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三]天天天晴 (9/16更新至06)
基於我現在有點懶得聊天(其實也懶得貼文Orz)無論如何還是把半新不舊的文章貼上來吧。
主角為天晴/子奇，
我只想額外強調一點，
雖然我很喜歡他們湊一起，但這篇走向不太可能變BL。
==
01
１９號酒館來了一個新調酒師。
附近學校的女孩子們爭相傳遞訊息，交換情報──她說，她們說。那個調酒師很帥唷，是那種很輕快很陽光的帥法，薄薄的眼皮襯著明明亮亮的眼，淺棕帶黑的眸子宛如光可鑑人的湖泊；不講話時看起來像是在笑，而真的笑起來時，簡直是把整個酒館的光芒都集中在他身上了。重要的是，他一點兒都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健談的很，風靡了咱家不少姊妹們哪。
喔？敢情妳最近跑１９號酒館跑的這麼勤，都是為了他？
不不不，才不是呢，那個天晴雖然好，卻不是我喜歡的型。何況，據我所知，他是有女朋友的，常常在下班時間來找他，看的大家又妒又羨。
搞了半天又是個死會的。算了，光是欣賞也養眼，紓解一下課堂只能看老頭子的壓力。倒是，說了半天，妳還沒告訴我，妳既然不是為了天晴而來，是為了──誰？
唉唷，這個嘛，喔呵呵呵呵呵──光是用說的，一點兒也不準，等等就張大妳的眼睛，自己仔細瞧著吧。
嘴角含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席若芸拿著抹布擦拭著早已晶晶亮亮的桌面──會做這種事情，不過是讓自己不要閒下來罷了，也為的是不要讓臉皮生嫩的很的小女生們發覺自己聽到了她們的閒話。荳蔻年華的女孩子啊，私底下敢講的很，等意中人真正站在自己面前了，還不是個個臉蛋紅的通透一個字都講不出來？
自己，也是年輕過的。
席若芸，１９號酒館的正牌老闆──光看她纖長的身形及弱不禁風的嫻雅氣質，實在很難想像她有足夠的體力和能力經營一整間店。幾年前她從演藝圈的二線紅星中退下，用之前攢積下來的錢開了這家酒館，算是圓了自己年少時的夢想，也是老了有地方依靠。
儘管她認為自己年華不再，卻不會有人認為她老，畢竟，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的，除了近看才能發覺的眼角細紋，就只帶給她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成熟風韻和綽約美感。
回想自己剛剛聽到的竊竊私語，席若芸將目光轉到吧台後的天晴身上，不意外看到有人圍在他身前的座位旁，就貪看一抹笑──這孩子，真受歡迎呢。一開始同意讓他在這裡打工，是憐惜他無處落腳，他又再三保證自己會很勤快，在通過席若芸的口頭測試，又當場試做了她要求的調酒後，席若芸終於下定決心錄用他，天晴也不負所望，表現的很好，或許是、太好了……
席若芸看著天晴俐落的翻轉手腕，腕上繫著與衣服同色系的帕子，帕角隨著他的動作蝴蝶穿花般飛舞，天氣熱，他只著七分袖上衣，調酒器裡的冰塊被搖動的匡噹作響，接著，他空出一隻手，慣性的擦擦額上的汗，再將洗淨的杯子由吧台後拿出來，飲料依序倒進去……笑弧加深，大功告成！
不得不承認，多了天晴這個好幫手後，不僅變輕鬆了，連心情都好似愉悅幾分，這似乎是天晴週遭獨特的氛圍。視線偶然飄移到牆上的掛鐘，長針已指向十分的位置……席若芸悄悄蹙起眉頭，放下抹布，打斷了天晴與他人的閒聊，耳語詢問。
「子奇還沒來？」
天晴搔搔頭，很是認真的四下看了又看。「似乎是還沒……」
「他沒有跟你講過今天要請假還什麼的？」
「沒有。」
「這麼一天到晚遲到不是辦法……」席若芸嘆口氣。「或許我不該答應讓他駐唱的。」
「唔……」天晴想不出什麼話可以替姚子奇辯解，唯有傻笑以對。
時間繼續流逝，大概又過了五分鐘，才有一個少年慌慌張張的推門進來，發出好大砰的一聲。看他的樣子真是倉促以極，髮絲翹的亂七八糟，制服襯衫下襬很是不修邊幅的拉出來，腕上釦子沒扣，領口釦子又沒扣好，敞開來露出麥色肌膚的鎖骨，脖子上繫著一截金屬鍊子。
席若芸與他四目相接，不及斥責他的遲到及穿著，只是將他往內室推，匆匆叮囑。「快進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
姚子奇點點頭。天晴見狀，順手倒了杯白開水，跟著進了內室。
一進門，就看到姚子奇襯衫脫到一半將脫未脫的景象。
「這是你這禮拜第三次遲到了。」
順道一提，這禮拜也才過了三天。
「有什麼辦法，騎車過來也是要時間的……我可是鐘一打老師沒喊下課就往外衝了耶。」姚子奇喃喃抱怨著，見天晴聽完回答居然沒有離開，還杵在那裡不動，忿忿地道。「走開啦，我要換衣服。」
「又不是沒看過……」接到惡狠狠地瞪視，天晴無辜地道。「國外很多人做日光浴時都把上半身脫個精光，看久了你也會習慣。」
「天、晴！」姚子奇咬牙切齒，肌膚悄悄染上一層薄紅，儘管因為膚色深的關係不是很明顯，但的的確確是臉紅了。「你習慣我可不習慣，閃開啦，別礙著本少爺換衣服，外面還有一堆客人在等我表演耶。」
