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志]五部曲
爱是无限多的喜欢“大姐,我饿了!”无赖的手随着清亮的男中音环上我的肩。
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时尚杂志,我起身走向厨房,顺便拍开那对狼爪。
客厅传来了阵阵悠扬的歌声,这恐怕是我与他同住的唯一好处吧——可以随时随地聆听“人气小天王”的免费新歌。这个称号让我笑了一月之久,原因无它——在我面前的关古威与“天王”二字完全搭不上界。
做着我最拿手的蛋包饭与罗宋汤,心绪不由飞往半年前的那个雪天……
“大姐,拿点钱来花花吧。”一个大男孩伸出手臂拦住了正要走进民歌餐厅的我。
我冷冷地瞥他一眼:“走开!”手一挥,在他脑门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推开发楞的男孩兀自走了进去。
“若绮!”筱筠见到了我,开心地跑过来,“你来唱歌吗?快去准备一下。”
“谢谢你,筱筠。”我望着她,真诚地微笑。
见过太多不怀好意的眼神,朋友的帮助令我倍觉温暖。昨天误打误撞走进了这间民歌餐厅,却见到了几年不见的好友莫筱筠。
知晓我想进军演艺圈后,她立刻为我介绍他的父亲,莫叔,一个在演艺圈有颇广人脉的人物。
他似乎很欣赏我的决心,爽快地叫我上台一试歌喉,然后当即决定让我成为这间餐厅的驻唱歌手。莫叔的好心令我感动莫名,但我也只是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淡淡道:“我会努力的。”形于色的感激远没有真正的行动来得实际,不是吗?
在镜子前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下自己。厚厚的毛衣上落了些雪子,我没有在意,随意地走上舞台,准备唱歌。《踏雪》,呵,正是我之前所做的事啊。
我淡然一笑,无畏地迎视台下惊艳的目光。站在这小小的舞台上,我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歌者,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
“那一日,你踏着雪黯然离去,冰雪封印的,却是我无情的心。离开,是我最后的选择,也成为你的必须。”
我唱着这感伤的情歌,心情也随之抑郁。是啊,始终都是我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唱歌……
眼波流转间,我见到一对碧色的眼眸,正深思地看着我。是他!那个小流氓。为什么……他会拥有如此漂亮深邃的眼睛?
一曲歌毕,我走下舞台,向莫叔走去。台下的客人赞扬不绝,令我暗暗松了口气:我没有对不起筱筠的信任。
莫叔笑呵呵地夸我:“若绮,你的歌非常动听,连我这老江湖也是难得听到哦!”
“莫叔太夸奖了。”我低低一笑,“我有件事想麻烦您,想找一个人同我合租一套公寓。不知您可否为我留意一下?”
莫叔一楞,忽然笑道:“好巧,前两天也有人这样拜托我呢,就不知你肯不肯……”
“古威,过来一下。”莫叔朝人群密集的那一桌喊道。
不会吧?!我瞪着面前似笑非笑的他,第一次变成口吃状:“你……你不是……那个小流氓吗?”
莫叔又是一楞。
“常听筱筠说你是个才貌双全的大美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一本正经地说,“只不过没想到还是朵带刺的玫瑰。”
“你是故意在门口拦住我并且喊我大姐的,是不是?”我的脸色一定发青了,因为莫叔都开始好奇地望着我了。
“你本来就比我大嘛,大姐!”他恶意地又加了句“大姐”。
“你给我站住!”我不顾形象地满场追赶着那个叫“古威”的小子,从而也毁了刚刚建立起来的忧郁淑女形象。
当我终于追到他并在他肩上狠狠捶了一记后,满座的惊愕目光顿时令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然后,我和那个叫“古威”的人梁子就结大了。
“大姐!饭做好了没?我肚子很饿哎!”不满的抱怨惊醒了沉思的我。
“好了,你再等一会儿。”我小心翼翼地把饭菜端了出去。
古威正一脸馋相地盯着我做的食物。虽然已见过好多次这样的表情,我的心里仍涌起一股暖流。这个关古威,成了明星后依然每天回来吃晚餐,还常常叫嚣着:“中午一顿随便对付也就算了,回来一定要好好享受大姐的美味佳肴!”
看着他埋头猛吃的样子,我依然想不明白当初的我怎么会同意让这个冤家对头住进来的?或许是心软于他那副精疲力竭的样子:一双闪着疲惫的碧眸,斜倚在墙上的无力神情,深深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一根弦。急于找合租人的我就这样成了名副其实的“管家婆”,不但要管我自己,还要管他的事。
对于“大姐”这个称谓,我从一开始的抵触、生气,到后来的反过来唤他“小威威”的无聊斗嘴,直至现在的无动于衷,整整经过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里,我明白了一件事:关古威是个皮厚到无人能及的无赖男孩。于是,我尽量避免与他有口舌之争,因为最后吃亏的人一定是我。大姐就大姐吧,事实上我的确比他大十个月。
“大姐,你怎么不吃啊?”风卷残云过后,他指着所剩无几的饭菜问我。
“我待会儿出去吃。”我淡淡道。
“又是和黎华约会吗?”他不满地撇撇嘴,“家里煮好的不吃,偏要和绯闻王子出去吃!”
“小威,你觉得我还有可吃的东西吗?”我笑容可掬地指着桌子问他。
“不要叫我小威!”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走进他的房间,甩上了门。
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我开始收拾碗筷。今晚我是要和映彤姐讨论第一张唱片的事。因为《纽约客》快要拍完了,我正好能全力投入制作我的第一张唱片《问天》。
几乎每次答应和黎华吃饭后古威都会不高兴。他总是义正词严地说:“在家里吃不是挺好?做什么要到高级餐厅吃饭,他们还没你亲手做的好吃呢。”
“那我请黎华到家里吃好了。”
“不行!你只能烧给我吃!”近乎撒娇的语气令我哭笑不得。
对我的衣着打扮,他也常常指手划脚。
“这件太露!”
“这件好土哦!”
“呵呵,这一件穿在你身上好象妖怪!”
凭我的广告收入和《纽约客》签约金买下的几件衣服里,惟有那件白色的清纯服对他的眼。
可我偏偏爱穿那件低胸的性感礼服去赴黎华的约。黎华是个君子,他喜欢美艳大方的装扮,我也不排斥。毕竟我是个专业演员,如何迎合对方的喜好来搭配衣服是我的专长,也是必须学会的事情。
关古威则是一脸不屑,总认为我是故意穿成那样去诱惑黎华的。对于这样的误解,我的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悲哀。好象被最亲近的人冤枉了似的……
整理了一下稍乱的思绪,我穿上那件紫色的典雅礼服,准备出门。
本来想请古威和我一起去的,毕竟是他把我介绍给EAMI公司的映彤姐的。可是现在……
我回头一望,却见到那双绿眸正沉沉地凝望着我,我不由心跳加快。为什么同一个人会有如此不同的眼神?
“你不是去见黎华。”他扬起一抹嘲讽的笑,“装得这样端庄高雅是为了谁呢?你的王大哥吗?”
“关古威!这好象不关你的事吧?”我被他惹出了火气。他算什么意思?好象我是那种迎来送往的……太侮辱我了!
“是不关我的事!反正我也不想管了,大姐!”一声“大姐”喊得恶毒而刻薄。
“本来就轮不到你管!”我气冲冲地穿上高跟鞋,扭头就走。
身后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我的心一颤,却依然倔强地朝门口走。
“我要搬出去。”悠悠的语声在我背后响起。
“随你的便。”我被突如其来的怒火与烦闷冲昏了头,“这样我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请朋友到家里来玩!”我故意把“朋友”两字说得很重,就让他误会到底好了。
“原来你早就希望我搬出去了!”他冷冷地一笑,“早点说不就好了?我阻碍你交男朋友了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恨恨地转过身来,直视着他,“快点走!你早该滚了!人气天王为什么要和别人一起住?”
“我这就走!”他冲进房间,“啪”地甩上门。
我无力地倒在地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我们为什么要争吵?我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叮铃铃”,电话响了。我伸手去够,却总差那么一点。苦苦一笑,我慢慢地站起身来。
“喂……”
“若绮,我是王大哥。下个星期天有空吗?一起去潜水吧。”那边的声音沉稳得令我心酸。
“王大哥,我……”我觉得好委屈好伤心,却说不出话来。
“若绮你怎么了?”王大哥的声音焦急起来。
“不,没什么……”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有什么事就告诉王大哥好了。”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地温和。
“王大哥,你认为我是个轻浮的女孩吗?”
“不会啊。你只是温柔亲切而已。”
“谢谢你,王大哥。下个礼拜天对吧?海边见。”我挂了电话,心里顿时一阵轻松。
别人怎么看我与我何干?只要问心无愧,我就能活得心安理得。
古威提着行李走出来了。他的表情很复杂,但最终,他还是不发一言地走了。
我又恢复了孑然一身的生活。这也许本来就是我的错,不该让人轻易地闯入我的生活。当他离开时,我的心痛只是一种单纯的不舍罢了。我努力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说法,心底却悄悄抹上了一层担忧:这么晚了,他到哪里去住呢?
不要管他了,外面饭店那么多!心底另一个声音说道。
手机铃声又响了。我随意拿来一看,糟了,是映彤姐的电话……
一夜没有睡好。我匆匆地赶往EAMI公司,都是那姓关的害的!呜呜,再这样下去,映彤姐肯定会鄙视我的啦!
只顾赶路的我无意间撞上了一堵肉墙,“对不起!”我头也不抬地想要从旁边过去。
“大姐,才一晚上不见就不认得我了吗?”耳边传来他低低的调笑。
“你……”差点忘了和他是同一间公司的!
“映彤姐在等你呢,方若绮!”他突然抬起头,语气变得客气而疏离。
“我知道。关古威先生!”狠狠瞪了他一眼,踩着高跟鞋离开。
“若绮你来了,看看我们为你制作的第一张唱片。”
“是《问天》吧?我很喜欢它的风格。”映彤姐已大致和我谈过这张唱片的风格,忧郁舒缓的情歌,是我一贯拿手的。
“为你度身制作的哟,好好唱,应该会受欢迎!”她如是鼓励我。
“我会加油的!”拍了两部电影,却没有出过唱片,令我心有不甘。因为我的目标是歌后,像钟湘那样的。
自信满满地走出办公室,见到的却是晓爱与他谈笑的背影。蓦然觉得一阵心痛,想起这样一句话:渐渐远离的心。
曾经,我以为我和他是有一点接近的。
在我们一起望着夜晚的星空时,在我们争抢爱吃的零食时,在我们谈起各自的引路人:王瑞恩与周映彤时,我以为我们的心是有所交集的。
可是现在,我望着他。他的眼睛里只有晓爱而已。
“我讨厌他!讨厌得不得了!”筱筠又向我抱怨高明权对她死缠烂打了。
“哦?是吗?可是我记得某人说过最欣赏高明权的哦!”
“谁欣赏他了?”她的脸红了。
“筱筠,你还不是一般的可爱耶!”我搂住她,夸张地说,“如果我是男生,一定也像高明权那样追你!”
“筱筠是我的。”噢,护花狼犬来了。
我识相地退避三舍,没有忽略高某人身后的那个人。
我轻快地向筱筠告别:“筱筠,我先走了哦。”
“若绮!待会再走嘛。”筱筠说过这两天关古威都住高明权那里。看样子她想做和事老。
“不行啦,王大哥约我潜水耶。”我微笑地向她挥挥手。
我,似乎已经喜欢上那家伙了。所以,我不能在此刻面对他。那会让我崩溃的。
漫步在海边,我轻松地和王大哥聊天。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大哥,尽管没有爱的感觉。
“王大哥,爱到底是什么呢?”
“最近,我接到一个剧本,里面有两句话令我印象深刻,或许可以作为你的参考。”王大哥了然一切的目光令我有点害羞起来。
“爱是无限多的喜欢。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事后回想起来,那种感觉,好象也是爱。”
“那种感觉,好象也是爱?”我心头涌现无数个关古威的样子:馋嘴的关古威,歌唱的关古威,冷冷的关古威……
如果我不喜欢他,我就不会恨他误会我。如果我不恨他,就代表我根本不爱他。爱恨之差,原来就只一线啊……
了悟地点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谢谢你,王大哥。”
“走,去潜水吧。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海底去!”
“好!”我开心地向海边跑去……
“若绮!”是晓爱的声音。
回家的路上我总喜欢到公园散步,也因此结识了SUN唱片公司的调皮精灵范晓爱。
“晓爱,你上哪儿去啊?”我见她一身华服,好象要去上通告的样子。
“哦,是关古威啦。她要我去做他歌友会的特邀嘉宾,我反正也没事,就答应啦!”
我心头一紧:他们的关系的确不一般啊。突然想起前两天八卦莉莉的话:“你说关古威和范晓爱会不会来电啦?最近他们老在一起哦!”
