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之虎(待续)[BL文-请慎入]
这篇是布条三年前写的一篇文,已在网上撤文很久,近来动笔重新修改,发到略略上来给大家分享一下^^如果有人喜欢布条会很高兴。—————————————————————
西伯利亚的冬天冷得刻骨。
泰尔一直送我到了海参崴机场。他的眼里写满哀伤,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心痛得麻木。我脑中只剩下要远远离开这里的念头。
快要走出他视线的一刻,泰尔疯狂地强行通过安检冲到我面前,拉起我往外跑。
我死命挣扎,他回头发狠地冲我吼:“岳桦!我不是要强留你!听我的,你等下一班飞机再走!”
工作人员用听不懂的“鹅”语狠狠训了我们一顿,我最终还是错过了飞机。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走。
他有些迟疑地开口:“把刻着老虎图案的打火机留给我做纪念好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的自尊和我的爱情都留在这里了,一个小小的打火机算什么。
他慢慢接过,紧紧握在手心里。
“以后安心回来工作吧,你不会再看到我了。”
低低的带着痛苦的声音,几乎攻陷了我伪装的坚强。
为什么?终是没有问出口。
泰尔轻轻抚了一下我的头发,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纽约后,我从报纸上看到了飞机失事的消息,正是我原定乘坐的航班。
1
2002年5月底,我和其它两名同事受WCS(国际野生生物保护学会)派遣来到俄罗斯远东锡霍特山脉地区的西伯利亚虎科研站工作一年。
作为体型最大的猫科动物,西伯利亚虎是大自然最完美的杰作之一,它魁伟雄壮的身躯,粗犷华丽的斑纹,不怒自威的神态,造就了卓尔不群的森林之王。西伯利亚虎正面临着灭绝的困境。野生老虎从眼睛到尾巴都能成为药材,因此偷猎行为屡禁不止,不止如此,老虎需要极大的活动空间,但人类对森林的过度砍伐将其逼得无路可退。西伯利亚现在只剩下不到300只。我们希望这次研究能对拯救濒临灭绝的西伯利亚虎有所帮助。
同行的瑞特和乔都是经验丰富的动物学家。瑞特是个胡子乱糟糟的胖大叔,他学识渊博,对我们很亲切,不过单就他的身手而言真的不适合丛林作业。乔是个热情的小伙子,总是很照顾身边的同伴。和乔在一起最让我郁闷的一点就是,我们所做的本来就是接触野兽比接触人还要多的工作,而接触异性的时间就更少,但每当幸运地碰到和女孩一起合作的机会时,对方的目光肯定是牢牢锁在高大英俊的乔身上,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我。我猜这大概也是别的研究小组坚决不肯收留乔的真正原因。
我们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三人之间已经建立了默契,所以研究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我们寻找西伯利亚虎留下的踪迹,对它们进行观测。这比研究室里枯燥的试验要新鲜刺激得多,尽管充满了危险。
一次我们趁着深夜母虎出外觅食的机会,来到它的巢穴为出生不久的小虎做记录,身在几公里外的母亲听到呼救声立刻有了反应,火速地往回赶。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瑞特手握监测器不停地提醒我和乔加快速度。我们把龇牙咧嘴的小虎放到袋子里测了体重,然后在它的耳朵上做了记号,最后还给小虎涂上了别的母虎的尿液——它的妈妈嗅到了别的老虎的气味只会细细把孩子舔干净,但如果让它闻到人类的气味,很可能会把孩子扔掉。千钧一发之际我们终于完成工作逃离了现场,避免了和愤怒的母虎产生正面冲突的机会。如果让那些总是发愁自己不能跑得更快的运动健将来尝试一下我们的工作,我相信他们打破世界纪录指日可待。
观察工作有一部分在研究站里就可以完成,这里饲养着几只被母亲抛弃的小虎和年老力衰的老年虎。新成员“悠娜”是一只刚刚成年的漂亮雌虎,它和野猪搏斗时折断了犬齿,我们为它做了治疗并决定收留它。
悠娜养伤期间一直由我来照顾,它恢复得很好。由于虎天生具有谨慎多疑的性格,所以它恢复精神后,每当看到我走近就会试图伸出巨掌来抓我。我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然后故意发出呒呒的鼻音,以它能听懂的语言来表示好感,这样过了几天它终于体会到我的善意不再对我张牙舞爪。
乔和瑞特都受不了我和老虎亲密过头的样子。乔和我开玩笑说,他有时真的怀疑我究竟是他的同类还是悠娜的同类,而且还建议我将来娶只老虎回家比较好。
悠娜到来后不久,研究站为了使我们能和几名俄罗斯当地的工作人员更好的合作,特意从附近的城镇找了个生物专业的大学生做翻译。这个名叫布里斯的青年对我很感兴趣,他毫不掩饰地用一种类似于地球人看ET的眼神打量我,对我说他是读了我的论文后自愿到这里工作的,只是原本以为写出那篇东西的会是个年纪一大把的科学怪人,没想到却是个瓷娃娃般的人物。我气结。
布里斯所说的那篇论文是我半年前发表的作品,论述了关于中国稀有虎种黑蓝虎的一些问题。通过分析比较从清末到20世纪70年代间黑蓝虎留下的多处踪迹,我做出的假设违背常理——我认为这些很有可能是同一只虎留下的踪迹。为了进一步阐述观点,我将中国民间野史中黑蓝虎是清代帝陵守护神的说法也引用了进去。一般虎的寿命不过20年左右,但如果不把这点看作必然因素的话,那么我的论点倒是可以解释不少科学上对于黑蓝虎的疑点。
我没什么信仰,对于中国也只有十几岁的记忆,但到美国后出于游子的依恋我读了不少关于中国历史的书,渐渐相信在古老的中国有着超乎人们认知能力的存在。可是把这些引入到生物学论文中毕竟太过匪夷所思,难怪会被人想象成神经错乱的科学怪人。