彷彿覺得姚子奇的反應很有趣，天晴樂呵呵的笑瞇了眼睛，當他發覺若他繼續站在這裡，姚子奇就會繼續保持衣服換到一半僵在那裡的姿勢，決定不再為難他──雖然他還是不覺得有什麼好為難，姚子奇有的，他也有啊……
將水杯放在盆栽旁的小茶几上，天晴講了一聲。「看你從外面衝進來，怕你會渴，我倒一杯水放在這裡喔。」
「……快走啦，我要換衣服！」
天晴一笑，轉了出去。
直到確認身邊沒人，姚子奇才敢快手快腳著裝完畢，一邊換一邊忍不住嘀咕。「你這個天晴，不要以為自己是從國外回來的ABC，就可以肆無忌憚的亂看……哼哼！」
換好衣服，姚子奇端詳鏡裡正常的自己──再怎樣都比彷彿剛剛經過一場大戰甫從戰場上灰頭土臉的跑回來好多了。微笑了一下，經過茶几時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麼，拿起水杯咕嚕嚕嚕灌下去，直到見底，抹了抹嘴角，這才離開。
[ 本帖最后由 影絃 于 2006-9-16 02:05 编辑 ] 02
天晴一邊忙著手邊工作，一邊抽空看姚子奇表演。
此時，那方小小的舞台已經充斥著姚子奇的樂聲。據說他唱的歌，都是他自己寫的，而他的歌也像他的人，簡單，明快，乍聽毫無修飾，會給人漫無章法的錯覺，但繼續聽下去，就可能因那同樣沒有保留的熱忱和力量心中一動──席若芸當時擔憂姚子奇的風格不被一般大眾所接受，現在看來倒是多餘了，或許因為在輕鬆的場合底下，人們希望聽到的，不是華麗的技巧，而是真誠的心。
同樣愛著音樂，天晴可以百分之百篤定，姚子奇對於音樂的熱愛並不亞於他。
──或許，他的音樂比他的人更坦率一點。
天晴微笑，替姚子奇高興的同時，也有一點點的落寞。他也是，很喜歡音樂的啊……誰讓他呆呆的給人騙光了旅費呢？不在酒館打工的話，連吃飯都成問題，總不成要靠小翎養……
畢竟是隨遇而安慣了，沮喪的念頭只存在一瞬就被拋諸腦後，姚子奇一曲畢，天晴也跟著觀眾鼓起掌來。
今天的駐唱圓滿收場，但席若芸若有所思的顧慮神態卻讓天晴有了什麼模糊的不好預感。
果然，散場後席若芸把姚子奇單獨留下來。酒館的另一個工作夥伴仁仁，今天有事提早走，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天晴一個人默默聽著他們兩個的談話。
席若芸未語先嘆氣。「子奇，你駐唱到現在沒幾個禮拜，遲到的情形不能改善嗎？」
「我、我已經盡力趕過來了，要不是市區內有限速，半途又遇到兩三個紅綠燈……」姚子奇自知理虧，越講聲音越小，想想，又覺得有些不甘心，氣虎虎的補上。「若芸姐，事實證明，的確有觀眾喜歡我的音樂，這點，妳可不能再否認了吧？」
想來，當時席若芸對姚子奇的評論，他一直都記在心裡。
「對……是這樣沒錯。」席若芸鄭重地道。「我知道你很認真，這些日子以來，我都看在眼裡。可是，子奇，熱愛音樂是一回事，將自己的工作做好又是另一回事，我知道你平常禮拜一到禮拜三都要上課，阿威也協調著將這三天的晚班讓給你了，但是我沒有想到──你連晚班都會遲到。」
姚子奇的口唇動了動，沒有講話。
「我當然知道從學校過來要時間，怪我當時沒有考慮好，阿威天晴又幫你講話。現在想想，這份工作真的適合你嗎？你平常上課累了一天，晚上還跑來酒館駐唱，功課怎麼辦？你為了趕過來用飆車的，萬一哪天運氣不好，路上出了事，我又怎麼向你的爸媽交代？」
「那又不重要！我……」
「子奇，」席若芸柔聲卻堅決的打斷他。「我不怪你，你是個好孩子，可是，你有你的苦衷，我也有我的考量，請你體諒我的難處。我雖然不為人母，卻可以體會父母親替孩子擔憂的心情，在你安然畢業，得到充分的自主權以前，我只能很抱歉的告訴你，接下來你不用來１９號酒館駐唱了。」
「…那不公平……」萬萬沒有想到席若芸懇切的一番話下是最堅定的拒絕，姚子奇如遭雷擊，只能掙扎著吐出。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公平的事情──子奇，我真的很抱歉。」席若芸是真的覺得抱歉，或許一開始就不該給姚子奇希望，可是，姚子奇的學生身分的確讓很多事情變的困難了。「你的班我會想辦法找人頂替……還是很歡迎你以後常來１９號酒館玩。」
「──反正，妳是老闆，妳說了算！」
姚子奇咬咬牙，不過，就是這樣而已。理智上接受了，情感卻難以在短時間內承擔這份打擊，在想起該怎麼反應之前，直覺已經給了他答案。
目送姚子奇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摔門而出，席若芸搖搖頭，轉頭看著停下收拾，呆望這裡的天晴。「他的東西還在這裡呢……料想不會跑很遠，你們年紀相仿，去安慰安慰他吧。」
天晴應聲，腦海裡思考著要不要給姚子奇帶瓶酒過去，據說這裡的人失戀就愛喝酒，把整個人生都埋在酒精裡直至滅頂。不過，姚子奇這不能算失戀吧……
雙手空空踏出門，天晴煩惱著要到哪裡找人，萬一不像席若芸所說的，姚子奇直接衝回家裡了呢？
