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待续）
第一章 争夺（1）
南大是南方闻名全国的高校。
因为有着悠久的历史，南大的风光历史背景可以被写成历史教材。在南方，这里是学子们梦寐以求的高等学校。能进入南大的学生，全是资优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每年，都有很多成绩优异的学生重考，就是为了进入南大。
但是，在这些精英人材中，真实的南大岁月是怎样的？
他们，怎样点燃他们在其他人眼中高出一等的青春年华？
烈焰？
何种璀灿的烈火，能引燃他们心底炽热的欲望？
杨冰羽和萧想霞每天都在木芙蓉林道的第七棵树下碰头，再一起走回教室。
她们都有自己上学放学的路，因此，约在木芙蓉林道见面，就能在进入教室前静静地谈谈天，说说地，一起回到泱水楼的建筑系教室去。
冰羽每天都要挤公车，久而久之，练就了一身挤公车的本领，不但可以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她在外语系的好朋友宋律俐。实际上，她也不喜欢跟各式各样的人挤那么长的时间，有时侯还会碰到色狼。
她是那种很惹人注目的女孩子，通常会吸引色狼。所以，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她加入了空手道学习班。
现在，即使她外表看起来仍然高高瘦瘦的，但已经是黑带两段的高手了。
这些，萧想霞都没有机会遇上。
她是千金大小姐，每天都有司机接送回家，所以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参加空手道这样的活动，那会折腾她纤细柔嫩的手足。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是南大有名的美人，绝对不可以因为挤公车破坏她完美的美人形象。
从木芙蓉林道到泱水楼，是她们上学的必经之路，她每天都会见到许多故意跟她碰面的男孩，但是，她从来都摆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当然，假若有一天这样的情形不再，她一定很不高兴——美丽的女孩都有这样的心态。
本来，跟一位有名的大美人一起进进出出，她身边的女孩子都很容易自惭形秽，但冰羽不会——她的知名度很高，正因为这样，心高气傲的想霞才会一直尊重她的朋友。
有时侯，想霞甚至觉得，要较劲的话，她比冰羽还要逊色。
所以，尽管今天冰羽迟到了十分钟，她也不会抱怨。
“那公车在路上爆胎了，换了另一辆车，结果迟到了，对不起。”冰羽不断道歉，抹着额角的汗水——初夏时分，天气有点潮湿闷热。
想霞温温柔柔地笑一笑：“没关系，这种事谁也不想。”随手拂动颊旁的一缕长长秀发，柔情若水，楚楚动人。
冰羽笑一笑，松一口气：“我还拼了命跑来呢，鞋子也脏了。”果然，白皮鞋上沾了点点泥泞。
想霞摇头，挽起她的手：“你总是这么认真。”
冰羽想一想，也摇头：“哪门子的事。”说完以后，她也就不介意鞋子的事了，她从来不为这样的小事计较。
“要不要纸擦一下？”想霞问，很细心。
冰羽微笑：“不要紧。”
这下子，想霞才转换话题：“听说‘拔萃’奖的评选又开始了。”
冰羽点头说：“对。”
抬头是洁白的木芙蓉，早上的花朵是白色的，下午才会慢慢变为红色，然后再凋谢。洁白的花开在翠绿的枝叶间，充满强盛的生命力。用力呼吸的话，可以让人有全身心放松的感觉。她喜欢从这里走回泱水楼，那好象是给自己一个新陈代谢的机会。
“拔萃”是南大每年最重要的奖项，是每年的压轴好戏，获奖者不仅仅能免去全年的学杂费，还有免考升级的优惠，更能享有巨额的奖金。这对于一心进行更深入研究的优秀人才来说，这奖非常有价值，它代表了在南大的芸芸精英中，更高人一等的超越感。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优秀的学生为了这奖项斗个你死我活，不惜用上种种不光彩的手段。没办法，这样珍贵的奖项，每个系只能分一个名额。这样的争夺本来就是学校对学生的玩笑，仿佛捕获猎物的猫，冷眼看手上的小老鼠互相残杀。
