男人為了留在家裡的棋子……, V8 @% }! R' ~: K, K" O$ z)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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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他曾經跑進書房午睡,可能睡在地板的關係,男人並沒有發現有人在書房。
! P( @1 b- m5 P2 M' X0 Z/ y 他原本想嚇男人一跳,在要起來的時候,男人卻離開了房間。他還是站了起來,百無了賴之下看到書桌上有本陌生的書,很厚又很殘陳舊,他從來沒有見過,基於好奇心下便拿來看了。: U# U3 g/ a, q$ M/ h
這竟是男人的日記!他看了幾行便發現這件事,他本應立即放下,但剛好翻到的內容,卻讓他停不下來:- ^% b8 j( R. j- N0 t: x
『……嬸嬸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討厭這個還沒出世的孩子!他來了之後,嬸嬸一定不再需要我了,而且我也快滿十八歲,到時候就不需要監護人,他們一定會丟下我的!我不要,我討厭一個人,我討厭那個孩子!……』
, E- Y; B8 e& k 『……今天還是個無眠的夜,快要到預產期了吧,嬸嬸和伯伯整天在忙,即使我不見了他們也不在意嗎……
- \' t1 K! O' d; M ……剛,剛才嬸嬸竟然進來,彷彿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她說:即使孩子出世了,我還是他們心愛的孩子,並希望我也愛寶寶。要是嬸嬸這麼希望的話,我一定會努力愛這個孩子,要是我很愛他的話,嬸嬸是不是不會趕走我了?……』
6 h2 G% W5 B7 N# K+ U- c1 W 他還想看下去,卻突然聽到聲音,只好趕緊放下本子躺回地上。) u/ P% ^5 d5 n9 J
這次堂哥看到他了,看到男人掛著跟平常一樣的溫和笑容,問他要不要吃蛋糕時,他卻只覺得一陣噁心反胃。堂哥的笑容扭曲般在面前不斷放大,而聲音也比平時尖銳,像被拉高了很多的刺耳。4 D( k) P# u4 Y) r
之後他們還像平時一樣相處,但日記的內容卻像鬼魅般追著他跑,不斷重播著提醒他:堂哥他很討厭我!原來他只是因為不想被趕走,才對我好!我的存在要脅到他了!
1 |6 D0 ?* S- p 心目中美好的天使,一下子變成醜陋的惡鬼。3 Y" O% }$ u! P
他只好逃避這個男人,把所有時間都留來溫習或外出,不想再看到他,不要再接受他虛情假意的愛;他不肯相信,那雙溫柔的手,其實無時無刻都想緊捏他的脖子……# {( \9 u* c- U( y' |
逃避的最後,終於演化成厭惡,和不能修復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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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虛偽的男人……」永熒對著男人輕輕說了一句,到現在,那人還是因為這個原因而照顧他嗎?* c8 e) J# F0 s* c" E
明明就是一個平凡,毫無優點,還帶著虛假笑容面對他的男人,但他竟然還會對那個人心動,甚至起了憐惜之心。& q0 U X! o# g( v$ M6 T
永熒握著男人冷得發紫的雙手,承認了,其實他深愛著面前這個人。就算堂哥並不愛他,只是在利用他,也沒關係了。因為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失去這個男人。" F) a/ `8 l/ w! m" s
永熒磨擦的動作讓男人甦醒過來,他張開眼的時候,還未清楚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即使面前出現永熒溫和的笑容,他還以為自己尚在夢中。7 w+ l9 [: s0 I- W
「醒了嗎?」永熒輕捏男人的鼻尖,帶著笑意問道,意料中看到男人瞬間清醒。8 o) N S" D- B$ U
只見他手忙腳亂地又是為永熒撫額角,拉被子,急急忙忙地想站起來準備食物「你餓了吧,我煮了粥,現在去熱一下……」
6 c8 t# O# Z" T 男人笨拙的動作讓永熒想發笑,又覺得他可愛,永熒伸出手用力拉著男人,把他扯進懷裡。7 ?3 w3 b: R) ~% w5 G6 U9 A+ k1 V
「我餓了,但不想吃粥。」
% B: h3 |9 t* u7 k+ z2 u* K 「那你想吃什麼?」& J5 z$ q) }) ^( \
堂哥趴在他身上認真問道。看到他這樣子,永熒忍不住想作弄他的衝動。永熒一把吻住眼前淡色的唇,輕輕吸吼,直至滿意地看到堂哥羞紅了臉。
7 s1 f/ Y5 A: n9 B+ A# |9 X5 e 「別鬧了,你病還沒好,要吃點東西才有氣力……」男人想推開永熒,卻反被更用力抓住,永熒緊抱著男人的腰。
* N6 \2 B# Q0 `, f 「我氣力很夠,不信的話你來試試看吧。」4 `' x# M- M6 j+ `
雖然說著挑逗的話,他的動作卻是相反的,把臉撒嬌似地埋在男人胸前。面對這樣的永熒,男人終於不再反抗,乖乖任由他把衣服一件件地脫掉。% m& h: t" k8 ]2 C+ R
永熒抱著男人平坦的身體,閉上眼睛只用身體感受他的體溫。他怕自己一張開眼就會掉淚,但不是因為幸福。
3 l- @7 z3 `! Z r: N 發現愛情降臨時的,不是都應該喜悅嗎?0 B/ b1 M" s# `0 p4 z& K" o* G5 y
而這一刻,懷抱著男人的他,卻只是心酸得想哭……6 |: |" f3 E" t2 f1 c4 _3 N% K,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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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o4 s/ j) U' \ 「喂,你待會兒有空嗎?」永熒坐在地板上綁鞋帶,扮作不經意的問道,直至聽到一聲微弱的『嗯』才抬頭,繼續說「那剛好,你跟我一起逛街吧。」" s9 b- F7 i* G" o0 U( E' g0 C
「呃……?」堂哥輕輕吐出一個疑問的單音,奇怪地望著他,眼裡有著不解。
; B, g" p1 X7 T( ]1 G) y- h 今天是星期六,學校不用上課,這種日子永熒通常不會留在家裡,不是跟同學去玩,就是和女孩子約會,甚少跟家人一起渡過;而且在永熒的刻意疏遠下,他們已經很久沒一起上街,所以他的疑問不是沒道理的。; L5 f* ]; M- e6 x- i# C
永熒低下頭開始綁另一隻鞋的帶子,粗魯地扯著「我是看你老待在家裡這麼無聊,才問你要不要一起去,你不想去就算了!」( a9 y* R- p3 ?$ W
沒人為意他垂著的臉微微泛紅,彷如情逗初開的小男生,初次約會喜歡的女孩。
5 j3 t) I* a' ~1 j 堂哥一直沒說話,就在永熒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聽到小小一句話。& ~3 Q% X! p) J6 l* a$ d
「我也沒有說不要去……」% t. Z: E4 @! {2 e( R. q
『成功了!』永熒在心裡竊喜,為了不讓臉上的笑容過於明顯,即使已綁好了,還是維持原本的姿勢,直至回復高傲的表情才站起來,慢條斯理地拍著牛仔褲的背面。+ w' G) P9 ?9 e- w' y
他高高在上地說「還不快去準備,小心我把你丟在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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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氣很好,有著秋涼而不冷的微風,以及比夏日溫和的陽光。5 X! p K! t- u1 D6 D
永熒把堂哥硬塞給他的外套袖子綁在腰間,只穿一件短袖襯衣也不覺得冷,而堂哥卻已穿著薄毛衣,他單是用看的就覺得熱。所以一到達目的地,他就拖著男人的手,在到CD店或餐廳之前,先到常去的時裝店。# F7 c+ t4 L6 R6 |/ i: w, V
手裡握著屬於男人的溫度,雖然充滿骨感不若女孩子的柔軟,但乾爽的感覺卻很舒服。
; g2 _% ?( J2 k j+ D% } 他不自覺地越握越緊,絲毫不覺兩個男人在街上手牽手有多怪異。
2 J9 p2 p1 B* `: E 進入店裡,永熒熟悉地跟店員打招呼,並讓雙眼在秋冬季的新裝快速瀏覽了一遍。他謝絕了店員的推介,走到快成月下貨的夏衫架子挑選。選了一陣子,他拿了幾件絕對不是他品味的襯衣,無視店員奇怪的目光,找到躲在角落等待,彷彿毫無存在感的男人的身影。
( }, ?/ I9 g( m8 z# U+ G3 M% [& ] 「永熒,選好了嗎?」看到他手上已拿有衣服的男人,明顯地鬆一口氣,說完就打算拿出錢包付賬。
/ W( t+ u2 P4 i# u 「幹嗎?」看到男人的動作,永熒不悅地挑高眉,一手拿著衣服,並把他推進更衣室「把它們都試試看!」: m2 w% E9 n* W" N
「什麼?!我……」
C$ h3 _1 R6 W% ] 沒等男人說完,永熒就順手地讓更衣室的門隔絕男人的臉,和接下來的話。
6 w( c/ z! P L 他隨便找個角落坐下,期待著驗收成果。沒想到,等待的時間卻相當漫長,就連平常跟麻煩的女生去購物,都沒試過等這麼長的時間。. L _& f3 x( j3 Q6 h
只是把衣服脫掉,再套上新的罷了,有需要這麼久嗎?- p" u4 J' D+ K7 k+ U/ k4 L8 k
永熒煩躁地扭緊眉心,信步到更衣室前輕敲幾下。裡面終於傳來小小的聲音,然後門從裡面被打開,走出來的是還穿著原本衣服的男人,他手上拿著摺疊好的衣服。
) v2 F- w0 \/ Q; ^/ f3 O 「為什麼不換上?」永熒煩躁地問道,身旁的店員已在絲絲細語,他懷疑男人是不是在作弄他。/ \6 ]( d1 g: j$ k2 c p. v5 f
堂哥只是苦笑一下,把衣服交給店員「這些衣服太年輕了,我穿不慣。你想買衣服就挑自己的,我在一邊等你就好。」0 w4 O4 F0 d$ ^8 V/ b* q6 r1 Q
「誰說我要買衣服,我是看到你的衣服就覺得熱,才帶你來的!」
* t. }+ \8 ^, e$ s; d' I 「我怕冷,覺得這樣很好,你沒必要把自己的品味加於我身上。」4 _6 f% L2 |' a' L
輕輕一句話就把永熒塞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狠狠瞪著男人幾秒,然後大步離開店裡。: n, O7 w4 n; F/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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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氣了嗎?」堂哥在後面追上來,氣呼呼地問道。想到他不習慣劇烈運動,永熒終於放慢腳步,卻也不答話。. m- _. _! j' k& ?' A
專程把人帶去買衣服,卻在熟悉的店裡讓他狠狠丟面,不生氣才怪!