难得有人肯对我那篇备受嘲讽的作品感兴趣,可惜却是个这么不可爱的家伙。布里斯无视我黑了一半的脸色,兴高采烈地宣布:他要为我的研究提供一个重要的线索。
布里斯指了指窗外望不到边际的森林对我说,锡霍特山脉里有一只比黑蓝虎更神秘的老虎,它长着美丽的火红色皮毛,守护一片被当地人称为“禁入森林”的地方,没有人能说清它究竟活了多少岁。他相信这是一只神虎。
看到我无法置信的样子,布里斯有点沮丧,他建议有机会带我到禁入森林的边缘碰碰运气,或许可以看到它留下的蛛丝马迹。虽然布里斯一再强调他的祖父曾见到过神虎,但我坚信眼见为实。
我们乘着假日去了神虎居住的地方,这里极富神秘色彩。布里斯说在政府没有宣布禁猎西伯利亚虎的时候,有些猎人觊觎它的皮毛走入了它的领地,但是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而且禁入森林里有种奇特的力量,走在里面会让人无法分辨方向,只能在一块地方不停绕来绕去。
事实上,这片森林看起来和普通的白桦林没有什么不同,但布里斯却坚持不准我到里面继续探险。我们在林子边缘徘徊了很久,没有发现虎留下的任何踪迹。奇怪的是,这里也看不到其他动物留下的踪迹。
这片死气沉沉的森林真是太怪异了!我决定用远红外线拍摄技术来碰碰运气。我们把随身带来当作食饵的牛肉放在了森林边缘,并把远红外线照相机架设到距猎物十几米远的小树杆上。第二天我们再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食饵不见了,原来放置食饵的地方散布着一些虎的足迹。这真是一个惊喜!再次仔细搜索现场时,发现远红外线照相机的计数器清楚地显示出从“1”走到了“4”。我们激动万分地卸下照相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研究站。每两张之间相隔1分钟自动拍摄下来的照片呈现在面前时,我和布里斯看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一幕:照片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食饵被移动的过程,但是移动的仅仅是被当作食饵的牛肉,却看不到究竟是什么力量在移动它!
2
我和布里斯无法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从照片上看到血淋淋的牛肉离开了地面,然后被弄出了相机的镜头之外,但是却看不到究竟是谁做的。
布里斯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似乎盼望我说出什么能让他安心的解释,但此刻我也被吓得厉害,只说了句“这和你想象的神虎可能不太一样”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既然有虎的足印那么证明它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个体,但是为什么相片上无法显示?只看到一块自己不会动的牛肉凭空消失掉,这是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效果吧。
人们对无法解释的现象和无法征服的东西都会产生恐惧,但是不同的人面对恐惧会有不同的态度,据说这和人的迟钝程度有着密切的关系。从那天开始,布里斯绝口不提神虎的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甚至连我的脸孔也不想看到,那会让他想起不愉快的回忆。不久他就离开这里回了学校,我们只好继续过语言不通的日子。
我也感到很害怕,但心地隐隐的兴奋终于还是占了上风。我知道,如果我揭开这个谜题,将会将我的科研事业推上顶峰!无论如何,我绝不会选择放弃。
一周以后,我带着辛苦完成的虎模型再次来到了禁入森林的边界。这个模型和成年西伯利亚虎一般大小,我用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把它身上繁复的斑纹画好,基本上样子还算逼真。西伯利亚虎成年后是不允许自己的领地里出现其它雄虎的,幸运的话,用这个模型可以引出上次的那个家伙。以前有工作人员在别处做过这个试验,结果使领地的主人暴怒,扑上来把模型撕咬得粉碎。
我壮着胆子向禁入森林里面走了一小段距离,以我还能看到自己进入森林的出发点为极限。然后我把模型固定在了一块视野比较开阔的地方,并在它身上涂上雄虎的尿液,最后在几米外的地方再次放置了远红外线照相机。做完一切后,我迅速跑离了现场,天知道我的腿已经在发抖了。出了禁入森林,我远远找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躲到树上用红外线望远镜监视我的模型。
尽管已经是夏天,西伯利亚的深夜还是很冷的。我躲在树上长时间没有活动,浑身几乎僵硬了。每隔几分钟我就用望远镜看一下模型,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个动作后,一个不速之客闯入了我的视线。
这是一只成年的西伯利亚虎,体形比其它虎似乎要大些,毛色很深,偏红,看起来就像一团绚丽的火焰。
它的出现刹那间令我兴奋得几乎停止了呼吸。我看到它慢慢踱到模型旁,围着它嗅了嗅,突然间猛击一掌扫倒了假冒的老虎,然后把它拖出了领地,最后用尾巴狠狠抽了假虎一下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走开。
它的举动不像是一只虎,反而像个被惹毛的小孩子,我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视线里的家伙立刻警觉地看向我。不会吧?以我和它的距离,它是不可能听到我发出的声音的,更何况我的声音很小,还混合在风吹动树叶引起的沙沙声里!