“晓爱,你喜欢看星星吗?”我没头没脑地问了她一句。
“喜欢啊,我可是很浪漫的哦!”她笑嘻嘻地说。
“哦!没事了,你快去吧。”我勉强地笑了笑。
回到家里,我放下皮包,突然觉得房子好大,空荡荡得令我发慌。
没有那个人在,我一点儿也没有做饭的欲望。已经好几天没有在家里吃了,因为总会习惯性地多放一双碗筷。
“唉,此刻的他,大概正在歌友会上与晓爱大唱情歌吧?”我无奈地一笑,打开了电视机。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他与晓爱的身影,原来电视台有直播啊。
看着他温柔的笑颜,我无语。或许是该放手了,大姐。
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我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已经早上10点了。今天特意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了一下。对了,还有件事没做。
我拿出昨天写好的歌词《爱是无限多的喜欢》,想为它谱上曲。
吃完了早饭,我呆呆地看着歌词,直到12点的钟声响起。
“为什么我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呢?”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决定去找映彤姐。
昨天晚上写歌词的时候,我可是灵感如泉涌啊,为什么就是无法谱好曲子呢?管他的,让制作人去烦心这些事吧。
敲了敲门,我走进了映彤姐的办公室。
没想到的是,关古威也在里面。
我努力做到不去看他,深吸了口气,对映彤姐说:“映彤姐,你让我写的词已经写好了,只是还没谱曲。你为我找个合适的人谱上曲,应该可以成为主打歌。”
“是么?让我瞧瞧。”
我把歌词递给她,低下头等待她的意见。
身后的视线灼热得令我不安。
“歌词写得很动人,不过歌的形式……你不觉得男女对唱效果会更好么?”映彤姐若有所思地说。
“男女对唱?”我真的没想过。
“男歌手我会安排,等制作完毕,你再来唱好了。”
“喔。”我转身离去,却见到关古威淡不可觉的微笑。
清爽无伪的大男孩却有着令人心动的魔力笑容,或许这就是他拥有无数歌迷的原因吧。
我脸一热,急急地走了出去。
“徘徊在午夜的星空下,你说你最爱看星星……”我低低念着歌词,心中有无限感慨。
这是我用心写的歌,也是用爱写的歌,事实上我并不想和人分享,只想自己好好地唱完它。因为我深信,只要我唱完这首歌,我也许就能放下爱他的心情。
什么时候该放下呢?记得有一次到庙里去,一个老和尚什么也没说,就只写了两个大字:放下。当时有点莫名其妙,现在却渐渐明白。懂得什么时候该放下的人才能享受宁静的人生。只是,我真的放得下这段感情吗?
“不行!我不要和他对唱!”手指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关古威,我气愤地说。
本以为会是黎华和我对唱,映彤姐却说出了“关古威”三个字。
“黎华正在国外拍戏。”他悠悠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仿佛看透了我的心。
“那还有别人吧?”
“别人的形象和你的歌不太符合。”映彤姐也在一旁帮腔。
“难……难道他的形象就很符合吗?他比我小好不好?”惟有拿出年龄这一招了。
“外表上又看不出来。”映彤姐不以为然,“你们两个都是青春偶像,歌声、外形都很般配。”
“可……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他唱啊。
“就这么定了,准备一下吧。”映彤姐走开了。
“大姐,好好合作吧。”又是那副无赖面孔。
“哼!我的歌被你搞砸的话我就要你好看。”我作出恶狠狠的表情,掩饰自己的心虚。
“彼此加油。OK?”他勾起一抹笑,拉我一起进了录音室。
录音出乎意料地顺利,两遍就过了。可是悲惨的在后头。映彤姐要我们两个拍MTV,其中竟然有亲吻的镜头!
我自然是大力反对。开什么玩笑?好容易下定决心要忘掉他的说。
关古威则是一手捧心,作出恶心的表白:“这是人家的荧屏初吻耶!”
然而映彤姐的意志是谁也无法动摇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我也只好认命了。
漫步在星空下,我瑟缩了一下,因这凉风。
关古威驾车从我身边开过,又停了下来,看着我。
深情的眼眸令我几乎以为他是真的爱我。他没有说话,又开车走了。
悲伤的泪水自我眼中流下,我慢慢地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然后,肩头被披上了一件衣服,我被他拉转过身去。他俯下头,在我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意乱情迷的我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他离开我的唇,用只有我俩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终于吻到你了,大姐。”
“卡”,导演突然喊道。
他微微一笑,放开了犹自震惊的我。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我瞬间耳热心跳起来。是的,我的确幻想过这一刻,我爱他,他也爱我。所以,我没有把《爱是无限多的喜欢》写成悲情结局,因为在我内心深处,仍然保留着一丝希望。
“若绮,发什么呆呢?”映彤姐走过来调侃我。
“没……没什么。”我有点手足无措。
“你知道是谁为这首歌谱曲的吗?”
“不会是……关古威吧?”
“宾果!”难得一笑的映彤姐露出了促狭的笑容,“其实,要求和你对唱这首歌的也是他哦!”
“什么?!”我觉得难以置信。
“当局者迷啊。”她无奈地摇摇头,用看白痴的眼光看我。
“你都没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吗?”一个场记也跑来凑热闹,“那么强烈的爱意都看不出来?”
我落荒而逃。该死的关古威!害我出丑!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由于拍夜景的关系。谁叫我写的是星空下的情歌呢?
“大姐,我饿了。”
推开门是一室的光亮,和一句熟得不能再熟的话语。
我力持平静:“你不是搬出去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我没有留下钥匙啊。因为我迟早会回来的!”他笑笑,不把我的晚娘面孔当一回事。
“你这个无赖!”我恨恨道。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走过来搂住我的肩,深深地凝视我。
“我还是会和王大哥、黎华约会哦!”我故意这样说。
“不要紧,知道你只爱我就够了。”他的目光突然灼热,炯炯地盯着我,“知道我看到这首歌时有多感动吗?你居然记得我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我记得你一样!那时我总算了解了,你是喜欢我的!”
“坏人!”我不可抑制地哭了,“你胡乱地冤枉我,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如果我不离开的话,我和你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彼此的心情。”他搂紧我,“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你知道吗?”
我“噗嗤”一笑,很杀风景地说了句:“你是想念我做的菜吧?”
“对哦!我肚子好饿,让我吃一口吧。”
他深深地吻住我,我也紧紧地拥抱他。
“放开我,我去做饭。”不习惯这种法式热吻,我羞涩地推开了他。
“送你的!”他拿起桌上的一大束玫瑰递给我。
“谢谢!”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我开心不已。
可是我的开心没持续多久,在看清花的数目后。
“关古威!”我冷冷地睨他,“你的皮在痒了是不是?为什么送我十三朵玫瑰?”我咬牙切齿。
“大姐,你不知道十三代表什么吗?”他问得好无辜。
“十三就是骂人的话啊!你在骂我对不对?”我气得追打他。
“非也非也!”他边逃边解释,“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嘛!”
“关古威,你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你在耍我!”我又气又羞。
“喂喂喂,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他见我泫然欲泣,急忙过来安慰我。
“那你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打破沙锅也要问到底。
他轻轻地吻了下我的脸颊,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我嫣然一笑。
原来,十三朵玫瑰的花语是:暗恋。
[ Last edited by sakuya on 2005-9-25 at 21:47 ]
[ 本帖最后由 sakuya 于 2007-2-17 19:48 编辑 ]
狼君的故事
PUB,年轻人的天堂,让失意人忘却失意,让伤心人不再伤心的地方。我点起一支烟,冷眼看着那女子。
“记忆大考验”后的例行聚会,今天多了一个人,方若绮。
高熊彭胡又开始耍宝了,逗得那女子娇笑连连。我冷然旁观,不置一词。
“他是童靖阳,人称‘影视一匹狼’。”呵,终于说到我了吗?可真是费心了。每次向女明星介绍我,那两个小子总是忙不迭地供出我这莫名其妙的外号,然后我就可以欣赏那些女星们避之惟恐不及的尴尬表情,真是好笑。
“哦?为什么?”晶亮的眼眸对上我的,似乎带有一丝笑意。
“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嫌东嫌西,把每一个女明星都批评得一文不值,害得自己没有女人缘嘛!”多嘴的高熊。
“就是。他嫌古芊菁矫揉造作,嫌席若芸冷漠高傲,嫌徐心宁任性刁蛮……你说,演艺圈三大美女他都看不上眼了,其他的还会对他的味吗?”彭胡也加入了讨伐我的阵营。
幸好古芊菁已经去跳舞了,否则被她听到这番话,那张脸恐怕又要气得和她的头发颜色差不多了。
“对了,你对我们这位第一次见面的方美眉有何观感呀?”高熊惟恐天下不乱。
听到他的话,我再次将目光调回到方若绮身上。又是那双眼!我心头一黯,喝了口红酒。第一次见面吗?不,是第二次了……
“这次的对手听说是个新人?”我扬起眉,询问那个油头粉面的陈查理。
“没错。她很有潜质,那身材……不拍写真集真是可惜!”一脸色迷迷。
我冷哼了一声。这家伙,每个女人遇到他都会希望自己是个男人,每个男人遇见他会无比庆幸自己生为男儿身。
“陈经理,我来了。”
亮丽的身影毫无预警地撞入我的眼帘,而当我看到她的眼睛时,心头更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记!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眼睛?她……到底是谁?!
“你好!我是方若绮。”
我怔楞地看着她漂亮动人的眼睛,头一次变成呆头鹅。
她没有在意,笑着耸了耸肩,走开去。
之后的广告拍摄我心不在焉,NG了无数次。
“童靖阳,你怎么了?”方若绮走过来问我。
“洛洛……”我抬起无神的眼睛,喃喃地唤着。
“什么?”方若绮凑近了一些,不解地问着。
“你走开!你这个眼神呆滞、毫无灵气的女人!”我一把推开她,无法忍受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我。
“你!”她气得无话可说。
我趁机逃开,直接走向陈查理:“查理,我和这个人合不来,没办法和她一起拍广告。”
言毕,我甩头就走,不去管身后错愕无比的脸。
是的,我必须逃开!否则,五年来辛苦筑好的墙会在一夕之间倒塌!那一夜,久未蒙面的梦魇再次纠缠于我。我苦笑,想必这一辈子我是无法解脱了。方若绮是吗?我记住了。离这个人远远的,是我现在的目标。
次日,斗大的标题又出现在明星新闻报上,不同的只是,主人公的名字换成了我。“演艺圈再传违约事件!”我冷笑,将报纸扔进垃圾筒。鲜少有报纸报道我的事情,这回倒是大大地露了脸……
“靖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高熊拍拍我的肩,提醒神思恍惚的我。
“什么问题?”
“哟,今天我们的童大帅哥是怎么啦?怎么一直神思不属呢?哦,不会是因为方美眉吧?”彭胡的大嗓门令我厌恶。
“不用问了,我知道童靖阳对我的评价。眼神呆滞、毫无灵气是吧?”她朝我眨眨眼。这又哪里是眼神呆滞、毫无灵气了?只不过,我没想到她会记得这么清楚。
“耶?你们见过面?”
“一个月之前。”我低语。我又何尝记得不清楚呢?
“童靖阳,你真不够意思!认识这么漂亮的妹妹也不介绍介绍!”高熊捶了我一拳。
我突然觉得PUB也许并不是个好地方,它让不想见面的人见面,让不想记起的回忆瞬间清晰。奇怪,明明是这么嘈杂的音乐,却让人回想起悠远宁静、已然逝去的时光。
或许,让我想起过去的不是地点,而是面前人、眼中人。
我仓皇地逃离,再次不顾身后人的错愕。与其让回忆吞没我,不如让我将它再次封印。
方若绮红了。
这样一来,我好象已经无所遁形了。
苦苦一笑。为什么?为什么在你死后还不愿放过我?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无力地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笑得天真可爱,未经世俗的娇憨。
“洛洛……”
出国度假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我收拾行李,带上护照,悄无声息地踏上了旅途。
只是,我选了一个很糟的地方,或许,本来不算太糟,但因为某个人,它成了一个鬼地方。
巴黎。我没有看报纸,所以我不知道,王瑞恩的新片正要到巴黎取外景,出发的日子是,今天。我更不知道,女主角恰恰是,方若绮。
本来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可是,当我在飞机上看到方若绮的时候,我就知道,幸运之神已经离我远去了。
她很礼貌地问候我:“嗨,童靖阳。”
“嗨,方若绮。”同样客气。
“去度假?”似乎洞悉了我的意图,她笑得得意。
“去拍外景?”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我问得无聊。
她笑笑,坐回黎华身边。
我戴上墨镜,回到座位上闭目养神。
“不是第一次来巴黎吧?”下了飞机,她巧笑倩兮。
“来过几次了。”我戒慎地看着她,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那就好。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你同游呢?”她大大方方。
“你不是要拍外景?”
“今天放假。”
“对不起,我的时差还没调过来,头还有点晕。”拍了几年戏,装头晕只是小case而已。
“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她淡笑,“看惯了你演的性格小生,都是些意志刚强的人,难免把你和那些人混为一谈了。呵呵,有时候你的眼睛也会欺骗你呢。”
“是啊是啊。”我假笑,当然听得出她淡淡的讽刺,心里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人的眼睛会欺骗自己?看到的不一定是现实?
巴黎很大,自那以后,我已经五天没有见到方若绮了。
巴黎很小,当我漫步在广场边的喷泉时,我俩再度相遇。
邂逅本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可惜,我的浪漫情怀已随着那女孩的逝去而荡然无存。现在的我,只是徘徊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游魂罢了。
相逢。我看她一眼,微笑点头。她回以微笑,轻轻颔首。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低语:“你逃不掉的。”
我一震,脚下丝毫未停,依稀仿佛没有听到她预言般的笃定。
休假完毕,该是重新振作的时候了。而我振作的方式便是戴上面具,继续拍戏。
当初选择电影的理由很简单:一场戏就是一张面具,腻烦了就再换一张,没人看得到我的真面目,反而活得轻松自在。
这次的面具是什么?歌后钟湘的前任男友,伤她很重的坏心男子。不错。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驱车开往片场。
不料,我仍是没能逃开姓方的女子。直到此刻,方明白“你逃不掉”之涵义。她演钟湘——她早就知道我在一个月前就预约了《一代歌后钟湘》这部片子。
呵呵,可笑,两个月来拼命地逃,拼命地躲,失掉所有通告只求安稳的我,只是命运之神手中的一颗小小棋子,随便一摆,又被摆到了那女子面前。如果我对她没有任何感觉,我不会如此慌张失措,只是,纵然有理不清的感情纠缠在我与她之间,我依然不会有任何行动。因为,我命运的齿轮,早就在十二年前停止转动……
算了。当一个人什么都怕的时候,就是他一无所惧的时候。
我不再逃避,直视那双令我心碎神伤的眼:“又见面了,方若绮。”
“是啊,请多指教。”
“指教是不敢,切磋一下倒是可以。”
“哦?”她挑眉,似乎觉得奇怪,“那中午一块吃饭吧。”
“没问题。”
和方若绮一起拍戏,或许能解开多年来的心结也说不定。放逐得太久了,就让心休息一下又何妨?处于地狱底端的人,也会渴望太阳的光明。现在的我,也许就是这种心情。
“你很神秘。”吃饭时,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女人喜欢神秘的男人。”我耸耸肩。
“可是,你却不招女人喜欢。”她顿了下,“或者说,你没有给女人了解你的机会。”
“何必呢?”