# Z3 n! V# {4 Q, Y5 ? 而他最生氣的是,堂哥並沒有說錯,他竟然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S! @, T) T1 w C1 }5 ~; [& @8 O
/ V& o- V/ [( i0 W6 G6 ] A 永熒不說話,堂哥也沒有自討沒趣繼續搭話,只是靜靜隨著他走到CD店去。兩個人在音樂上的興趣不甚相同,他流連在流行歌曲的架子,而男人則自顧自跑去聽外國音樂。, X8 s% S# } A5 o! c+ T
原本打算跟男人好好約會的他,完全沒想到一開始就是吵架收場。當然這也不算爭執,男人根本沒有發怒,但就是這種不慍不火的態度,如此平淡地面對任性發怒的他,讓他覺得自己像被孩子般對待,一下子就看出彼此的差距。
+ q( E n! R$ X# F 一開始的好心情早已不知所縱,懶得再選下去,隨便選了兩片就過去外語區去。( [$ b1 A# \! w: F
永熒在近窗的位置找到堂哥,他正閉著眼陶醉地欣賞音樂,這人嗜好不多,就是喜歡看書聽音樂。由於帶著耳機的關係,完全沒發現背後有人接近,直至被人從後環抱著腰,才驚訝地睜開眼睛。. f+ S* r) w# }( m9 s- b6 G
「誰?」他撥開耳機扭轉頭,唇卻擦過永熒靠在旁邊的嘴角,男人立即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u! g, V9 y2 L4 T: g& A3 x
突然其來的柔軟質感,讓永熒想立即把男人拉到無人的角落,狠狠品嚐一番。! P8 s Q3 E5 `/ R% s( b5 X
但他只能以瞬間的速度偷個香再立即退開,除了他們外沒人知道這個吻,卻還是教當著聚人面前親吻的兩人心跳加速。 e6 D: Q! g: E: f1 w
「你……」剛剛才吻過的唇在面前開開合合,永熒緊盯著,彷彿這樣男人下一句話就會是『我愛你』。男人卻無視永熒的視線,搶過他手上的片子「就買這兩片?我去付錢。」8 H" [* d% x5 }9 [3 r# y
堂哥的力道明明不算大,卻偏在手心劃了一道紅痕,淡淡的,刺痛了他。9 Y/ G8 `# l- s
──天殺的他是瘋了,才會以為這個人會跟他說什麼見鬼的甜言蜜語!; u. {6 u6 L( |( d* {4 E$ k
他瞪著男人轉身而去的背影,不能反應,直至看到他排在隊伍後面,正在打量手上幾片CD,才驀然發現自己手上的片子早已不知所縱。他皺著眉三步拼二步走著,大步大步往男人走去,正好到那人付錢,他看著男人把片子放在收銀處。
! B) n. j7 a4 y 而他在男人拿錢包的時候,把片子一手奪過。% H! V( D+ n5 n4 g3 v
「幹麼?」在永熒說話之前,堂哥已早一步問道,倒是他變得啞口無言,這分明是他要買的片子,這人搶著付錢是要幹麼。男人彷彿看不到他黑沉的臉色,繼續說著。
# u4 L* A; Y* v% v4 p; m 「你不是要買嗎?別玩了,快給我吧。」 B0 _- K* d! T8 o' b H
「我幹麼要給你?」永熒敏感地想到剛剛在時裝店,男人也曾經拿出錢包,心不禁一沉。
2 j+ e/ D0 G* G, K# ~ 「買東西當然要付錢,不然你這樣就可以拿走啊?」堂哥的表情是這麼理所當然,倒教他哭笑不得。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不明白狀況的人,是面前這個男人才對。+ M' S3 Y: ~# Q: R! j2 U% F* I
「我是問你,我的東西,為什麼是你付錢!」永熒失笑地說。
3 @/ ] b7 k/ K- N5 B 男人只是一臉平靜地望著他。
- P i* ^+ }; N7 C! U$ \ 「你叫我出來,不就是要我付錢嗎?」堂哥掛著一個『我能了解』的笑容,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把零用錢花光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偶爾就好,別花太大了……」0 p: a$ h0 p" z4 B' S0 n) i" q% c: k
而直至這一刻,永熒才發現,十八年的差距……真的很大。! i8 O0 \6 j. f& m# T2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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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踏上歸途,而太陽還高掛在天上──事實才不到兩小時。雖然算不上不歡而散,但怎樣掩著良心,也實在不能欺騙自己這是愉快的一天。 X2 X9 t2 N! N# X: I7 U
登上不算擠湧的公車後,永熒挑了個靠窗的兩人座,率先走了過去。他一坐下就別過臉望著窗外,好像欣賞什麼好景色。
- s7 \) r% ~8 E4 }4 k 其實,他是在給男人臉色看。臭著的一張臉,分明是在叫囂『真是不愉快到極點』。
; v1 j, ]( { v Q! |5 {' V 他以為男人會很快坐下,道個歉,安撫他,然後他還可以順勢在中途下車,繼續未完的約會。然而等了良久,卻不見男人過來。1 \' \$ `/ `/ k. }$ }0 ]6 o4 b2 ^
永熒不耐地四處張望,終於在車首發現男人,他正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個阿婆上車。永熒瞪著眼,看到老人家危顫顫的,跟男人一同走近。
0 [* q" Q" D8 p {! k x 「婆婆,你小心坐。」男人沒有絲毫考慮,就將阿婆安置在永熒的身旁,完全不見他發黑的臉。
( k) D/ }& [, U8 r 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雖然明知堂哥做的是正確的事,永熒就是不能停止腦海中的不滿思想──他了不起,無論對誰,甚至是街邊的貓狗,都是這般溫柔,這麼一視同仁。
7 l7 ~6 j* @& b" H& c) T) J 他氣得扭過頭又看著窗外,卻聽到一聲小小的道歉。% } [4 X2 t- U( }) Y; T
「永熒,抱歉……」堂哥細細說著,永熒聽了從鼻子哼了聲,還是回過頭。他總算記得是跟自己一道出來。但男人接著卻是說「抱歉,你可以讓坐給老伯嗎?他腳痛,站不久。」: ?1 @1 S% N* s' u6 p
永熒這才看到男人背後跟著個老頭子。他霍地站起來,粗暴地大步走向公車的角落,坐吧坐吧,反正只要對別人好,不用理他的死活。- D# _+ ]: N' E* C; h
他知道這樣的幼稚很難看,更加拉開兩人的差距,尤其是男人一直如此柔和的笑著,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夠沉穩地陪在他身邊。( \7 r7 P2 K+ R8 x% j9 L$ v6 Z( C
心軟了下來,永熒又再次尋找他的身影,偏偏車子倏地剎停,男人就在他面前往別人的懷裡衝。而他想也不想地,向前一把拉住堂哥的手臂,往懷裡拉。9 ?5 a1 Z' u' C _ m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永熒讓男人站在靠窗的位置,自己用雙臂把他圍在中間,他口氣冷冷地問,想到剛才一幕,氣就打心裡直發。# C; t) r5 V5 K4 o+ {
……好險,差點就讓別人有機可乘,吃盡他的豆腐。
3 l% v$ ?1 C4 x 「對不起,要你站著一定很難受。」男人卻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儘管口裡說著抱歉,方向卻是完全不正確。
5 d# z% t- e' L7 ?. J4 k* ? ^ 氣得他差點就要吐血。) q; ?, @' A- ~& J }+ @
永熒更貼近男人的臉,呼吸著從他胸膛裡吞吐出來的空氣,他幾乎就要吻上去。' g) i+ _ E- c& ?1 k
「誰在跟你說這些了。」這種事他一點都不在意,他是介意,這個男人不是全心都看著他,向著他。- r; F9 v) }* U" B# O5 z& r7 Z) Y
他在男人耳邊輕輕呼氣,噴得他直發癢「你認為我今天邀你出來是為什麼?」
" |/ k) g ~! h7 S. F; q& [8 m 堂哥搖搖頭,一頭棕髮在陽光下軟軟的甩著,他伸手去撫,手指在髮間穿插著。
" ?3 d& l1 M# Q9 v. E$ w4 L 「你不覺得,我們今天很像約會嗎……」他多想乾脆把人抱入懷,壓著他的後枕狠狠吻著。要不是還有理智阻止他,而他不想讓人當瘋子看;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男人羞澀而愉快的表情……那傢伙一定會高興的,畢竟他們是在『約會』。
/ h g% O ~/ B& ~% o- K 男人只是露出窘困的表情,輕輕把手抵在永熒的胸前。
2 { s1 V% m4 W9 f; W1 }7 x 「你別靠我這麼近,別人在看,而且很熱……」他淡淡的聲音沒有半絲慌亂,至少沒有永熒想像中的感情「……還有,我們兩個男的,說什麼約會,你真是太胡鬧了……」
8 B4 \2 `) {+ L: A' S f2 P7 o 窗外的陽光明明沒有減弱,永熒卻像掉進冰水裡般,渾身冰冷。而臉頰卻偏偏燒得火熱。
; j; A4 I7 x* S% T 他努力控制著心裡的怒火,還有彷如被甩一巴掌,那種自尊心碎裂的感覺,歇力地維持形象。
; i3 T( @# C0 \3 O# n3 q 「你還有點自知之明。」永熒冷笑一聲。
7 d W1 ~% o& _+ U @ 「你總算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沒錯,約會當然是要找可愛的女孩子,像你這種又老又醜的大叔,頂多用來當約會的試驗品。我只是在預演一下,沒想到你連代替品的工作都做不好,害我丟臉,你的用處,大概就只有在床上取悅我……」" ~9 _, }6 g+ `; i* y0 f: N
尖銳的話一話出口就無法停止,更無法收回。男人的臉隨著永熒的話,變得一陣青一陣白,他什麼都沒話,只是狠狠的咬住下唇。原本紅嫩嫩,讓人想咬一口的嘴唇,已經失去血色。男人由嘴唇至整個身體,都在發顫。& Y9 D5 E3 f+ r) K0 R% }8 l
永熒心裡昇起一陣挽回面子的優越感,但是被針刺般的內疚也同時侵襲著他的神經。他看著面前搖搖欲墜的男人,想伸出手去扶他,所謂的自尊卻不准許他這樣做。
9 h' X i& M) A2 F. ]" E 他在車子停下的時候,逃命似的下車,他轉身想留句話,卻被男人最後的模樣震撼住了。" O3 Y6 @9 C% |& u7 |5 j M. b
堂哥竟是在微笑。他沒有憤怒或是難過,只是掛起了寂寞的笑容。
: H% c y H2 W- X7 p* S 這個表情,連同他唇上凹凹凸凸的齒痕,一同烙在永熒的心中。
* R+ {" Z3 @8 | 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又再傷害了自己喜歡的人。9 P* z. s+ {6 d9 v0 g. G$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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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d' j$ k) q0 I 永熒倚在欄杆上單手托腮,望著樓下氣氛熱烈的運動場,邊用手上的考卷有一搭沒一搭地搧著。4 c' _3 c% O$ P$ Y
「快傳球──」球員在場上叱喝。坐在場邊休息的運動員看到了永熒,招手要他下來,永熒無聊地揮揮手,拒絕了他。
* k+ K1 I, P1 J2 g3 ~ 由於永熒身材夠高,運動神經也不錯,籃球隊好幾次招攬他入社,他也基於好玩參加過幾次練習賽,但今天他實在是沒有心情。9 j: R3 w$ X, r. p z% n
看到那隊員失望地別開頭之後,永熒繼續無意識地用考卷搧涼,不自覺地嘆了一聲。+ A9 H2 @5 @# Z: x
「唉……」7 |" O0 P& ?6 o$ i
「永熒──」
' ^7 X" t. j3 `4 Z2 D P# q 同時間傳來一聲甜膩的呼喚,然後就是身軀貼上的溫度。
' z t, k, U. F* I* m 「怎麼了?你不是把我當作十惡不赦的壞人?」永熒往後面瞄了眼,沒好氣地說。
9 a2 M' e; I6 \! Z 「別這樣說嘛。」身後的女聲嬌滴滴地撒嬌,邊以額角磨蹭永熒的背部。
) [- v% Q6 ^* Q 智鈴是他前度女友,上次就是因為她大嘴巴,兩人的性事才被學校發現,她甚至把所有責任推在他身上。" I( q9 x6 }& S
「人家只是嚇怕了嘛,人家怎知道會鬧這麼大,你要原諒人家,好不好嘛──」智鈴繼續以膩人的聲線說著,雙臂更用力地纏繞著永熒的腰。
5 D2 ]! A9 S& u1 b 女孩子都這麼低聲下氣,他還生氣下去就太小家子了。% R7 m. z) L' O' `3 N3 l9 T. s6 a
永熒轉過身面對智鈴,主動把她環入懷裡。
# ~7 m& L" K2 P3 ~4 r 抱起來還是女孩子舒服。軟綿綿的,不同男人只有平坦的骨感,尤其智鈴雖然不大長肉,胸前卻夠偉大。帶出去不失禮,抱起來也舒適。9 g& a$ k! I% Z. q
「這麼久不找人家,你也該想要了吧……」智鈴輕扯著永熒的領帶,挑逗地撫摸他的下巴曲線。
5 P4 e* n' N+ r! Z2 g 雖然智鈴樣貌和身材也合格,可惜就是腦袋生草。
& ^ L/ q; b: F 永熒單手環抱著她的腰,讓她更貼近自己,他在她耳邊呵氣「……這麼想被我吃嗎?」
" c9 g- q/ e" | N' }9 z) O7 q 一陣香香甜甜屬於女孩子的花香水味傳入鼻腔,永熒皺起眉,倏地懷念家中乾爽的爽身粉味。
6 n; ~3 P/ ~& X$ E, H5 i% A 屬於那個人的氣味……% P: r# F. h' s5 m4 K/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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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硬綁綁的男性身體,還有那種不置可否,令人生氣的不明不白的態度,但他就是偏偏被那種男人吸引。
" n, k# a4 T5 k 想要被他注意,被他撫摸,被他愛憐。
5 _0 e$ V- [. z0 l3 G 但那個男人儘管提供了身體,卻自私地不肯付出任何感情,除了父母之外,對所有人都漠不關心,包括他!) C" h& B6 {* A9 k% R+ M. L
……像昨天就是這樣。
; z3 J9 z" J1 t 黃昏時間丁母在準備晚飯,而他在客廳在電視,也許閒著也是閒著,母親邊摘菜芽,跟他攀談起來。7 P& p0 d, F/ o7 v! _! L, m ^
「最近你怎麼老待在家裡?」
& c* o7 S" x4 b6 C+ v4 y5 V$ Y 正在亂用控制器不斷改變頻道的永熒,聽到母親的詢問後,停下手望向母親。丁母一副閒談的樣子,眼角卻偷瞄著他。
" B: n$ G& g) b: E 永熒裝作自然地聳聳肩,刻意不忘向堂哥的方向「沒什麼,快要考試了,就多留在家裡準備。」' m) [7 ^5 S5 o
他怎敢說,他留在家裡是為了方便跟男人纏綿。& }; q. @5 i; O6 L, B
「是嗎,由開學就準備到現在?我看你是纏著堂哥不知在求什麼吧,整天往他房間跑。」6 I" X3 ]4 L# K6 c" d
丁母卻笑咪咪地推翻了他的謊言,永熒這才知道,這陣子他們混在一起,大家都有目共睹。2 A; n6 p& B. V1 [
他不禁擦地紅了臉,像被發現什麼秘密似的。5 @- b2 k7 b& x% i6 y+ d# d0 Q7 B
「你別老是打擾堂哥,他也有要忙的事。」3 Q& p3 e" D$ C2 L0 X9 `" L- C
「不會,永熒來我房間都是看書,他很靜,不會吵我。」, c& W ~# s q" N
堂哥溫柔地為永熒脫身。永熒不禁望他一眼,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倒也好笑,有人唸書唸到床上去的嗎?但是看他願意為自己說話,心裡倒也高興,永熒有點得意忘形。% w' {* X$ N1 v2 ^ r0 `; f
「我是看堂哥老是一個人悶著,才去陪陪他。」他親熱地坐到男人身邊,光明正大跟他勾肩搭背。5 n! h8 ?, \! @4 n
而他更高興看到堂哥也點頭附和。
. P1 z; Z+ q |9 G3 g- e 原本對話在這兒結束,就能劃下完美的句點,偏偏丁母卻意猶未盡。/ H/ Z% e- b' D- T1 B2 a/ q& t
「子栩你不能太寵他喇。」她一副『我都知道』的模樣「上星期他不是找你一道上街嗎?結果只有你獨個回來。其實他是騙你出去幫他付錢,然後自己不知去哪兒玩吧?」
; A! z) }2 ~! s" T 永熒瞬間沉下了臉。那是一次失敗至極的約會,而最後他把男人丟下自己離去更是最失敗的地方。而回家後堂哥什麼都沒說,沒有怪責,只是平常心地跟他相處,更讓他感到錯敗。5 _) O! A' f' F0 i) B9 ?
這證明了男人一點都不在乎他。- n0 S' l, j4 A* V$ k
永熒咬著牙沒有說話,他意想不到氣氛會轉向這個方向,這件事竟突然被提起。
. l5 E. n. G% w. a- u+ t* S 而堂哥像是想打圓場似地,故意輕鬆笑道「小孩子就是這樣,嬸嬸別在意。」1 Y8 m+ B- q" w- m- K6 W/ S
一句話像甩了永熒兩個巴掌似的,他頓覺臉上火辣辣的一片,心裡的一團火燒得老高,也不知是憤怒,還是覺得恥辱。
3 q) n( b" _4 X0 F: R4 r7 o9 |9 O6 E7 T ──他們分明是在約會,別把這跟小孩子的玩意拉在一起好不好!