靜夜，行人寥落，街邊路燈泛著暖黃的光暈，一盞，又一盞，間隔著固定的距離，不若琉璃燈火般璀璨，卻帶著一股讓人順從的安定感，將眼前的道路星星點點舖展開來，靜謐的指引歸人方向。置身其中，好似也不那麼慌亂了，天晴直覺地跟著燈火走，大概走過五六個路燈，就在公園附近的樹叢處發覺了靠坐在枝葉及水泥地之間的姚子奇。
天晴習慣性地搔搔自己的腦袋瓜子，人是找到了，可怎麼安慰才好？雖然他覺得姚子奇現在需要安慰，他也很想安慰他，可他從來不是個會安慰人的男生啊。女孩子哭還可以想辦法耍寶逗她們笑，男生的話……
左看右看，天晴挑了處看似平坦乾淨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姚子奇身旁──現在視野不好，也不知道自己坐到了什麼，只能將就將就了。幽靜的夜裡一點點聲響都很明顯，更何況他並沒特地放輕腳步，對於這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姚子奇微微看了天晴一眼，哼聲。「幹麻？跑來看我笑話嗎？」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聽不出姚子奇話裡的諷意，天晴老實答道。
姚子奇翻了個白眼，這傢伙是真聽不懂還假聽不懂……國外回來的都這麼笨嗎？不管真假，起碼天晴看來一臉無害樣，引不起他的敵意，不理他也就是了。想到席若芸不久前講的那番話，心情又低落起來。「算了，反正我就是沒用，功課不好，音樂也玩不好，為了駐唱還跟老媽吵架，兜了這麼一個大圈子，現在又回到原點了，何必呢……」
對於姚子奇的自暴自棄，天晴倒是很認真的反駁。「不會啊，任何事情只要踏出一步就是新的開始，有時看似已成定局，實則是醞釀期間，只要不放棄，很快又有新的機會迎接你的。」
「……看不出來你這人傻傻的，還可以講出這番大道理。」
「嘿嘿，其實呢，那個什麼…不能掠人之美的，這些話不是我想的，是我在公園流浪時一個好像叫做塔羅小魔女的女孩子對我說的。」
「流浪？」
「因為之前不小心被騙光身上的旅費啦，只好在公園晃來晃去，塔羅小魔女大概看我很無聊的樣子，抓住我對我講了這些話……之後我的確在公園遇到一個挺好的人唷，他還願意借我旅費，不過被我回絕了。」
「有人願意白借你錢還不借，你阿呆啊。」
「不好意思嘛，」天晴摸摸頭，笑答。「我想以我的能力，應該很快可以找到新工作的。大家賺錢都不容易，何必浪費別人的血汗錢呢？有這份心意就好了，讓我可以再度相信人間是有溫情的。」
「……要你不相信大概很難吧，」姚子奇有些默然，晦暗不堪的心緒被眼前這個奇怪傢伙的奇怪言論完全引到了不同的方面去，接著他不是很負責任的做了個結論。「我覺得你未來還是會被別人騙，搞不好還是同一個，這實在太悲慘了。」
「這個，我想應該不至於吧……我有這麼笨嗎？」
──你就是有。
這話姚子奇是在心中補註的，之所以不講出來，大概是覺得別在單純的人心上插根針吧。他一向我行我素，說在意其實也不太在意講出什麼傷人的言語，反正願意與他做朋友的大有人在，不差那麼幾個。之所以對天晴收斂了點，大概是他們還沒那麼熟，而且，他有點同情他的笨吧……應該。
思及此，姚子奇望向天晴。天色實在太暗了，即便藉由路燈的光芒，仍然只能微弱的看著天晴大半張臉都隱沒在陰影底下，眼睛很亮，正微笑著是看得出來的，天晴真的很愛笑呀，天蹋下來也不管的。
為什麼，會覺得這個人是可以信任的呢？
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微風吹拂下，姚子奇瞇著眼，忽然有了睡意。天晴也注意到了，趕忙伸手去搖他。「喂，子奇？要睡覺別在這裡睡啊，你還有東西在１９號酒館沒拿……」
「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哪。囉囉嗦嗦的。」
「我只是怕你在這裡睡著，公園很多蚊子，我之前可被咬慘了。」
天晴做了個餘悸猶存的表情，光是想像當時情景，就足夠讓姚子奇笑出聲來，之前種種不快的情緒，到此終於煙消雲散。「我發現你這人有去當藝人的本錢……因為實在太好笑了。」
「如果真的有這種機會，我不排斥。人生就是要多多經歷才好玩。」天晴露出笑容，拍拍身子站起來，伸出右手。「走吧。」
姚子奇有一瞬間的呆然，看著那隻率先展現友誼的溫暖手掌，以及在他面前的天晴，不再作多餘的思考，手掌揮拍過去，交握，藉由相擊的力道站了起來。
「哎呀呀呀，一切又要重頭來過了……」
口頭抱怨著，姚子奇的表情倒看不出來有什麼好抱怨的樣子。
很平和。
臉上，心裡。 03
「你好，我是翱翔天際的經紀人，想請問你有沒有意願加入我們公司？」
當那個身著黃色西裝藍色短髮的男人攔住忙於打工的自己，提出他的邀請，姚子奇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半信半疑打量再打量，實在看不出破綻了，只好姑且相信他，接受了自己的好運氣──說運氣也不盡然，因為他本身就是很優秀的嘛呵呵呵～～
看，連在阿波羅休閒會館打個工，站個櫃檯，都有人可以從他的姿勢中瞧見巨星的風采呢。