“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别人都说你瞧不起女生,其实不然,你是故意疏远她们的。所谓的古芊菁矫揉造作、席若芸冷漠高傲、徐心宁任性刁蛮,都只是你的借口吧?她们的这些所谓的缺点,其实都是她们的特点,无可挑剔。有特点的人才是独一无二的,你也是这样认为吧?”
“……”从没见过这样蕙质兰心的女子,却又锐利如斯,锋芒毕露得令人心惊。
“说中心事了?”她好笑地看着我的无言以对。
“难道你想成为了解我的女人吗?”玩世不恭的口气。
“没错。”她媚笑,“不是想,而是一定能。”
看着她的坚定目光,我反而是被吓到的那一个了。
吃饭,打网球,上游戏厅,我和方若绮俨然成了一对玩友。谁都不再提起那个话题,仿佛没有任何改变似的。午夜梦回,洛洛的音容笑貌却依然鲜明,而且出现次数愈加频繁。
有时候,她的脸会和方若绮的叠在一起,令我猛然一惊,出一身冷汗。
庄周梦蝶,不知是耶非耶。然则如今的我,岂因不知是非而烦恼?正因十二年前的那一幕非梦非幻,致使今日之我罪己怨己,不得脱身。
“靖阳,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
“没事,若绮。”按了按太阳穴,我勉强一笑。
“我看,你还是回家休息好了。”
“不用,我……”一阵天旋地转,我不省人事。
如果失忆就好了。这是我昏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看四周。
很好,是医院。
“醒了吗?”沉着的女声传来。
“是你。”仿佛早知道她会在身边。
“男主角之一生了病,女主角若不陪在一边,似乎说不过去。”满不在乎的口气。
“多谢。”
“不必。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她扬了扬手中的照片。
洛洛!
我瞪大眼,死死地盯着方若绮。脸色一定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我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你去过我家?”
“住院需要办许多手续,你的证件都不在身上。我只好拿你身上的钥匙跑去你家拿。”她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此刻,我无话可说。也许我该在醒来的那一刻就装成失忆。
“满可爱的女孩子呢,只可惜年龄小了一点。你有恋童癖?”
“你不认为那是我的妹妹吗?”
“妹妹?我没见过把妹妹的照片放在床头的哥哥。况且,她只有10岁左右不是吗?兄妹的年龄差距太大了吧?”
我冷哼,不发一言。
“不说话也可以。我是要撕了它还是烧了它好呢?”恶魔般的微笑。
“了解我的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微蹙的眉心。
“小女子我早已倾心于你,所以想打听一下情敌的事情,不可以吗?”她笑,娇靥如花。
“想必你早已发现,你的眼睛与她神似。”我疲倦地闭上眼睛,不想再独自背负这件事。
“不用你说我也已猜到。”她微扯了下嘴角,“一见到我就发呆的人肯定有问题。”
“倒也是。我还一直等你问呢,没料到你的耐性那么好。”
“没办法,或许我已经习惯等待了吧。”她若有所思。
“你要听吗?这可能是个很长的故事。”
“再长也长不过一生吧?我有耐心。”她的眼光飞向窗外,似是不胜唏嘘。
“或许我也该听听你的故事。”人隔天涯,谁不是历尽沧桑呢?
“对了,你怎么不问自己的病情呢?不怕自己得什么绝症?”乌鸦嘴。
“由于长期失眠所造成的神经衰弱,是吧?”我很专业地回答。
“看样子是老毛病了。”她笑。
“看过那个日剧吗?女主角患艾滋后感到生命之轮开始转动,而我的生命时钟,早已在十二年前停摆了。”
是的,十二年前……
我像所有青春期少年那样孤独而忧郁。那时候很奇怪,明明想要朋友却爱装得清高,酒肉朋友不齿交,富贵名门不愿攀,便落得一身孑然。
独行侠的日子虽自由,长久了便也觉着一丝寂寞。然这寂寞也不是无可排遣,只是淡淡地总也散不开去。
改变我的是一个偶然,却也是这个偶然使我日后夜不成眠。
本来喜欢从大马路回家的我有一天突然想改变一下路线,从小路穿过一个公园回去。
路经公园,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花坛,却被眼前美景吸引,停住了脚步。
一个天使般的小女孩头戴花环,在公园里跳舞。只有八九岁左右,一身洁白的连衫裙令她看起来青春无邪。
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小妹妹,你跳得真好。几岁了?”
“九岁。”稚嫩的童音。
“放学了怎么不回家啊?”
“我等爸爸来接我。”
对话虽然有点像人口贩子拐卖儿童,但这场偶遇拉开了我们友情的序幕。
“我叫童靖阳,你叫我童哥哥好了。”
“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你就叫我洛洛吧。”
“洛洛?”
“对,洛洛。”
很奇怪吧?一个十五岁的男孩会渴望着天天去公园和一个只有九岁的女孩聊天、玩耍。
其实也不奇怪。因为洛洛天资聪颖,唱歌跳舞美轮美奂,下棋打牌也是不输成人。和她在一起,时间永远像春天的轻风般一闪而过。
在那短短一年里,我们有过小小的争吵,但更多的是欢乐。我比以前活泼开朗了许多,朋友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在我心里,她是最好最特别的一个。朋友是老的好。我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犹记得我从家里偷偷地把相机拿出去为洛洛拍照。因为胶卷用了一半,我只能给她拍一张,多了会被爸妈发现的。
我们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好地方。蓝天绿湖为背景,白色连衣裙的洛洛站在水边,宛若水之精灵,可爱天真。
冲印照片后,我自告奋勇地跑去那家冲洗店,拿到了这美丽的剪影。父母没有发现,因为我一直将它锁在抽屉里……
回忆令目光迷蒙而令头脑清醒。
当往事一幕幕涌现时,心情似乎也变得无法压抑地激动。
方若绮默然望着我,眼神是深不见底的幽然。
我回视她,一时间默默无语。
“怎么?又把我当成她了吗?”为了打破僵局,她涩涩一笑。
“没有。只是不想再说。”
“怎么可以?都听了一大半了,依我想,该到结局了吧?”她状似无意,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结局?世间的事怎样才算有一个结局?洛洛死了,这算是她的结局吗?我呢,我的结局又在哪里?”如果能选择,我宁愿死的那个是我。
“你的结局在你自己的手里。”她看着我,一字字道。
“可是,现在的我,就连摊开自己的掌心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怕看到自己的生命线。那会提醒我”,我抬头,定睛看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害死了洛洛。”
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张嫌恶、害怕至少是惊讶的脸,不料,却是一脸平静。
“你是无心的对吧?”她突兀地问。
“你以为我是杀人狂吗?”
“只要是无心的,就不要用‘害死’这两个字。”她很认真很严肃地说道。
“无心的就可以不用内疚吗?”
“内疚是必然的,但你的内疚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她眼光一闪,似乎有话想讲,但又恢复了冷静。
“她是感觉不到了,但我的感觉却强烈到现在还不能释怀。”
她轻叹一口气:“说下去吧。”……
那是个很普通的傍晚。夕阳依旧红得像血,或许是太像血了。
我的心情很好,因为昨天洛洛说要给我一个惊喜,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她会带来怎样的欢乐。
“嗨,洛洛。”
“你来啦?我今天漂亮吗?”她转了个圈,粉红的裙子荡起一阵涟漪。
“很美哦,我的小公主。”我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还有,我的发夹漂亮吗?”她指指头顶,要我看个仔细,“这是昨天妈妈帮我买的哦,百合花造型哎,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洛洛是最漂亮的女孩子。”我不负所望,大大地夸奖了她一番。
“嘻嘻,多谢夸奖。”她微欠身子,优雅地道谢。
“洛洛,不是说今天有惊喜吗?是什么呢?”
“等一会再告诉你。”她高高地昂起头,作出骄傲的样子。
“哦?是吗?”我乘她不备,拿走她头上的发夹。
“你快还给我!”她追过来。
“你告诉我我就还你!”我开心地逗弄她,“来呀来呀!”
“快还给我嘛!”她锲而不舍。
我穿过马路,还未转过身来,尖厉的刹车声令我呆怔,撕裂般的叫声更令我心惊。我迅速回头,只见到洛洛被一辆轿车撞倒在地上,鲜红的血自她脑后蔓延开来。
我冲上去,手里的发夹早已不知所踪,扶起她的身体,我拼命地喊:“洛洛!洛洛!”
她双拳紧握,面如金纸。我吓得一跤跌坐在地,整个人呆住了。
不断涌上来的人潮把我隔绝在外,我成了影之王国里的孤魂,浑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救护车来了又走了。路上只有“轧死人了”、“轧死人了”的吵嚷声。我的世界破碎了。那是惩罚。我告诉自己。因为我破坏了洛洛的世界……
“那天后,我仍然天天去公园找她,等她,等了整整三年。我死心了,不再去等。其实等不等有什么两样呢?她死的那一天,我也死了。”我把头埋进膝盖,累得不想动了。
“如果说,她没有死呢?你是否也会复活?”微颤的语音自我耳边响起。
我猛然抬头,却见到一双泪眼迷蒙,分明听她唤我:“靖哥哥!”
蓦然想起,一次与洛洛闲聊。
“童哥哥叫起来不好听哎,你又不是铜做的。”
“那叫阳哥哥好了。”
“不要,你又不姓杨。”她歪了歪头,“我叫你靖哥哥好了。”
“靖哥哥?”我噗嗤笑了出来,“你以为你是黄蓉啊?”
“黄蓉?黄蓉是谁?”她好奇。
于是,那一下午,就在我与她大侃《射雕英雄传》中度过。
说完整个故事大纲,我拍了拍她的头:“等你长到黄蓉遇上郭靖那般大时再叫我靖哥哥也不迟。”……
一切都已明了:洛洛,就是方若绮。
虽然我心里曾经怀疑洛洛并没有死,但当事实摆在眼前,心里的感触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明白。怔楞地看她,一时间恍如隔世。
“我还记得车祸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她微微一笑,泪水衬托着的笑靥尤为动人。她摊开手,掌心有一块上好的白玉,刻着她的名字:方若绮。
“你好笨好笨。我明明告诉你我叫若若,你偏要叫我洛洛。我想,我就在生日这天告诉你我的真名吧,反正我们认识也快一年了。而且,我想把这块从小戴在我脖子上的白玉送给你,所以说想给你个惊喜。可是……”她眼眶又红了。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才不要。你害我被爸妈送到国外去。因为他们觉得这里交通秩序太乱了,硬把我塞去美国。哼!”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仔细端详她,生怕她又无故消失。
“去年。知道你在演艺圈,我拼命地打工,找表演机会,都快把我累死了。”她顺势倒入我怀中,撒娇地不肯起身。
我搂着她,故意问道:“把那块白玉给我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用。”
“给你戴啦!”她把白玉挂在我颈中,敲了我一拳,“你给我马上再去订做一个,刻上童靖阳三个字送给我!”
“哟,定情信物吗?我可没说要娶你。”促狭地挤挤眼睛,我的幽默细胞全被激发出来了。
“你!”她本想生气,转了转眼珠又娇笑道,“你不想娶我吗?王瑞恩和黎华好象也满不错的哦……”
她话没说完我就用唇堵住了她的,在她耳边低声警告:“你是我的若若,不许想别的男人。”
“是,靖哥哥……”她的手环上我的肩,无限爱娇。
PUB,年轻人的天堂,让得意人尽情得意,让开怀人笑得开心的地方。
我点起一支烟,冷眼看着那女子。
“记忆大考验”后的例行聚会,今天多了一个人,范晓爱。
高熊彭胡又开始耍宝了,逗得那女子娇笑连连。我冷然旁观,不置一词。
“他是童靖阳,属狼。”清脆的声音伴着娇俏的身影出现,“晓爱,你知道吗?狼是最忠诚于爱人的动物哦。所以这头狼呢,已经属于本姑娘我了,闲人莫近哦。”她扫了一眼在座的女星,笑嘻嘻地说。
“你啊……”我深情一笑,轻吻若绮。
绚烂的灯光,将我二人的侧影幻化成黑夜的美丽。
恋人未满
“医生,我感冒了。”两年前,一个女孩子走进内科诊疗室,皱着眉对我说。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孩,柔弱可怜,足以激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
我也是男人,对于美丽事物有着绝佳欣赏力的我自然也会为美女心动。
为她开好药方,我主动地自我介绍:“我叫欧凯文。你呢?”
“方若绮。”尽管感冒着的她声音有一点沙哑,听起来却无丝毫不适之感,反而另有动人心魂处。
“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随意一问。
“好啊。”爽快的回答令我愕然。
“你就这么答应了?”无法适应她的答案,我问道。
“有什么不妥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无辜得像一头可爱的小鹿。
“没有。”我望着那对秋水般的瞳眸,暗叹一口气。不知道该说她天真呢还是白痴。
“既然是朋友了,就一起去吃饭吧。”她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呃,我还在上班……”
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嘀咕,她开开心心地扯着我的白大褂走出医院。
而我,为自己莫名其妙地惹上一个蛋白质女孩感到无奈。我的全勤奖金呵,就这么完了……
一顿饭吃下来,发现她并非想象中的无脑美女,我很庆幸地抒了一口气。她顶多就是热情了点,冲动了点,容易相信人了一点……这么多的一点加起来,好象跟“单蠢”也差不了多少了哦?
“你毕业了吗?有工作了吗?”