4 Q3 [% z& ^$ M/ o 他瞪著堂哥直至雙眼發痛,最後終歸放棄似的狠狠跺一下腳站起來。8 L/ S7 F) z3 `9 R
「你們是要我怎樣!跟女孩子一起不好,我找堂哥又是打擾他了,都我不對!」他吼著說邊用力踢了沙發一記。
- B: i- q: {- l, Z" q6 G0 r/ F 接下來更讓他感到愕然的是──
% m& Q% ~( h) |+ w0 u 「永熒,你怎可以這麼大聲跟嬸嬸說話?快道歉!」5 u5 y0 O! V* Z# e8 E
即使把他推倒佔有了一遍又一遍、用盡說話傷害他、甚至把他獨個兒丟在街上……都從來沒有發怒過的堂哥,竟然因為這種小事而罵他。
* u. M3 J# M3 p+ s3 ~7 c 沒有被這更令人驚愕的事。
& t! S& H7 Q/ C! w; T 比較起被責罵這種事情,一直不被重視的感覺更令他受打擊,堂哥一定是不在意他,才會無視他的所作所為,並不為所動。
. W" J- H9 l7 d$ H 這個人對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敷衍……
1 C5 e. K. h0 Q9 J+ ~+ |8 L2 ^ 在憤怒都褪卻後,只餘下失落和難受。+ J8 G W. ~/ f4 h
他怎麼可以承認,在他發現自己愛著這個人後,並以為那人同樣關心疼愛自己,卻都只是一種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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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熒,你怎麼不理人家。」智鈴的聲音介入了他和男人的世界。
; Z8 j1 u; X2 u& U 被寵愛慣的她聲音中有些嬌縱,永熒突然覺得她那昂著首,一副小鳥依人地望著他的模樣十分造作,連她像時下女生總愛自稱『人家』的態度也令人厭惡。) B" F! E+ ^* N
他伸出手把她推開。
! J h; d$ C4 S. A9 z 「哎,很痛耶!」許是他用力過猛,智鈴發出抗議的怒罵,永熒有點於心不忍,停下了準備踏開的步伐,回過頭來。: ^0 N! T+ ] R1 u
「抱歉,我……要上洗手間。」他隨便找個可信的藉口。+ `! y4 E2 ~* A6 w7 c: y
沒想到智鈴卻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
: m- v- Z. S1 _) h- t) P9 O 「瞧你心急的……好色喲。嘻,今天放學來我家吧?」她掩著嘴扮作害羞地微笑,雙眼卻充滿媚態地瘋狂眨動。
/ q' C1 j3 R6 k- | 永熒只覺得倒盡胃口。; G4 [2 r! s8 S! {+ P
「不了,我還要回家唸書。」他忙不迭地拒絕後,不再讓智鈴有說話的機會,就往男廁跑去。
+ O( f y4 Z0 R7 K p& @ 與其抱著這隻滿是脂粉味的調色畫盤,他還不如回家親吻原汁原味的清爽男人。: L) C" Q$ w9 [.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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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s; M) B2 j) V5 V% q8 f* i" l 眨眼間又過了兩個月。3 j, a1 o3 ? k/ b
在三天前,永熒就表示直至考試完結,這期間希望大家不要接近他的房間,他要用功。
/ L* L0 M# v/ b9 k 他提出這種要求,父母也不是沒懷疑的,畢竟永熒自幼雖是個聰明的孩子,但從來沒看過他對學業這麼執著。教他的老師就感嘆過,要是這孩子再努力一些,以他的姿質現在上大學也不算早了。但丁家兩老總是微笑,只要他活得好,平凡一點又如何。% d1 f7 y/ K6 m( T& k
所以雖然永熒是跳過幾級,年紀比同學年的少上一點,卻還是過著跟其他學生沒兩樣的生活。
/ y9 |$ v/ n! ]) U4 t* h- h 上課尚算用心,功課馬馬虎虎,考試前兩天翻翻書本,而其他時間都是在玩。- m) a1 {7 S9 T7 |6 i
所以這次對他的突然發奮,父母只抱著觀望態度,心想他不知是否又在打什麼主意。) g1 p- o/ v, ]7 E8 |# @
永熒當然也了解他們的想法,但卻不打算解釋些什麼。
1 A/ O3 I7 z9 J) k" }. F 這晚他同樣把自己堆沒在教科書,筆記,舊試卷中。
! R" {3 y, O; J. y( z1 O. ] 他有個習慣,溫習時喜歡把同一課文的相關資料堆在一記,再記一次重點。4 b( T$ V6 T- c0 [ J/ ~
正當他努力記著筆記的時候,卻倏地受到阻礙。4 B, L1 H% g, E: K- |7 z
「嘖!」永熒輕輕咋舌,把手上的筆用力甩動兩下,再試著在紙上寫字。
4 [1 L u% C6 N 紙上只有被劃過的凹痕,半點墨水都沒有,永熒隨手把筆丟進垃圾筒裡,開始為自己按摩雙手,尤其長時間因書寫而感到酸痛的手腕。; q6 B: G! n5 |
他用姆指按著另一隻手的掌心,慢慢捏著,腦袋也輕鬆下來。
4 e+ [! f' T7 |; A! A 這次突如其來的發奮,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他心虛,覺得愧對了自己的天賦。. E& \' u4 v) x' ^: \; _
他只是在想,堂哥老是把他拿孩子看,是因為他太年輕,不能獨當一面。如果他早點擁有成就,早一步長大成人,堂哥就會發現,他們是站在同樣地位的男人。
+ r# Z( t/ x/ G) k) I 那就不能再忽視他了吧。
/ y- z( x' Z6 B# A( v: S 為了這個『目標』,永熒覺得現在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總有一天這個男人會是他的。 B# i9 ?# F. C$ e# ^6 B5 S2 t( N
他是這麼相信著。* D/ ~- V/ l: b% D
1 p) Q( B9 ^4 o T0 U* ^ 桌上的電子鐘突然響起Bi-Bi聲,已是半夜十二時。
' H# q" p/ o8 O; j4 y9 {2 j 混雜著響鬧聲,外面也出現了輕微的腳步聲,永熒瞇起雙眼望著房門,看著它悄然被分開一條縫。& h. s& j4 a% G& L; L l
時間到了。1 b9 k- D$ d! s' f' a4 L- }2 H
堂哥像貓般靜悄悄地出現,一步步不發出聲音地接近,他放下手上的盤子,糕點的香味四溢,有永熒喜歡的小酥餅,也有男人專程去買的巧克力蛋糕。2 |/ g0 d9 w$ a& c e
他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塊蛋糕送到永熒嘴邊,永熒不假思索地一口含住。
4 [$ k, D0 ]* w& _ W5 w) P 堂哥燦爛地笑了,把叉子交給了永熒,接著主動握起他另一隻手空著的手,仔細地按著。
; u0 D3 `# l+ ?) z! h$ H; Y 男人仔細地揉著永熒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為他鬆弛每隻手指,帶著涼意的指尖就像膏藥似地,舒緩了雙手的疲勞,永熒舒服地合起雙眼。
3 ~) S! C" Z/ j% M8 o 其實這是始料未及的意外收獲。
" Q9 w) z |" y; }% U 在他開始唸書的第一晚,同樣在這個時間,他聽到房邊有細細的蟋蟀聲,一瞬間他還以為家裡有老鼠了。
' W3 r" e m& Z 他拿了本字典走到門邊,準備一開門就摔過去,誰知卻看到堂哥驚惶的臉,還有滿滿的食物。
4 m( _0 {9 Q1 j* N; P9 U ──我,我怕你會餓了,所以……我放下就立即走了,不會打擾到你。7 D8 }/ S% z! e9 g3 }* W
男人期期艾艾地說,永熒覺得這樣的他可愛極了,恨不得把他抱上床狠狠疼愛他,直至他哭著求饒。# q: D3 ?" z% T5 K& b
但他控制住自己,歇力要成為一個『大人』,他成熟地輕握堂哥的手,說『很高興他來了』。3 Z3 p% e' j: U) V
接下來堂哥每晚這個時候也會出現,待過一小時。他不知道這點時間,就能沖走永熒的所有疲憊。" Q, F1 g* \; K8 x. p' f) g
不知不覺堂哥已完成按摩,永熒也把蛋糕吃光。他突然定晴望了永熒半晌,輕笑了出來,然後伸出指尖劃過永熒的嘴角,抹去黏稠的巧克力醬。
; q, n- d4 a. X7 b 他吐出一截舌尖,緩緩地把手上的巧克力舔去,只是一個自然的動作,看在永熒眼中卻彷如挑逗。
* T8 T7 y6 r7 P" X% B 那粉白的唇嘗起來比巧克力更加甜美,那舌是怎樣跟自己交纏……
4 @6 e, `, R8 k+ ? 永熒倏地撲向堂哥,用力擁住他,像是想把自己狠狠揉進他的體內似的,大力環抱著。他雙手差點就要勒斷男人的腰。
: F* _3 i+ [0 G& q. l% x 「啊!……永熒,你怎麼……」堂哥受驚地輕呼一聲。永熒能感受抵著自己的膝蓋正微微顫抖著。
" E2 ?7 G, W% e' }+ p 他現在就想要擁抱他,佔有他──永熒這麼想著,但他必需要忍耐──他沒有說話,只是不斷甩著頭,他甚至想隔著衣服親吻男人的小腹,胸膛。( K8 x2 [) t' d- y: \
堂哥靜靜地任著他抱,沒有再說話,永熒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起伏。
( \; H3 j: E& z. U( m7 ^ 「你這麼用功,一定很累吧。」男人傳來淡淡的話了,語氣那麼柔軟得像在哄孩子睡覺。; k6 {$ w, s; m$ E" Y: M
永熒感到一隻手溫柔的撫著自己的髮,纏繞著,撫慰著。' g P- ]6 ^! O3 f8 E2 v
他有種錯覺,覺得男人正用自己整個人,環抱著他。9 E- R" ?/ Z6 X, J+ L6 ~
「在考試完結後,我送你點什麼吧。」堂哥繼續說著「不論是什麼都可以……你想好了就告訴我吧……」
. \) P x, B" K 從天而降的驚喜讓永熒渾身一震,他把臉更深地埋進這個溫柔的男人的體內。
/ q/ c5 g. E) G+ G% {: q# ? 他知道堂哥只是為了讓他用功才這麼說,但這樣就夠了。他一定能夠證明,他可以帶給男人幸福。
0 b" s& \8 ]$ a; ?/ c. r$ y2 E 在考試一完結,他一定會帶著最漂亮的成績單,跟這個男人說,他要的禮物──
, x [9 ^0 b1 P2 d, n) w3 U! H5 y 就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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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b r& F2 j4 h% n
為期一週的考試終於到了尾聲,由考試之前永熒就開始期待,只是為了男人的承諾。
/ Q* z6 p! E% P; p& B* x% m- c9 S 今天之後,那個男人就是他的了。, v) P+ U0 t; g% H' x9 b2 r+ C# G- ~
試卷從老師的手放到桌面上,待鈴聲一響,永熒就執筆書寫,真是簡單得無聊的題目。他想著,連做試題都分心。
% J$ i* U# T N2 n1 r) L( b 他想到昨晚那個擔心的男人,怕他緊張,竟然來哄他睡。( {( E$ r& O2 X4 t
男人就坐在床邊,用那雙乾淨溫柔的手,一下下拂他的髮。他舒服得瞇起雙眼,慢慢入睡時,卻倏地聽到一句『我現在分些力量給你,害怕的時候,就想著堂哥吧!』5 H* O+ A; l+ A
真是每次記起就想偷笑。
, W' q9 Y+ r* H 這個男人,明明大他一截,也不是什麼天生麗質,偏偏偶然單純糊塗得可愛。6 X' G1 k0 j m4 _& c; ?
他衝動地想把堂哥拉上床,好好享用。可惜男人早一步離開了,臨走時還小心為他拉好被子,叮囑他別著涼了。5 b7 ]9 _, x8 j4 \7 w2 A0 {' R
嘖,又不是孩子。然而即使像個小孩般的對待,他還是高興的,畢竟男人關心他。: F3 y5 A' u! V! ~0 ~
想著寫著,試卷竟也完成了,永熒乾脆把時間都用來記憶男人。; M# B/ r' S1 S9 `
他想到那白晢的身軀就心癢難耐。3 F9 o- F1 [8 D- f
他已經好久沒好好抱過堂哥,今天他要連本帶利,一次拿回來。$ q/ X+ w8 k5 \5 P3 j0 p3 o/ T$ n
. x# R% U3 g# x/ I8 Q; C' G 考試完結時還只是中午。太陽高掛著還很大,不過在十二月的天氣卻算溫暖,不刺眼。
( E9 }8 A5 d* l- m: X+ l 永熒急急地走著,從來沒像這般迫不及待要回家。) ~) I) E7 c$ \9 P+ ^1 v4 M
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到男人的房間去,存溫一番。要細細地親吻那濕潤的嘴,永熒倏地想到那晚男人舐舔巧克力的煽情,乾脆買個蛋糕吧。: @: s. M9 l2 V; W$ h9 n8 }7 M
他走到校門後停住腳步,要買蛋糕的話,就向左……" Q; P$ j2 f" q' n3 U
永熒把頭轉向左方,大門的柱子旁立了個人,他驚訝地張大嘴巴,而那人剛好瞄向學校的方向。
, E3 V8 ]5 t* ~4 N. O 這是在做夢嗎?他不禁問自己,剛才還在思念中的人,竟然就站在這兒──他乾脆提起兩隻手指,用力捏上臉頰的肉──「哎痛痛痛!」
4 X- x# }; V7 O; l. [ 他痛得大叫。
- g! g7 O% _9 Z: I8 Q- \5 u2 F( e 「你怎麼了……」堂哥原本一直靜靜的微笑,這會兒卻慌慌張張走上前,想也沒想的,伸手觸上微微紅腫的臉龐。
8 l5 L" H; h7 o: z/ { 永熒倏地抓住男人的手,他在堂哥擰著的眉中,竟找到絲……心疼。9 p$ G0 d9 q. y6 X( W
他會擔心我。永熒高興地發現,他止不住興奮地,把男人的手移近嘴巴,磨磨蹭蹭。" c& {! g# U( B3 k
「永熒,手……」堂哥傳來細細的抗議聲,但他卻裝作聽不見似的,反而用力吻在他的關節。他感到男人掙扎著要抽離,他卻偏偏握得更緊。1 C) K% h9 m9 A: G& Q
「別這樣,別人會看……」堂哥從臉至脖子都染上豔麗的紅,永熒吞一口唾液──他現在就想要了這個人。
; r' H v* \ G. M# N 他伸出舌尖沾濕下唇,差點就把持不住。
6 B- P" `" I$ m. e 「你怎麼來了……?」
0 l+ [ D2 {2 A% n& P5 |7 _ 「啊……」男人像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愕了一下後,原來已緩和的臉又再轉紅「我,這是……我不是答應送你獎勵嗎?我是來看你要不要去買……而且,而且也快到聖誕了,可以順便看禮物呀……你,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 |9 b. D$ M5 n1 i, { 堂哥一口氣,卻又斷斷續續地說完,立即低下視線。看他的視線這般游離,永熒了然於心地微笑,這彆扭的傢伙。 m( v# z+ ^9 D; N; \; L" Z- c
「我呀……的確有想要的東西,想很久了……」永熒漫不經心地說,男人立即緊張地抬頭,永熒還發現他握拳的手微微發顫,整個人全神貫注。% P) [1 t+ L" {+ A6 h! Y# ]
看到他這樣,就忍不住想逗弄,永熒惡意貼近他耳邊「我──要你……」: ^9 [$ }0 D7 B# m
說完堂哥的臉又紅又青又白,他輕輕咬著唇疑惑地望著永熒,深呼吸了幾次後,才開口。
& r/ l C( k/ i8 _. f5 {0 F 「要……我?你確定嗎……」他越說越細聲「這個不算禮物吧……」
4 I# M/ o- k5 m8 S0 |" C 男人一邊說,邊不自覺地用手撫摸鎖骨,頭亦越垂越低。1 h% m0 M5 j4 \
他一定是誤會了──想到這點,永熒忍不住咧出誇張的笑容──若是上床這種『要』,當然不算是禮物,他要求的怎會這麼少。
3 X5 q/ e+ N$ X+ r 他要的是,這個人的全部,包括身,還有心。
$ U+ C3 a9 P" @/ j3 f 永熒又再更加貼近男人,他僵硬了一下,但沒有退開,永熒認定他不會反抗,乾脆握起他的雙手。0 E+ E) R: L* E& F% K; \/ G, C6 S
他差點就想跪下,說些求婚用的詞。當然他不可能這樣做,他絕不向人下跪,而兩個男人也不可能結婚。/ f# |( W Z& o3 I# `. X5 y/ U
但即使他們的未來只有不見天日,他也不會讓這個男人逃開。
, f# q! F9 [3 @* t; Q3 K! T 而且他有自信,他絕對會是一個成功的天之驕子,堂哥跟了他,絕對不會吃虧。/ Y% B" [7 J; G5 Z- c- U
「你會兌現承諾吧?」他握著男人雙手,深深望著對方雙眼,卻在裡面看到了退縮,他生氣地更用力扭捏男人的指尖「你答應過,什麼都可以的……」
* K/ S' O$ X- O3 @, r; m5 b7 O' b 堂哥像終於聽明白似的,訝然地咬著唇,他的雙手都在抖了。
: }" _1 m3 b$ x, n- j; T+ U* ~) F 我要你──永熒想這麼吼出來,電話卻響了。不熟悉的音樂來自男人的手機,永熒只好悻悻然地放開手,尤其看到堂哥鬆了口氣的模樣。3 \( x9 l& ~8 f) @
「喂?啊……是嬸嬸……」一聽到是丁母就立即語氣都轉了,永熒火冒三丈地站著跺一下腳,乾脆自己走開。
; H+ N% {/ b; t5 e/ a2 r 反正他心中就是沒有我……永熒苦澀地想,剛才的不可一世都消失了,只餘下澀澀的酸,他扁著嘴覺得雙眼發麻。+ F/ F* R, K* B* O! D/ g9 t
還以為他會高興地接受,即使推卻一下也是因為羞澀,但像現在這樣完全否定的逃避,卻是始料未及的。, m) \ d. q: D+ m% _& Q
他是把我看成怎樣的存在呢……永熒雙手叉在褲袋裡,隔著布捏緊拳頭。明明吻也吻過了,做也做過了,難道他真的完全對我沒有意思。
; T4 O! O, k9 O7 k9 a2 X 那麼他又何必任我為所欲為。* H4 f3 m$ l" y3 T' C0 y- g
真的是因為讓我待在家裡嗎?還是說取悅我會有什麼好處……這樣子就能保有他在家中的位置,就對得起我的父母?