翱翔天際的經紀人金皓薰，有著標準巨蟹座的好脾氣和騙死人不償命的懇切笑容。姚子奇懷疑有多少旗下藝人是因為這點才一時不察，忽略掉其他已有既定經濟基礎的事務所，跑到這家將倒未倒不知何時會倒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來，起碼他就覺得那笑容有夠呆，熟悉的氣質讓他隱隱約約想起某個人。
事隔一個月又一天，天晴不知道是不是還在１９號酒館打工？
姚子奇撇唇，絕不承認自己有點關心，在意的感覺卻揮之不去。在酒館駐唱的時間太短，交集很小，他所知道的天晴資料，就是一般朋友初見面會報上的基本身家而已，像自己短到不行的自我介紹。
「姚子奇。還是學生。」
天晴也沒好到哪去。他的問題不是在於講的太少，而是講的太多，一見面就自動報出他的名字他的身分他的興趣他的喜好他來自何方然後接下來就是他興之所至滔滔不絕的閒聊時間了………對，這人講話有夠沒重點。於是他在聽完前五分鐘就失去耐心了，自動發揮出課堂上訓練的爐火純青左耳進右耳出的能力，忘個精光。
想到了，天晴似乎有個女朋友，他看過幾次。對姚子奇而言，凌瑋翎實在算不上美女，五官單薄，眉眼間的線條又太過鋒利，一看就知道不是性情柔美的女子，不愛笑，老是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高傲姿態，跟天晴的親切和氣截然相反，天差地遠的組合……為什麼會走在一起呢？啊，身材倒不錯，所以天晴喜歡這款的就是了。
搖搖頭，為天晴的審美觀默哀幾秒，姚子奇排除了在他心裡一點也不重要的凌瑋翎，不是很情願的決定，改天…還是去１９號酒館看看吧。如果能找到願意幫他代跑一趟的人就更好了。
「噯……為什麼我覺得你有點眼熟？」
圓圓臉蛋探過來，清亮的雙眸毫不害臊的近距離盯著姚子奇瞧，突如其來的動作和沒有心理準備就見到的放大人影讓他嚇了一大跳，整個往後彈去，手肘撞到桌緣，痛的悶哼一聲。
「太過份了，人家哪有長這麼恐怖？」林芬芬不以為然地扁嘴，長長的辮子隨著腦袋左右擺動，替她添了些許稚氣。
姚子奇只覺得半隻手都撞的麻木了，暫時失去感覺，而且還是右手，作詞作曲都要用到的珍貴右手！忙著用安然無恙的另一隻手按摩傷處，嘴裡毫不客氣的開罵。「沒事靠這麼近幹麻！妳近視眼啊。」
「奇怪，你自己不小心撞到，怪我？」
「如果妳不要突然出現。害我還以為見了…不該見的東西，哼！」
「喂，汙辱人也要有限度，你……」林芬芬住了嘴，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姚子奇，把他看的心裡有點發毛後，忽然露出說不上是友善的笑容。「我想起你是誰了，你姓姚，是子瑩她那自大妄為的老哥！」
「誰自大妄為了，」姚子奇反唇相譏，「這麼一說，我倒想起子瑩提過的同學裡有個滿腦袋都是不切實際夢想的草包女。」
「子瑩才不會這麼說我！」
「是我說的，又怎樣？」
「你！」
「哼。」
金皓薰從剛建好的團練室走出來，對於他才進去了那麼短短時間，一出來就看到劍拔弩張的場面有些疑惑。「你們認識？」
「──不認識！」說辭，倒是異口同聲。
「這……」
怎麼看都不是不認識的樣子，金皓薰決定順從直覺，省略掉他們的互相介紹，清清喉嚨進入開場白。
「從今天起你們都是翱翔天際的一份子了，希望大家都能和平相處。」
金皓薰一頓，見姚子奇跟林芬芬不約而同背過頭去。「……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或工作上遇到瓶頸，無論是公是私，都可以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那麼金大哥，有潛力的藝人這麼多，你為什麼偏偏要簽一個不懂得尊重女性又沒幾分實力的笨蛋進來呢？」林芬芬甜甜一笑，靈動大眼眨了又眨，模樣說多無辜就有多無辜，看的金皓薰頻冒冷汗。
「這個……」
「總比自以為是的任性小鬼好吧，空有臉蛋卻沒有內涵。」
「有沒有內涵是因人而異的吧，碰到某些蠻橫不講理的人，根本不用跟他客氣。」
「喔？看來還是我誤會妳了？」
……
………
………………
聽著稍嫌幼稚的對話，完全找不到插口餘地，金皓薰默默的往旁邊望去，紀翔依舊老樣子，默不吭聲的看自己的書，完全無視這裡的爭吵，而歐怡青正埋頭寫譜，感受到可憐經紀人的目光，抬頭對他報以同情一笑。
……還是怡青好。
總算覺得安慰點，深深吸口氣，金皓薰打斷兩個人已經進入白熱化的爭吵，出聲勸阻。「好了，都別吵了，到此為止吧。不過看到你們的相處情形，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嗯？」
「什麼事，金大哥？」
「就是……」金皓薰只覺額際的汗繼續落下。「如果我說，我預備要讓你們組團，你們不介意吧………」
「………」
「………」
「………」
……………
……………………
「如果金大哥是在問我意見的話──不幹，絕對不幹！」
「休想！門都沒有！」
兩人同時出聲，在聽到對方的回答後，互瞪了一眼，各自轉過頭去。
……唔，扣掉兩人一見面就吵架，這方面的默契倒是滿不錯的嘛。 04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不自覺唸出聲，聽到聲響的姚子瑩好奇的湊過來。「哥，你在背書？」