那个家伙死死盯着我这里不放,我觉得自己的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就算今夜月光如水,就算虎有夜视的能力,它也不可能看这么远吧……但我知道,它真的是看见我了,而且正在考虑要不要跑过来把我扯下树吃掉。
我抱着树干,全身都在抖,虎口脱险的成功几率有多大?我悲哀地得出结论大概是零。
看到它向我这边冲了过来,我绝望地放下望远镜准备等死。我现在真恨不得扔了我的博士学位换一付武松的身板李逵的胆,只怕还不一定对付得了这只虎,别说还手之力,招架之功都没有。
因为根本没有考虑到会发生和虎正面冲突的可能性,我一时大意竟连防身武器都忘了带,这回可真害死自己了……不要告诉我现在应该立刻下树逃跑,没有比在夜晚和一只猛虎拼赛跑更糟糕的事情了。与其逃跑后被它扑倒悲惨地被虐杀,我宁可选择稍稍体面一点的死法。
不知道它打算怎么弄死我。对待不同的猎物,虎攻击时的手段也是不同的。有时只需猛击一爪,即可打死对方。有时则按住猎物的头,用爪撕裂其喉咙;或用两掌抓住猎物的颈和吻,猛力扭其头部,甚至拧断。对更强大的对手,虎除了动用爪外,还用牙咬,用上下四枚强大的犬齿,咬住颈部,上下相合,好比刺入四根匕首。
没等我心惊胆战地把老虎击毙猎物的方法通通想上一遍,它已经到达了树下并仰起头打量我。月色下,火红色的西伯利亚虎静静地坐着,健壮的身躯充满了力量,慵懒的神情配合着势在必得的狂野眼神看向它的猎物。我有片刻的恍惚,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野兽吧,随即想到了目前的处境,顿时觉得树下的恶虎面目可憎。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我不敢移开眼睛。一旦那样做很可能它会立刻扑上来把我拖下去,因为猫科动物把对视看作一种较量。又累又怕的情况下,我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看它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不是很饿,如果它把我拉下树不是马上吃掉我,而是像猫对老鼠一样先把猎物玩弄个半死,那我岂不是很惨?我可是最怕痛了。所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决定把它惹怒,等它捉住我的时候可以让我死得痛快点。
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一下,我咬咬牙,把手里的望远镜狠狠地砸在了它的脑袋上。
它痛得低吼了一声,猛地蹿上了树三两下攀到了我这里,粗暴地把我拖下了树。
我极其狼狈地摔到了地上,如果不是厚厚的落叶,可能我已经把全身骨头都摔断了。腿上好疼,湿湿热热的,被它利齿扯出的伤口肯定在流血。
看来我成功地惹恼了它,这也意味着我的生命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原本打算一辈子献身虎研究的,不知道现在葬身虎腹是不是也算适得其所?我对准备享用大餐的老虎苦笑了一下:“打伤你对不起,拜托你痛快点咬死我吧。”
它用前肢压制着我的身体,没有马上开动,先是歪头瞅了瞅我,然后从脖颈开始在我身上不停地嗅来嗅去,也许是发现了悠娜的味道吧。
腿上的伤口不轻,大概流了很多血,意识渐渐模糊之际,我心里十分庆幸自己可以不必清醒地去体验死亡。
3
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研究站里,乔正在床边担忧地望着我。
“乔,是你救了我?那只虎呢?”没想到能捡回一条命,我迫不及待活动了一下身体,马上又被乔按了回去。
“不,我们是在研究站门外发现你的,我不清楚是谁救了你。”乔露出了迷惑的神色,“锡霍特山脉地区自从禁猎后应该就没有人居住了。”
原来,半夜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悠娜惊恐的嘶吼声,出来一看发现我倒在门外,腿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过了,身边放着砸坏的望远镜。
会是谁救了我?难道是偷猎者?这决不可能,毕竟我们这些人是和偷猎者誓不两立的,他们不可能不恨我们。
没有容我再想下去,乔很严肃地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出这是被虎咬伤的痕迹。乔对我一个人擅自外出很是恼怒,更何况我还差点把命丢了。