" a& c0 {4 |$ j) x 要是母親知道,她的兒子一直在抱一個男人,她會有什麼表情。9 O$ @; B# ?8 @( ^
永熒心裡升起邪惡的念頭,隨即又把它打散,他瘋狂地眨動乾澀的雙眼,為自己連這種事,也想當作要脅男人的籌碼感到可悲。
, @: T" h' U! v( V; F4 |' s 他現在只想遠遠地離開男人身邊。" N- v" B7 k; a#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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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熒胡亂地走著,明明低著頭,卻沒有看路。
0 w& h- c/ F+ D) S) q! @5 H% x 倏地腳邊踢到了什麼,他身子一偏,連忙穩住差點摔倒的身體。- F! J8 O, N& e' g5 h* I
「你是怎樣走路──」還沒看清楚就開了罵,永熒回過頭,卻發現身後竟然沒人。$ O7 L& ?& {' a: B3 W0 ^7 H4 j
他不禁心一寒──而這時,竟傳來了聲小小的,幾不可聞的飲泣──(……現在才大白天,該不會有那玩兒的……)
+ k: t) A. W) Y0 K2 r 永熒的心突地一跳,他閉起眼深呼吸了一下,才微微地睜開一條縫。
; K7 K7 E/ b% T% ?, u6 K 這次他的頭垂比較低,終於看到聲音的來源,長椅下有個孩子捲曲著躲在下面,正抱著膝蓋抽抽噎噎地哭。9 E j8 T( X/ c5 ]3 U; J4 `- _
剛才就是被他凸出的腳丫子拌倒。
! a5 V$ I6 g% F# \( ]8 {7 C9 L1 z! Y# \ 永熒無奈地抓抓頭,最討厭哭泣的孩子,而且他才想哭好不好。本來覺得麻煩想一走了之,但看他哭得淒涼,也就不忍心,不禁想到小時候也曾經迷路的慘況。
- }. U6 ^7 e) a4 q( j' k1 P 當時他總不聽堂哥話,老是甩開他的一手,結果被人潮一沖就散了,最後被找到時,還抱著堂哥,兩人差點沒哭成一團。
. g& g6 l8 b- L( ^0 Q 永熒蹲下來,仔細望著那孩子,先想個辦法把他弄出來吧。8 K* l& n2 {+ N" G" O" W
他伸出手想拍拍孩子,而小孩也因光線突然消失而敏感地抬起頭,正好對上永熒的大掌,呆了一下之後,竟然號啕大哭。: P& Z+ p! u" V' ]; G1 x" s. `
「嗚──別、別打我……」孩子害怕地縮成一團。& P8 x# m& N# M3 I; k
「不,我……大哥哥不是壞人啊,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要哭。」/ r& A1 }! s4 B0 _5 u. ^6 m
這孩子比起剛才更要厲害的哭聲,嚇得永熒手忙腳亂,尤其他嘴裡一直呢喃著『不要打我……』,永熒更是怕被人聽見會誤會。0 i5 V/ N. [2 N2 y4 B
「我真的不是壞人,我不會打你,也不會欺負你的,相信我好嗎?」
) f: V8 S3 W# M5 ?% \% |, Q 他納納的不斷重覆,但對方卻毫絲不為所動,他差點就要動氣了,今天明明該是他高興的日子,卻什麼都是不如意的。
2 q7 V, a# ?7 O2 l 幸好這時,男人的聲音由遠而近的慢慢接近,永熒站起來朝他揮揮手。
2 D. R7 F! A; b# I$ l( E% G- E* }
( g$ K! l( j0 g$ d P4 Q 堂哥一來到,就眼尖地發現椅子下的小男孩。
3 {- Q7 V% F1 B9 @' \+ T8 a 「別……我會乖的,別打我……」孩子還是縮成一團,自語自言,永熒唯恐男人聽了會誤會自己欺負他了,連忙插口。3 [6 N7 b F- e
「跟我無關的,我發現他時已在哭了……真的……我有安慰他的,誰知他一看到我的臉,就說什麼別打他,我根本碰都沒碰他……」7 X) D) X# \) A5 V% Y9 B+ k
永熒努力地想撇清關係,但男人卻彷彿沒有聽見,他倏地覺得自己多餘,收了口。
6 G8 o$ H- r' E 堂哥細細地望著孩子,然後從口袋拿出手帕,把它遞給永熒。% X; q8 U' d3 \9 f/ i) N
「抱歉,可以請你幫我沾點水嗎?要乾淨的。」! ?7 M5 s8 r% T4 W4 ?$ j+ i
永熒接過男人的手帕,兩人的手指有一剎的碰撞,堂哥立即觸電般收回手。永熒轉過身,心裡不是味兒,他不滿男人客氣生疏的口氣,更不爽那如避菌末般的態度。
. v4 L8 Z2 Q4 N g$ v& I' v 他走到附近的飲水機裡按了點水灑在手帕上,再回去後,堂哥已經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真不知他是用什麼方法的。
9 ]) ~7 j) \6 A) w1 p6 s 永熒把手帕交給他。" H" W% Q. C; O4 u9 i
男人讓孩子坐在自己腿上,單手抱著他,邊小心翼翼地把手帕印在孩子的膝蓋上。永熒這才發現孩子的膝竟損傷了一大片,到現在還在滲血。# O" X; d/ S. s2 t4 a; l1 P/ `2 F
「嗚……」男孩怕痛地雙手緊扯著男人的衣服,小手捏得緊緊,卻倔強地咬著唇不肯叫喊,只有眼晴變得紅通。
+ F ?, X; s- G, E. Q5 N. U" a% A) K 原本永熒覺得堂哥對孩子太好,還有點妒意,但看到這一幕,卻不禁對這孩子升起絲好感。
$ q" D6 |0 e8 s. a7 u 待男人清潔完畢,永熒輕撫著孩子的頭「好孩子,你很堅強。」- M6 a; S/ L+ u
以前生病受傷,他乖乖接受醫治,堂哥都這麼對他說。這一招絕對管用。' [8 y4 H, s/ b7 j; [! s7 D- o
但孩子卻是低著頭,輕輕左右搖晃了下。他的雙手握得死緊,絲毫沒有喜悅。7 |0 @. s# @/ Q
連堂哥也是一反平常的沉默,他只是默默收著手帕,肩膀一縮一縮地抽搐著。" I a' A; U, o1 ~& ]0 Z
堂哥倏地抬起頭,永熒驚訝地發現他紅了眼,他站起來拉起永熒的手,兩人走到遠一點的地方。
5 o! e; V; s0 h+ t' m 永熒還未能來得及高興,男人主動牽他的手,就因接下來的話而呆住。
9 X) \" o1 `5 F; T 「我們要把他送到警局……」堂哥深沉地望著永熒「……我想……那孩子大約是個……被虐兒……」
: w' k5 Z( T+ @ v2 e2 q. K 永熒覺得他握著的那隻手,瞬間變得冰冷。他回望著男人,看到他眼眶又濕潤了一片。
! _" b$ G6 B/ R, f% u2 Z3 g. H 男人的手在發抖,他的沉默也令永熒不知所措,從前沒有人教過他,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 Z$ N) b1 i8 c: _' A9 k0 D2 P s
「那孩子的小腿上……佈滿了傷痕……有些已經淡了,但還有些很新的……又長,又深……這麼小的孩子……」, h* u* K+ W: ]% C* @+ x2 B
堂哥淡淡地說著,臉上毫無表情,但淚水卻一滴滴源眼角滲出滑落。他抽回手,像怕冷地抱緊自己的臂膀,連肩頭也在發顫。6 E7 o' O( e* ~# n7 C
他到底應該怎麼辦──永熒在心裡反問自己,首次看到男人軟弱的一面,才發現他根本不懂安慰人──原來從來都是堂哥在照顧他。
0 z3 K; ~* u- l/ o6 l q 這樣的他,要怎樣去保護堂哥呢?! ?5 R, a, Q2 T! ]
嗦嗦鼻子後,堂哥抹抹紅腫的雙眼,勉強提起精神「回去吧,那孩子看不見我們,一定又在哭了……」
& _1 k8 S; }/ e7 E$ s' Q 他率先轉身走回原先的路,永熒看著他的背影,那瘦削的背挺得直直的,竟是出乎意料外的堅韌。" r- U' p& Y6 Z. x3 l
永熒默默握緊掌心,跟在男人身後,一同前去。* I& W7 V! s. V0 p G7 i9 ]6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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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地,孩子在等待的檔兒並沒有哭泣。雖然哭過的雙眼紅紅,但已經穩定許多,永熒知道男人有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t% I/ `1 [. z! `" T5 W/ z% |
堂哥微微笑笑地上前,永熒看著他坐到椅子上,把孩子擁入懷裡,仔細地梳理他的髮。) [# {, f* k3 q
他竟沒有一絲不悅。永熒默默地走近,他蹲在地上,突然從袋中淘出兩顆女同學硬塞給他的糖果,放在掌心遞向孩子。
u2 g, I8 Y& f: x2 A7 a 「要吃嗎?」橙黃色的果汁糖包在玻璃紙裡,閃閃發亮,永熒看到孩子眼裡也閃爍出同樣的光彩,就牽起他的小手。$ O; ~. j, q$ l- j8 U
「來,現在先吃一顆,」他幫著孩子脫去包裝紙,讓他含進嘴巴裡,然後把另一顆放在他的衣袋「另一個,回家後再吃。」) t) f2 U8 U, \' V; Z2 A
聽到回家,孩子露出有點退縮的表情。7 l" ^' Q* X3 g
堂哥抬起頭,跟永熒交換一個眼神,他安撫地順著男孩的髮,試探地說:
+ N7 Q, d0 b) m( Z 「待會我們去找警察叔叔,讓他請媽咪來接你,好嗎……」8 ?; z" U" O. b. E
這次孩子整個人一跳,他把頭垂得更低,過了一下,還是重重點一下頭。: k$ A# j/ E6 [- m( P& i; }
看到這種情況,永熒跟男人都沉默了。他們倏地明白了,原來一直虐待孩子的人,竟就是最親近的……堂哥心酸地閉緊雙眼,永熒遲疑了一下,終於伸出手,放在男人肩上。2 E4 G* _3 {1 C% K! i6 \: I8 C
接觸到男人疑問的視線,永熒掛起沉穩的笑容,搖搖頭,像在說『沒事的』。 S* L1 _+ G5 u5 r
堂哥也回以一個笑容,他振作地挺直腰,站起來後,再彎身向孩子伸出手。9 o- y- G- P: Q- H3 k3 w4 }$ H
「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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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附近就有家警察局,他們帶著孩子來到,向當值的警員說找到迷路的小孩。) T) I; x- M- u ^* i( n
剛吃過飯顯得有點昏昏欲睡的男警,瞄了孩子一眼,嚇得他立即躲在堂哥背後。# }, K; L. j1 ]3 P; H/ z$ Z
「喂,小子,你父母叫什麼名字。」警員拿起筆開始落記錄,粗聲地問。- O1 i. D) E2 z' p: ]- L$ `
孩子沉默地閉緊嘴巴,直至被再三催促後,才怯怯生地說。7 y% n* ] k- A) x
「……我……沒有父親……」他輕輕地說完後,脫下背後的小包包,拿出幼稚園的學生手冊「媽咪說,她的資料寫在上面……」- l+ l/ A) }' |/ X
警員隨手的接過,就著資料打起電話,他漫不經心的態度,跟旁邊的永熒及堂哥的態度正好相反──聽到那瞬間,兩人都止住呼吸,尤其堂哥難過的別過臉,竟有些搖搖欲墜,他必需按著桌子一角,才能勉強支撐身體。
9 A$ q) u( D5 j K7 g 『……喂,是林太太嗎,我們是西區警處。是……不,是你的孩子迷路了,請來接他吧……地址是……好,有什麼問題再跟我們聯絡吧。』5 y- k3 w O9 D+ \. H
警員喀地掛斷電話,他用筆指指孩子「你是叫林逸朗吧?已經聯絡你媽咪了,到那兒坐一下……」他指一下旁邊的沙發,繼續說「她很快就會來接你了。」) \" `( n% _- x" I" T4 h$ [
逸朗連肩膀都垂得低低的,細聲道了謝。6 s& v6 J9 |; N. B+ Y1 J2 M
警員轉向永熒的方向「這邊的兩位,辛苦你們了。謝謝你們的幫助,可以先走了。」2 b. y* a3 L; C' C% m6 X
「請問……我們可以陪著孩子,直到他母親來嗎?」男人輕聲但清晰地要求。
3 E1 y( A9 h6 q: m 「啊?沒問題的。」男警聳聳肩,做出請便的動作。% u0 ^+ l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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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坐到了逸朗身邊,堂哥抱著他,讓孩子的頭倚在他胸前。他用那彷如安眠曲的語調說話。- I! i" a* Z8 Q) M2 g# ^9 p
「原來你叫逸朗,我叫你小朗好嗎……我叫子栩喔,丁子栩,你願意叫叫我嗎?」 o: z3 F# J% r) g4 R0 @$ d9 ^
逸朗扯著男人的衣服,輕輕地叫了聲。9 Z3 u4 t, G1 ~9 {# ~. X* E# }
「……栩哥哥……」他把臉埋在子栩的衣服裡,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我還有機會跟你見面嗎……」
& q9 L$ q- Q! e% ~6 {* Y 「當然。」男人見狀立即拿出隨身的本子,寫了一列號碼在上面,他把紙條塞送孩子手裡「想見我的時候,就打這個號碼,你懂得打電話吧?」8 B7 \- q1 M4 H& X4 o: e- n9 m
孩子點點頭。永熒也蹲到他身邊,咧開大大的微笑「想見我也可以喔。我是永熒哥哥,是永熒-哥-哥-」! o8 p+ A6 K) ^$ U$ f9 \: G
永熒裝作可愛地伸出食指點著左右兩邊的臉頰,看到他逗趣的臉,逸朗終於掛起笑容。! y/ K) C4 c4 L+ u
房門突然開了,一個女人衝進來,她慌張地四處張望,最後把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S' H: U# S5 o2 F3 d1 g0 v
「阿朗!」她發出像一般母親找到兒子的驚喜聲音,她急急衝過來,把兒子擁在懷裡,然後就抱起他離開,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i) K$ g3 s' G1 {' z3 s- J2 y& Y 永熒細細打量她。其實只是很普通的一個主婦,穿著洗得有點發舊的衣服,頭髮蓬鬆束在身後。這樣的女人跟一般的母親有分別嗎,真的會虐待孩子嗎……
4 y0 f8 u/ ~' b; u 然而下一剎,他卻眼尖地看到婦人抱著孩子臀部的手,竟用力得指尖發白,他驚訝地張開口。
5 |" D3 c; |1 B" k: [. D0 R5 q( R 永熒擰緊眉心,想出言阻止,堂哥卻早他一步。
" x4 W6 c- C/ A7 Q; H 「抱歉,太太,我可以跟你聊聊嗎?」, a. c( `! D7 F2 @9 u% r+ T
男人以正直的視線望著她,跟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嚇倒的婦人相比,彷如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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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1 n: s2 o& k8 y 自從他出生開始,堂哥就一直待在他的家裡,他的身邊。
8 x }+ s) V! _* r" S+ i$ V/ m0 G" g 他一直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從來沒想過為什麼。他忘了每個人都應該有雙父母,而孩子應當待在父母身邊。% D+ ^- b/ [' y! c0 p1 R2 C9 ^
他只是單純喜歡親近堂哥,高興他陪在身邊,而從沒想過……這個男人心裡糾纏的難過。
& A; n- C* @# {2 ] 永熒望向那個視線溫柔卻堅定的男人。
# F- w% t; } }) U 那人踏前一步,又再重覆了次「請問我可以跟你聊聊嗎?」6 g. _0 i/ l; j8 S! e8 B9 d0 f# [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壓迫得婦人退了步,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他們跟在後面,追了上去,直至跑了到大街之上。$ j9 l% f- I8 l$ \( U X8 c
「請等一下!」永熒看著堂哥抓著婦人的手臂,他從來沒看過男人這麼不合禮教的舉動,他的堂哥,從是禮貌而友善的,跟人作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6 f t" I5 s% h9 \$ t; Q- G
男人微喘著氣,在停住婦人後,也立即收回了手。他平息急促的呼吸後,再次直望進婦人眼裡。( D. z$ N( \( X6 c( ?