面前卻只是單純樂譜。
姚子奇搖搖頭，「這是我過幾天要開始錄製的第一張專輯，我在想要怎麼詮釋它好。」
「你寫的？」
「不是。」姚子奇一頓，不甚在意的補充。「是一個笨蛋。」
「……啊？」
「不，算了，沒什麼。」姚子奇嘀咕的拿起另外一張樂譜，翻了翻後，又將紙張扔下。「平心而論，這傢伙寫的曲子算不錯了，雖然沒我好，不過還是有可取的地方。」
姚子瑩噗哧一笑，多年兄妹，已經很習慣自家哥哥的講話模式了。「我看在你眼中，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都不夠看吧。」
「那是當然。」姚子奇揚了揚下巴，頗有幾分睥睨自得的神色。
「不過好難得哥這麼認真呢。平常上課有這一半認真就好了。」
「什麼話，講的妳老哥很差勁似的。」
「哪有。」基於好奇心理，姚子瑩隨手拿了一張來看，他們兄妹感情好，姚子奇並不在意她的動作，任她翻翻揀揀，別掉就好了。「作曲者似乎是個隨性的人呢，你認識他嗎？」
「……算是認識吧，不太熟。」姚子奇含糊地道，心思，飄忽了會。
他終究沒有自己去１９號酒館。
自尊心使然吧，要他走進不久前才拒絕他的店裡，心頭總是有些彆扭，最後他以這幾天忙於訓練累的腰酸背痛作為藉口，找了金皓薰幫他跑一趟。但要金皓薰代他對天晴說些什麼，姚子奇又支支吾吾的講不出來。說起來，講什麼都很奇怪吧，他本來就沒有必要對天晴交代什麼，就只是、只是想要讓他知道一下自己的近況……當作是他安慰他的報答吧。
但這番心思姚子奇又怎麼肯對金皓薰說，也說不出口，在金皓薰莫名其妙的再三追問後，才悻悻然道。「在我之前駐唱的１９號酒館裡面有個傢伙似乎挺不錯的，如果你缺人才，可以去探問看看──記住，有缺人才考慮喔，沒有就算了。」
雖然姚子奇講的模糊，金皓薰還是去了，多一個人，對翱翔天際的發展就多一份助益，這是他在金勇病倒後四處奔波得來的經驗。金皓薰到底跟天晴講了什麼，姚子奇不得而知，亦沒有特別追問，只是，金皓薰回來後遞給他一份曲譜。
「天晴說，這是禮物。算是…很高興交到你這個朋友的證明吧。」
有朋…自遠方來……
其實，天晴才是自遠方而來的朋友吧……
姚子奇沒有發覺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
「聽說，哥跟芬芬進了同家經紀公司？」
「……那是我倒楣。」
「哎唷，芬芬是刀子嘴豆腐心，哥你別跟她太計較了。」
「我才不跟小鬼計較。」姚子奇不屑輕哼，怎麼看都是計較的不得了的模樣。姚子瑩暗暗好笑，不久之前她正好跟林芬芬講過電話，只能說…這兩人反應簡直是一模一樣。
太相似了，或許真的不適合在一起吧。姚子瑩放棄曾有那麼一瞬想要撮合他們的念頭，盯著自家哥哥專心到有些出神的側臉，忽然好奇起個性這麼倔強、總愛一意孤行、大多時候卻很彆扭的他──用可愛來形容一個大男生，似乎很怪吧，但姚子瑩卻真真切切覺得，彆扭時的哥哥，非常非常的──可愛。
他們從小就沒了父親，這個名詞對姚子瑩太陌生了，模糊到剩下一個點，連面孔都拼湊不太出來……那個時候她太小了，什麼都不懂，高興時笑，睜著烏溜溜大眼打量陌生的世界；害怕時只能緊緊抓住大人的衣角，隨波逐流；媽媽的煩惱哥哥的煩惱遙遠的像不真實的夢境，多無憂無慮啊，活在自己世界的小女孩。就算她做了惡夢哭著醒來，最幽深的夜裡也有懷抱輕哄等著她。
哥哥是全家唯一的男生，唯一能幫忙媽媽分憂解勞懂得照顧自己又照顧她的、最為可靠的人，就只有哥哥。
他的掌心非常溫暖，上下學的路是他牽著走過的，唯一會回過頭關心她有沒有走丟的只有他；他們會吵架，但是她一哭哥哥就沒輒，彆彆扭扭的磨蹭半天後會乖乖跑來示好。小時後用糖果賄賂，長大這招就沒用了，但她一直都覺得哥哥那時的表情特別有趣，反而樂此不疲，如果她坦承十次有六次是假哭的話，不知道會怎樣噢？
每次開家長會，媽媽帶回的評語多半不是好事，可師長眼中頑劣不堪不受教不尊師重道的問題學生，對她而言，世上再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更能仰賴、更值得信任了。
媽媽平日忙於工作，哥哥是她最親的親人，而這樣的哥哥只有在玩音樂時發揮十二萬分的集中力，才有了真正屬於他這個年齡的神采飛揚和跳脫；脫離了兒時父親入獄東躲西藏的陰影，哥哥就只是哥哥，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大男生罷了，並沒比她大多少。
媽媽認為哥哥選擇的道路太不安定，她卻覺得…未嘗不可？如果，這樣可以讓哥哥綻出獨有的光芒……
只是，她還是希望哥哥在音樂的路上不寂寞。哥哥的朋友很多，知音卻少，若是喜歡的領域的話，一定可以遇到那麼一兩個人，不僅僅聽懂了哥哥的音樂，也懂得了他整個人吧？那個看似不好相處，其實心腸很軟的哥哥……
「哥哥，你會後悔嗎？走上這條路。」
「怎麼可能？一切才要開始呢。」
「那──好吧，等你哪天失業回家後，我會負責養你的。」
「……不要烏鴉嘴。」