冰羽和想霞都很庆幸自己与这场争夺战没有关系。
她们都优秀，但是还没有资格染指“拔萃”奖，对她们来说，就算具备了那样的资格，也不能为此丑态百出地争那虚名。要缴学费获得奖学金，她们不一定要指望“拔萃”，她们可以退而求其次啊。
“我想秦潜的胜算比较大。”想霞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口吻。
事不关己的时候，谁都可以用不关痛痒的口气来说话。
冰羽说：“还有好几个厉害的竞争对手。”
想霞不以为然地笑。这就是她所了解的杨冰羽，永远谨慎小心，从不错说轻佻随便的话。真是的，这样活着也不觉得累。
令她意外的是冰羽接下来说的话：“说到成绩，确实是谁都比不上卢嘉虞。”
想霞“啊”的一声：“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他旷课的频率也太高了吧。”
“教授们可不会介意啊，因为这样优秀的成绩，难免会让他们偏爱。”
“只是不知道那位性格巨星对‘拔萃’有没有兴趣呢？你是学生会的人，应该知道的吧？”
冰羽点头：“很出乎意料，他比秦潜更早交报名表。”
“啊？真希奇。”想霞瞪大眼睛，更添妩媚。
她是那种看起来柔情似水的水美人，看着她，会令人顿悟“女人是水造柔骨”的意思。她不高，跟冰羽相比更是娇小精致，长长的细丝般的秀发直泻，有天然的微微卷曲，使她更优雅。她那异常美丽的心型小脸上，有一双特别吸引人的眼睛，水汪汪的，有动人心弦的水样眼波来使人心神迷惑。
美丽，高贵，更有惹人怜爱的特质，男孩子一般都无法拒绝。
话语之间，她们面前已经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孩。冰羽识趣地不说话，留下空间让那男孩想想霞表白——这样的情形她早已经见惯不怪。
想霞习惯性地张大小鹿一样无辜的双眼。
冰羽暗暗叹息——怎么到这种时候，这些男孩还是学不乖？萧想霞怎么会是这么容易被打动的人物？这个看起来单纯的男孩，恐怕又是一个牺牲品。不过，要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怨得了谁？
“我——你好，我叫邵立生，你还记得吗？我们在音乐社见过面。”男孩的脸好红好红，一边说，一边不自然地看着地面。
想霞温柔地笑着侧头：“对不起，我忘记了。”
鬼丫头！冰羽非常同情那男孩。何必这样捉弄人家？喜欢一个人，根本不是罪过。虽然，想霞面前的选择太多，她根本没有空一一珍惜。
男孩被想霞的话弄得十分难堪，手足无措地又问：“那么——我——”
“下次我们在音乐社见面的话，再聊吧！”萧大美人的仪态一向不是浪得虚名的，有礼貌地拒绝了人家，居然还给了对方一丝似有还无的希望，加上真诚的笑容，威力更大。
对方错愕得点头又摇头：“是，是！嗯——音乐社见！”
看着他急急忙忙离开，冰羽无奈地叹气：“你这样——唉。”
“叹气为什么？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想霞小嘴一撅，习惯性地大发娇嗔。
“没有不对——只是，为他感到难过。”
“要是不拒绝他，他还是纠缠不休的话，到时候难过的人就不是他了。”想霞不服气。
冰羽笑笑，不再说下去。
其实想霞说的也对，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无法勉强，任何的勉强，都只是徒添烦恼而已。尤其象想霞这样的万人迷，面对那样多的机会，假如并非真心喜欢的人，要是随便应付，就会后患无穷。
当然，冰羽也很难理解那些男孩死心不息的盛况，虽然她见识了不少男孩在追求女孩时那豁出去的狠劲——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追求者都缺乏这样的激情，难道是因为她太难以接近？ （2）
“杨冰羽，听说你参加了‘拔萃’的评选筹备会，是不是？”