她那张清水脸让人看不出她的年纪。
“在打工,准备向演艺圈发展。”她啃着手中的鸡腿,没有丝毫怕身材走样的危机感。
“演艺圈?”这个词在我的脑海里等于一片空白。
“是呀。”她点点头。
“可是我听说娱乐圈很复杂,你这样的人在娱乐圈里活得下去吗?”我皱眉看她,浑然不觉自己问了一个很失礼的问题。
“我这样的人?”她停下动作,眯起眼睛问我。
“是啊。你莽莽撞撞的,又不懂人情世故,怎么可能做得好一个明星呢?”我苦口婆心地劝她打消这个念头,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和我吃的青菜已经相差无几了。
“欧凯文!”她拿面包砸我,“不要用和筱筠一样的语气来教训我!”
“呜呜呜……”她哭起来,“我每次到民歌餐厅去,筱筠都说我又莽撞又不懂事,现在刚交了个朋友,又这么说我!呜呜呜……”
敢情这样的批评已经成为她胸口永远的痛了?我忍住笑,拍拍她的肩:“好好好,我不说你了。别哭了。”
“不行!你已经说过了!”她指着我的鼻子,“你要道歉,郑重地向我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有人会比我还有先见之明。”
“这还差不多……什么嘛!”脑袋少根筋的她后知后觉地叫起来,小脸气得跟番茄似的。
“既然有人爱装柔弱扮可怜,我也只能道这种没有诚意的歉啦。”我摊开手,耸了耸肩。
“耶?我的演技破功了吗?我明明有流眼泪的啊,为什么你看得出来?”她瞪大眼睛问道。
“太夸张的表演会让人觉得不真实。”我睨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是赤木晴子哦?”
“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哎。”她的眼中立刻出现崇拜之色,“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没有料到一时的口舌之快竟会赢得美女的青睐,摸了摸鼻子,得意地想:或许我有成为情圣的本钱……
萍水相逢,原以为一顿饭过后就会消失的交情硬是被方若绮延续了下来。然而,保留这份友谊的代价就是区区不才小生欧凯文我,成了方若绮个人御用的试验品。
悲惨啊!每次她接了新戏,我的休息时间就自动减为零。不但要听她对着我说那些恶心巴拉的情话,还要被迫拿起剧本肉麻兮兮地和她对台词。而结果就是,我和她现在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一大串酸得不能再酸的对白,且说得流利至极。
“亲爱的方小姐,能否请你纡尊降贵地告诉我,为什么每次你演的角色不是怨妇就是不知人间险恶的富家千金呢?”第N次被逼着拿起剧本的我非常有礼貌地问道,“难道除了文艺片你就不能拍点别的?”
“尊贵的欧先生,这个问题你恐怕得去问那些制片和导演,其实我也很想掐着他们的脖子让他们给我换个角色。”优雅地喝了口水,她巧笑倩兮地回答。
不愧是娱乐圈,单纯如小猫的方若绮在其中混迹两年后也渐渐变得冷静聪慧了。请允许我用“混迹”这两个字,因为在我看来,这两年的她实在轻松得令人嫉妒。唯美女主角的任务只是做做表情,说说台词而已。
“只怕你换了角色后反而会不适应。”我开玩笑地说。
“谁说的?别小看我哦。”一抹受伤的神色迅速自她眼中掠过,“下个月起就要拍《纽约客》了,这可是个动作片哦!”
“是吗?那你可要小心了。”
“多谢关心。”她努努嘴,俏皮地朝我做了个鬼脸。
在我眼前的她是最真实自然的她。不知为何,这个认知令我开心起来。
“走,一起去吃饭吧。”拍拍她的头,我牵起她往外走。
“我不喜欢你拍我的头。”撅起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谁让我订一年份的娱乐新闻报的?还要我辛辛苦苦地把有关你的新闻都剪下来贴在本子上。这不是小孩子的要求是什么?”我摇摇头,“仔细算来,我为你做的事还真不少咧。每次首映式都要我去捧你的场,说什么看到我会比较安心,其实是怕没人给你送花吧?”
“乱说,我家的玫瑰花都快堆成山了。”她小小声说。
“是吗?”我好笑地看她,“原来我们的方若绮行情那么好啊?”
“那当然。”她仰头看我,“现在知道我的魅力了吧?”
“是啊,我非常同情那些被你的外表迷得晕头转向的男人。”
“我也非常同情那些以为你很温柔的女病患和护士们。”她针锋相对。
“那么我们正好是一对喽?”在她面前口无遮拦惯了,我嬉皮笑脸地说道。
“是啊,一对损友!”她开怀大笑,对我的油嘴滑舌已习以为常。
什么时候我们的默契已经那么好了?
回家路上,我思考着这个问题。对台词也好,日常的相处也好,我们俩已经能从彼此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了解到对方的想法。
如果她不是圈内人,或许我们真的能发展下去也不一定,但她是。我淡淡一笑,平凡如我,悠闲如我,怎会让自己去趟那浑水呢?
绯闻的可怕就在于它改变的不是人,而是周围的环境。久而久之,身处其中的人也不得不改变,这种改变不是外在的,而是心性的变化。两年的娱乐新闻不是白看的,见过太多因绯闻而身败名裂的艺人,我又怎能忍心让若绮去承受那种痛苦?
分析到最后,竟还是为了她吗?或许两年的纠缠已使她的倩影深植内心深处,但我不会让她知道。欧凯文依旧是欧凯文,方若绮也还是方若绮。
清早,我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打开电视准备看新闻。未料又看到了和那女子有关的一则消息,不同的是,这回的主角是个小妹妹,为了追逐方若绮而发生车祸。
身为医生,处事早已波澜不惊,看那小女孩的状况恐怕是腿骨骨折,应该无甚大碍。理论上,我对这种人是没什么同情心的。仅凭电视上或歌友会上看到的印象而决定喜欢或崇拜一个人,甚至疯狂到为她而受伤,这样的情感该说是肤浅还是幼稚呢?从未尝过追星滋味的我恐怕一辈子也不会了解。
上班去吧。我悠闲地骑着脚踏车来到医院。
刚走到大门口就有人从背后撞了我一下。
“对不起,我有急事。”女孩头也不抬地匆匆自我身后越过。
“若绮?”
“凯文?你也在?太好了!”她如看到救星般。
“你……有急事?”
“是啊,有人为我而受伤了,我想去看看她。”
“是叫林芬芬吧?”
“对啊对啊。要不是你记性好,我还不知道怎么找呢。”没头没脑的家伙。
她随即奔到住院部查了病人名单,我刚想溜回诊疗室上班,却被她一把拽住了胳臂。
“凯文,你陪我一起去看她好不好?”
“不要。我要上班。”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现在也算上班啊,关心病人不是医生的职责吗?”
“拜托,我是内科医生。”
“内外不分家嘛!”
什么理论啊?反正也被她扯到门口了,就进去看看吧。
“啊!方若绮!”女孩子的尖叫声真是不容小觑啊!掏了掏耳朵,现在我终于开始庆幸若绮拥有一副低柔的好嗓音。
“我好高兴哦!如果受伤就能见到你,我宁愿再多受几次伤!”小女生高兴得有点口不择言。
白痴!流川枫的口头禅用在这里刚刚好。
看看若绮,也是一脸无奈地在劝她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要好好保护自己什么的。
“方姐姐,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小女孩见机不可失,立即拿出一块签名板来。
“当然可以啊。”笑脸迎人是娱乐圈的一大准则,若绮显然也深谙此道。
“叔叔,你为什么和方姐姐一起进来啊?”人小鬼大的小鬼头眼睛滴溜溜地在我和若绮之间转来转去。
什么?她是姐姐?我是叔叔?
“我有这么老吗?”不答反问一向是我的专长。
“叔叔你不老啊,顶多也就是比方姐姐老一点。”小鬼不上当,“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事实上,哥哥是医生。你方姐姐不认识路,哥哥就领她来了。”死也不承认我是什么“叔叔”,多恶心啊。
“是这样吗?”小女生把疑惑的目光转向方若绮。
“是啊。”若绮忍住笑,“叔叔是这里的医生,是他带我来的。”她故意把“叔叔”两个字说得很重,我看她笑得快得内伤了。
“要不要我穿白大褂以兹证明啊?”还不都是若绮害的,在大门口就把我截下来,我都来不及换工作服。
“不用了。”小家伙很大方地挥挥手,“相信你了。”
欠扁的小孩!我以眼神告诉若绮我很不爽。
“叔叔和姐姐要走了,芬芬好好休息吧。”若绮拍拍小女孩的头,笑着和她道别。
“叔叔再见,方姐姐再见。方姐姐,下次我还会去听你唱歌的,要记得我哦!”
出了这种事,想忘记也很难。我撇撇嘴,对这小鬼实在扯不出什么笑容来,只一摆手便退出了病房。
“若绮,你有这种歌迷,实在有够幸运!”我语带讽刺。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哎!尤其,能看到叔叔你这么不高兴,好象还是头一回哦!”
“你是玩上瘾了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年龄,比我小三岁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
“比你小就是比你小啊。人家小妹妹不也说你比我老吗?”
“好好好,我是老头子,你是清纯可爱的方美眉,行了吧?”
“人家又不是这个意思。怎么?你真生气啦?”她察言观色了好一阵子,还是没看出我是真生气还是在跟她闹着玩儿。
“我去上班了。”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我径直走向内科医生更衣室。
“凯文,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男更衣室,女宾止步。”我想关上门,却被她用手抵住了门框。
纤纤玉手盈盈如冰,我是怎样也不忍心弄痛了它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没生气,只是真的要上班了。你不要再害我被扣薪水了好不好?”
“那好吧。中午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OK?”
“有人要请客,我怎么会推辞呢?餐厅见。”
中午,我应约来到餐厅。
若绮戴着墨镜,笑眯眯地向我招手。
“在医院你追着我大呼小叫地,不怕被狗仔队拍照留念吗?”
“怕什么,我有交友的权利,谁也管不着我。”她倏地睁大美眸,“你是因为这样才对我爱理不理的?”
瞬间闪亮的眼眸令我心动。我望着她:“你以为呢?”
“我以为你生气了啊。怪不得,你的气量一向很大的,几句玩笑话就让你板起脸孔,我正觉得奇怪呢。”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你这么怕我生气啊?”
“当然啦。我们是好哥儿们,好朋友嘛!”她爽朗地拍拍我的肩,俨然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过几天就去纽约出外景了吧?当心身体。”身为医生兼好友的我义不容辞地提醒道。
“你会想我吗?”
“呵,我乐得清静。”
“这么没有良心啊?对了,我给你做个小小的测试吧。我在你心中是什么颜色?橙,蓝,白,红,黄,绿,粉,紫,随便选一个。”
“白。”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无论是当初单纯无心机的她,还是现在这个爽朗而有点鬼灵精的她,给我的感觉就是纯白无瑕,一如冰雪般地令人感到舒服。
“呵呵,我是你心灵深处的人哎。你这家伙,果然口是心非。”若绮很开心地宣布着答案。
心灵深处?我微微一震,没想到平时不动声色的我却被一道简单的测试题泄露了内心的秘密。但是,看若绮那高兴样,恐怕还是不能了解“心灵深处”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心灵深处吗?有没有‘最麻烦的人’这一项?”我一本正经地问她。
“好象没有哎。”她认真地想了半天后答道。
“那一定是搞错了。你明明就是我觉得最麻烦最缠人的那一个嘛,怎么会是什么心灵深处的人呢?要么就是这样:你,是我内心深处觉得最烦人最厚脸皮的家伙。这样的解释应该差不多了。”我点点头,很严肃地说道。
“欧凯文!说两句好话你会死啊?”靓女终于发火了,拿叉子叉牛排出气。
“这就是我说过的最好听的话了呀。”理所当然地回答。
“好,我不跟你吵,我要保持淑女风度。”几位客人的侧目终于令她有所收敛。
“要不要我告诉大家,刚才拿叉子乱挥的就是我们的漂亮宝贝方若绮呀?”
“你敢!”
轻松的午餐时间就这样被我们轻松地打发了过去。我和她的关系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真的……没有改变吗?低笑着问自己,似乎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定。
再度与她见面,地点依然是医院。不同的只是,这回她是被抬着进来的。
见到她的那一刹那,我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她看起来好脆弱,紧闭双眼不省人事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坐立不安地守在手术室门外,我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没有像此刻这样痛恨自己不是个外科大夫。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怎么会这样呢?拍戏拍成这样,我宁愿她从未涉足演艺圈。什么动作片需要送演员进医院的?!一拳打在医院墙上,那一片白令我感到无比刺眼。
手术灯暗了。我紧张地盯着门,生怕出来的是一脸无奈的主治医生。
幸好,出来的那位面无表情,令我稍为放心。
“方若绮她怎么样了?”
“轻微脑震荡,背部有擦伤。”那位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也是她的影迷?”
“呵呵,是啊。”我打着哈哈混了过去。
“通知外面的媒体和摄制组,方若绮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不用担心了。”主治大夫挥挥手,吩咐身边的护士。
一大群媒体记者和摄制组人员正被医院拒之门外,因为院长老头发过话:“把全部的警卫都调到门口拦住他们。这里可不是拍摄现场,乱哄哄地冲进来,医院成什么样子了?!”
多亏了他这句话我才能明目张胆地待在手术室门口,否则那些媒体一来,我就是再担心也不敢露出丝毫痕迹。
方若绮被转到病房去了。由于她的特殊身份,医院将她安排到了一个环境清幽的单人病房里。
“若绮?”见病房没人,我偷偷地溜了进去。
仍是双目紧闭。
帮她轻轻地盖好被子,我走到窗前为她拉好窗帘。
“凯文。”她轻唤。
“原来你装睡呀?”我走到床前,静静看她。
“不装睡的话那些护士怎么肯走开?”她撇撇嘴,病中仍不失俏皮本色,“那样你就不能来看我啦!”
“你呀。”我淡笑,随即问道,“怎么会受伤的?不是劝你小心的嘛!”