「呵呵──」 05
晨風微涼。
這巨大的城市，還沒從昨晚的酣眠中甦醒，困倦而無精打采的微睜睡眼，靜靜任著些小小的喧鬧流過耳際。
穿梭於其間的，只有三三兩兩的晨跑者，咬著土司追趕校車的學生；再晚一些，才會出現上班族打扮的男士們提著公事包匆匆走過，連低頭看看腕錶的時間都沒有；學校清越的鐘聲準時於九點響起，宛如預兆，象徵一日的到來。
早餐店裡，鐵板熱的滋滋作響，食物飄著令人開懷的香氣，與老闆打過招呼，天晴拉開坐椅，極有紳士風度的讓凌瑋翎率先坐下，自己坐在對面。廣播裡傳來輕快的熱門歌曲，配上主持人活潑的旁白，令聽者精神一振。
輕輕應和著音樂的旋律，每一個停頓，每一個轉折，再再都熟悉不已，即便是閉上眼，都可以毫無錯誤的唱出，就像是……出於己手。
「原來，我的歌也可以這樣唱。」
天晴特別愉快的表情落入凌瑋翎眼裡，聞言，只是輕哼，不滿之色溢於言表。「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把自己寫好的曲子拱手送人了。」
「有什麼關係，朋友嘛，而且如果把曲子留在我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像這樣被播送到城市裡每個角落呢。」
「我的大少爺，現實兩個字，你恐怕不會寫吧，這可不是在做慈善事業。」
「小翎，妳有時就是計較太多了。這樣不會快樂的。」
「計較？我如果有空計較這個，早就變成有錢人了，最好我有這種閒情逸致……我要走了。」拎起隨身皮包，凌瑋翎毫不戀棧的站起，貼身的衣物巧妙包裹住她玲瓏的身軀，襯托出益發修長的雙腿。
「啊，小翎，不多坐一會嗎？」天晴訝異，難掩失望。
「不了，我要工作，跟你這休假中的不一樣。」白了天晴一眼，凌瑋翎仍不忘叮囑。「午餐要記得吃，別晃著晃著就忘了。」
「我知道。」天晴舉起雙手，無辜地保證。
不太信任的注視一會後，凌瑋翎俯身，給了天晴一個道別吻，經過櫃檯時冷淡地與老闆示意，昂首闊步離開了早餐店。
天特別青，雲特別白，陽光暖洋洋地照拂過天晴的臉上、身上，眼皮傳來薄薄的熱度，舒服的直想找塊陰涼的地方坐下來打個盹兒。天晴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身邊的熙來攘往對他構不成任何影響，他這個人，能夠非常輕易地融入世俗，有時看來卻與世隔絕，有著他自己的步調和主見；當他下定決心做些什麼時，誰也不能勸他回頭。
而他現在的決心是……好好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假期。
席若芸回鄉探親，沒了老闆，１９號酒館暫停營業，大方地給員工放假三天。
三天呢。席若芸不是苛刻的老闆，排班採輪休制，基本上很彈性，但天晴一來外務不多，二來好說話，平常有什麼調班代班的需求第一個就會想到他，搞到最後幾乎是要以１９號酒館為家了──說實在，真要以１９號酒館為家，天晴覺得沒什麼不好，上下都很好相處，又對他這外來者很好，一些女孩兒客人們也對他熱情的很，或許是熱情的有些過頭了……不過大抵還知道分寸，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
唯一的問題是小翎，剛開始交往很順利、很談的來，可是時間久了，她似乎對他安然待在１９號酒館的這個舉動開始表達不滿，她覺得、他應該要更有野心、有行動力一點，空有滿腹的抱負才華，若不發揮出來，就是暴殄天物……
思及此，天晴稍感困擾的搔搔眉心，他承認他喜歡音樂，也希望有一天他能把精心打造的音樂呈現在眾人面前，但卻是很隨遇而安的態度，一旦有這個緣分，他願意拼命去努力好達到目標；若沒有，也沒關係，待在１９號酒館當他的調酒師，看著自己調製而成的各式雞尾酒，還是很有成就感。
唱歌跟調酒，雖然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一樣都是「用心」啊……差別很大嗎？
工作閒暇之餘，聽席若芸講了不少她以前工作場所的內幕消息、來源不可考的傳聞，箇中鬥爭之慘烈，席若芸用溫婉的嗓音娓娓道來，平靜地讓人心驚。
獨自闖蕩終究太危險了，找家好的經紀公司在幕後運籌帷幄，起碼有個照應。不然沒背景沒資歷的新人，什麼都不懂，光是談判的先天條件就矮了一截，給人欺了都不知道。
小翎對這就積極多了，會主動找上經紀公司，自我推銷。沒記錯的話，最近似乎跟某家經紀公司談起了簽約的事情……唔，早餐時居然忘記問進展如何了，下次吧。
熱鬧街區，前方的異常擁擠引起了天晴的好奇與注意，臨時搭起的棚子懸掛巨幅海報，ＳＤ兄弟的身影傲然其中──自從加入鉅子經紀，這兩顆新星竄紅的速度如同水面泛起的波紋，不見有多少動作，就明明白白在那兒閃耀著了。出色外貌佐以相應實力，加上公司的力捧，堪稱萬千寵愛集於一身，賀總能夠挖掘出如此優秀的藝人，也算是慧眼獨具了。
天晴咋舌，看這陣仗是新專輯的簽名會，時間未到人龍已遠遠排開來，不時有人拿著立牌穿梭走動，維持秩序。一眼望去，奼紫嫣紅，明眸笑語，幾乎都是年輕亮麗的女孩子，不虧是ＳＤ啊，這麼多的支持者……噢，不，有一個不是。
