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待续)(暂停更新)
高明权侧身靠在门上,脸转向妻子一边,手指在门上轻敲着一个节奏。莫筱筠俯身向婴儿床,长发和顺地落在肩头。夕阳余晖和着海的颜色给房间镀上一层油画的神采。房间里安静而温暖,偶尔传出婴儿的呢喃,亦只是在和谐中加上几个明快的音符,丝毫不打乱美妙傍晚的旋律。一切看起来都童话一般,只是逆光的关系,看不到两个人的表情。莫筱筠直起身来,对窗边保姆低声交待几句,转身和她的丈夫一起离开。走廊上明亮的灯让莫筱筠的愁容格外清晰,高明权结紧的眉心让他的眼神显得非常担忧。他在走廊的尽头停下来,转身面对窗口,思索了一下才开口:“筱筠,我想还是先告诉方若绮吧,起码透个口风也好。”
“我会去看看若绮的。只是——”
“这个星期六,今天他在录音室邀请我作伴郎。”高明权说,平静地把喜帖递给惊诧得无法继续说下去的妻子。
莫筱筠展开帖子,新郎的名字不是家喻户晓的那两个字,欧姓后是两个相当复杂的字。她合上帖子,上唇有些微微的抖:“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明权,今晚我大概不能回来了,你要多和宝宝待一会儿。”
莫筱筠那栋孤零零的别墅前时,傍晚还没有结束,虽然有稀薄的星星隐约可见,但周围的光线依然很好,花园里白色的鹅卵石小路已经发灰,当年的浪漫似乎还有些气息,株株的玫瑰植物惨淡地立着,真的只是植物,虽然有花,却看不到任何饱满亮丽的样子,和丛丛的野草交织在一起。莫筱筠收回眼神,再次按门上对讲系统的呼叫器,屏息掂起脚尖试图听见一些声音。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莫筱筠吓了一跳,随后走进来,边责备:“怎么不看一下就开门呢?”
开门的女人一身橙色的睡衣,同色的头发干干净净却纠结在一起,如同花园里的玫瑰。虽然一身鲜亮颜色,却没有一丝的活力,没有人会把她和曾经在《纽约客》中明朗清晰的女主角联系在一起,她现在看起来那么恍惚。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她对莫筱筠的来访感到很开心,可在莫筱筠关心的责备后,她又黯淡下去,站在门口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车道,才低声说:“看什么?有几个人到我这里来?”
莫筱筠熟悉这个地方,房子很大,家具很少,都和主人一样灰蒙蒙的,大概是没有佣人的缘故,显得相当脏乱,某些不经常活动的地方甚至积下颇厚德灰尘。方若绮就呆在这里,而且,足不出户。莫筱筠眼前闪过那张喜帖的样子,以为会翻滚而来的心酸竟一点也没有出现,她愣愣地看着方若绮坐下,倒水给自己喝。
聒噪的电视在重播金曲奖,方若绮扬扬眉毛,说:“呃,这几年看起来颁奖舞台都没什么进步。”
莫筱筠忍不住:“若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恢复工作呢?明权说周制作的下一张是女歌手的。”
方若绮不以为然地笑笑:“我为什么恢复工作呢?”
莫筱筠有些急:“若绮,你怎么就那么信任他?”
方若绮似乎不能马上理解莫筱筠的意思,她迟疑了许久,慢慢地说:“因为他对我好,比任何一个人都疼我,这样子,我可以信任他吧。”
僵局,两个人的僵局,方若绮蜷着膝在长沙发的角落里,头发凌乱如同泼洒开一般。莫筱筠不再提问,对于这种一开始就抵制的回答,下面不会有任何意义。两个人就这样停着,一直到电视开始播广告。
莫筱筠打开手袋,拿出一叠照片。方若绮的眼睛亮了亮,接过来,神采奕奕地赞叹:“筱筠,宝宝真是好漂亮!”
莫筱筠暗暗松一口气,终于找到一个重新说话的机会。方若绮兴致高昂地翻着照片,大声地笑,似乎刚才的僵局是电视剧里的泡沫一般。但是,当照片翻到最后一张,方若绮僵住了,她收起了刚刚演出来的笑容,因为躺着,泪水从眼角直接掉进浓密的头发里,莫筱筠抿着嘴唇,她是故意的,她要拯救若绮,起码要面对的吧?
方若绮坐起来,双手蒙在脸上,许久才抬头,声带却没有颤音:“筱筠,他又换号码了对不对?”