冰羽讶异地回头，看向那十年难得主动跟她说话的秦潜。可以看出这奖项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不然的话，以他那种孤芳自赏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跟人搭讪。
从许多方面来看，秦潜真的是非常优秀的男孩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人缘一向非常差。可能就是因为他那难以忽略的狂妄之气吧。他有他骄傲的理由，因为他成绩非常好，特长也多，现任班长，于是，骄傲机会成了理所当然。
“是——我是执行委员会的秘书，可是，评选是教授他们的事情，正式会议还没有开。”她马上表明立场，不想因此引起误会。
秦潜的浓眉马上皱起来。他要是不关心奖项，才不会跟她说这个！这女人倒狡猾，才问一句话就摇头三不知，真是该死。
“我也不过问一下有哪些人通过了初步审核。”他寒着脸沉声问，不悦之情显而易见。
冰羽被他的态度弄得也有点不悦，但她一向很小心不轻易得失别人，闻言只好说：“你通过了，那是当然的。”
“还有吧？”他不放松。
“还有？还有二年级的柯家宇，四年级的罗京，还有——卢嘉虞。”老实说，冰羽不想让他知道卢嘉虞也是他的竞争对手，以秦潜的性格，一定会攻击卢嘉虞。
果然不出所料，她清清楚楚看见秦潜脸色微微一变。
于是，她趁他还没有进一步行动，已经越过他：“呀——我的朋友来找我，先失陪。”
秦潜抬头，看见教室门边的宋律俐，双眼不自觉眯起来。
真是奇怪的女孩子，总是笑口常开的，好象什么时候也不会不高兴，一张甜蜜的笑脸让人想到宗教画里面的天使。她每天都会来找杨冰羽，听说她们是中学同学，彼此之间很熟，一见面就说个没完没了。
在秦潜看来，她们的组合非常奇怪。
他和杨冰羽同学差不多三年，总觉得这女人心机非常重，连他这样对自己眼光有相当自信的人，也才不到她的心思。虽然她长一副不吃人间烟火的模样，但是她绝对不简单，不象这叫宋律俐的女孩子，坦率得象一本滩开的书。
不过，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觉这些女孩的虚伪。尤其那个据说是南大四大美人之一的萧想霞，他怎么看也只觉得肤浅。
甩开关于宋律俐的联想，他马上想起眼前的危机。
卢嘉虞！他居然会参加“拔萃”评选！
本来，对他来说，卢嘉虞的成绩一枝独秀地拔尖，已经是对他的不大不小的打击。但是，那个混血儿除了书念得无懈可击的好以外，其他方面根本一塌糊涂。总而言之，他一直觉得，卢嘉虞除了有念书的头脑以外，根本就是渣滓！
可是现在这渣滓居然通过了初步审核，来跟他争夺几乎已经是他囊中物的奖项？
太可恶了！
“冰羽，你看，你们班的性格巨星！”
律俐一边吸着可乐，以便毫无仪态地猛拉冰羽。
冰羽被拉得几乎要跌倒，毫无兴趣地回头，果然看见卢嘉虞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边，一边喝汽水一边看书。
“会来学校还真难得，刚刚上课的时候也不太留意他在不在。”
律俐托着下巴：“你也不看看，眼下奖项要紧，不回来充充样子怎么行？”
冰羽皱起眉：“看见他的表格好真的吓了一跳，我一直以为他不看重这些。”
窗外的阳光头过玻璃投射进来，温柔地披了卢嘉虞一身，制造出美得令人窒息的画面。很早以前，冰羽初次看见他的时候，就恩疑惑世界上竟然有这样漂亮的男生，简直是上帝造出来让其他人惭愧至无地自容的。那时候，她曾嫉妒他那非常人所达的俊美，因为即使他们有相似的气质，但他却有她无法比拟的美貌。
或者，混血儿都是这样得天独厚，有超凡的外表和过人的头脑。
同班这么长的时间，因为他缺席非常严重，她很少有跟他交谈的机会，反而在他交报名表的时候，破天荒主动跟她说话：“这奖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一定要得到。”
惊讶之余，她也忘记了她跟他原本就不熟，冲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他深绿色的眼眸定格在她素净的脸上：“我要那笔钱。”