“导演是有劝我用替身啦,可是我不肯。我要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只会演言情戏的花瓶哦!”她眨眨眼,很有自信地说道。
“我有说过你是花瓶吗?”我摇摇头,“凭你这张脸,想当花瓶还不够格呢。”
“欧、凯、文!”她生气地喊,“我是病人哎!身为医生的你不说些安慰鼓励的话,反而挖苦我?”
“谁叫你笨得受伤的?还说不想当花瓶,第一次演动作片就突槌,看谁以后还敢请你!”其实我是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也气她害我这么担忧。
“对哦!以后不会真的没人来请我拍动作片了吧?”她皱眉,开始为未来担忧。
“拜托,你不要我说一句就信一句好不好?虽然你这么信任我我是很开心啦,但你这种性格真的很容易被人骗耶!”
“我又不是人人都相信的。”她咕哝着,“你说会不会真的没人再请我拍文艺片以外的类型了?”
我叹了口气,找出今天的娱乐新闻报拿给她:“看看,由于你受伤住院,《纽约客》反而被炒作得沸沸扬扬的,你们的导演高兴得谢你还来不及呢。”
她呵呵傻笑起来。
我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别跟我说什么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多受几次伤之类的蠢话,我马上跟你绝交哦!”
她白了我一眼:“我才没那么白痴咧。我只是为自己并没有把影片搞砸而高兴罢了。”
“看样子你真的满享受当演员的感觉的嘛!”我深思地望着她,缓缓道。
“那是当然,否则我干嘛进演艺圈啊?”
“只可惜你的背部擦伤了,拍床戏就有点困难了。”我皱着眉头说道。
“什……什么床戏?”她的脸红得像樱桃,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从来不拍那种的!”
“哈哈,看到不会脸红的人脸红,夫复何求?”我爽朗大笑。
“好啊,你故意耍我!”她欲起身,却被我按回床上。
“伤还没好就乱动,是不是不想出院啦?”我责骂道。
“关心别人就不要用这种语气嘛!”她意外地没有生气,只是甜甜地朝我一笑。
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难以接受她的转变,我摇摇头退出房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轻道:“凯文,谢谢你!”
微微一顿,我淡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今天是若绮出院的日子。
我特地起了个早,赶到花店买了束花,想给若绮一个惊喜。
走到若绮的病房门口,我轻轻推开了门,却因见到的情景而停住了动作。
一个神情温和的男人正在帮她收拾东西,若绮一直笑着,脸上的温柔之情是我所不曾见的。
我迅速退出门外,轻轻掩上了门。
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王瑞恩,前任影帝,新锐导演,是若绮口中的“王大哥”。
欧凯文,还是退出吧。朋友就是朋友,何苦非要跨过这道槛呢?
将手中的花束放在病房门口,我步履轻松地离去。
今晚有个“鸿门宴”,本来不想去的,但为了转换心情,去看看也好。单刀赴会,也未必只有关云长做得到。
院长老头有个千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这位千金骄纵刁蛮,也是人人皆晓的。我只是搞不懂,院长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医院风评极差,为何还会邀我去相亲?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准时到达西餐厅,果不其然,院长正翘首以待呢。身边的女生倒是令我眼睛一亮,没想到她是个美人儿。
“来,小欧,这是小女林姿。”院长指着身旁含羞垂首的女子,殷勤介绍。
“你好。”我客气地伸手与她相握。
女子眼中的防备与不甘心令我好奇,可惜老头实在不识趣,夹在中间唧唧歪歪地唠叨个不停。
“院长,接下来我们自己谈就可以了。”乘他喝茶喘气的当口,我微笑道。
“哦,瞧我这老糊涂。好好,你们自己谈吧。”老头笑呵呵地,离开时给了他女儿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更令我玩味不已,究竟有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呢?
“爸,您放心好了。“女孩微微颔首。
我笑望她,想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孩子。
目送父亲远去,林姿转过头来,羞涩的女儿态全然消失,换上一副凶巴巴的晚娘面孔:“喂!你可以回去了。”
“我以为令尊已经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了。”挑了挑眉,我微笑道,“我叫欧凯文,林姿小姐。”
“我知道你的名字。”她撇撇嘴,“你也早知道我的传闻了吧?”
“并没了解多少。至少,我并不清楚传言背后的你。”
锐利的眸子直视他的双眼,很明显地看到了一丝不安和疑惑。
笑了笑,向她举起酒杯:“但有一点我很清楚,你并不想相亲,就像我今晚本也不打算来一样。”
“不想看到我这个刁蛮的院长千金?”她冷嗤。
“不是,而是另有所爱。”
看她松了口气的模样,我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你也心有所属了是吗?”
她惊讶,但并未否认:“是的。”
“既然你无意相亲,你父亲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热络?”
“他要我嫁个医生,好继承他的家业。”她冷笑。
“然后乖乖女就在他面前装柔顺,在相亲对象面前扮母老虎?”向来不留情的讥嘲果然令她变了脸色。
“哼,父亲口中的上进青年只会逞口舌之快吗?”
“至少你父亲认为我不错,不是吗?”悠悠地说道,“不尽快表明心意的话,相亲还是会持续下去。你认为这样很好玩?”
“你有办法?”她眼中燃起希望之光。
“两条路。自己学习管理医院或者拐你男友入行当医生。好好地和你父亲恳谈一次,相信他会谅解你的。”向她眨眨眼,“如果他固执己见,你就别让他好过。反正女人有的是本事,一哭二闹三上吊,随你使用。”
林姿皱眉想了半天,下决心似地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好了,反正我读的是医科。爸爸……应该会了解的。”
“那么,我会怀抱十二万分的期待,来看回生医院在母老虎的带领下会有怎样的一番作为。”我潇洒地朝她挥了挥手,在她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离开了餐厅。
回到公寓已是十一点多了。
门前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又是哪家阿姨偷懒把垃圾袋放我家门口了?
漫不经心地打开了门廊的灯,就见那团黑糊糊变成了一个大美女抱膝酣睡的样子。
“若绮?若绮?你怎么睡我家门口了?”我可没那么好心抱她进去睡,她睡床,那我睡哪儿?只好把她摇醒喽。
“凯文,你终于回来了。”她一醒来就抱住我,这样的热情让我有点吃不消。
“是,我回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么晚了,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我听护士长说了,你是不是去相亲了?”她揉揉睡眼,口齿不清地问道。
“是啊,对方还是个大美人呢。”我笑看她可爱的样子。
“不要!你是我的凯文,不能和别的女人要好!”小孩似的口吻令我哭笑不得。
“难道你要我一辈子打光棍儿?”
“你有我了啊,怎么可以去找别人?”耍赖的语气伴着娇嗲。
“你不是也有一个王大哥吗?”想起今日之事,我反问她。
“王大哥?他不算的,他是大哥啊。”还没睡醒的样子。
“我也是你的哥儿们啊!”
“不管啦!你是我一个人的凯文,谁也不许抢!你说,那个女人有我漂亮,有我温柔,有我可爱吗?”她歪着头想了想,“如果你想结婚,那我就嫁给你好了!这样就没人敢来和我抢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我用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将睡意朦胧的她抱上大床。
看来今晚只能打地铺了。
或许有一天,我会手捧一束纯白的野百合向若绮求婚,在神圣的教堂里轻吻我的新娘。这样的画面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可能出现在明天,也可能出现在明年。谁知道呢?
忘魂花
“筱筠,我惨了啦!”搅着杯子里的咖啡,我可怜兮兮地望着对面的好友。“若绮,发生什么事了?”仍是那样淡定的笑。
“昨天我去电视台预约通告,那个八卦莉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硬要和我聊天。”
“若绮,了解一下娱乐圈的事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呀。”
“我也这样想啊,所以就随便和她聊了几句。可她说啊说的,居然说到了黎华!”
“黎华?她说了什么?”筱筠对演艺圈可说是了如指掌,丝毫不逊色于那个八卦场记。
“她该说的不说,偏要去管人家的性向问题。她说黎华是个同志。”我气呼呼地说。
“噗嗤”一声,筱筠笑了出来:“她真这么说?”
“没错。”我忿忿地说,“我听她愈说愈不象话,就大声提醒她说就算黎华是个同志,我们也不该妄加猜测,干涉别人的隐私。然后,我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笑,莉莉变成了牛蛙。”
“什么?若绮你说得清楚一点,什么一声冷笑?莉莉变牛蛙又是什么意思?”筱筠好象很难理解我的语言逻辑。
“冷笑的那个就是黎华啦!莉莉看见黎华就在我背后,眼睛自然瞪得像牛蛙一样啦!”我没好气地说,“这下可好,莉莉说了他几百句‘同志’他没听到,我只说了一句‘同志’就被他听见了,你说我衰不衰?”
看到好友点头深表同情,我喝了口咖啡继续叹苦经:“筱筠,你是没有看到那个黎华啦!我和他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他居然冷厉地扫了我一眼,那眸光真是令人不寒而栗。”我看看四周,指着邻桌的一个男人说道,“喏,他就是穿这样一件长风衣,冷冷地看着我。又不是我说他是同志的……奇怪了,这个戴墨镜的男人好象从刚才就一直看着我们。”我低声问筱筠,“筱筠,你认识他?”
“他就是黎华。”筱筠吃了口起司蛋糕,口气如谈论天气般稀松平常。
“什么?他是黎华?!”我不敢置信地大叫起来。
“黎华?”
“黎华在哪里?”
咖啡馆里一阵骚动。
那个男人,不,准确来说是黎华,他迅速站起身来往外走,步履虽快,却仍不失优雅。
感觉他又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种气势似乎透过墨镜也能感受得到。
我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谁叫你走之前还瞪我?
纤纤玉手精准地一指,清亮的语声拔高而起:“他就是黎华!”
尚未逃出生天的黎华一下子被咖啡馆里的FANS围个水泄不通。可怜的男人,哦不,该说是幸运的男人才是,拥有这么多歌迷影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拉着筱筠的手偷偷地溜出后门。
背脊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想必某人又在施展以眼杀人的绝技了。
哼,本姑娘命大得很,想用眼神杀死我?没门儿!我耸耸肩,做了个鬼脸,一扫两天来的郁闷情绪。既然已经得罪了他,还得罪了两次,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啦!大不了敬而远之,反正我们合作的机会微乎其微,人家可是大牌哦。我这个只演过几部电视剧女配角的人,和他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对于这一点,我笃定得很。
明天就要出演王瑞恩的新片了,我兴奋得睡不着。对,拨个电话给筱筠吧。
“筱筠,我是若绮啦。”
“若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浓重的睡意从电话那头传来。
“筱筠,我明天就要当女主角了哦!是主角哎!”我开心地叫道。
“小姐,你从一个月之前就嚷嚷到现在,不觉得累吗?你不累,我的耳朵可累了。我要睡觉了,就让满天星星陪你一起高兴吧!”她挂上了电话。
真不够朋友!我放好话筒,心情依然兴奋不已。怎么办?今晚我恐怕是别想睡觉了。
对了,我要好好研究一下剧本,这样演起来才能得心应手啊。
《忘魂花》,很奇怪的名字。
这是一个描述两世情缘,具有浓厚的传奇色彩的古装剧。
韩俊逸和方雪儿是一对新婚夫妻,度过三个月的甜蜜生活后,雪儿突然生了一种怪病。众名医皆束手无策,只有一个老中医有办法,他说惟有雪山上的忘魂花能救雪儿。忘魂花花色纯白,美艳无比,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其香虽能治百病,却也令闻者忘魂,从此失却所有记忆。
俊逸不信传言,上山为妻采花,然而一去不回。雪儿缠绵于病榻之上,天天盼夫君归来,终于痛苦而死。临死前雪儿立下诅咒:要让俊逸的转世妻子仍受忘魂花之苦,不得与夫君团圆……
直到剧本上的字变得模糊,我才发现自己已然含泪。
好悲伤的故事。受病魔缠绕的妻子苦苦期待着丈夫的归来,却在最后一刻也见不到心上人的影子。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我,是否能演好这个方雪儿?皱着眉头,我陷入了沉思……
阳光温柔地把我从睡梦中唤醒,伸了伸懒腰,我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我的生物钟一向准得惊人,晚上十一点睡,早晨七点醒来。不过,我好象忘了一件事。什么事呢?
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忽然想到:昨天我是几时睡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看完剧本应该是……凌晨一点!耶?那么现在几点钟?
我迅速抓过身边从来不闹的闹钟,哇!九点了!今天的开机仪式就是九点开始,糟了!
等我匆匆赶到拍片现场,已经十点了!
低着头听王瑞恩不留情面的训词,我简直懊丧得要死。唉,头一回当女主角就被导演骂,真是丢脸到家了。莫非我真没有当主角的命?
不要紧,不要紧。我很阿Q地拼命安慰自己,有个严厉导演是好事,那说明影片的质量会很高,我也会变得更受欢迎。
抬头给自己一个微笑,信心百倍地想要投入到工作中去。然而,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彻底令我的信心抖成了碎片,口齿不清地指着那个人问导演:“那……那个黎华……怎么会在这里?”
王瑞恩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他是男主角,我没告诉你吗?”
“天啊!”我戏剧性地蹬蹬蹬连退三步,跌坐在软软的皮椅上,“这次我居然是和黎华演对手戏!”
“黎华很有经验的,你是该跟他多学学。”王瑞恩八成把我的反应当成了惊喜,然后指桑骂槐地说道,“黎华是很敬业的,他从不迟到,是我最欣赏的演员。”
“是,我知道。”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我抬眼看看远处的黎华,再次陷入烦恼的深渊。
最近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和他一再地碰面?如果彼此有个好印象倒也罢了,问题是每次见面都有点水火不容的味道,而且好象都是我先惹上他的……摸了摸鼻子,不太想承认这个事实。
“方若绮是吗?多指教了!”那人晃了半天终于晃到了我的面前,嘴角带着一丝讥嘲的微笑。
“黎天王太客气了。”笑得假假地回应。现在他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方若绮,希望你以后有点时间观念,否则我们会很困扰的。”相对于黎华的不动声色,女配角徐心宁可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看她将手搭在黎华肩膀上却被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我冷冷一笑:“至今对我说过‘困扰’的只有你而已,何来‘我们’?”