莫筱筠的视线落在茶几的电话上,电话上的几个号码键已经磨得发亮,和落灰的磨砂质地在灯光下明显的对比着.莫筱筠把目光凝在听筒上,那听筒上的灰尘厚得可以看见,免提键亮得让人不安,她想了一下,决定不再安慰下去了,该结束了。莫筱筠深呼吸,才问:“若绮,他不会再让你联系到他了。”
方若绮的目光依然落在照片上,她愣了愣,显然没有明白莫筱筠的意思,随后笑了笑:“筱筠,不会的。你总是劝我,这次改成激将法了?”
“若绮你不要盼了,他——”莫筱筠深吸一口气。
“他怎么?”方若绮大咧咧地笑笑,“他要结婚不成?”
莫筱筠猛地一挑眉毛,方若绮刚刚握住的杯子随着莫筱筠的表情也落在地上,厚磨沙玻璃落在地毯上闷闷的声音像远方滚来的雷。
“不会的。”方若绮站起来,熟练地甩甩长发,眼神中不得体的坚定闪现着跳出来。
“若绮,明权拿到他的喜帖,这个,星期六。”莫筱筠断续地说出来,可方若绮眼中并没有意料中的泪光,她坚定地望着窗外变成红球的太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僵持很久,直到那个红球在视线里消失干净。方若绮的脸慢慢放松下来,她跌回沙发里,捡起杯子,慢慢地倒着山楂果汁,溢出来许多才停下来,慢慢地叹口气:“筱筠,为什么事情总是比我意料得更糟糕?不!他不能这样!”
方若绮闭目,把手指插在头发里,侧身躺下。果然,记忆如一张电影票,让你从开场开始观看你荒唐的经历.
[ 本帖最后由 颜小舟 于 2007-3-22 23:01 编辑 ] 方若绮和黎华的第一次非戏内接触毫不光彩。
《纽约客》国外采景的条件简直糟透了,更衣室和化妆室之间只有一面素色的帘子,虽然遮挡得严严实实,却让人安全感尽失。方若绮一个人呆在更衣室里,几天的电影拍下来,收获还是好多,看看窗口的夕阳,心情舒畅许多。
尽管习惯在嘈杂的场所里换衣服,可傍晚安静的化妆室,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还是吓了方若绮一跳,她麻利地开始换衣服,打算出去。
“呃——”黎华深呼吸后用力地呼出来,“明权,我电影拍够了,动作片让人想死。”
高明权一脸谨慎,在黎华身后小心关上门,拉开椅子坐下来:“黎大天王,考虑一下你交通工具的问题,你就要坚持拍完。”
黎华随意地晃动椅子,一脸的不在乎:“没必要。Dad说如果我陪他去高峰会的话——他就奖给我一辆车。”说着诡异地笑了笑,“还有个附加条件是和上个月认识的女孩儿分手。”
高明权笑了笑,把额前的长发拨开:“那女孩儿给你什么感觉?”
“目眩神迷,跟圈子里女星完全不同。”黎华立起一根手指,随之放下来,“不过,我并没有觉得她比我的交通工具重要——God!你难道不知道换衣服的时候要在帘子上挂张牌子表示里面有人?!”
方若绮拉开帘子直接看到的就是黎华一张愤怒的脸,眉端高挑着不可思议,似乎方若绮是个不懂礼貌的野蛮小孩。方若绮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她退了一步,下意识地呢喃出一句sorry。
“好了。”高明权息事宁人地低声开口,快步走到黎华和方若绮中间,善意地瞥方若绮一眼。
“连化妆室都有人埋伏。”黎华并不买高明权的账,几步踱到窗口,一脸冷笑“方若绮你倒是真入戏,华裔女警当的不过瘾,对间谍也感兴趣?”
“够了,黎华,控制一下。”高明权继续他息事宁人的口吻,眉角有些微微地抖。
“我只是碰巧在换衣服。”方若绮怔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徐徐地说。
“想个可信度高到能让你自己相信的理由再开口吧。”黎华的侧脸在渐渐黑下去的夜色中显得如月亮般皎洁和清冷,他挑挑眉毛嘴角带着冷笑推开化妆室的门走出去。
突如其来的风让方若绮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片刻便消失了。
高明权俯身从地板上捡起什么东西递给方若绮,脸上带着温和的表情:“小姐,下次,记得把这个挂在帘子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若绮没有和黎华有过半点接触,无论戏里还是戏外,李恩光和黎华的替身频频在片场焦虑的争吵,方若绮望向远方,好像天空中都映着黎华的脸,带着冷笑,却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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