至今，她仍然不理解他的话。在她眼中看来，他应该根本不缺钱花才对，一身的高贵气质，总是穿一身的名牌。他居然说是为了钱？太奇怪。
茫然凝望的时候，他稍微抬头，看见了她。
她不由得有几分狼狈，只好不自然地一笑——但他，什么表示也没有，淡淡地又低下头看书。
冰羽突然有种被拒绝的挫败感。
律俐瞪圆眼睛看着，这时候才“呀”地一声长叹：“这人真是怪，你说对不对？长得那么好看，却一点也不活跃。”
“我想这就是最流行的性格，叫酷。”
律俐侧头想一下：“对啊，你也很有性格很酷！我记得以前孙统彦说过，什么时候要选校花的话，他一定会投你的票。”
冰羽的脸色微微一沉：“胡说，萧想霞还在呢！”
“那个扭捏造作的千金大小姐有什么好？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认识时间长了以后，律俐在冰羽面前说话早已经到达百无禁忌的地步。
当年刚上中学的时候，她们已经是同班同学，彼此的家又住得很近，成为朋友是理所当然的。律俐是个很勇敢直率的女孩子，敢说敢做，只是经常粗心大意，不会照顾自己。相比之下，冰羽显得成熟很多，也果断很多。
当年，律俐在第一眼的时候就为冰羽的气质倾倒。
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在人群中竟然惹人注目得象棱镜，牢牢吸引住别人的第一道视线。说到五官的精致美丽，她不算突出，浓眉大眼，有漂亮倔强的高鼻和有棱有角的红艳双唇，加上雪白的肤色，冰冷如霜，晶莹如玉，显得异常干净，仿如希腊神话中的隔世仙子。
当时，律俐想都不想就冲上前自我介绍。
后来，当她们成为好朋友以后，律俐知道，隐藏在坚强外衣下的冰羽非常寂寞。
冰羽也知道，只有在律俐面前，她可以自由地说自己想说的话。她喜欢律俐的真诚无畏，她就象天使，纯真无邪。
“想霞是比较任性，但她始终是个好女孩子。”
“哼，话不投机半句多。”律俐不以为然。
冰羽微笑着：“你呀，要是不喜欢也就算了，面对人家的时候把‘不喜欢你’写在脸上，人家很难堪的，我也很尴尬啊。”
律俐吐吐舌头：“那我改善一下，记住，那是看在你的情面上哦。”
冰羽瞪她一眼：“我就拿你没办法。”
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午后时光，想霞一般不会加入——既然有车有司机，为什么不回家呢？在学校附近的餐厅里，环境条件一般，加上人多杂乱，想霞说她一想到这就觉得头晕。律俐当然最高兴，那她就可以安心跟冰羽在一起聊天。
等她想再说话，只觉得上方投下阴影，桌子边已经多站了一个人，正是卢嘉虞。
冰羽抬起头，礼貌地问：“今天来上学吗？”
他摇头，声音也非常好听：“初步审核通过了吗？”
“通过了，恭贺你。”冰羽还在疑惑他参加评选的动机。但是彼此之间不熟，再多的好奇的话，怎么样也问不出口，于是，看着他，也只有干瞪眼的分。
反而是平日话很少的他微微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俊朗得如同阳光的微笑：“谢谢。我给你我的手机号码，你可以随时通知我评选的情况吗？”
谁知道律俐这时插进来：“有没有报酬？这样一来冰羽可就忙咯！”
“律俐！”冰羽尴尬地喝止她，无奈为时已晚。
“报酬——？”卢嘉虞慢吞吞地重复着，审视的目光掠过冰羽白皙得好象透明的脸庞，弄得她更窘了。
她拼命摇头：“没有这样的必要，你不要把她的玩笑放在心上！这只是举手之劳！”
“要报酬吗？”他答非所问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冰羽非常擅长察言观色，卢嘉虞脸上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她的双眼，尽管目前气氛尴尬。幸好她与律俐还算心灵相通，她只递过去一个眼色，律俐已经聪明地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她走开，冰羽看向他：“告诉你也是责任啊，为什么说报酬那么严重？”