「抱歉……要是我的問題會太過唐突,我先道歉……請問,你有打過逸朗吧?」, y6 P2 H4 ^! t8 W# I: J
永熒察覺到男人的手正微微發顫。
: `+ u& m9 @- E+ ~ 「你,你說什麼!真是沒禮貌……」婦人緊擁著兒子,渾身發抖地退後,她的模樣就像被迫至懸崖邊緣,毫無退路「教小孩,總是有些打罵……難道你媽沒打過你?你說些這樣的話,算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覺得我會虐待自己的兒子!」
, w, t! ~- ~% u% P/ g' l! Y1 G 她幾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尖叫著。她手上的孩子又紅了眼,咬得下唇都發白了。堂哥似乎是於心不忍的,伸手摸了摸他蒼白的小臉。 L! X6 w, F' q# M, t4 U& w- l
「……逸朗平時乖嗎?他一定是個好孩子吧……」他話峰一轉。5 N/ X+ R/ T& L! k1 x2 [
婦人疑惑他的轉變,堂哥卻不理地自顧自繼續說,彷彿他是在跟逸朗聊天。" E9 j0 \' L8 L7 z6 o& {
「沒有爸爸很辛苦吧。要一個人照顧家庭,要賺錢,又要看顧孩子,偶爾還會聽到討人厭的閒言閒語……媽咪過得很不容易的,逸朗,所以要做個乖孩子啊……」
9 [$ r% M2 }8 o5 ? 他握住孩子的手,上下搖了搖。
J+ J9 A4 s1 l; C7 v 「逸朗是乖孩子吧,是吧,太太?他有乖乖聽話嗎,有好好用功吧,有沒有把討厭的菜吃下,或是晚上不肯乖乖睡覺呢?」1 H* t- L9 c/ q; `. m
他扭過頭望著婦人,微笑著說。
) `" T) {( ?2 m- P1 \ 永熒看到婦人眼圈微微紅了,她呆滯地點點頭,想說什麼,結果還是又點了點頭。
! A3 g1 k0 e% E4 F! k 「雖然逸朗沒有爸爸,但不要緊,因為還有媽媽呀。是不是,逸朗?」0 L( w9 V: C7 v: k! j
他又詢問孩子。逸朗重重點了點頭,緊抱著婦人的脖子「嗯!我最喜歡媽咪了!」) ?# d, R6 Q, i, I. l
「乖孩子。」堂哥安慰地摸摸孩子的頭「我也是,最喜歡媽咪了……」4 v1 r/ y3 y% F" p4 D3 d4 G) S
「太太,逸朗乖嗎?」他第三度問婦人,沒有等她回答,又繼續說「不過即使逸朗不夠乖,也沒關係的。你也是一樣愛他的吧?」
' D) `. \0 Q- Q4 | 眼淚終於按捺不住滴搭落下,婦人抱著兒子失聲痛哭,像把所有委屈都一次訴清。( A) e+ a" n1 f' p: b2 u2 Z1 C
「失去了父親不要緊。」他輕拍婦人的肩「只要他還有母親。別讓他連母親都失去了……」* x% x$ \! r7 ?- _
婦人把臉埋在兒子身上,一個勁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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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整件事落幕時,時間已近黃昏。婦人再三道謝,終於跟他們道別。: S$ S' t( ~' ]
望著他們漸遠的身影,永熒不禁感嘆。( y6 o" D0 r/ h3 y$ b
「那孩子不會再被虐待了吧。」永熒倚在欄杆上說「不過你也真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那女人說服了。」! z* y2 m" p" @- F: C5 a2 o
男人雙手握著欄杆,默默眺望遠方,他沒有說話,只從語間輕輕嗯了一聲。
5 Y4 e9 U3 G& {, t 空氣突然很平靜。! \4 j" \9 H) z. s
永熒細細望著男人沐浴在昏色的身影,他的下巴太尖削,側面有點薄相。永熒失笑自己怎會想到這些。5 ~+ t. d: L) n7 K5 {7 f: m3 y
他悄悄靠近男人,想偷個吻,卻驀然發現有顆水珠,凝聚在男人的鼻尖。
/ W* b V9 ]3 O* v8 y 然後像缺堤似的,更多更多的從臉頰上滾落,堂哥急促地轉過身,撲進了永熒的懷裡。
2 H( M9 H+ r2 c; q0 I* T r g4 m 「……抱歉……一下子就好……一下子……」他的雙手緊抓著永熒的背,彷彿不這樣就支撐不了身體,他差點連站立也做不到。男人哭著,發出像小獸的嗚咽。
+ B' Y% x* ?. ~- P$ Q2 O. Q 「……喂……?」永熒輕聲喊了一聲,低頭俯瞰著男人的失控。他什麼都不再問,慢慢放鬆僵硬的身體,反抱著懷裡哭得抽搐的軀體。他順著男人弓起的背,一下下的撫摸,直至起伏從激烈回復至平靜。
, S4 P' {) M, |$ Z% B ──他從來沒看過男人有這麼多的表情,這種改變令人高興,彷彿男人從沒生氣的植物,變回活生生的人。: |5 T6 W$ E0 Q. A
(而且這些舉動是對他做的,永熒這麼想,這代表男人認為自己能夠支撐他了嗎?): n$ J: m2 i2 Z* [; T& i
堂哥慢慢平伏下來,他略微拉開了點距離,伸出手抹掉眼角的淚珠。 ]! N8 u$ ~% ?* m6 Q
「對不起……」他勉強想掛起笑容,但扭曲得像哭泣,終於他放棄地任由淚水繼續滑落。
. @; d' S& c7 V. t8 q 「不要緊……」永熒抱緊住,安慰著。一面覺得男人真可愛,為了那孩子傷心,現在又因為母子倆沒問題而這麼高興。9 B* n2 l" H$ _( F( t4 S) I
男人只是用力搖著頭,髮都甩成一團,他呢喃自語「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_9 j1 j8 @' @0 X# J- v
「怎麼了嗎?有什麼想說的話,說出來會舒服一點的。」永熒成熟地說。
; n4 i% {" g5 q4 `5 {: Q 堂哥也許沒料到永熒會這般,訝然地望了他幾秒,再一次撲進他懷裡。+ N8 E6 O& m7 r; M0 ?/ n
「我說了謊……我說我最愛母親……其實我在說謊……」男人悲傷地叫。" q, u5 U7 z; @9 }1 H
永熒也有點愕住。他是沒想到男人會這樣說。
9 C$ Q0 j& F$ x! x9 Y6 X 「我是說謊……」堂哥像求救似的緊扯著永熒的衣服「我在說謊……我已經遺忘了他們的樣貌,卻大言不慚地說愛她!……我是不孝順的人,連父母的樣子都不記得了,我不知道被他們擁抱的感覺……我忘了他們對我說過什麼,他們會不會每晚在睡前……都說愛我……」
5 u& G: Z' e6 J5 i9 p# V 他像個孩子似地號啕大哭。: }0 d2 G% n( Z8 n3 E
「我其實很愛他們!我很想他們,好想再叫一次爸爸媽媽……可是我卻忘了他們是什麼樣子……我真的很愛他們……」0 q6 X" Q* N# ~- ]6 [6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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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悲哭聲在黃昏中迴盪,永熒除了僵硬地任由他洩忿般拉扯衣服,竟只懂呆站著像塊木頭,連伸至半空想擁抱男人的手也停住了。
7 ]' E7 v8 K% Q1 b$ c* h 他想嘗試說些什麼,但在詞彙中卻找不到任何合適的。
% a. |) c- _' o) x1 p 要說是女孩子的話,他還可以抱抱擁擁,吻吻親親,縱然討厭還能夠敷衍兩句。而現在的,卻是一個比他年長、因為懷念父母親而哭泣的男人。2 g: S! W: o; }7 V A/ r
他應當怎樣安慰一個哭泣的男人?