我含糊地交待了一下可怕的遭遇,但是没有告诉乔禁入森林和神虎的事,只是简单说自己在观察时不幸被虎袭击然后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毕竟瑞特、乔和我的专长不同,我们都有需要通过自己独立研究来完成的报告,所以乔没有过多地责备我,只是细细叮嘱下次外出一定要叫上同伴。
其实不必他说我以后也不会再去招惹那只邪门的神虎了,这次的命是捡回来的,活着的感觉真好,对事业的执著还是暂时放在一边吧。
由于伤的不轻,而且有些轻微的感染,这让我足足休息了半个月。
乔刚刚允许我恢复野外观察的工作,我就迫不及待跑回了禁入森林。我的宝贝相机还在那儿呢,一直没敢拜托别人帮我取。
虎是夜行动物,白天遇上的可能性很小,何况这次我带着防身武器,所以心里倒也并不怎么害怕。
小心翼翼摘下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相机,我高高兴兴往回走,顺便决定以后再也不来这里。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你怎么还敢来啊?难道真是不怕死的傻瓜吗?”说得竟然是绝对不可能在西伯利亚无人区森林里出现的中文。
我大惊转头,看到刚才放相机的地方此刻站着一个人。颀长的身材,完美的五官,长长的黑发柔顺地散落在肩上。
片刻的惊艳后我心里不免有些嘀咕,西伯利亚的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这样俊逸出尘的中国人?而且他的衣服也满古怪的,长长的袍子绣满了奇特的图案,怎么看都像是古代神话里的妖怪……一想到这里,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本能地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没跑出几步就被拎回原地,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又响了起来:“你看到老虎不跑,看到我跑什么?”
那是因为我确信老虎追得上我而你追不上我!
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我碰上过老虎?!”
等等!既然他知道我碰到老虎的事,那说明极有可能就是他救了我,想通之后我立刻堆起灿烂的笑脸:“哪天是你救我的吗?谢谢你……真的!我都没想到还能活着!”感激涕零之下我忘了确定眼前的救命恩人究竟是人是妖,扑过去抓住人家胳膊使劲和他握了握手。激动中还不忘追问一句:“你怎么制住那只虎的?教教我吧!”
某人居高临下看着我的神情里竟然多了几分戏谑。
挣开被我死死攥住的手,他向后退了退才回答:“我没救你。”
干什么像躲垃圾一样躲着我?顾不上在意他的洁癖,我再接再厉地求证:“那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我以为他会说不知道,没想到蛮坦诚的。
“那除了你还有谁能救我?”这次声音提高了八度,我的表情说不定像极了催债中的南霸天。他干吗不承认呢?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还会发生要逼着别人认领功劳的怪事。
他沉默了一下,慢慢低头凝视我的眼睛:“不管你怎么活下来的,以后不准再到这里来。下次再碰到那只虎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这种充满野性的眼神触动了我记忆里的某个角落,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的嘴巴赶在大脑思考前做出了回答:“我是个动物学家,这只奇特的西伯利亚虎很有研究价值,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如果真有一天葬身虎腹我也认了,就当早已死在那天夜里。”
倒!真想撕烂自己的嘴……我在说什么阿?不是下定决心再也不招惹那只恶虎的吗?
他玩味地看着我仿佛吞下苍蝇的表情:“你想捉它回去研究?”他的问题用了肯定的语气。
“它在这里活得好好的我干吗捉它?难道要我回咬它一口报仇吗?”我可是WCS的成员,会干那种没品的事吗!“我希望能接近它,多了解它。它是那么美,那么神秘,让我深深着迷……你不知道,我看到它的时候,几乎有‘惊艳’的感觉,我阅虎无数,但从没有一只虎让我如此心动!”我自顾自激动万分地说着,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放弃。不经意看他的脸,却发现几分难以掩饰的尴尬。
发现我愣愣在看他,面前的家伙冲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要忘了刚才的豪言壮语。再见了!”