他有点淡漠地笑一下：“不想欠你的人情。”
冰羽有点不高兴。
既然是同班同学，就算再生疏，说这话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可是她还是不动声色：“那你要给我什么报酬？我暂时没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他直接与她坦然自若的目光交接，好一会，才说：“那——谢谢。”
她这才松一口气，接过他已经写下手机号码的便条，微微一笑：“我们是同学，不是买卖交易双方，互相帮助没有关系。”
明显地，他剑眉一皱：“什么？”
对于他的脸色骤变，冰羽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反应非常快：“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
他的表情很快恢复平静，然后再换上一个带点嘲弄的笑：“杨冰羽，他们都说你八面玲珑，我见识过了。”
什么意思？
她在短短的一刹那间嗅到了淡淡的敌意。她确实很长袖善舞，但又犯着他什么了？刚刚好象结下梁子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错哦，希望大家继续写下去 （3）
律俐隔着花丛看着玻璃窗内的两个人，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老实说，她觉得假如自己跟卢嘉虞很熟悉的话，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把他和冰羽凑成一对。因为他们看起来真的非常赏心悦目，很匹配。他们都那样干净，那样脱俗，简直不象这俗世中的人物。
可是，现在她很清楚，她的好朋友是得道的老狐狸，总把事情算计得再清楚不过，根本不可能轻易冒这样的感情风险。而且，那卢嘉虞也是个难得一见的怪人。
不然，怎么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古怪，好象有点剑拔弩张呢？
她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子——然后她意外地看见建筑系大名鼎鼎的秦潜，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正在那边的树荫下争吵。
真是让人好奇。
据律俐所知，秦潜总是一副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样子，什么事情会让他放下架子跟人家吵架？
她本来也不想卑鄙地偷听，但是那声浪偏偏太大，非要钻进她的耳朵里。
“这样——很无耻，可能会让卢嘉虞被开除学籍！”
律俐吓了一跳，正想走开，已听见秦潜沉声说：“谁叫他有那样不干不净的出身？搞不好他母亲卖淫的时候他还去扯皮条，否则怎么会老是旷课？”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明明是你的成绩没有人家的好——”
“闭嘴，”秦潜有点气急败坏，“你想因为再不合格而留级吗？”
律俐拼命掩住嘴，才让自己不发出精简惊叫声——太、太可怕了，秦潜想抽卢嘉虞的后腿吗？更惊人的是，卢嘉虞的母亲是妓女？！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做贼心虚之余，她连忙蹲下，生怕被他们发现。
幸好他们似乎比她更做贼心虚，一边吵着，一边渐渐远去。
律俐心跳不已地呆了好久，才懂得站起来，然后如梦初醒，被鬼追一样冲回餐厅内。
“落水狗一样——你跑哪里了？怎么那么久才回来？”冰羽笑着打趣，平静的脸容再看不出一丝才较量完毕的痕迹。
律俐左顾右盼，明确卢嘉虞已经离开，才把嘴巴凑近冰羽的耳边：“秦潜他是小人！他要去告发卢嘉虞，说他妈妈是妓女！”
冰羽的杯子几乎从手里滑出去，她努力抓紧杯耳，慢吞吞地问：“你——没发烧？”