! \0 w3 K6 V5 y% _ 永熒輕輕悄悄的呼吸著,唯恐胸膛太大起伏會驚嚇到男人。他終於擁住了男人的肩,想嘗試說一些安慰的話。
4 O {+ W& m3 s# Z) G; @& p4 X 「那個……你為什麼不翻看他們的照片?」他理所當然地問。/ z) N4 U9 o% F
任何人都應該有父母的照片,就是他的父母是他熟悉得不能在熟的,也在書桌上放了兩個相片架子。6 n, u! L, {: l/ N$ a7 V u4 z3 a
他懷裡的人停了顫抖,永熒以為自己說出了個好方法,堂哥卻苦笑著抬起頭,抹掉眼淚。
C+ ~! S% |5 R+ S/ B: \- Z 他輕輕搖了搖頭。: [; X @ n' z( z% c. R2 j
「我沒有他們的照片……」男人半掩著臉,永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但覺聲線淡淡的「……在我進入孤兒院的時候,一切都沒有了……衣服,照片,玩具……連同跟父母的回憶,都一塊兒給磨得光蝕了……」
/ K$ C3 h- f: O$ @# ~. u n6 a 堂哥像怕冷似地微微抱著肩,他的指尖捏得衣服都皺成一團。% @" R5 S/ m0 H
永熒又再次陷入無言。他差點接受不了這種衝擊,這是他第一次聽堂哥說起關於孤兒院的往事。
+ D/ I! [5 F/ o' ?* }4 J: [6 ] 永熒只在堂哥的日記知道過,他不想再獨自一人,卻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曾經歷過什麼,又是怎樣活過來嗎?' Z' \# C- z+ [( }+ P
「抱歉……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的……」男人別開了臉,又再望著天際。好像想請不會再回來的雙親回來帶他走。
8 M' s6 d6 |. g i$ U9 y! M. e 他的表情一片茫然,永熒但覺那只窺視了一角的內心世界,又再迅速合上門。; p' v; w- ~1 C( A7 s: t
不要──永熒迅速地撲上前,用整個身體包裹住男人──不准又用那種不親不淡的態度對待他!$ f9 t! } y: T) R
他抱緊了男人的雙臂,吻著了柔軟的髮絲,幾乎愛憐又粗暴地想把他佔為已有。他害怕這個人就要從指間溜走。
8 r2 m- H1 ]* `- q8 {! F/ y 「不要緊的,我想聽,我很樂意聽……」他吐息著呢喃般說。/ }! P% V; Y) A
堂哥遲疑地僵硬了身體,永熒察覺了,更收緊手臂。男人卻還是說「不行,這根本就不是應該跟你抱怨的事……」6 ~3 b/ R4 L$ {
『──你根本就不應該知道。』
5 r' t0 T4 l4 V, s$ E3 n" r S2 s L 永熒覺得男人其實是想這樣說。他知道自己已經觸及這個一切輕描淡寫的男人的傷疤。他應該收手的,要是他還有點愛惜男人的話。
# I! s2 @) e" @* z1 _' v 但他卻著了魔的,甚至近乎不忿地想要了解──他的父母了解堂哥的往事,才能得到一個活生生的他──而,他也想要。. P3 r) {4 p; ?( Q; H6 @' w1 m; ~
「你不是說任何事都答應我嗎?」連他自己都覺得卑劣「你承諾過的……我現在就來要我的禮物,我要你給我了解你的機會。」8 d' X+ [( q/ l- F/ k k- Y2 b
男人吃驚地轉過身,驚訝凝在臉上。他蒼白的嘴不往震著,良久才吐出話來。1 l9 s3 ^- b1 P; c9 x
「你……」他的表情近乎哭泣「你……」
~2 P( Z' Y `1 u @$ t 他不知道自己要的有多殘忍。
4 e" C+ j; t' j3 N J; o& ~5 B1 ` 他要男人像小丑一樣,把自己赤裸裸的連同傷口披露,當成禮物打包送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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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 n& c/ J 『既然你非得知道,那麼先回家,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S9 Y$ F8 X) ^7 `9 _
在男人這麼說後,他們返回家裡。堂哥婉拒了丁母的晚飯,說在外面已經吃過了,倒了兩杯果汁,就往永熒的房間走去。, N' Y5 a9 |4 w v6 `% g" T! G0 d
他把盤子放在書桌,自己坐在桌前,伸手指指床邊「坐吧。」
" \4 T& h6 D( k' b3 O. F9 ?7 J 玻璃杯的表面因為冰冷而凝滿了水珠,然後因為沉重而滑落。
! u6 _6 f0 u0 H* |9 o 「十歲那年,我的父母飛機失事去世了。」他淡淡開了口,語氣裡竟有點漠不關心「他們原本是去旅行,我那時年紀小被人帶去孤兒院裡,還一直等著父母回來接我。等了一天,一個月,一年……才知道他們是不會回來了……」: }2 ~' l* E* C7 H8 t3 o
「其實孤兒院也沒什麼不好的,他們總會給你飯吃給你床睡……雖然是吃不夠飽,床也是堅硬的木板床,還要跟一堆孩子擠在一起。但實在沒什麼好抱怨的,沒父沒母的孩子,憑什麼要求呢……」
9 L3 R; M! k' Q: X# z( V: B 永熒望著男人臉上淡淡的笑,他不懂想像那個畫面,從小他就是被寵在掌心的孩子。
, K* J; X& e, s5 D 「院裡的導師也不是壞人……」堂哥抱著雙臂,茫然地凝視面前的果汁「院裡的孩子那麼多,他們能管多少。而且也是我不好吧……」他倏地收緊了手指「你看到吧,我的髮色跟別人不同……院裡的孩子總是有排他性的,跟大家不一樣的,總是會獨特一點……」
3 e2 a( H) o! T- P$ Z 男人瘦弱的肩縮成一團「其實真的沒什麼……就是偶爾會被欺負,不是什麼特別的事。他們說我是魔鬼,說是我害死父母,也只是童言無忌……」
* B4 h+ K0 U! m' d1 k( O* `$ X 燈光下男人的臉竟非常蒼白。他的額角跟玻璃杯一樣,慢慢冒出細碎的水珠。) U7 d9 m s: c+ c2 t9 g1 a
「他們用石頭丟我,說可怕的鬼快滾吧,他們不要這樣的人留在這兒……」
" W5 P( J1 w" O6 l, q9 L! h' W! w 堂哥苦笑著抬起頭,他伸手拂起額前的髮,露出右邊眼眉。
7 b* t9 c$ H, A9 p- @$ _1 d/ R 「眼角這兒就是被丟到的,傷口很細,不注意是不會看到……」( {# G2 E2 H+ t4 V
永熒這麼親吻過他的眼簾,竟真的從沒注意過。傷口太淺了嗎,還是他從來沒留意過這個人……
0 Q2 i: [$ U& \& ^ 「他們並不是壞人,只是……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我也會痛……還有中學的時候,因為在孤兒院裡習慣不准說話,養成了孤僻的個性,我的朋友不多,身體又瘦弱……」男人說得越來越快「所以有時課本會被收起來,錢包也會不見……儘管會惹院長生氣,但被打罵一頓就好,我一直告訴自己,只要捱過這幾年就好……」* J$ v; Z7 c& I! s% x
「但我還是被小混混惹上了,他們老是問我要錢,有次我身上真的沒錢,他們就拉了我到無人的教室,撕破了我的衣服……」0 U: g6 o. p6 q9 k+ u
永熒倏地撲上前抓住男人的手「夠了,夠了──別說了──」
! G1 t% X4 q0 I" l 他後悔為什麼要把別人的瘡疤挖開,他不敢再聽下去,傷口鮮血淋漓地躺在面前令人暈眩作吐──他想伸手掩蔽男人的口,男人卻別開臉,自虐地繼續說──( X k- E- {; j+ j2 |
「他們強暴我,還說是我勾引他們,所有人都罵我下賤,他們指著我說,『這個人是男妓,他不要臉』──沒有父母的孩子就是這樣,我該死,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我是死了活該──所以我去死了,手腕割了兩吋深,沒死去──卻被嬸嬸和叔叔找到了──」1 f- P+ I- h3 M) y `" o3 `
「我是被虐兒,還有自閉症,我害怕所有男人,我不能再去上學,所以只能留在家裡,做個無用的人!」他微微喘息著,雙眼通紅一片。他深深望進永熒的眼裡「這就是故事的全部,你滿意了嗎?」
1 C" G9 w/ l. C 永熒但覺臉上像被摑了兩巴掌似的,燒得發燙。連手上捏的那隻細瘦手腕,也像灼著他的心。 W5 e& |2 d) y- \6 b- l5 ^
他緩緩移動視線,望向他握住那隻手,那上面果然有道淺淺淡淡的傷痕。1 R3 U( L$ Z( p' w W& E
「你鄙視我是應當的。我這個人從小到大沒什麼優點,就是看點書,說些故事──你小時候我總是說,說得你都煩了,現在這個你覺得好聽點嗎,有沒有帶給你什麼娛樂,你還喜歡這份禮物嗎──」* c% w; b- u/ f! Z% O$ X" P) O
永熒用力把男人的頭壓在胸前,吻住了他揚起自嘲微笑的嘴唇。; Z7 v$ n2 `, y' Z
「別說了,別說了,是我不好……」他搌轉吻著冰冷的唇。/ Z- ?9 ]. I- c; m; ~/ L1 c
男人乖順地沒有再說話,默默地任由永熒親吻他毫無感覺的嘴巴,他悲哀地望著天花板,在濕潤的舌從他嘴唇移至脖邊,領間的鈕也被解開之後,終於死心地閉起雙眼。
% k+ \: T! l7 C" @, i# ` 永熒輕輕親吻著男人,不帶半點情欲,像膜拜神聖的易碎品一樣,他吸吮著男人的肌膚,留下腥腥紅點。他吻著,由脖子,一直親吻到胸口,他隔著胸口聆聽到男人的心跳聲。
3 ^& X, @* F- J 不覺地濕了眼眶。
5 r: S/ Y" w; ?+ @8 N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應該這麼挖苦別人的傷。+ k' D' e& B0 v$ A7 j8 \
他不知道原來男人的痛這麼重,不知道那過去背負了什麼,不知道男人總是妥協的原因,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 m3 a$ ~. F" i7 ` M* N( N' L" V 他不知道男人差點就不在了。他不知道原來男人本應不會陪在他身旁。1 x6 p v; m" B. \5 b% @( P
「不用道歉了……」他聽到朦朦朧朧的含糊聲音,抬起頭,男人掩著臉「反正我很髒,早就髒,倒要謝你不嫌我……」" u o+ K, e# J9 x# ^
抑制不住的淚沾濕了手,男人抽搐著嗦了嗦鼻子。, t3 k/ O7 q2 k; a0 w* x( u6 ~
他看著了,心虛又內疚,他伸手輕輕扯掉男人覆著的手,他已經盡量溫柔,還是惹來了劇烈的掙扎。- Q# F' E+ H) r `' i5 b' |
「你饒了我,放過我了好不好……」他哭得心酸「我故事說了,小丑也做完了,就是這麼無用的男人,你是要發洩也好,拜託你別再看我……」) R3 w: S+ W) l% E. Y/ @
他噎咽得連話也說不出,但永熒還是聽到小小一句「……拜託……別連你也用那種眼光諷刺我……」3 B3 \% o8 ^1 J) Z n; ]
他恨不得殺死自己。他恨那些傷害過堂哥的人,卻發現在男人心目中,自己跟他們並無兩樣。原來他也不知道,這個人,也會痛……9 } D' @, p. t5 ^- J I
他噗地跪倒在地,在男人還未來得及驚訝之前,就緊握著他的雙手,親吻著他每個指頭。0 C; p3 p/ q f' b5 S
「不是發洩……」男人本想抽回手,聽他這麼說,又遲疑地停住「我抱你,不是為了發洩──我喜歡……」1 {2 ~0 i: W8 P; g
他眼前突然一黑,男人抽出一隻手,掩著了他的雙眼,然後主動湊過頭,咬住他微啟的唇,細細又生澀地吻著。
: N0 T1 x4 A5 {' o2 w5 w6 ~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永熒嚐到嘴邊咸咸的味道。然後男人抱住了永熒,他的雙手繞過永熒的脖頸,軟軟地勾了一環。$ |8 W$ d2 Q v! i- n
「不用說了……」他輕輕道,永熒感到有濕漉從背脊滑落「真的,不用說了……已經……夠了……」
6 a; H( s, P5 E' v+ O' J9 M6 h 男人把頭埋在永熒的肩膀之中,說話的餘音連同嗚咽,最終消失在房間之中。 y6 g4 G5 `! W4 W$ Q% Y0 |
可惜在這個時候,永熒還不懂男人這句話的意義。5 H. n* ]6 ?7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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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 ` M% ? h 晨光之中,永熒嗅到一陣不屬於自己的清新氣味而醒來。他一睜眼就看到男人甚少接觸陽光的白晢的脖。不禁想讓它染上櫻色。
" G. F7 l2 ]7 K( G6 u 被他環在懷裡的男人,睡得像個孩子一樣。雙手夾在腿間,怕冷似的縮成一團,背脊曲得像一把弓,更突出了肩骨的凸起。' n) p% J6 Y6 |
永熒悄悄拉起被子蓋到男人手臂上,唯恐他會著涼。
+ t# _; W5 w4 } 沒想到即使不做愛,抱著男人睡一個晚上,也像美夢一般。只是醒來後看到他,就這麼滿足了,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嗎。
: x6 b5 Z& p- a3 g8 L, j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從前的,應當都不算戀愛。他每次在親熱後,都總是急不及待來起來,就是抱抱摸摸,也不過是安撫女生的把戲。; Y$ Q+ K1 P+ x: A5 j2 ^9 v0 u
他凝視著男人的睡臉。雖然平淡沒什麼表情,但卻不安地睡得縮成一團,他現在才發現男人沒有他所想的堅強。這個人脆弱需得要人保護的──他從來沒有想留在一個人身邊的念頭,而現在卻有了,對這個人。不單止把對方佔有,而是希望對方也作出回應,他渴望自己是被需要的。
- P) u O1 M7 [' a: l2 A5 @2 ?3 ?3 N$ \ 永熒俯身親吻男人受過傷的眼角,怕冷的男人自然的更往溫熱的地方靠,明明已經睡過這麼多次,現在卻才真正有親近的感覺。, k8 K' `9 X Y4 K" R" d( ]. @4 D9 I8 U
他們算在戀愛了嗎?8 I% X7 I$ h& Y4 Q& C
他恨不得搖醒男人詢問,卻不忍失去這熟睡的臉容,男人眼底有淡淡的眼影,長年累月的跟隨。
; m8 {8 C9 m; v, v& u* ], P 這個人實在是累太久了,需要好好休息。
# J& P2 s2 [9 \" {$ `% K 永熒托著腮溫柔地注視著面前的男人。要是時間就這樣停住就好了,那麼這個男人,就會永遠陪在他的身邊。
5 q4 l5 d g4 Y. | 即使永恆只有一剎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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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T- v6 Z+ J% r 柔和的光線慢慢轉得刺眼,身旁一向淺眠的男人的眼簾也輕輕煽動。
3 F% I3 o$ P' C, x. N# i$ e 永熒知道他就要醒來了,但還是不忍讓目光從他身上別開,反而更靠近他一些。6 m: S% s2 x9 N1 c1 Y
剛醒來的男人有點迷糊,明明睜開了眼睛,焦點卻沒集中,像隻昏昏愕愕的貓頭鷹。
9 y3 m* S- e2 j- [5 Z" \ S, f 真是可愛極了。, T( x6 }# {( d% t* W4 _2 }8 J1 w( |
永熒忍不住傾向前,吻上了睡了一個晚上而有些乾燥的唇,甚至伸出舌尖舔了他的唇線一圈。
! M5 l4 p) o; D 男人因這種唐突嚇得整個醒了,縱然他的反應只是睜大眼睛,永熒卻眼尖地發現一泛紅暈。
& _/ ^5 B* S. M! K7 @9 q 他繞著男人的脖,張開嘴加深了這個吻,由吸吮直至唇舌交纏。他壓著男人的頭努力吻著,吻得男人就要透不過氣,雙手酸軟地靠在他胸前。
, ?: F# ^1 B J( a1 a 永熒心滿意足的鬆開了嘴──他只是打算換一口氣,再來一戰──得到自由的男人卻就著他的胸前,用力一推。- U+ ?% W0 D; ~+ H
兩人拉開距離。
+ m' A6 D+ p1 m. O0 i8 K 「大清早的,別這樣……」男人聲音帶了絲慌亂,而不是羞澀。7 q* o5 {9 D3 U
他像被淋了盤冷水,冷冰冰的由頭至腳,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他沉默的凝視著男人,而對方接觸到他的視線,竟是心虛的別過視線。! V, T% w9 T. j% Z
「我先回房間了……」他挪動身體就想離開,永熒看著面前跟剛才一樣的軀體,卻懷疑是否同一個人。$ Q# o2 |% E5 h# P* L) c2 E$ b9 W8 T
他壓著男人放在床上的手,緊緊的不放開。
1 w, l9 ^+ y2 p8 I 「急什麼,還早。」5 w% Z3 C9 i; q. s9 D# H) i
他鎖著男人的手腕,迫使他必需面對,男人為難的轉過身算是應付了他,卻良久不說話。8 |; G7 H, L' Y4 X! O" V/ H& ~
到終於開口,卻是說「別這樣,快放手吧……」4 I W5 b8 n9 U6 o5 j* C+ t