我呼吸一窒,他坏坏的笑容真的很好看。脑子里忽然想起刚才握手时的情形,他的手掌很干燥,温度有些低,接触时摩擦起来的感觉好舒服。
怔怔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半天我才反应过来,那边是禁入森林的深处阿!这个好看得不像话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奇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我有时真怀疑这次的西伯利亚之行如同梦幻。接下来的日子我没有再去那片神秘的森林。在固定流程式的一天天里,除了研究工作,我几乎都和悠娜待在一起。现在我已经和它成了朋友。我有时会搂住它给它抓抓毛,它也非常高兴,会用牙齿轻轻地咬我一下,或者干脆咬住我的大腿,就像猫一样跟我玩。虽然这是它亲热的表示,但它毕竟不是猫,它的牙齿和舌头会弄伤我,这时候我会拍拍它的头抱它一下,它一高兴就会放开我然后把头蹭在我身上。
看着悠娜的时候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只火红的西伯利亚虎,它盯着我的眼神令我终生难忘。我不明白为什么相机无法拍摄它,但我知道它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它锐利的犬齿曾深深刺入我的身体,留在腿上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片森林留给我的另一个后遗症来自那个奇特的男人。他几乎夜夜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们不发一言开始缠绵,但总在即将接近愉悦的顶峰时他抽身离去,惊醒后我不得不用手解决掉自己一触即发的欲望。快感过后接踵而来的空虚令我再难入寐。
据说梦境是一个人内心愿望的最真实表露,难道这意味着那天匆匆一见他就已经令我深深着迷了吗?我知道自己一向对特别一点的人感兴趣,而这个人无疑是最特别的一个。他独特的气质,绝美的容貌令我心动并不奇怪,可关键问题在于他和我是同性,我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将一个男人当作性幻想对象。
微微苦笑一下,原来我并不了解自己,二十八岁了才发现自己还有这样的潜质。
我想起了自己曾深爱过的一个女人。在大学的入学仪式上我们以非常戏剧化的方式结识,她的笑容陪伴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美丽的十年。
就像大多数人的初恋一样,我和她拥有了美丽奇妙的开始,但却得到了最现实的结局。她选择了一个和她身份般配的富少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这段感情就这样在我的舞台上落幕。
我消沉了些日子,直到把这段感情在心中钝化。我不是王子,但我知道,即使我爱上的人是个灰姑娘,我也会同样好好待她一辈子。也许男人和女人在这点上有本质的不同吧,这我真的不懂。唯一明白的是,掺杂了功利性或别的前提的东西,一定不会是真正的爱情。
这个男人是我生命中的意外,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我决定不给这份心动添加任何限制,是同性又怎么样?我不想错过这个人。即使会被拒绝,我也该让他知道。
就像我所钟爱的野生动物一样,我一向忠实于自己的感觉行动,这次也不会例外。
4
我决定再次回到禁入森林,继续我的研究。如果我可以再次碰到那个人,也许可以和他好好谈谈。
为了避免被咬伤之类的意外情况,我决定在那只红色老虎的身上装个“电台”,便于随时掌握它的动向。这样既可保证我的安全,又可以让我在日后的研究中不会失去它的踪迹。
带着麻醉设备,我再次来到了禁入森林。其实瑞特和乔使用枪支都比我熟练,一般是由他们来作射手。但这次我不敢邀他们一起来,毕竟这只虎太诡异,我不能让同伴遭遇危险。
我放置好食饵,按照枪的射程选好藏身之处。这次我挑中一棵非常高的树,落脚之地选在一个刚好禁得住我重量的树枝上。这个位置我待着没问题,但对于六七百斤的西伯利亚虎来讲可就困难了,如果它来捉我的话,一定还没接近我就会踩断树枝掉下去。
下面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夜晚的来临了。我一边享受着枝叶间透过来的阳光,一边慢条斯理地检查带来的工具。
在野外,即使身处老虎的领地里,也不是想遇就能就能遇上老虎的,因为老虎的领地非常广阔,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上一面的可能性比较大,除非你的运气很好,或者有和我一样的灾难体质——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那只老虎就溜溜达达地出现了,看样子是在悠闲的散步。奇怪大白天的它不好好趴在窝里睡觉出来干什么!吓得我差点把瑞特的望远镜掉下树。我的望远镜已经毁了,再弄坏一个会被他们骂死的,而且乔肯定不会答应再把他的借给我了。
我迅速从致冷装置中取出麻醉弹装进枪筒,再抬头时,它已经停在了食饵前面。
老虎看到好吃的东西一般会先嗅嗅,然后警惕地环视周围,确定安全后就把美食叼到别处的草丛里慢慢享用。这只西伯利亚虎也不例外,它闻了闻食饵,然后转身看向四周。嗯,它的反应还是很正常的。我在心里暗暗祈祷,你快把肉叼走吧,等你吃东西的时候我好开枪。
不过……它环视周围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而且一直抬头往树上看,这是什么习惯啊?
呃?它怎么看向我这里?这次我保证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难道悲剧又要重演了?我果断地举起枪,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由于太紧张,我竟然连手都忘了抖。以前射麻醉弹时,瑞特和乔总看不过去我端着枪手发抖的毛病,干脆抢过去自己射。
这次形象上大有进步,只不过没有射中老虎而已。请相信我是那种在关键时刻能够超常发挥的人,所以不是我的枪法不准,而是它竟然轻巧地躲开了子弹。
在它冲过来之前一定要射中才行,我只好硬着头皮又开了一枪。还是没有打中。它好像在耍我似的,就在原地站着,不发怒也不跑,等子弹过去时它就躲开,然后继续看着我。
接二连三的失手后,子弹夹里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了。我的手心都是汗,手也抖起来了,几乎无法握住枪身。
勉强做了瞄准,射击后我脑中一片空白,闭上眼睛不想知道结果。
也许过了一秒,也许过了很久,我睁开眼睛,看到远处的西伯利亚虎踉踉跄跄地朝我走来,终于摔在地上不动了。
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眼睛出现了幻觉,那哆哆嗦嗦发出去的一枪怎么可能射中它?这绝对是比小泉纯一郎会拆掉靖国神社的可能性还要低得多的奇迹啊!