“秦潜才发烧！他想得到‘拔萃’想到发疯了！”律俐一叠声地叫着。
冰羽连忙安抚她：“别激动！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我看见他和一个穿黄色衣服留长发的男生在树下吵架，秦潜还说，卢嘉虞还为他妈妈扯皮条呢！”律俐的小嘴嘟得长长的，一脸鄙夷。
冰羽心里非常震撼，马上回想起刚才她提到“买卖交易”的时候，卢嘉虞面色骤变的情形。那个跟秦潜吵架的男生是陈平志，那家伙快要面临留级的危机了，可能会出卖情报求自保也不一定。
真是非常出人意料。为了一个区区的奖项，真的要做得如此龌鹾？
冰羽机伶伶地打一个冷颤，不自觉伸手覆盖在装着那轧张便条的裙袋上。
卢嘉虞——他有那样的背景吗？看他那种淡淡的、置身事外的表情，难道心里不在乎？不在乎的话，为什么对她说的话那么敏感？
忽然，她有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卢嘉虞想得到“拔萃”，是不是因为他的母亲？
“这样一来，卢嘉虞实在太可怜了。真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有那样的身世，你根本无法想象。其实母亲是什么人也不是他的责任啊。”律俐自言自语。
冰羽怔怔地看着桌面发呆，半饷，才抬头：“这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
律俐回头，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这——对评审影响很大吗？”
“我不知道，教授们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不过，每逢到这种时候，我看到的都是人性的丑陋而已。”
冰羽的态度一如既往的谨慎小心，这跟她清雅无暇的外表是毫不相称的。不过，她也觉得这是保护自己的有效手段。每个跟她相处的人都感觉很舒服，所以明知道她紧闭着心门，也不会太在意。
她的样子冰冷脱俗好象拒人千里，但她非常平易近人：她非常明白和别人相处的时候掌握分寸，但她有意识把所有人都隔在一定的距离以外。
那么多的朋友，只有热情如火天真活泼的律俐，能融化她长久以来心头的坚冰。
尽管如此，她还是能清楚，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
很理智的女孩子，不是吗？
“我们系里面，争夺‘拔萃’奖的人也是出尽法宝，你争我夺。唉——值得吗？”律俐仍然不明白，为了那么一点虚名，竟有那么多的所谓“人才”撕破脸皮争个你死我活，急于把自己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暴露人前。一般人不是都费煞心思去掩饰自己的“恶”吗？怎么他们反而因此沾沾自喜呢？
冰羽点头道：“一念生而万恶起。”
律俐看着天空，心里还是愤愤不平。
或者，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痛骂秦潜一顿——那样无耻的行为，谁都有资格骂他啊。
没有课的星期三下午，对于许多人来说犹如世界末日。
本来，想霞今天要去上外语补习课，冰羽也要去参加空手道练习，但现在，计划都告吹了——要举行学生代表特别会议。
说来说去，近来让她们不胜其烦，却又不得不参与其中的就是“拔萃”的评审活动。尤其冰羽，因为书记的能力非常高，又是学生会的秘书长，最近老是被导师教授点名征用，开会开个没完没了，叫她更加痛恨这害人不浅的奖项。
不过，今天她觉得有点庆幸，因为学生代表投票以后，剩下的就是教授导师的工作，跟她再没有关系。
想霞不甚有耐心地频繁看表：“他们的官腔报告还要做到什么时候？”
冰羽很平静地转着手中的圆珠笔，说：“也得要等他们的表演欲得以发泄啊，想一下，多么难得的借题发挥机会。”
“哼，全是垃圾，垃圾大荟萃。”想霞轻哼着。她非常文雅，完全不会说任何有失身份的脏字。
有什么办法呢？她们都必须来陪垃圾耗费时间。不过冰羽没有回答，只是好脾气地笑。
多可笑的一幕！