對於對方的出現感到十二萬分的訝異，天晴眨了眨眼，有那麼個瞬間以為是幻覺，但幻覺不該持續這麼久。在肯定自己並沒看錯後，他綻開笑容，沒有遲疑地朝著人潮走去，準確的尋到那低垂著頭，把鴨舌帽壓到低的不能再低，簡直是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無奈一百七十幾的身高就是引人注目的身影，輕輕一拍。
「子奇，你是ＳＤ的歌迷？」
(1995)
[ 本帖最后由 影絃 于 2006-9-16 02:04 编辑 ] 06
「不要叫我不要吵我我不承認我是──」
姚子奇正神經質看錶，冷不防背後被拍了一下，整個驚跳起來，反射性脫口。見是天晴，不及訝異，先心神一鬆，隨即意識到自己正在作些什麼，肩膀又繃緊了。滿是不自在，聲音縮到平時一半小。「是你啊……」
「是啊，今天休假。想不到呢，子奇你居然是ＳＤ的……」
「不不不！求你不要再說了。」慘叫，姚子奇伸手抓住天晴的肩膀，用力晃了幾下。
天晴莫名其妙。「怎麼了？不就排隊而已。」
「我──說來話長。對了！」姚子奇眼睛一亮，那是看到救星的眼神。「太棒了你來的真是時候，幫我個忙。」
「什麼？咦……」
快手快腳，姚子奇將天晴拉進隊伍裡，補上他原本的位置，自己則順勢站了出來，位置對調，看來就像天晴在排隊，姚子奇只是站旁邊而已……
「呼，這樣感覺好多了。」姚子奇動動僵硬的筋骨，終於覺得自己能夠光明坦然的站在海闊天空底下，呼吸自由新鮮空氣，只差沒有對著排隊的天晴揮揮手，就此灑然自如的道別了。
再怎樣不明白，此時也有些了解了，天晴哭笑不得。「這不是多丟臉的事情，ＳＤ的歌其實還不錯。」
「開玩笑，這裡是我跟同學們常出沒的地方，萬一被看到我在排隊，肯定顏面盡失，聲名掃地，以後不用混了。不過是兩個頭髮顏色奇怪的傢伙，再怎樣我絕對不會是他們的歌迷……看什麼！」
接收到後面排隊的女孩子不屑的目光，姚子奇不甘示弱的瞪回去，那句不喜歡就不要排啊的嘀咕還是傳入耳裡。只當沒聽到，姚子奇若無其事的抓著天晴開始抱怨，此時他才有心情敘說不久前降臨己身的災難。
「……總之，千錯萬錯都是芬芬這死小鬼一個人的錯！她死命遊說我來瞧瞧專輯發售情形，我不肯她就拉子瑩，子瑩又來找我，搞到最後好像我非去不可、啊子瑩是我妹啦。來了才發覺上了大當，ＳＤ簽名會她不敢一個人來非拉我們壯膽不可，這裡滿滿滿滿──都是人啊，看了就煩，我氣的要走可來都來了，結果芬芬排隊排了半小時就不耐煩了，居然拉著子瑩去逛街要我在這裡幫她們看著──這世界還有天理嗎？氣死我了。」
第一次在天晴面前講這麼多話，顯見姚子奇真是氣的不清，連平常形象都顧不得了。天晴想了想，有些疑惑。
「你不喜歡卻沒有拒絕？」
說不喜歡還是太輕描淡寫了，看姚子奇那股抗拒勁兒，便可知他對於被迫來排隊自認是丟臉至極，天晴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拒絕那個林芬芬？
一句話問到重點，姚子奇噎住，滿腹抱怨就此卡住再也吐不出，半晌，不甚情願地回答。「子瑩沒吃早餐，芬芬說要陪她去買。」
「然後？」
「……然後、然後她們就走啦，隊伍都排到三分之一了還沒回來！」
「噗。」
「笑，笑什麼！」姚子奇有些惱羞成怒，凶巴巴的看著天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天晴見狀，識相地努力端正自己的表情，起碼要制止臉上笑弧擴大。幾次相處，多少摸清了姚子奇的個性，若是自己再這麼笑下去，恐怕他會轉身就走也說不定。
想了想，天晴誠摯地道。「子奇，你對妹妹真好。」
投給天晴白癡般一眼，姚子奇沒好氣。「這不是廢話？她是我妹啊。」
「如果我有妹妹，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天晴好像也感染了姚子奇式的自傲，附和感嘆。
「喔？你們家？」
說天晴這麼吵的人是獨生子，姚子奇第一個不信。
「三個姊姊，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天晴補充。「唯一沒有的就是妹妹了。」
嚇一跳。「未免也太多了吧。」
「是啊，所以小時後家裡很熱鬧，哥哥姊姊吵翻天。」憶及家人，天晴笑瞇瞇的。「現在一個姊姊已經嫁人了，前年我還有回去參加她的婚禮，二姊三哥應該也快了。」
「真不錯啊。」
「呵呵……」
有人陪著打發時間，排隊似乎也不那麼難捱了。隊伍悠悠前進，等姚子奇驚覺前方再差一個就輪到他們而林芬芬姚子瑩都還不見人影時，心中只有“完了”兩個字。他對ＳＤ兄弟並沒有好感，要他熱情的裝作普通歌迷跟他們相見歡打死做不到，反正喜歡ＳＤ兄弟的是林芬芬大小姐，不關他的事。正想拉著天晴偷偷溜走，卻拉了個空，定睛一看天晴居然往前跨了一大步，直直站到桌前，微笑地道。「你們好。」
「你，是我們的歌迷？」丹尼斯瞇眼打量天晴，有點意外。
雖然搭著棚子，這麼熱的天氣下待久了很難不汗流浹背，史蒂芬仍能保持一派優雅閒散，他可有些受不住了。丹尼斯承認，他不是有耐心的人，特別是對於吱吱喳喳的女孩子，高亢的分貝在耳邊吵久了讓他連太陽穴都隱隱作痛起來。這卻是為了成為一個偶像所必須忍受的部份。