麻醉弹的效力只有5分钟,我懒得深究为什么了,手忙脚乱地溜下树跑到它身边。
我先取下了扎在它右腿上的针管,然后飞快从包里拿出无线电项圈给它戴在了脖子上。这里面有个小型发报机,根据其使用不同的频率区分跟踪的对象。项圈的设计很独特,会在两年后自动脱落。
给它戴好项圈后,我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样它的行踪我就尽在掌握了。
老虎中了麻醉弹后,一般昏睡过去时是张着眼睛的,为了避免它醒来后觉得眼睛干涩,我扶住它的头给它上了一点眼药水。接着又往它的舌头上倒了一些水。
难得有这样近距离接触它的机会,它又乖乖躺在那里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我的工作狂综合症忍不住发作,先采集了生物样本,而后又记录了几项身体测量数据,包括它肉趾的大小和形状,还有犬齿的长度。肉趾和犬齿是我们识别老虎的主要途径,我虽然例行公事地做了记录,但我知道像它这样火红的西伯利亚虎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任何别的区别方式就可以一眼认出它来。
记下数据之后,它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我用手摸了摸它的毛,温暖的感觉从指尖传递了过来,证明它是一只活生生的虎,相机竟不能把它拍摄下来真令人不可思议。
它熟睡的样子好像一只可爱的大猫哦,我情不自禁低下头亲了亲它的耳朵,看看额头也很可爱,我又凑过去亲了亲,然后是鼻子……这样“爱虎成痴”的孩子气举动在同伴面前我是不会做出来的,而且清醒中的老虎有哪个是任人摆弄的?这次我东摸摸,西亲亲的,真是过足了瘾。
虽然玩得非常开心,但很快我就发现情况不对了,别的西伯利亚虎在中了这种剂量的麻醉弹后最迟15分钟也就醒过来了,它已经昏睡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瑞特曾告诉过我,“麻醉弹到达目标时的速度太快,容易导致伤亡”,但是我们一直没有遇上死亡的例子,难道这次真的让我赶上了?我心里一急,赶快为它做了一下检查,还好,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单纯的昏睡。
我不过是想避开它不被它伤害而已,怎么竟演变成这样的情况?如果它真的就此一睡不醒我肯定要内疚一辈子!它刚才还在这里开开心心地散步,下一刻就被我一枪打死了,原来生命比我想象得更脆弱,即使它是神奇的老虎也不例外。
一只没有反抗能力的老虎会遇到怎样的危险呢?虽然我现在的武器只有一支用光了子弹的枪,但我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直到它醒过来为止。
5
锡霍特山脉所处的滨海边疆区(普莫尔斯基地区)是森林大火的高发区,我看看地上厚厚的落叶,放弃了生火的念头。
月色一如那天般皎洁。那只曾把我吓得灵魂出鞘的恶虎此刻静静地躺在地上,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记忆之门被轻轻触动,很多年前,我身边也曾拥有过这样一个无辜无助的红色身影。
它是一只名叫“老虎”的红色小猫,也是第一只完全属于我的宠物。当时我还在国内读初中,爸爸再婚后和新妈妈住到了别处,把我一个人留在老房子里,只有周末他才会回来看看我给我留下些钱。因为觉得寂寞我就和同学要了只刚满月的小猫陪我。它是那种随处可见的杂种猫,很淘气总是砸坏我的东西,我对它渐渐失去了耐心,除了喂食以外根本就不太注意它。
由于学校比较远的缘故,我常常睡在朋友家里。虽然给它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但现在想起来它连续几天甚至几周孤零零地守在黑屋子里是多么寂寞。每当我回去的时候,只要一唤“老虎”,它就使劲叫上一声,然后猛地从角落冲出来对我表示欢迎。
有一天我回到家里时,怎么呼喊它的名字它也没有回应,等我在沙发下找到它的时候发现它四肢冰凉的躺在地上,看到我它艰难地动了动眼睛。我抱着它不到10分钟它就死了,好像是特意在等我回来见最后一面一样。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痛哭,因为我没有照顾好一个小生命。从此,我真正懂得了珍惜生命和尊重生命。
不久之后远在美国的妈妈得知了我的情况,办理了手续把我接到了她的身边,关于“老虎”和那间老房子的记忆也被我沉淀在了心底。
此刻,看着身边的红色西伯利亚虎,我又想起了那只小猫,情景仿佛又回到了它死去的那个傍晚,它的身体就那样在我怀里渐渐僵硬,那一刻我内疚得真想死掉。
怜惜地梳理着老虎的毛发,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它能平安醒来,一时间竟又涌上了落泪的冲动。
我仔细回想着和它的两次相遇,一直以来它都平静地生活在这里,若不是我贸然闯入它的领地它也不会来袭击我,也就不会受到今天的待遇。
原来这一次,我又扮演了魔鬼的角色。
忽然有些害怕起来,即使它能够清醒过来,但我已经开始草拟破解这只神虎秘密的研究计划准备上报给WCS,如果我的申请能够通过,那将意味着这只老虎的生活会被完全破坏,必要的时候我们甚至会把它捕获送进研究室。
如果有朝一日我的研究成功了,或许我可以借此反击一下那些嘲笑我的学者,但那个时候这只虎的命运会怎样?人们会允许一只虎怪存活在这世上吗?