群丑出动，只为一个奖项，一个有效期只有一年的奖项，情形犹如马克•吐温的《竞选州长》一样，根本不允许他们这些人都置身事外若无其事地笑。何必那么虚伪造作？这戏码大概只有南大才演得出来不怕人家见笑吧。
如此徒具虚名，恰恰跟南大的作风名号一样，绝佩得无以复加。
当初，冰羽为了前途和文凭才顺应父母的意思考进来，现在，她已经从失望升级到麻木阶段。反正，他们的人生就是那么一回事，努力朝着别人已经设想好的方向走，自己的意愿，也不过是淡淡的偶尔想起的一点点遗憾，根本不是被别人考虑的无关大局的旁枝末节。
想狭轻轻托着腮，努力抑制想发作的磕睡虫，不由自主又跟冰羽闲聊：“下个月又考空手道升级试？”
“嗯，不过很难，尽力而为吧。”
“以后可千万不能用空手道对付你的男朋友，那多可怕！”她笑说。
冰羽模棱两可地回报一笑——要是会做这样的事，她就不再是杨冰羽。
在这一刹那间，她看见了坐在主席台下的卢嘉虞。
一身的黑衣，更显出他的俊美不凡，他好看得根本不象真人。只是，木无表情地独自坐着，根本没有谁能从他面上看出他内心的冰山一角。
虽然他已经把手机号码给她了，但是她只给他发过一条信息，告诉他今天有会议。基本上，她已经确定他的家庭背景——通过律俐向孙统彦套口风。
但是这跟她有什么相干？她没有资格插手人家的私事！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叹气，提了个非常狡猾的问题：“你会根据直觉投票还是会随大势所趋？”
因为想霞很清楚，以杨冰羽万无一失的保险作风，未必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意见。她不喜欢这种理智挂帅、面面俱到的做法，太狡猾了，总象在算计着别人往自己设下的陷阱里跳。真想看看杨冰羽有朝一日两面不讨好、下不了台的窘相，那才叫教训。
冰羽当然对她的歪脑筋了如指掌，但她不动声色：“说不定我的直觉就是大势所趋啊。”
想霞虽然心有不甘，却很明白自己棋差一着。
为什么都斗不赢冰羽呢？她萧想霞纵然拥有财富和美貌，奈何才情精明始终比不上杨冰羽。看见冰羽总是一副清纯如清水的模样欺骗世人，想霞心里非常不舒服。
突然，她发现坐在第一排的卢嘉虞竟回头看了冰羽一眼，不知道是冰羽真的看不见，还是她故意视而不见，她一边哼着歌一边看手中转得飞快的笔。
这情形非常怪异。
卢嘉虞不是一向都不理睬人的吗？怎么会故意回头去看冰羽呢？其中一定有文章。早就觉得这两个人是一国，都深藏不露的。什么时候的事呢？想霞根本不知道他们有交情。
是不是可以稍微捉弄一下他们？
“现在，投票开始。”
冰羽随手接过表格，看着上面的几个名字，冷淡地笑笑。
“你会选谁？”想霞不死心地又问。
冰羽耸肩说：“我不了解柯家宇，罗净、京已经四年级了，应该让位置了，至于秦潜和卢嘉虞，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们。”
“那就选卢嘉虞吧。”她故意试探着，如水的眼波却显得相当无辜。
“我本来就打算选他，才思敏捷，成绩出众。”冰羽打勾打的很爽快，完全没半分犹豫，仿佛早已经将秦潜排除在外。
想霞暗笑——冰羽没发现自己露陷了吗？或者，事情才刚刚开始，连冰羽也没有意识？怎样也罢，她看出苗头了！
她再旁敲侧击：“怎么不选秦潜？他操行好啊。”
“秦潜？他有得奖的实力，但是——”冰羽淡淡说着，有效地以迂回方式回应萧美人的别有用心。
想霞甜笑：“那是说你比较喜欢卢嘉虞？”
早知道这妮子不安好心，冰羽沉着应对：“不是，我不想看事情的表面——卢嘉虞成绩出类拔萃，谁不知道？那不是很恰如其分吗？”
“什么？”想霞还是在秦潜的名字下打了个勾。
“我觉得会念书的人真的很厉害。”
工作人员下来收表格，想霞向冰羽努努嘴：“宋律俐又在门口等你。”
“她还要等一下，我要去参加检票。”
冰羽拍拍白色长裙，起来走向前排。想霞故意慢吞吞的收笔，发现冰羽直接走进了主席台后的小会议室，完全不注意卢嘉虞的存在似的。
那边的卢嘉虞，也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好象不发现冰羽刚刚走过。