很有风度地离开片场,身后的视线依然灼热得教人不能忽视它的存在。黎华,一个危险的男人。现在,我似乎能够了解他的天王魅力究竟从何而来了。
拍了几天戏,感觉还满适应的,因为都是一些卿卿我我、谈情说爱的场面。刻意忽略我俩的过节,我发觉对着那张俊脸说一些肉麻的对白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毕竟女孩子对帅哥总是没什么免疫力的。
黎华恐怕也是这种想法。拍戏的时候,他迷人的瞳眸深情得能醉死人。一下戏,他的态度总是很淡漠,尤其是对我,好象除了“再见”就没说过别的。我也乐得自在,每次他和我说再见,我总是很开心地挥手对他说“拜拜”,礼尚往来嘛!既然他假装忘了那些不愉快,我也不会傻得去提醒他记起来。这种男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看着黎华在化妆师的巧手下变成翩翩浊世佳公子,我开始研究起他的外貌来。俊俏的脸庞,颀长的身材,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对褐色眼眸,总带着一丝神秘感。有些男人演起现代戏来是个英俊小生,演古装就会觉得不伦不类。他却不然。无论是古装打扮还是现代装束,他都算是少见的美男子。
“现在才对我正眼相看吗?”低沉而慵懒的语声缓缓响起,适时地挽救了我的形象,没有让我的口水流下来。
“呵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被人家逮个正着,不奉承两句怎么说得过去?
“是吗?这样的恭维我倒是头一次听到。”他挑了挑眉,“下周日有空吗?一起吃饭怎么样?”
“呃,我和朋友有约了。抱歉。”没有被美色所迷,我深深佩服自己的定力。
“是那位筱筠吗?”他的记性显然很好,一个礼拜前听到我和筱筠的谈话之后还能记得她的名字。
“不是的,是另外一个。”星期天要去圣心慈善院看我领养的小男孩奇奇。
“男朋友?抱歉,我逾越了。”他老兄嘴里说着逾越,脚下可没有半步移动,灼灼的眼看着我,似乎定要得个答案才甘心。
“算是吧。”转了转眼珠,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那个小家伙,自从我领养他开始就直嚷嚷着长大后要娶我,每次都被我敲扁头,说他人小鬼大。
“祝你们玩得愉快。”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黎华快步离去,仿佛有人在后面追他似的。
我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脑海里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俊逸,这片草地好美哦!”穿着洁白的长裙,我裸足在草地上飞奔起来,“俊逸,你跑得过我吗?”
“追上你的话我就要一个奖品。”黎华闪动着褐色双眸,微笑着看我奔跑的样子。
“好啊,随你。”长发飞扬在金色的阳光下,自由得令人想飞起来。
黎华施展轻功追过来,轻轻抓住我的肩膀,随后吻上了我的唇。
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接吻。他吻得轻柔,我却因突来的悸动而略扭腰肢,想要摆脱他的禁锢。
他顺势将我放倒在草地上,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形成极其暧昧的姿势。
“剧本上并没有这个。”脸上甜笑依旧,羞涩依旧,我低声警告他。由于摄象机还在拍,我只好以我们两人才听得到的语声提醒他。
“随机应变是演员的必备条件。你不知道吗?”他轻松地应答,随即又强势地掠夺我的唇。
这次他吻得很用心,辗转地啃啮着我的唇瓣,而我仅剩的理智也在他煽情的抚摸和长吻下消失殆尽,不自觉地回应起他的热情。手指滑过他的脸庞,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与他一起沉浸在甜蜜里。
“卡”,导演一声令下,惊醒了陶然忘魂的我。
看着我急忙抽开的手,黎华发出一声冷笑:“我是不是同志你现在知道了吧?”轻蔑地瞥了我一眼,“你似乎也乐在其中嘛,不怕对不起自己的男友?”
“你!”我又羞又急,却又没有给他一巴掌的勇气。
因为我心虚了。是的,我也曾经接过几部连续剧,其中不乏吻戏。但我在接吻的时候往往非常冷静,装出沉醉的样子只是为了符合剧本要求,对手和自己都知道,我并没有投入其中。
但这次不一样!我和黎华都明显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激情,只是彼此都不肯承认而已。
气愤地背转身去不理他,却听到了黎华对徐心宁的午餐邀约。
好!你够狠。既然你选择视而不见,我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平息心中的怒火兼妒意,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反正我是永远的乐天派,懂得爱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让自己生气,就算是最沮丧的时候,我也会给自己最美的微笑。
好心情又回来了。既然中午没事,就约导演一起吃饭讨论剧本好了。
“导演,中午有没有空?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甜甜的微笑和略微撒娇的语气,相信每个男人都不忍心拒绝吧?
“好啊,反正我也好久没和人一起吃饭了。”王瑞恩温和地笑道,原本冷峻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
耶?原来导演也很帅哎!我呆呆看着与工作时截然不同的他,不觉微笑起来。很多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严肃如导演,也会有温暖如曦阳的一面呢。
开心地拉着导演的手向最近的餐厅走去,为自己又发现了一个大帅哥而高兴。这样一来,演戏的时候赏心悦目多了。
优雅的西餐厅有着良好的氛围,灯光明亮却又不失浪漫。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黎华竟然也选了这一家。基于别人约会不便打扰的原则,我拒绝了王瑞恩欲与他们同桌的提议。
黎华凝视着我,我不带任何感情地回视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般。他低笑,转头继续与徐心宁谈笑。
我和导演坐了下来,开始点菜。既然他可以和徐心宁一起吃饭,我和王瑞恩似乎也是不错的组合。不过呢,他们只是“纯吃饭”,我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导演,方雪儿在临死前为什么一定要立下那个可怕的诅咒呢?”我有点不能把握女主角的内心。
“这样可以加强剧情的感染性吧。如果没有那个诅咒,韩方二人的转世就没有叙述的必要了。”
“导演,你的回答很没有人情味哎。你就不能给点感性的解释吗?”撅起嘴,我有点不满。
“那么换个角度。如果你是方雪儿,知道自己的丈夫因为忘魂花而把自己给忘了,你会不会恨他?”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这个……大概会吧。因为我会恨他的爱如此薄弱而经不起考验。”认真地想了想,似乎有点了解雪儿的心声了。
“是的。这就是电影的主题,爱究竟能深到什么程度?怎样的爱才能令人不会忘记?虽然影片还是没有给出答案,但会使人去思考这个问题,去更深地理解爱。”
“导演,你好有深度哦!”我双手合十,崇拜而敬佩地看着王瑞恩。
“若绮,你太过奖了。”他的脸红了。
呵呵,好稀奇哦!今天我看到了导演的很多种不同的表情哎。
还没等我庆幸完自己的好运,背后又传来了据说是“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声音”:“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嘛。”
干吗老像个“背后灵”一样站人背后?回过头,我堆起假笑:“彼此彼此。”
“徐心宁呢?”我左张右望,就是不看黎华。
“她走了。”面无表情地答道,他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转头对王瑞恩说道,“瑞恩,我和她还有点事,你继续吃吧。”
“请便。”无视于我的求救眼神,王瑞恩显然不愿趟这道浑水。
将我“请”进车子,黎华驾车开往片场。
“你想干什么?”即使行为像恶霸,态度仍优雅得像绅士,这就是我最气不过黎华的一点。
“什么时候你和瑞恩那么熟了?”听他口气,似乎与王瑞恩的交情不错。
“如果我和他交往,你觉得怎么样?”
他猛地刹住车子,表情危险地靠近我:“你说我会怎样?”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生气?”闲闲一笑,“再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是吗?”
“他是谁?”他沉声问,表情认真。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我不知死活地靠近他,媚笑道。
“是吗?”他邪邪一笑,精准地噙住我的唇,眼里有得逞的笑意,“不管你以前属于谁,你的现在和未来都是属于我的。”
我怔楞地听着这霸气的宣告,一时间竟忘了反驳。只是捂着唇看着那张坚决的脸,心里闪过一丝甜蜜。
呵,终究还是喜欢他的吗?否则以我的伶牙利齿,怎会不将它驳回去呢?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原来就是这样的吗?
一路上,我和他,再未交谈。
化个新娘妆好麻烦哦!我无聊地玩着手指,任凭化妆师在我头上东弄西弄的。
黎华在远处静静看我,脸上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可清闲了,随便套件红色长衫就算是新郎了,了不起帽子上再别朵红花。呵呵,这打扮还真土哎!不过呢,他的俊美本色依然保持着,没有被可怕的红色所污染。
无所事事之余,突然想起一个好玩的主意。我俯在化妆师耳边对她面授机宜,她开始摇头不肯,后来在我的劝说兼威胁下,不得已地照我的话去做了。
当我站在摄象机前时,所有人的反应都是瞪大了眼睛,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好,姑且就把他们的反应当作惊艳好了,因为这次我的确化了一个很“艳”的妆,一反平常清纯如水的打扮。
“是谁让你这样打扮的?”王瑞恩严厉的眼神已经飘向了化妆师。
“是我自己。”我清脆地答道,“雪儿平时的可爱模样已经够多了,我想在她出嫁的这天,她会希望有所改变。”
王瑞恩想了想,挥挥手道:“眉毛画得淡一点,胭脂不要太浓,重新去整理一下。”
看样子是接受我的说法了。诡异地一笑,却正好见到黎华略显困惑的眼神。不解是吗?待会你就明白了。
一阵繁文缛节过后,黎华终于挑开了我的红盖头。
“雪儿,你今天好美!”黎华深情地望着我。
“俊逸。”我含羞低头,轻唤他的名。
他俯首吻我,缠绵不已。我揽住他的肩,承受他密密实实的吻。然后,我们缓缓地倒向床帏。
“卡!”导演喊道。
我迅速与黎华分开,然后朝他左看右看,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我的笑声,全剧组人员都跑来看热闹,个个都忍俊不禁。
还是场记好心,拿了面镜子递给黎华。黎华当然也已明白大家为何发笑,但当他看到镜子里的那张性感薄唇被口红弄得不象样子时,仍是无奈地一笑。
“方小姐平时都涂很淡的粉色口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要改涂大红色的。”化妆师首先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大好日子,当然要涂喜气一点的口红喽!”我脸不红气不喘地撒着谎。
“然后可以顺便害我铅中毒而死是不是?”黎华笑着问我,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才一次而已,不会死的啦!”我很爽朗地拍了拍他有点僵硬的肩膀,安慰道。
“反正你这小妮子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作出回忆的样子,像要跟我算总帐。
“不要啦。黎天王可是很大度的哦。”我见势不妙,连忙谄媚地笑道。
“导演,今天的进度已经完成了,我和我们的女主角还有一点事情需要沟通,先走一步了。”不理会别人的目光,黎华打横抱起尚着嫁衣的我,将我塞入他的车子。
“喂!我和你还没有换衣服呢!”被他锁在车里,我仍是不死心地向让他放我下车。
“放心,我的车子经过特殊处理,外面的人是看不见车里的人的。”他靠过来,很邪恶地笑道,“所以我们做什么事都不会被人发现。”
“你……你想做什么?”看着越靠越近的俊脸,我心慌意乱起来。
他执起我的手轻吻:“你说我想做什么呢?本来平静无波的生活却被一个口没遮拦又诡计多端的小女子搅乱了。你想,我会要她付出什么代价呢?”
“总……总不会是身体的代价吧?”我故作镇定,开着连我自己都不觉得好笑的玩笑。
“好提议。”他放开我,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
“你要去哪里?我要下车!”他的神情冷然,令我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就你现在的样子?”他睨了我一眼,“不怕被影迷包围?”
想起上次黎华被影迷又拉又扯的窘况,我不敢说话了。
他将车子停在一幢幽雅别致的别墅前,打开车门让我下车,我却一不小心踩住自己的裙摆,倒入了他的怀里。
他低笑;“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你!”我捶了他一下,想要站直身体。
“算了,还是我抱你吧。”
他轻轻地将我抱起来,动作轻柔得令我感觉自己是个公主。我舒服地躺在他怀里,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好累哦!”我抱紧黎华,尽情吸取他的温暖。
“那就好好地睡一觉。”温柔的语声回响在我耳边。
“好。”我微微一笑,任他将我安置在柔软的大床上。
“若绮,我不只要你的身体,还要你的……”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翻个身抱着枕头沉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的是他绵长的叹息,还有抚着我额际的手的温度。
清晨,我清醒过来,想看看身边的闹钟是不是七点,却被周围的摆设吓了一跳。这不是我家!
昨天……我跟黎华来到这里,然后就……发生什么事了?好象就睡着了吧?我拉开被子,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新娘礼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黎华呢?我东找西找,跑遍整幢别墅也不见他的人影。哼,把人家丢在这里算什么意思嘛!
懊恼地拉开衣橱,却见到一排女人衣服。看看标签,全部是名牌产品,价格不菲。敢情这里是他的藏娇之地?气呼呼地挑了一套最贵的,我离开别墅,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来到大路上。这个死黎华,没事买那么偏僻的别墅干嘛?怕别人发现他的金屋吗?
到达片场,黎华正与王瑞恩讨论剧本,我冷眼旁观,越看他越不顺眼。哼!花花公子一个,还好意思提出要求修改剧本?
“怎么了?衣服还合身吗?”黎华温柔地问候道。
可惜,现在的我再也不稀罕他的温柔,冷冷地看他一眼:“黎华,我和你的纠缠到此结束。从今以后,我希望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我的心中掠过一丝快感。哼,你给我的羞辱我会记住一辈子。要我当你的情妇之一?死也不可能!