曾经因为自己的疏忽我失去了一个小生命,这一次,我绝不能再让这个老虎因为我受伤害。
我默默下定决心,如果这次它能平安地度过这一劫,我一定不再给它带来更多的麻烦,就当我从不曾知道有它的存在。此刻我深深意识到,荣誉对我来讲,远远不及它能够好好活着重要。
夜半的时候老虎还在昏睡,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闭起了眼睛。我再度测量了它的脉搏,沉稳有力的跳动让我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今天受了太多惊吓,精神一旦放松下来再也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
寒气逼人的夜里我裹紧了衣服仍然睡不安稳,迷迷糊糊中碰到了一个很温暖的东西就本能地靠了过去,紧紧抱了个满怀继续睡。
醒来的时候,脸颊上温暖细致的触感令我一时有点恍惚,睁眼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眼前的洁白是一片柔软的细毛。稍稍起身,我和面前的物体拉开了点距离,当熟悉的斑纹映入眼睛时,清晨会习惯性N机的大脑顿时恢复运转,我竟然把一只活生生的老虎当作了抱枕!而且整整一夜都睡在它的肚子上!
第一反应是要赶快逃离现场,但是我的脚已经软了,整个人坐在地上动不了。
一时间我几乎有仰天长啸的冲动,我可真够英雄的!一犯起困来连危险都不顾了竟对一只老虎投怀送抱!
这绝对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壮举,如果被我那个同样爱虎如命的双胞胎妹妹知道我曾有过这么一个惊人的抱枕,一定会把她羡慕得两眼放贼光外加流口水,当然前提是我还有命离开这里回去对她炫耀的话。
“咕噜——”老虎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我怔了怔,侧头可怜巴巴地看向它的脸。
它已经醒了,保持着侧卧的姿势抬起眼睛正瞪着我,好像还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
看起来它想吃我,只是暂时还动不了,否则刚才我趴在它身上时它已经直接咬住我。
终究还是很高兴它能恢复意识,我兴冲冲拉过扔在一边的包包,从里边翻出一大块牛肉,用刀切成一片片的,放到它嘴边喂它,可它竟然扭过头不理我。
是不是睡太久口渴了?我拿出水壶想往它嘴里倒些水,不过在它的不配合下浪费了不少。我一气,强硬地抱住了它的头喂它水喝。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明明很饿很渴的样子还摆什么架子!你想在人类面前维持森林之王的自尊也请你等到能活动自如以后好不好!
我知道老虎是不喜欢亲近人类的,野生虎大多时候看到人会采取躲避的方式,人们印象中老虎喜欢吃人其实是误传所造成的后果。著名野生动物学家吉姆•科贝特做过一个估计:一千只老虎中只有三只是吃人的,而且是在捕不到别的猎物的情况下。
这只老虎当初会来攻击我大概说明它刚好是只喜欢吃人的虎。这样的虎肯和人类亲近的可能性太小了。我看着它美丽的皮毛,猜想它或许是以前碰到了太多想要猎杀它的人所以变得仇恨人类吧。
同情心顿时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很快就泛滥成灾。
我把切好的肉片放在它嘴边的地上,用一种温柔似水的声音劝它吃东西,怕它被我刚才粗暴的灌水动作吓坏了,我还安抚性地拍了拍它的额头。
尽管我已经尽力模仿童话里住在森林里的恶婆婆诱骗小孩进糖果屋时的神态,某虎还是不肯买我的帐。它的虎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等着我继续出丑。
这种反应也可以理解啦,它现在的样子是我造成的,怎么还肯吃我的东西呢。我心虚地嘀咕了一句:“我帮你按摩一下,这样恢复得比较快。”然后就不敢再看它责备的眼神(我觉得是这个意思),埋头帮它按压四肢的肌肉。
呜……我现在也好饿哦,摸着它健壮的四肢我不由自主想到了香喷喷的烤肉,这次两眼发绿光吞口水的人换成了我。
精神一不集中,我手上的动作也出现了偏差,不小心从它的后肢滑到了某个重要部位。
它的后腿猛然发力,一下把我踹到了一边。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它,它的反应怎么这么强烈?踹得我好疼。
从它踢我时的爆发力判断,大概很快它就能站起来了。我本想扶它一下,但它似乎没有原谅我刚才的行为,发出低吼阻止我靠近。等它完全恢复过来一定不会轻饶我,于是我权衡了一下眼前的情况决定马上跑路。
一直到离禁入森林很远了我才敢放慢脚步,因为跑得太着急我还搞错了方向,现在必须想办法找回原路。