「是啊，最新的那首單曲……」
居然──居然聊起來了？
對話斷續飄入耳裡，姚子奇瞠目結舌站在原地，看天晴跟丹尼斯相談甚歡，原本繃緊著臉的丹尼斯居然還露出一絲放鬆的微笑，結果不僅簽到了名，握了手，丹尼斯還額外送了天晴一張簽名海報，說是讓他掛在打工的店裡。
一直到天晴愉快的踱回姚子奇身邊，他才回過神來。
「你、真是太神了。」
「不會啊，ＳＤ兄弟都很親切呢。」
「才怪，我之前在ＥＡＭＩ跟他們擦身而過，面無表情的很。」
「可能是你跟他們不夠熟吧。」
……你又跟他們熟到哪去了？
不可置信，姚子奇問道。「所以你根本是ＳＤ兄弟的歌迷？」
天晴眨眨眼，又眨眨眼，拉著姚子奇來到空曠的地方，這才悄聲。「你不是說你朋友、那個芬芬很喜歡他們嗎？既然排隊排那麼久了，當然要簽到名才可以走囉。」
「那他們最新一首單曲……」
「店裡常放啊。」
「………」
正不知該佩服還是該無力，珊珊來遲的人影吸引住姚子奇的全副注意力。「妳們兩個！」
「哥？」
姚子奇一瞪眼。「妳們跑哪裡去逛了？知不知道我等多久？」
「你怎麼站在這裡，沒在排隊？」
「排完了剛出來，誰知道妳們去哪了。」姚子奇下巴一揚。「我剛剛就聲明過我只幫妳們排隊絕不會幫著要簽名唷。」
林芬芬跌足。「哎，我可沒指望你。你就不會打手機叫我們回來嗎？」
「我幹麻多此一舉？」
──其實是聊到忘記。這點，姚子奇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啊啊討厭，人家難得有機會跟丹尼斯近距離接觸耶，就這麼泡湯了……」委屈地扁嘴，林芬芬內心將跩個半死的姚子奇罵上千萬遍。的確是自己耐不住熱貪圖附近店家的冷氣，拉著姚子瑩打定主意等時間差不多了才要回來，誰知道排隊速度比預想中快？這個姚子奇，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順水人情都不幫──
姚子奇光看林芬芬的臉色也知道她在想什麼，明白這點的他心情更好了，手指點向大排長龍的人群，涼涼補上建議。「哪，現在重排還來得及唷。」
天晴在旁，見姚子奇捉弄林芬芬也捉弄的夠了，再下去恐怕就難以善了，逮著機會趕快插話，笑著把剛剛拿到的東西都遞出去。「子奇你就別鬧她了。妳是芬芬對嗎？你別瞧子奇講成那樣，ＳＤ兄弟的簽名都在這兒。」
「咦咦──？」
「那不關我的事，簽名是天晴要的。」姚子奇撇清關係。
「這位大哥，你人真好！」
瞧林芬芬那股感動勁，淚花都要在眼底轉了，哼哼，平時有這麼可愛就好了。
「不客氣。」
一直看著天晴的動作，姚子奇插嘴。「你怎麼把海報也送了她？」
「沒關係，反正貼在牆上大概很快就被撕走了。」
「天晴大哥，為了感謝你我非請你吃飯不可！」林芬芬宣佈。
「等一下，天晴剛剛答應要帶我去一家二手ＣＤ店的！」姚子奇抗議。
「都是些古老的唱片有什麼意思？」林芬芬撇唇，瞪了姚子奇一眼。「你幹麻每次都來壞事？」
「搞清楚，明明是你要子瑩硬拖我來的，隊我也幫妳排了，妳想怎樣？」
「有這種事情？」大小姐翻臉不認帳。
「妳！」
「好了芬芬，別太過分。」姚子瑩打圓場。
「我看這樣好了，」天晴折衷。「記得那家店開到很晚，我們先去吃飯，晚點再去逛吧，子奇？」
「………」
「嗯？」
「好啦好啦隨便你們。」
「天晴大哥，你想吃什麼？」意外達成願望，林芬芬笑彎了眉眼，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哪裡都可以噢。」
「唔……」苦思良久，天晴抬頭，很是無辜。
「那個──路邊攤？」
那麼，去逛夜市吧。經過一番討論，總算通過這個眾人皆無異議的方案，就在這時，不知道是誰好死不死的建議。
「我們要不要找金大哥？」
「可他這時間應該在忙吧，不好打擾。」
「逛夜市就是要人多才熱鬧，交給我吧。」林芬芬自告奮勇。
撥通了專屬的聯絡號碼，林芬芬深吸口氣，驀然提高嗓音，以比平常高八度的哭調驚叫。「金大哥不好啦發生大事情了我需要你──請盡快趕到公園來我在那裡等你一定要來噢。」
不待對方回答，林芬芬飛快掛斷，關機，笑吟吟地道。「這樣準沒問題。」
「……芬芬，這樣真的好嗎？」
「安啦。」
二十分鐘後，慌慌張張風風火火顯然是急趕過來連外套領口都沒翻好領帶歪一邊的經紀人出現在公園入口處，只見到熟悉的少男少女聚在一起聊天，除了將他召喚來的罪魁禍首，其他人皆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有誰，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3373)
==
疑似斷頭了，爆炸。
還是更新到最後進度好了，可是其實我更新的很心虛........................|||||||||
[ 本帖最后由 影絃 于 2006-9-16 02:04 编辑 ]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