「要你留著有這麼難嗎?」永熒語帶雙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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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在身邊,有錯嗎?你明知道我喜──」
4 l$ I) n7 C" h6 S# Z( N' A 男人倏然彎下腰吻住了永熒,他捧著永熒的臉頰細細吻著,永熒能夠看到他半閉的眼神和微微顫震的睫毛。
# W* Z- P' v: w- m/ t2 n 「別說了……我只是去做早飯罷了……」2 T' @/ j9 u" f
男人裝作輕鬆,永熒卻想抱住他問──那你的表情為什麼這麼悲傷。然而,那彷如哭泣的神情,令他什麼也問不出來。/ W: D4 Z' C, y
他只能看著男人緩慢的穿上衣服,走向門邊,對他苦澀微笑然後開門離去。 d1 N& i7 @/ Z! I# z n
房間關閉的喀答一聲,像把什麼也隔絕開了。0 E( `; [. ]3 E! n& L
要是時間在剛才就停留就好了──那麼男人就會永遠陪在他身邊──然而他的永恆,卻連一瞬間都不停留。2 _ Q/ {$ ]) J/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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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折騰一下,永熒已是了無睡意。原本他還打算跟男人多痴纏過一陣子,那人卻如受驚般竄走了。
# c$ s8 c6 F3 b- w2 u& X$ K 他倏然有點被拋棄的小妻子感覺,更甚是情婦的可悲──男人在這兒睡過一夜,怕被早起的妻子發現,急急趕回家──真是可笑的畫面。+ a9 g5 s% V' r" R
他卻是笑不出來。他的情況並不比情婦光明正大。8 q5 T" R0 ?0 L9 L& a7 g
無聲地嘆一聲,堂哥不想被人發現,就由他吧。永熒當然知道男人急著離開的原因,就因為母親快起來了,要是他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一定很怪異。4 g; ?8 q. g/ }6 U# X, _: j( k# b
他也不是不明白的。永熒安慰自己,又打起了精神,至少堂哥跟他相擁了一整晚,也沒有不願意。不該太急的,他們還需要多一點時間。
4 n0 a2 T: V3 T( P' t 搔搔頭,乾脆從床鋪一躍而下,快快穿好衣服到浴室梳洗,然後跑到樓下去了。
2 K; w' n% {+ G9 g 他靜靜悄悄走近正在準備早飯的男人身後,攔腰一抱。7 q2 v8 {7 R" d$ _3 A
「啊!」堂哥輕呼一聲,差點連手上的盤子也沒拿好,他伸出手按著腰上的大掌,竟是輕輕推開。他有點慌張的四處張望。
. C( s. L/ S8 t+ N1 i3 H- X, q7 V 永熒看他的態度看得生氣,故意抱得更緊,還把頭靠在他的肩頭上。* ]0 ~4 a* b7 `0 b* j+ w' H9 D
「永熒,快放開……」他輕聲細語,肩膀不斷掙扎地向下縮。
4 s0 {0 s, w: v, S7 y 「怕什麼,從前我們都是這樣攬攬抱抱。」說著,還惡意地磨蹭磨蹭他的背。男人嫌癢地扭動身體,手上盤子裡的水,都灑出來了不少。3 Q" O" [3 P# C& o+ B. ?7 H
「你看,這樣抱著我,要怎樣做飯。」
6 G+ Z- i; `0 J u& H0 K& e 男人嘴上埋怨,心裡卻因為自己在找藉口而臉紅了。永熒竊笑地偷親這個可愛男人一口,狡猾地要脅。
$ w7 j. ?8 d8 u0 Y* |) E; \ 「要我放手也行,你要答應跟我去約會。」 ^# u- x: j& d9 n1 |* E* w
聽到他的要求,男人做飯的手停了下來,他沉默著,一直由耳朵緋紅到脖頸,才不清不楚地點點頭。* j" E! |$ Q$ H( I8 t
「你總可以放手了吧。」他細細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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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裡?」男人的詢問隨著風聲飄進了永熒的耳際。
: K M" c8 s0 x- l& i3 ^ 在吃過午飯,連碗盤也洗好之後,永熒怕男人會反悔似的,想也沒想就把他拖了出去。但是出來後才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預算,只是直覺地去了平時常逛的地段。' R0 N( Z/ R7 K8 {2 S9 O
「唔……先逛逛街吧。」他期期艾艾地說道,不敢說他其實還沒決定。1 O3 ]7 e) O: o+ J9 `4 A2 ^% l( x
男人露出困惑的表情,還是點點頭,默默走在身後。他沒有走近永熒旁邊,一直維持兩三步的距離,奮力緊跟在永熒身後。
# A) c: _3 j, m4 r) o 許多學假都開始放寒假,街上已經擠滿了人。男人甚少在這種多人的時段外出,他夾在人的峽縫間,顯得很不自然,尤其總是跟人摸肩擦背的令人不自在。/ R, ^+ A% y3 [3 n
永熒站著想等男人走近,此時附近來了群女孩,特徵是短裙濃妝及金髮,吵吵鬧鬧的經過。永熒原本不會留意她們,但他眼尖地發現,女孩們跟男人越走越近。+ Q" U! z( {$ z' z ~
永熒皺著眉衝上前,無奈在他趕到之前,幾人已經撞成一團。; m* E7 V! m1 P. ~3 A& {) u5 d
男人只是向後退幾步便穩住身體,其中一個女生被撞倒後卻大聲嚷嚷,她在朋友支撐下站起來,邊拍走身上的灰塵邊罵「你走路小心點!」
% o* D. B! q4 E: g" C! ?( _ 「呃……對不起。」男人好脾氣地平靜道歉。
7 O7 e% y( d9 s K9 K6 ?/ y 難得聽到這麼溫和的聲線,女孩感興趣地抬起頭,打量著男人平實的外表,然後露出曖昧的笑容。
. L$ Q- z4 E& ~ 「喲,叔叔,我說你──」她刻意用食指點唇,身體微微前傾,永熒最懂女人這種把戲,她們以為這樣,別人就一定會望她的胸部「你該不會是刻意撞倒我,以便……」
, C( B- p: G0 E; i 她按著已經不能再短的裙子向上撫「……看我的裙下風光?」
# P. k8 U4 k) r( k+ p 說完便嘻嘻地笑了出來,可憐男人根本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瞬間老實地紅了臉,結結巴巴地退後「怎可能……你誤會了……」
4 T- R, R `$ P7 o! H0 n- ^ 「嘻,不要緊的,你有興趣的話便幹吧,只要給我一點零用錢就行了。」5 |1 j U A# ?1 J M6 v7 e* @
女生挑逗地走上前,伸出手想撫摸男人的臉,但在只差幾吋前,手臂卻倏地被拉住。
8 n( C* ]+ U- @: a1 |! r$ S 「是誰──」她不耐煩地轉頭,然而看到永熒帥氣的臉後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n4 @: Z7 q0 x; M& Y
永熒優雅的笑著,彎低腰慢慢貼近女生的臉,在她臉上呼氣,
. T; U$ s# Q% Q% l8 |' H 「……他就是要找援助交際,也不會看上你,醜女!」 i( H2 s/ Y$ o; P4 ^* T
3 F# t9 C# }0 L& R( { 從前都是男人拖著他走,而現在,他已經長得大到足以回握他;從前都是男人在保護他,但其實他也有能力,保護這個人。
- B* G, Z! }: j" h/ R 永熒拖著男人的手,大步往前跨,他走得急,也不看路,苦了在後面被拖著走的人。/ }/ l& }/ T6 S2 y0 e1 t6 u, R
「永熒,走慢一點……」男人淡淡的請求,盛怒中的人當然聽不進去。永熒還是大步走著,像要把唐三藏拖離蜘蛛精的嘴舌。
2 l% i3 |# O; L O 剛才的女人彷如蛇蠍,差點就要把男人吞嚥下肚。+ s b" {, @/ h. E
他一想到,不禁更收緊掌心的力道。9 [. C, Q! j5 V ? k' x
「哎!」而換來男人的輕呼「永熒……你抓痛我了……」. ] a1 D1 Y1 n& K8 C) r) u: G. S
這次他終於聽出了堂哥話裡的小心翼翼,一副以免觸動地雷的樣子。永熒生氣地甩開男人,慢慢踱步般走向路邊較少人的小公園。
* O! ^/ x$ _/ g% h! e) a ~ 他無言地坐上小孩用的鞦韆,一臉酷相地交握雙手,低頭看地。
2 Z- ?; ]# B3 b: c 永熒默默地望著沙地,看著黑影慢慢接近,直至覆蓋在他之上。
; R3 u6 y2 b: N9 t* [) z1 I% H 「永熒,你在生氣嗎?」男人輕聲細語的問,還是逗弄孩子的溫柔語氣,永熒把頭垂得更低,每次一聽到男人這個嗓音,就提不起氣。男人卻再接再厲,這次選擇伸手,拉扯永熒的衣袖。就這麼捏一小角,左右地扯呀扯,竟有點撒嬌的味道。% S7 |$ y) p! V( H* O! Q6 M
永熒忍不住仰起頭,一眼就看到蹲在面前的男人。那人無辜地半垂頭,從髮底抬起眼睛看他,倒有點像隻可憐的小狗。
: ]7 S$ M' x, @2 {7 J0 f3 ] 心瞬間就軟化了──說到底,也是那班笨女人的錯,男人應當無罪釋放。
5 p( t* Z$ B! O A: }# ]7 e; S5 k) w 他放開鍊子,改握男人的手,軟軟地揉搓他手背的凸起,就是不願說話。
9 j3 M% Y5 S6 p0 d$ j# J- d 「永熒,你在氣什麼?」男人還維持蹲著的姿勢,一手被握住,另一只按著地面。永熒倏地一把站起來,在男人失平衡的瞬間,將他環抱入懷。
+ F, L1 t. S* v% k: g 「難道我不應該生氣嗎?」他把下巴抵在男人肩膀「那女人竟然這樣說你,難道你都不生氣嗎!」6 o, g! ?2 f7 R* Z# t
男人悄悄回抱永熒,輕撫他因生氣而起伏的背,一下下地順。; A d0 |& L: I, H+ I
「沒什麼好生氣的。」男人輕描淡寫「她們年紀還少,而且又是女孩子,不值得跟她們計較……」
' ?7 ]5 H7 @. O, H0 W/ y. G. w- Y/ ~ 察覺男人動作後的他,怒氣本已多少平息,但聽到那種話後,卻像被狠狠摑了一巴。
; g8 T, w4 A# v; a3 {1 B 雖然原本就知道男人是這種人,然而真切地從他口裡說出來,還是實實在在的打擊。; p$ R3 h$ G- u }
「因為年紀少,所以便不計較?」──那麼對他,也是因為他年輕不懂事,又是心愛的堂弟,才一次次『容忍』他的任性?7 `( G$ T) `" c* ^6 _8 r5 q
即使如此,這不是他的特權嗎?還是說……
( b/ d7 G( ~" Y# T* V Q( W 「還是說,只要對方是女的,你就不介意了?」他衝上前,捏住男人的肩「你這麼喜歡女人嗎?」. M5 X4 m1 c# V V
沒錯,他是男人,這個人也是男人。沒有人是會心甘情願讓同性親吻擁抱,更不會因為這種事,而臉紅心跳甚至愛上對方。8 r6 e. {% _6 T
這人是否也有一天,選擇離他而去?……一想到這個人也會牽著女友的手,回家來宣布婚期,眼眶就一片發燙…… f" r- E4 e4 L7 D" I' G
男人卻選擇在這種時候,甩開他的手──永熒不可置信──然後男人走上前,伸直兩臂奮力把他的頭擁入懷中。
. Z, j1 h' [2 _/ z) U& t' l1 ]/ W 「你到底在亂想些什麼……」結果男人只攬到永熒的脖子,他撥亂永熒一頭黑髮「我的意思是,她們只是陌生人,根本不值得計較。」
- ~" S" a3 d0 i$ c! A+ Q 永熒消化著男人的話,還是一霧頭水,卻發現有什麼軟軟的抵在唇上,微微刺痛。
& `) d. @' E/ l- ]& s 男人竟踮起腳,輕咬他的嘴唇。
: y8 K' P9 R- v. o2 n9 I( N8 h+ o/ P 「我只在意,我喜歡的人所說的話……」男人別開了頭「你跟她們是不同的……」# Z6 m9 X M Q
「你是說,我是特別的嗎?」永熒驚喜地問。 N: s8 i s; d: d) H. P
「是呀……你當然『特別』的……」男人把頭垂得更低。5 U6 D3 S- |4 h6 Y2 g5 N6 |' @+ F/ B
他是特別的,堂哥只在意喜歡的人──喜歡的人……
3 h: |: | E: L9 x8 ?" u' C2 n; a( a* \ 「你,你是指……你喜歡我?」他幾乎是狂喜的抓緊男人的手臂「你喜歡我,是嗎?真的嗎──」
7 f9 O6 Y/ J( A! m. F: k 男人舔著嘴移開視線,游離了好半晌才終於道,# c( D. a. @+ }4 h' ]
「我當然『喜歡』你……」他頓了一下「所以,你別在胡思亂想了……」
5 ` R$ O2 F7 V* C; f2 d 雖然他一直自認,他受男人寵愛。但其實從未奢想過,有朝一日能從男人口裡,聽到喜歡這句話。
& d5 y% ?+ y1 B 這人竟是真的喜歡他,原來不是敷衍,也不是他自作多情。
+ l- t, n! J$ z% W, N( u 他抱著男人,已是泫然欲泣。原來人真的會喜極而泣,他到這天才發現,真的有這回事……
1 B. J3 V& ?& C4 ^- i/ E 「栩……」他試探地,呼喚男人的名字「我喜歡──」
* ?8 S& C5 D8 K" z 而他還沒說話,男人就已回應親吻。
4 ~5 p: G! u# N 在纏綿的唇舌交纏之中,他怎可能想到,男人所謂的『喜歡』和親吻背後,埋藏了怎樣的陰霾。* K: `5 Y$ b8 G'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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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永熒像野狗般的黏了過來。
z b+ U! o5 j" q/ c# K 他邊撒嬌似的用臉磨擦男人的背脊,邊像平常一樣拖著長長的聲音呼喊男人的名字。他最喜歡男人脊骨那微微的凸起感覺,總在劃過某一點時,欣賞男人的劇烈顫震。8 F! e1 l6 n; X
最近,他是越發纏人了。
! \8 f, n1 c. K- S/ V 在能夠叫喚男人的名字後,彷彿這成了他的特權一般,一直掛在嘴邊。而且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只要四下無人,他就會像發情的狗一樣,纏著不肯放人。
6 {/ Z/ \, F5 k# }6 H4 p- t 尤其現下正在放寒假,留在家裡的時間一長,跟那人相對的時間就更長了。像這樣撲上擁抱,又舔又吻的舉動,可算慣有之事。
! G# n- m+ @1 n1 ^% M; J 可是他雖然對施暴熟練,卻不表示對方也必需習慣受害。
# `, b5 o7 p) c5 X0 A# P 像受狼爪之害的男人,被他的攻勢嚇一跳之後,便開始彆扭僵硬地掙扎著移開身體。9 {' m8 g/ u! R8 k6 ?
男人扭動著身體,特別是腰間想要走開,而對他來說,這種似有若無的磨擦卻反而更像邀請。他想也不想,就湊上前想要親吻男人,但卻遭到對方別開臉的冷漠對待。
- F% D) B1 N0 K) V# r5 s- V 看著男人冷淡的側面,心底裡有把火舌若隱若現似的燃燒。還以為告白後就一切都好了,但他卻絲毫沒有戀愛中的人的那種喜悅。那人明明說喜歡他了,態度比之前更要忽冷忽熱,喜歡對方不是應該想要一直在一起嗎?7 \+ i! [4 o; G1 E
但男人總在『絕對安心』的地方,才肯表現出熱情一點的模樣,其餘的時候彷彿他是噬人的野獸一樣,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躲得遠遠。
4 \% E) o+ K& s1 `: h2 t 「你別黏這般近……」男人又甩動兩下身體,他心底的火繼續漫延。然而就像知道他的不滿似的,男人繼續說著,像解釋一般「我在收拾,身上都是塵,很髒……」
+ K; ?6 X6 A! O. [6 X5 R( L2 M 男人說這話是是背對著他的,所以他也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他想,一定在害羞了吧,他想男人一定是臉紅了。
: |6 V: o# y, e) c7 n) J5 X 覺得這樣的男人實在太可愛了,他不禁更用力地擁住臂內的腰。這人的腰會不會太瘦了,竟讓他一隻臂膀就包圍住了。
$ W( `, b& W) Q- ^6 ?. W 永熒把臉埋男人的肩口,嗅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肥皂香味。
! L6 I6 o6 Y2 @% Y2 U* d1 c 「你身上還有香皂味,說什麼髒呢……」他伸出舌尖打了個圈,引得男人一陣發抖。5 r; {/ Z- A4 t. M
他感到男人的手腕擦過自己的手臂,然後抓住他的手腕。在他以為男人終於有回應而高興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只是為了推開他而矣。
: B, t' S- @+ ?& a# v 「你別這樣,真的很髒……」男人退縮地吶吶地道。他像證明似的拍拍身上根本沒有灰塵的衣領,視線神經質地遊離,然後像找到救星似的,移到另一邊的書架繼續收拾。' ~# d+ A1 R7 `4 ?