这时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我竟然遇上了传说中的西伯利亚棕熊。而且这只熊体形庞大,吃两个像我这样的不在话下。
来西伯利亚两个多月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棕熊,没有瑞特和乔在身边我总是灾难重重。我尽力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慢慢将怀里的小刀摸在手里。去年我的一个同事就葬身熊腹,所以对于面前的野兽,我格外小心翼翼。
有人试过用大声唱歌来驱赶棕熊,但好像我吼不出难听到能把熊都吓跑的歌声。
如果转身逃跑的话,棕熊的時速在65公里以上,比我跑得快多了,再者,逃跑会激发熊类的生物捕食本能,让它对逃跑者紧追不放。
假如我现在倒地装死会怎么样?答案是一定会被吃掉,因为别人都是在熊发现自己前躲进树丛装死的,现在我才在它眼前倒下的话,是不是过于藐视动物的智商了?而且这个选择的成功率完全要视熊的饥饿程度而定。棕熊饿极了连腐败的东西都吃,更何况对手只是个装死的活人?
棕熊不太擅长爬树,这个办法倒不错,只可惜我现在正身处河边的空地,周围根本没有树。
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我举起手里的刀,重重敲击在枪杆上,发出尖锐刺耳的金属声。
我一下一下卖力地敲着,有研究证明熊最讨厌这种恐怖的声音。
但是,眼前的熊除了愤怒没有表现出要走的样子。
我这才发现,它身后跟着一只小熊。原来是个给孩子觅食的母亲。
它的孩子饿了,所以它不愿意放弃我。
棕熊一步步走了过来,我只好握紧手中的刀,准备做最后一搏。
那只熊突然停在了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它看着我发出一种意味不明的嘶吼,僵持了一会转身带着小熊笨拙地跑了。
我一下瘫在了地上,以为这次死定了呢,刚才脑子里全是同事被吃掉的惨状。
管它为什么突然肯放过我了呢!只要还活着就好!在心里为这次的死里逃生欢呼了一下,我缓缓爬起身。我的历险经历又增加了一笔,这么多年了,每次遇险的时候我都痛下决心要放弃这份朝不保夕的工作,但是危险一旦过去,我又会神经很大条地忘记所有害怕继续研究我的老虎。
在起身的瞬间,意外地在身后看见了那只火红的西伯利亚虎。
它趴在不远处看着我,尾巴还一甩一甩的。
我呆住。刚才的棕熊母子是看见它才吓跑的吧。老虎可以捕捉体形上强于自己的熊,在冬天的时候甚至会把冬眠的熊从洞里拉出来吃掉。所以再凶猛再厉害的熊看到老虎都只剩下乖乖逃跑的份。
现在我不能肯定的是,这只虎是特意来救我的,还是追上来找我报昨天的一枪之仇的。后者的可能性最终取得压倒性胜利。
我站在原地看着它,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好想跑,但是我不敢。
老虎懒洋洋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然后走到河边一下一下用舌头卷水喝。
虎大哥,您这是在喝水开胃吗?我趁它不注意开始一步步往后蹭。
它喝饱了水,舒展了一下身体,紧接着“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猫科动物里,老虎是最喜欢水的。这只虎兴高采烈地玩着水,根本就忘了岸上还有一个我。
看来它并不是要吃我,我真是错怪它了。也许是我敲击出的刺耳金属声把它引来的吧,老虎走出自己领地的可能性是很小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迫不得已的重要情况。
虽然它曾伤我一次,但现在又救了我一次,我们算是扯平了。以后我还会去禁入森林的,只是不会再见到它了。我在心里默默想,你真的很可爱,如果可以我非常愿意把你带回家天天看着你照顾你,可是我更喜欢你在森林里自由驰骋的样子,再见了。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离开了水边的西伯利亚虎,走回我的世界。
(谢谢观看,待续)
路过来坐个沙发~~
布条啊~~我对您的敬仰真的是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文笔真得很不错呢~~虽然我还没看完~可是我真得觉得很好~~加油~~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见布条的大名留在耽美史上~~笑~ HOHO布条怎么写的又是BL啊……
我比较喜欢这篇,情节很吸引人,布条加油 布条的bl文果然很出色哦~
可是亲爱的最近抛到哪里去了
连原创那里的文也不见了,很想你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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