他力持冷静,问我为什么。我苦涩一笑:“因为这套衣服。”随后,我转身离去,不愿再看身后的人,因为看到他溢满柔情的眼眸,我会不由自主地沉沦……
一个月过去了。我和黎华除了拍戏再无接触,心底的怅然和寂寞一天天泛滥,但我不愿放下自己的骄傲。
任何形式的爱都需要尊严,丧失了自尊的人是没有资格谈论爱情的。所以,尽管痛苦,我也要维持最起码的自尊。
首映式快要开始了,我落寞地站在巨幅的宣传海报前面。海报上是我和黎华回首对视的画面,也是影片《忘魂花》的最后一个镜头。我和黎华的眼神都没有什么感情,那是导演的要求。
他说,转世的俊逸比前世要果断得多,也深情得多。他决定和妻子一起上山去找忘魂花。虽然他们同时失去了记忆,但是回首的那一瞬间,也许他们已经记起了彼此,也许他们只是无意识的回眸。
很有创意的结局啊,留给观众的是无限的可能性。
“若绮,若绮!”变声期独有的鸭子叫打断了我的冥思。我抬眼望去,见奇奇正在不远处唤我。
“小家伙,你怎么来了?”我欣喜地问道。
“他呀,硬是要我带他来这儿,说是要来看看女朋友的处女作拍得好不好。”圣心院院长乐呵呵地说道。
“小鬼头就爱胡说八道。”我笑骂。
“他就是你传说中的男友吗?”
略带嘲讽的语气令我浑身一震。
慢慢地转过身去望着那张笑脸,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是黎华?!”奇奇惊讶地喊道,“你也来参加首映式吗?太棒了!”
“喂,小鬼,你是来捧谁的场呀?”我不满他的倒戈。
“两个都捧喽!黎华耶,我第一次见到本人哎!”看样子他迷黎华比迷我厉害。
“那么我借一下你的若绮姐姐应该可以吧?”黎华揽住我的肩,无视我的挣扎,非常亲切地问奇奇。
“可以啊!”小家伙依然沉浸在见到巨星的兴奋中。
然后可怜的我就被拖到化妆间里。黎华关上门,给了我一个绵长的深吻,仿佛过了有一世纪之久,他放开了我,眼里有着澎湃的激情。
“为什么骗我?”低沉的声音令我迷醉。
“我并没有正式承认过有男朋友啊。反倒是你,有一大堆女人,她们的衣服都可以开时装店了。”撅起嘴,再也不想否认对他的感情以及,妒意。
“笨蛋!你看不出那些衣服都是新的吗?是我那天早上亲自去精品店选的,还特地叫人快马加鞭地送过来呢。”他摇摇头,像是受不了我的白痴似地说道,“你就为了这个一个月不理我?”
“你!谁叫你不说清楚的?”又惊又喜地拍打着他,心里却涌起一阵内疚。他对我这么体贴,我却……
“好了,首映式快开始了。”他催促道。
“对不起,黎华。”我低头喃喃道。
“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只要以后别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情敌就好了。”他低语,“我还以为你和我断绝关系是为了你的男朋友呢。”
“呵呵,你吃醋了吗?”我笑问。
“没有。”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有吃醋,我是用喝的。”
我哈哈大笑,一扫一个月来的消沉。
“你终于又笑了。”他低首吻我。
“黎华,小心有人。”我东张西望,生怕被记者发现。
“没关系。”他笑笑,一副神秘的样子。
我和黎华陆续走入会场,却发现很多人脸上都有一种了然的神情。
“现在就让我们请出由于《忘魂花》而结缘的男女主角。”司仪的话吓了我一大跳,台下则是掌声热烈。
“让我来说明吧。”王瑞恩接过话筒,微笑道,“《忘魂花》原来的结尾是两人擦肩而过,再也不记得彼此。但黎华在看了剧本后很有感触,因为他也遇到了生命中的女主角。因此他要求我修改剧本,也就有了现在的《忘魂花》!”
黎华走到台前,拿着那纯白柔美的“忘魂花”,深情款款地望着我说道:“若绮,或许以前的我并不怎么专情,但是请相信,忘魂花已让我忘却所有的过去,我的现在和未来都只有一个你!我爱你,若绮。”
“不管你以前属于谁,你的现在和未来都是属于我的。”调皮地拿这一句回敬他,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冲上前去拥抱他,“我也爱你,华。”
忘魂花,多么好听的名字啊。或许,它象征着幸福……
傀儡师
躺在青青的草地上,仰首可看到浩瀚蓝天,俯首可见波光粼粼的湖面,真乃人生一大享受也!晒太阳,是多久没做的事了?久到我几乎忘了轻松两字怎么写。一部又一部的电影消耗掉我所有的精力。或许,我是该休息一下了。
闭目小憩了一会儿,我睁开眼,却见到一个女孩正站在湖边,目光清澈地望着湖面。
她的神情是那样专注,以致于我也专注起来,盯着她的身影不放。她想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想事情还是想……自杀?后一个念头令我打了个冷颤,她……应该不会那么傻吧?
无论如何,先去和她说几句话。
“小姐,你好。”我放柔声音,不想吓到她。
她转过身,目光平静:“有什么事吗?”
她很美,犹如仙子般超凡绝俗的美。当她目光闪动时,那种静态的美又增添了一股生气,使她看起来亮丽动人。
如果她进演艺圈,一定会成为明日之星!瞬间而来的想法令我兴奋:“请问芳名?”
“方若绮。”面无表情地答道,她又将目光移回湖面。
“你想不想进演艺圈?”想与她合作的愿望强烈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如果你愿意,一定可以成为天后!”
“哼,又是一个傀儡师吗?”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欲走。
我上前欲挽留她,却发现她身子一软,晕倒在我怀里。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她的眼帘,脸庞如天使般纯净无瑕的她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傀儡师?难道她认为自己是个傀儡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将她抱回了家。
虽然朝这样一张漂亮脸孔泼冷水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但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弄醒她的办法。所以,当她沾着水珠的脸恼怒不已时,我只好赔笑道歉:“对不起,你突然晕倒,我只好这样弄醒你。”
“这是哪里?”她冷然问道。
“我家。”
“你为什么带我回你家?”
“因为你晕倒了。”
她如审问犯人般地对待我,完全没有感恩图报的自觉。问完了她要问的,理所当然般地想要走人。
“方小姐,你就这样走了?”坐在舒服的皮椅上,我懒洋洋地问道。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不耐烦的美眸瞪着我。
“对我这个救命恩人,你的表现好象过于冷淡了吧?”我悠悠道,“试想,如果没有我带你回来而任你昏倒在湖边的话,后果只有两个:因晕倒时间过长而死或者被路过的男人非礼……”
“你想要我做什么?”眸子里满是轻蔑,想是把我当成了挟恩自重的小人。
“我要你进入演艺圈。”眼底闪动如炬的决心,即使被她轻视也无所谓。
她一笑,带着阴冷的目光:“王瑞恩,你什么时候改行当星探了?”
“你认识我?”
“金像奖影帝,谁人不晓?”她冷哼。
“你现在身无分文不是吗?”看她孑然一身的样子,我摇摇头,“如果你肯进入演艺圈,我免费提供食宿,如何?”
她思量了一会儿,抬头说道:“要我住下来可以,但是我要走的时候不准拦我。我会进入演艺圈,因为我的确欠你一份人情。当我觉得我已经还清的时候,我会毫不留恋地退出!”
“悉听尊便。”我颔首,“我带你参观一下你的房间。”
就这样,单身贵族王瑞恩,有了一个美貌的同居人。
名为同住者,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个保姆。
陪她一起购置日常的生活用品,替她报名艺能训练班,每天还负责接送她打工。这不是保姆是什么?
谁叫你自己骨头轻,硬要拐人家进演艺圈?每次累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大骂自己犯贱,骂过之后,心情倒也平静多了。难道我有自虐的倾向?
有时被她看见我自怨自艾,她会露出浅浅的笑涡,笑容中再无丝毫阴霾,反而有一点点调皮。每次看到她的微笑,我都对李太白的诗深有感触:“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殊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或许她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
现在的她,依然冷冷淡淡的,却已不再对我怀有敌意。我,是否已经不再是她心目中的傀儡师了?
休息了一阵子,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摘下金像奖影帝的光环,成为一名优秀的导演。这是我对自己的誓言。超过那个人,才是我进入娱乐圈的真正目的。
当我在电视上看到自己雄心万丈地发誓要超过黎湘离的时候,不由苦笑。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个多么难以达成的梦想。
坐在我身边的方若绮秀眉微蹙,淡淡问道:“为什么要针对那个人?”
我一惊,慌忙戴上冷漠的面具:“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她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好敏锐的观察力!当我以为所有人都认为那只是我想要成为一个名导演的宣言时,她却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别有用心。留她在身边,对我是否是一种威胁?
偷眼看她泰然自若的神情,我安抚自己:也许她只是随便问问的。
当我认为她各方面都已经不错时,电视上已经出现了她拍的广告。她,并没有在偷懒,而是在积极地履行着自己的诺言。
她是个好女孩。但,她会不会重复和我当年一样的错误?当她疲惫地走进家门时,我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若绮,谈谈好吗?”比她大六岁,叫她一声若绮应该不为过吧?
“说吧。”她放下背包,坐到我的身旁。
“听说,有一些广告商邀请你拍写真集?”
“没错。”她语气平缓地答道。
“你答应了吗?”
“你希望我答应吗?”她反问道。
“不,我不希望。拍写真也许可以一夜成名,但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我严肃地看着她,说道。
“我明白了。”她点点头。
我以为我得到了她的保证,便放心地拍拍她的肩,叫她早点休息。
没想到,三个月后,当我完成自己导演的第一部片子《妙厨师Z》后,她的写真已经到处可见了,而且一出就是两本!
气恼,无比地气恼,我冷着脸将她拎到客厅沙发上,阴沉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拍写真?”
“我希望自己快点出名。”她淡然地扫了我一眼,“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不是!我想要你成为真正的明星,而不是靠这种手段!”一把推开她,我不想再同她说话。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她没有离开,跪坐在我面前问道。
“因为我不想你走上和我一样的路。”疲倦地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不想记起的往事。
“你很讨厌拍写真集?”她的声音幽幽的。
“没错。正因为自己已经做过这种傻事,所以才不希望别人和我一样后悔。”
“我不会后悔。”她坚定地说道,“除非,你会因此而讨厌我。”
“你会害怕我讨厌你吗?”如着魔般,我抚上她柔软的长发,感受那柔细的触感。
“因为,现在我只有你一个人了。”她低喃,寂寞的眼睛诉说着心底的怅然,“很可笑吧?说要走的人是我,如今又害怕你讨厌我。真是反复无常的女人,不是吗?”
我轻轻拥抱了她一下:“不,你不是反复无常。你看上去冷漠,是不是因为受过太多伤害?”
她的眼睛雾蒙蒙地望着我,宛若水之仙子般纯洁无辜。我叹息一声,轻柔地吻了下她的额头:“答应我,不要再拍写真集了。”
“不准你自以为是地控制我!不准!”她忽然挣开我的怀抱,一步步向后退去,“我不要再当傀儡了!不要不要!”
“没有任何人想要控制你。”我平静地望着她,“你应该把控制和劝戒区别开来,否则别人的关心永远会被你当成恶意。”
“关心?有谁会关心我?利用,全部都是利用!”她尖叫起来,“爸爸妈妈!老师!朋友!全都是傀儡师,把我当成傀儡一样地支配!”
“若绮,你的想法太偏激了。”我只好极力安抚烦躁不安的她。
“偏激?”她惨然一笑,“当我大学毕业,怀着美好的梦想投入新生活时,爸妈竟然已经答应了隔壁的暴发户儿子的求婚,并且毫不考虑我的感受!当我向朋友、老师求助时,他们也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她抱住头,痛苦地低吟,“你不知道,那种理所当然是多么地可怕!它让我感觉自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我走到她的身边,让她靠入我的怀里尽情哭泣。原来,她有这么一段伤心的过往。
“我连夜逃了出来,来到台北。我租不起房子,只好露宿街头。要不是那天遇到你,我肯定走投无路了。”她抬起朦胧泪眼,“所以,我是很感激你的,我想报答你,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做,只好去拍写真集让自己快点成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你生气……”
她抽抽噎噎地说着,语气宛若一个小孩,全然不见平时的冷淡与矜持。或许,这是她的本性?
“不用难过,只要你以后别再去拍就好了。我是为你好,若绮。”说出这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语,我无奈地一笑。她还太小,不懂得悔恨的滋味是多么难受。
“我知道。”她擦了擦眼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我明白你都是为我好。”
“那么擦干眼泪,别再哭了。”我故作凶恶地说道。
“是,王大哥。”她调皮地敬了个礼。
“什么老土的称呼啊?”我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武侠片看多了?”
“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武侠片?”她瞪大眼睛问道。
“不,没什么。”我摆摆手,难以适应迷糊状态的方若绮。一脱下冷漠的外衣,方若绮也只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女子罢了。但是为何我会对这个若绮更感到怜惜呢?
我和若绮的关系有所改变了。以前回家后是各干各的,现在我们会窝在电视机前一起吃零食谈天了。我很满足于现状,不想去探究改变的原因,也不想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变化。
现在发现自己满喜欢“王大哥”这个称呼,既简单又顺口。看着若绮闪动着晶亮的眼眸喊我王大哥,心底涌上的竟是一种宁静的幸福。我珍惜着这份幸福。
收工回家,却见到若绮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既没看电视也没吃零食。
“若绮?你怎么了?”我走过去,摸摸她的头。
“周映彤说我的歌没有感情。”她靠在我的肩头,懒懒地说道。
“没有感情?若绮,你告诉我。”我把她扶正,正视她的眼睛,“你对其他人是不是和从前一样冷冰冰地?”
“这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啊。”她圈住我的腰,撒娇般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若绮。”我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了,她的心结根本没有打开!