男人明顯的拒絕態度最終還是惹火了他。
: w, X! F9 G5 }2 ]) K. e 他走上前拖拉著男人的手臂,原本還懂得保留力道的輕輕拉扯,但被掙開兩次後,終於按捺不住以武力取勝。他用力捏著男人的肩膀,逼迫對方扭過身面對自己,直至看到男人痛得扭曲的臉容,才悄然放輕力道。
2 A C' r1 R5 N1 K0 S+ x6 G 「你到底想怎樣。」明明是施暴者的他,卻反而問別人想怎樣。
' T; I& I* b) p; s 而男人卻明白他在詢問什麼,心虛地移開視線。4 @5 F( j; \3 A
收拾了良許都沒有冒半滴汗的男人,現在額角卻開始滲出細碎的汗水,他蒼白的唇微微顫著,卻沒有言語。' g# @, v2 l9 `; U o( h, c
「你答我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永熒再次在指尖施力,他雙手壓在男人肩上,吼叫著。明明應該是男人在痛,他卻也痛苦地把臉皺成一團。
- e7 n; @. i; o6 A" `9 L 他的指頭已經握得發白,他聽到男人忍耐不住的低聲呻吟。
$ x: i* b7 A0 U. ` 永熒終於鬆開了手,他讓手軟軟地扶在男人身上,無力地低下頭。- a. R5 j. D9 w$ G/ k( r7 Q1 D
自從喜歡上這個人之後,他才發現要愛一個人,原來好苦。他還未成熟到可以不問收獲的付出,也不能接受被心愛的人漠視時那種傷害。
0 |2 f2 C1 k, x1 F( w% k 「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他請求地低聲呢喃「你不說的話,我永遠都不會明白的……告訴我,你在想些什麼……」
( G# J" d' p1 v ~ l9 e2 v7 m5 f 他走上前擁抱男人。他緊閉著發熱的眼眶,把臉靠在男人的頸邊。7 ]# O. @. z$ J r
「你實在……太狡猾了……」他靜靜呢喃,感到有些濕潤的感覺滑進男人的衣領「你什麼都不說……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卻什麼都不說……實在太狡猾了……」3 ]+ Y2 G6 s& O
說喜歡那瞬間,能感受到男人明顯的僵直,但接下來卻是軟軟地溫柔地反抱住他。男人微乎其微地嘆息。7 u l% g. G( A' ^0 a$ A
「……我應該拿你怎麼辦呢……」男人淡淡地說,伸手擁著他的脖子。由於他彎著身體的關係,男人輕易就親吻到他的唇。
0 ^ X4 Q6 \; {8 I2 r 在親吻的時候,他們首次都沒合上眼睛。他因為吃驚而瞪大眼,並在男人半閉的眼眶內,發現一絲痛楚。& ^! a! r8 C: I a6 A
但那只是一閃而過的,很快他們就投入了深吻之中,他沒有再多深入細想,只是把雙手滑進衣裡,撫探男人已冒上一層薄汗的身軀。凌亂地將襯衣扯落後,他意猶未盡地伸手至男人的腿間,觸及他待發的半身。' D& k+ _" k' A s6 V+ @2 _
男人驚訝地輕呼一聲。然而還未來得及反抗,就被握著性徵上下磨擦起來。
5 m0 E8 ]1 S8 [. U- Q$ q: f5 i5 J 他只能壓著永熒的雙肩,邊靠著無力的雙腿勉強支撐下去。
- h: |1 Q0 m/ @4 k8 g 永熒把頭貼近男人胸前,張開嘴把他的孔首含進口裡。他像初生的嬰兒般貪婪地吸吮著,男人那平坦的胸部。喘息令男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伸手胡亂的抓,摸索到硬質的髮絲後不假絲索地用力拉扯。- r- b/ L" K# b9 _4 x/ o, s _
兩人像角力般互相撕鬥,而白濁終於在他的哽咬,和男人壓抑的嗚咽聲之中,噴洒出來。
; ]5 U( g% W6 x4 r# N6 m 在高潮之後,男人疲憊地攤坐在地上。他伸手撥開黏在額上的濕髮後,朝著永熒張開雙臂。4 q" _# O9 L( x6 _: g
要是幸福是有形態,可以觸摸的話,那他的幸福一定就是面前的這個人了──永熒這麼想道──但在下一秒,他卻看到男人的笑僵硬地凝在臉上,並迅速地剝落破碎。. |: C7 x& b' V4 d6 e& H
他們都沒發現身後的門竟悄然開了,直至玻璃破裂的聲音,才為他們帶來丁母就在外面的這個事實。) n7 X- x3 ~9 U)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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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過他的幸福竟會一縱即逝……
8 P& X, D2 A8 z9 I) D 他也不知道,原來愛情就像玻璃一樣,破碎後就回不去了。7 p( Z2 l! r r!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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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簡直是糟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 l2 X- C, P1 r3 q/ S3 h# r+ H 自從被發現之後,男人就沒有在他們面前出現過。每天把自己困在那小小的房間裡,好像他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男人在逃避母親,也在逃避他。
. y. C3 H- G, q 當然,男人不想跟母親碰面的心情他明白。被人當面像瘋了般叫他去死,任誰都會接受不了的,更何況男人一直這麼喜歡她,母親這樣是太過份了。" Y7 g5 F9 \- R; \8 l$ m' N: M
可是也沒必要連他也躲著吧。
/ F' w$ T* `0 s* }( r 要見面的話,只要趁夜晚溜進來就好了。為了方便男人,他不但不上鎖,甚至偷開了一道縫,要是男人有心,要見面根本不是難事。
# y4 l+ F( j8 ^9 M( j; |, V; m 但等了一天,兩天、三天……都不見男人出現,想到他可能是等自己去找他,永熒半夜偷溜過去,卻發現男人竟然鎖上了房間的門。在驚訝之異,心底也有絲異樣,難道這就是男人的回答嗎?
. s; L2 W& h6 g6 N 在彼此已確定過愛意之後,這懦弱的男人又想退縮了嗎。6 N9 w* Y4 f& e! [& g B
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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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M' r0 N; H8 B 在開著長明燈的走廊上,他像隻野獸般在男人房間前踱步。他決意要等待,男人就是再怎樣自閉,也總歸要上廁所,或是找些什麼充飢吧。
. |1 }8 ]6 m1 Z- s3 P 他走走停停,不時盯著那道緊閉的門,彷彿這樣就能開個洞,把裡面的人給揪出來。: }5 W: @6 S8 T4 Y& s p
其實男人又何必如此。
- g; R6 A' f& Z 母親雖然一下子接受不了,但總是疼愛他的,過一段日子就會好的。男人應當像他一樣,厚著臉面撒嬌撒野,母親心裡軟,一定就不介意。到時候他們甚至光明正大,根本用不著像現在躲躲藏藏。 J0 t5 B0 m" U1 m; v' X6 w8 e
他心裡打著如意算盤,打算一看到男人出現就拉著他去看母親。就是一哭兩鬧三上吊,總有方法可以解決的。
: P! Z" }7 H! ]$ Y" l 永熒耐心地靜候了幾天。而不知是男人已成神人,或是他的運氣真的這麼差,那道門竟還是不動如山。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1 v# @& p% l# m) S4 s 永熒不禁懷疑那人是否已不在了。- ~% }9 @$ ^1 C2 ~% N7 H
這個想法躍上腦袋之際,恐懼立即侵占了他的神經──要是那傢伙看不開,在裡面自殺了該怎辦──又或是他生病,正奄奄一息的等待救援──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那個人,他就慌亂得要死,他舉起手也不理還是大半夜,就呯呯碰碰的在門上敲起來。' z3 y! Q' T* _( d
也許是聲音太吵,也可能男人早知道他守在外面,他沒有敲多久,男人就悄悄打開一道縫,從陰暗的房間裡面看他。$ s/ H+ r, V7 [2 H) Y
在外表看上去,男人一點都不像他想像中的憔悴。除了臉上多了些沒清乾淨的淡色鬚根,和身形清減不少,一切倒都還好。) U) @3 T9 J( S+ w% D/ f
永熒看著有些安心,又有些懊惱,這人肯定是在躲他,存心的。他伸手想找牽男人的手,那人卻立即把雙臂交疊,拒絕之態很明顯。3 ~, m# G) E! H! t! \7 K1 R
男人倚在門邊,有些疲憊地問「你有什麼事嗎?大半夜的,也不怕吵到別人。」4 z, H3 ?, B5 d( m- H5 @0 `' k
「我……」他突然覺得有口難言,心裡委屈又氣憤「我只是擔心你罷了!」
0 Z9 T( t! f/ ]& r# P6 n8 u( Q 「擔心?」男人竟是冷笑一聲,歪著眼看他「我看上去這麼讓人擔心嗎?倒是你,總該結束扮家家酒的生活,別一直像個小孩子。」8 r ]) O3 m$ _5 c
他的臉像被掌摑般瞬間燒起來,他的感情竟然被稱為扮家家酒,他的所有努力被一句話就否定了。
% s; w ?6 }5 d6 m5 H) V. S) O# l 「你是說真的嗎?」他伸手去扯男人的衣領「這真的是你的真心話?」
6 E- l, B; V/ w" N V# f 男人卻別開視線,寧願望著牆角的那污點,也不肯望向他。
! ]- a& X) j3 |" s. B 「你說話啊!」他像被激怒的獸,硬是分開男人抱在胸前的手「告訴我,剛才都是你胡言亂語,你現在道歉,我不跟你計較!」/ a' K, b; j; X
他捏著男人的手腕,把人抵在牆上。男人痛得直冒汗,卻倏地抬起眼,視線對上了他。裡面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 V5 U, Q& b* i" } 「計較?」他揚起笑容,竟然有些慘淡「我是應該感謝你了?到底是誰不跟誰計較,我是看你小孩子才一直忍讓,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想我怎樣?!」- m: E( r5 t- v( q
男人話裡的意思也讓永熒慘白了一張臉,結果……根本還是什麼也沒改變。
! p m& k0 {3 x6 `' U$ e 他無力地鬆開男人的手,試圖盡最後一點努力「對你來說,我到底是什麼……?」
" }8 m' |# X7 w: W- C2 w* i8 I4 f 那表情,就像是被丟棄的小狗。
4 A/ b T( ]) c! ?7 m2 Q* T5 v" P 他就要被放棄了麼?被這個人……無論他再怎麼努力,要是有所取捨的話,他還是不被選擇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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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吶吶地張著嘴,似是想說什麼,連眼眶,竟也淡淡的,紅了一圈。
" u) |( g4 F" F4 P# W 可惜他看不見了。痛楚讓他緊閉了雙眼,他沒發現那人的欲言又止。) i/ s F) v, y+ P+ _# j
身後倏地傳來腳步聲,到他張開眼,只來得及看到母親的背影。
' B6 T) f- e& @4 J5 `' S' x; f9 h 「你們在幹什麼!」他看著像隻母雞般保護自己的母親。這一刻他有些怨恨,要不是她,這一切就不會被破壞。但他又有些心酸,說到底,為他好的就只有她。 c! D6 n6 k7 F' b1 M/ H
那個男人,就算再怎樣對他好,也不過是些敷衍。
, H. T1 m! D% d" l# p$ l7 Z. O 他茫然地望著面前的男人。$ g: M, y9 J2 M$ z
那人蒼白地扭曲了臉,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即使咬著它還是停止不了。5 r, r' O+ _4 X5 R v# A6 A; a$ {
而這一刻,他竟然還會心痛,想要去親吻那人。* Q D2 e3 q/ {$ H
「我們沒在做什麼……」男人輕輕地說,到他開口的時候,唇已被咬得瘀紅一片「我們根本什麼都沒有……」4 p Q; y- L$ m. w. R
他已經明白了男人的答案。這個人,徹底將他犧牲掉了。
" e! ]0 B9 b% m/ L% [/ \ 「沒錯。」他淡淡接口。6 ?: d ~, u" o$ B7 M) X
他疲憊地閉起雙眼。有點明白,為什麼別人說,真正的戀愛,一生只要一回就太足夠了。. K4 M$ ~/ @: w2 Y# _* K x G
如果這就是他的選擇,那麼就成全這個人吧。8 f# Q1 z1 K( P+ t4 Q2 ?2 H- C
「我們根本『什麼關係』都沒有……媽,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們只是堂兄弟,其餘的,什麼都不會有。」
) I: W6 @+ x1 Q 如果這是你的希望,我就為你達成──他抱著近乎心死的心情,說下這番話。
O3 q6 c" S e$ b 語言麻木地飄進耳裡。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聲音,卻分不清到底是怎樣說出來的。也再聽不出裡面的意義。
+ ]: N; a4 s2 c1 k' k' B# C 他苦笑地張開眼,正好對上了男人的目光。雖然只是一剎那的事,他卻分明在那人臉上找到泫然欲泣。他的心噗通被狠狠撞擊了下,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男人就轉身返回房間。
% W& ]; e+ R' c 再出來的時候,拿著了早收拾好的行里。小小一袋,看上去根本沒裝什麼東西。男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接著又快速別開。3 N6 i! a+ t/ e4 d% H6 q# [
「這些年來,真的很感謝你的照顧。」男人朝丁母深深鞠躬。: m7 {* C% t- n* |( Z
那人再沒有看他一眼地,轉走離開。
9 i: W7 N% w5 D9 b) S4 M 他望著那人身影遠去。默默地,看著最愛的人,離開了他的世界。/ r+ p6 r1 m2 c- S: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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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F: F, ~7 P' T# D! w Q% m+ O The End. d1 U8 O: g1 P$ I8 x8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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