“为什么?难道你不要我在你身边吗?”她抬起受伤的水眸,哀怨地望着我。
“你把演艺圈看得太简单了!如果没有全心投入的话,你根本就不会成功!”我严厉地看着她,“你以为你的歌迷、影迷没有感觉吗?当你的歌里面充满了冷漠感的时候,当你的影片无法带给人温暖的时候,你以为支持你的人还会有多少?”
“哼,演艺圈多的是冷面明星,童靖阳、徐心宁不都是这样吗?”她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如果你有仔细看过他们的歌迷见面会或影友会,你会发现他们的笑容有多么真诚!”我起身离去,将她留在客厅里冷静思考。
原来,她只是在我面前……如果没有真正地打开心门,她永远会有那种被傀儡师操纵着的感觉。因为现在住在她心里的傀儡师不是她的父母、朋友、老师,正是她自己!
无法摆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如果她没有想通这一点,她就一直会把别人当成傀儡师。这样下去,她会对自己越来越没有自信。而我,是否也为她的逃避提供了一个温床?
看来我必须下一个决心了。
心神不定地工作了一天,我精疲力尽地回到家里。
若绮又在看电视了,双目炯炯有神地,似乎看得十分认真。
听到电视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我不由瞧了一眼。
呵,居然在放我以前和席若芸拍的一部文艺片《湖草青青》。
“怎么看起我拍的电影来了?每天看本人还看不够啊?”我调侃道。
“至少我没看过你深情款款的模样啊。”她嘟起嘴,指着电影画面说道。
“那是演技啊,傻瓜。”我轻轻敲了下她的头。
“那你表演一个来看看。”她兴致盎然地看着我。
“对着你,没兴趣。”我存心气她。
“哼,我就知道。大色狼。”她忿忿地指着自己,“我有哪里比不上她?”
“你没她漂亮,没她高雅,也没她有气质。”我笑呵呵地说道。
“我有这么差吗?”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消沉,亮眸也黯淡了下来。
又来了。她对自己太没信心,几句玩笑话就当真了。
“若绮,你是不是后悔进入演艺圈了?”抬起她的下巴,我逼视着她的眼睛。
“没有!我没有啊。”太快的否认反而令人怀疑。
“对我说出你的真心话,若绮。”绵长地叹了口气,我盯着她,尖锐地说道,“若绮,你常常说自己是个傀儡,说周围的人都想控制你。你有没有想过,是谁给他们这个机会来控制你的?你自己甘心当个傀儡,却要指责别人是傀儡师,你的指责根本毫无依据!”
她楞住了,呆呆地看着我,像是从来不认识我这个人一样。
我没有说话,仍是冷峻地看着她。
“是我太会逃避了吗?”她垂首,喃喃道,“从小我就习惯性地按照爸妈的安排做事,不去想它是对的抑或是错,只知道爸妈给我的一定是最好的。后来,我遇到了那件事,才发现爸妈已经完全忘记我也是个有自主能力的人了。朋友、老师也是,他们把我当成最听话的孩子。其实是我太习惯依赖他们了,是我的错吗?”
她抬起无神的眼,机械地说道:“谢谢你提醒我,王大哥。”然后笔直走进她的房间去了。
若绮,我知道现在的你很痛苦。但是,你一定要克服自己的心魔,克服从小就在你心里成长的傀儡情结。
无心再看电视的我,也进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半夜,床前朦胧的黑影令我错以为自己正在拍摄“倩女幽魂”。定睛一看,的确是倩女,名唤若绮的倩女。
“王大哥,我该怎么办?我害怕这样的自己!”她拉着我的衣袖,信任感十足地望着我。
“如果你想改变自己就不该来找我。”冷酷地拂开她的手,我打开卧室的灯,看着无助的她。
她嗫嚅着:“不,不是的……我……”
“若绮,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在三个月后我还没有看到你的变化,你就必须搬出去。”冷冷地下了最后通牒,我最终还是硬起了心肠。
“王大哥……”
“三个月,从明天开始。”我摆出逐客的姿态,拉开门请她出去。
“我知道了。”她一脸委屈,心里定在骂我狠心。
送走了她,我反身躺回床上,在黑暗中隐藏我的无限怜惜,同时还有一丝期待……
“王大哥,我今天拍动作片没有用替身哦!”
“王大哥,慈善院里的小孩们好可爱哦!”
“王大哥,我居然碰到了高中时代的好姐妹哎,她叫筱筠。”
……
奇迹在时间中诞生,若绮在三个月里成为一个充满活力、个性张扬的女子。
一个人的心情转变可能会影响周遭的一切。若绮的星路越走越顺,大红大紫之余,也就不可避免地带来一些麻烦。
“若绮,你的存款有多少?”不经意地问道。
“王大哥,我有在努力,真的很努力地在生活了!你……你还是要赶我走吗?”她可怜兮兮地望着我,一副受虐儿童的模样。
“不是的。若绮,最近我老在附近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可能是狗仔队。如果被他们知道你和我住在一起,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的。”皱紧眉头,我忧心忡忡。
“那我就退出演艺圈。”低头思量了一会儿,她抬头,轻且坚定地说道。
“哦?可是有人说要等还清欠我的债后才会退出演艺圈的,还是说她认为自己已经还清了呢?”心下的苦涩渐渐扩大。她要离开了吗?在我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之后。
“不,我已经找到了其他还债的方法。”她甜甜一笑,忽而娇羞地低下头去。
“什么方法?我可不要你的钱。”落寞地望着窗外,阳光好得令我郁闷。
“就是……我嫁给你呀!”她扑上来抱住我,再也不肯抬头,胸口传来她闷闷的声音,“你愿意吗?”
大胆的宣言令我顿时变成了石像,惊讶的不是她忽来的求婚,而是自家心口涌上的全然的喜悦。为何我会如此地感动与开心?难道我也早就爱上了这个在湖边邂逅的小女生吗?
苦苦压抑胸口满满的幸福感,我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喉咙,说道:“三个月刚刚才到,难道你不想听一下我对你的评价吗?”
“除了你想赶我走之类的话,我都想听。”她撒娇地赖在我身上不肯走。
“嫌犯方若绮在这三个月里表现极差,让法官极度不满,所以我宣布……”偷眼看她不服气的表情,我不由低笑,“判她嫁给可怜的法官,一辈子在王家做个好妻子。”
“你好坏哦!”听完审判的她“嘤咛”一声扑到我怀里,主动吻上我的唇。
怀中热情又娇憨的若绮令我欣喜若狂,孤独多年的心瞬间如沐春风。失意的王瑞恩不再失意,寂寞的方若绮也不再孤单。
然而……
“若绮,我们三个月后再举行婚礼好不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我温柔地征求着她的意见。
“好啊,我也有点事需要处理呢。”美眸中闪动如精灵般的光芒,她巧笑倩兮地答道。
“瑞恩,如果当时我不肯进入演艺圈,你还愿意收留我吗?”窝在我怀里,她仰头问我。
“你想,我会怀疑自己的魅力吗?”挑起一缕长发拂过她的鼻,我自信地笑道。
“哈,原来你使的是美男计!”她不依地扭动着身子,却又死死地搂着我的脖子不肯放开。
“如果你不愿进入演艺圈,我还是会照顾你的。”低低地诉说着我的情意,想告诉她当时的自己是如何地感动,以为自己见到了一个跌落凡间的天使……
从我们相遇开始,似乎都与“三个月”有关。
第一个“三个月”,勤奋打工的若绮,抱怨连连的男子。
第二个“三个月”,《妙厨师》的杀青,写真集的热卖。
第三个“三个月”,神采飞扬的女孩,互吐情衷的相爱。
那么,这三个月,我想做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我想拜会一下若绮的父母。
父母双亡的我已经没有资格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但若绮不同,她的内心一定希望得到双亲的祝福,尽管她从没有提起过。
那么,她的愿望,就该由我来实现。原谅我,若绮,就让我再当一次你生命中的傀儡师。
花了两个月时间调查,终于知道她父母在台南的地址。借口拍外景而独身来到台南,我找到了她的家。
推开大门,整幢房弥漫着古色古香的韵味。由于事先已打过电话,她父母正在客厅翘首以待。这是一个很传统的家庭,我很快地下了结论。
“伯父伯母,我是王瑞恩,也是若绮的未婚夫。”开门见山地表明身份,以为他们会白眼相待。
“是吗?你就是若绮的未婚夫呀?好好好。”伯母拉我坐到椅子上,左看右看地打量着我,脸上笑开一朵花。
“瞧你这老太婆,别把人家瑞恩给吓坏了。”话是如此说,伯父也在我肩上拍了好几下,爽朗得几乎让我以为他在借机修理我。
为什么从若绮口中听来的伯父母和现实中的差距那么大?我擦了擦汗,不动声色地站起来,把我几近酸麻的肩膀从魔掌下拯救出来。
我恭敬地朝他们一鞠躬,语声清朗:“晚辈此次前来,是为了我与若绮的婚事。请伯父伯母成全。”
文绉绉地说着我要表达的意思,只觉得自己古装片拍得太多,几乎要自我厌恶起来了。没办法,头一次见未来的丈人、丈母娘,语无伦次应也是情有可原。
“哎呀,说什么成全呀,我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方伯母朝伯父递了个眼色,伯父立刻捧了一大堆喜帖出来。
“这……这是……”饶是平常巧言善辩的我,此刻也不由口吃起来。
“这是我们一年前就准备好的喜帖,谁知还没印就让那小妮子逃掉了。我们那个伤心呀……”伯母开始拉着我叹苦经,“我们又不是要逼她嫁,就是看她平常傻头傻脑的才会担心她,快点给她找个好老公嫁掉啊……”
我频频点头,附和着伯母的话,心里却在想:若绮,你害死我了!
婚礼终于如期举行。
我去找伯父母的事并没有告诉若绮,只为了想让她在婚礼上有一个意外的惊喜。
当若绮身穿婚纱亭亭玉立地向我走来时,我的心中充满了幸福以及对上苍的感恩。
“爸,妈,你们来了啊。”见到我身后的人,若绮并未显出多大的惊讶,只是开心地跑过来和他们打招呼。
耶?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早就互通声气过了?我傻楞楞地看着他们合家欢乐的模样,后知后觉地发现被骗的居然是自己!
当我很郁闷地摆出一张臭脸时,若绮走过来轻吻了下我的脸颊:“瑞恩,你看那里。”
随着纤纤玉手所指的方向,我见到了一个做梦也想不到会来的人。
“黎导演、你的外公也来了哦!”她故意以轻松的语调对我说。
我闷闷地别过头:“是你请他来的?”
“我想,你会喜欢见到他的,就像我见到父母一样开心。”
“是吗?”
抬眼再望那佝偻的身影,我的心情实在可以百感交集来形容。
“外公。”来到他的身边,我低唤这十分陌生却又熟悉的人。
“哎,瑞恩。”那人瞬间老泪纵横。
“外公,您怎么哭了呢?今天该高兴才是啊。”瞧她,外公喊得比我还顺口,亲热地挽着他的手,仿佛她才是他的亲人。
不甘示弱地挽起外公的另一只手,刹那间只觉阴霾尽散,只留碧空如洗。
在神圣的教堂里,我终于娶到了最爱的新娘,也解开了心中唯一的结。
“我宣布从今天起退出演艺圈,夫唱妇随。”若绮在宴会上开心地宣布着退隐宣言,自然也令众人大跌眼镜。
“若绮……”我感动地望着她。
“瑞恩。”她笑得十分灿烂,没有丝毫不舍之情。
“我会全心全意地对待你,不会让你在家中感到寂寞无聊的。”俯首在她耳畔低道,我心疼着她的付出。
她的眼中掠过一丝错愕,随即诡异地一笑:“我不会感到无聊的。”
终于了解她眼中的错愕与诡异所为何来,就在我们度完蜜月之后。
她……她……她居然在我的新片发布会上说要当导演!并且拿出准备已久的剧本说她下个月就要开拍。
原来,她根本就没打算要当家庭主妇!当初婚礼上的“夫唱妇随”原来是这个意思!亏我还感动得差点流下眼泪,为自己娶到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孩而高兴。这全部都是我的自以为是而已。
看到整个会场的记者为了这一特大新闻而奋笔疾书,我知道这次的发布会算是完了。拉着那个一脸贼笑的始作俑者走出会场,我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被摆一道!
冷冷地看着自己调皮灵动的妻子,心底涌上的竟是无可奈何。唉,谁叫我爱她这么深呢?
“瑞恩,你生气了吗?”她又想装可怜了,拉着我的袖口不放。
废话!不生气还这么看着你干嘛?
“若绮,你要当导演,可以。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呢?又为什么要来搞砸我的新片发布会呢?”
“事先说的话,你又会有一大堆抱怨,我还不如先斩后奏呢。”她眨眨眼睛,笑道,“至于为什么要在你的发布会上宣布嘛,那是要惩罚你的自以为是。谁叫你认为女人结婚后都得相夫教子的?我偏要当大导演,怎么样?”
无言。这两句话充满女性的自主意识,义正词严得教我无话可说。当时可是我自己逼得她独立自主、不许依靠任何人的。罢罢罢,有果必有因,怪不得别人。
我叹了口气,算是妥协:“那么,你打算拍什么类型的片子呢?”
“以后的发展方向基本上是武侠片,那可是我的最爱哦。不过呢……”她话锋一转,唇边凝着个诡秘的笑,“我的第一部片可是文艺片哦,而且是我自编自导自演。”
“那么厉害?那我可要在片子出来后好好看看。”
“不用等那么长时间,你会身临其境的。因为……男主角是你。”她若无其事地说道。
“什么?”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对于小妻子的语言逻辑完全不能理解。
她娇柔地一笑,吻住我的唇,然后在我耳边轻道,“影片的名字叫做……《傀儡师》!”
我哑然。
“如果你是傀儡师,我愿意成为你一生一世的傀儡。”低柔的语声回荡耳畔,幽幽地,令人心醉…… 几个不同的故事各个精彩,有 别于以往的。很新颖有趣啊。
有发掘的能力。现在我真的相信那句话,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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