是她的错觉吗？还是他们掩饰得太好？ （5）
萧想霞今天比平日早了两分钟。
真意外啊！她抿着唇轻轻的笑，假若不早来两分钟，就不会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了。而且，说话的内容更加吸引，如果没有听见，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们说什么有什么关系？”冰羽还是一如既往地微笑，但是看起来有些牵强，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这情况可真的是百年一见。
想霞缩在树后，暗想孙统彦对冰羽果然还是具有杀伤力。她会觉得杨冰羽不近人情，就因为她对孙统彦毫不留情的捉弄与拒绝。人怎么能自持到那种地步，完全不为真情感动？
孙统彦每次看见冰羽，潇洒自若的形象就会荡然无存，气急败坏之余还带着一抹怨恨和刻毒。
他冷笑着：“起码相比我，他是光彩多了。”
“我没有说过，你多心了。”冰羽还是竭力维持宽容。
“你看他，不说话，不招惹别人，就是正人君子的样子啊。”
冰羽叹息：“表面上看，也确实是这样啊。”
“可是他是男妓！你不知道吧？你在瑞棠一带的海盗酒吧拉客，夜里放纵自己，白天却装得一本正经，你根本就分不清好坏——”
“孙统彦，”冰羽打断他，“那本来就跟我没有关系，他的好和坏不需要你来评价。”
想霞直觉觉得他们口中那个“他”绝对不简单——男妓耶，超级震撼！只可惜说来说去，他们硬是没有提那个人的名字，害她好奇得要死。
不过，已经够了！
“你说什么没有关系？”
“我不想直达别人的私隐，没有兴趣，也没有打算知道！而且，如果别人真的那么不幸，你也不应该幸灾乐祸！”冰羽冷着脸说完，立刻离开，只留下一脸复杂表情的孙统彦。
是哪里出错了吗？还是他太敏感了？孙统彦懊恼地抓着头发，发现自己居然毛躁得不可理喻。他不是发誓了吗？绝对不让这女人好过！为什么一看见她就自乱阵脚？这样下去的话，他怎么可能有资格当她的对手？
他得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
“小姐，真的是这里吗？”司机一再回头。
想霞白他一眼：“多事~！我说是这里就是这里。”
尽管瑞棠这种红灯区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来过，但是假如她不知道那个当男妓的人是谁的话，她一定会因为好奇而死。再说，她一直很想抓住冰羽的痛脚，想看看她冷静面具被击碎后的模样，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绝对不可以错过。
在这里会不会很危险？
她小心地摸摸自己美丽的脸庞，再看看车外的妖艳霓虹灯和来往的各种各样人种，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在瑞棠，打架、强暴和打劫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就象家常便饭一样稀松平常。她是萧家养出来的有教养的千金大小姐，来这种毫无人身安全可言的地方，是不是太疯狂了？
车子停在那家叫“海盗”的酒吧前，司机一再叮嘱：“小姐，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要小心，不要停留太久，这里的治安很差。”
心里固然是惴惴不安的，但好强的她，反应只是一声不响，毫不迟疑就推开车门，直接走向酒吧。
“海盗”的生意看来非常好，幽暗魅幻的灯光中，尽是一堆又一堆的人，奇装异服，脸上全是颓废与难以言喻的热切。过惯夜生活的人看起来都不太健康，而且有种深刻的放浪不羁从身上散发出来，形成异常浓重的邪气。
想霞情不自禁地拉了拉衣领，那些人流里流气地看她的眼神使她不安和害怕。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她就决不允许自己打退堂鼓。
她穿越人群，来到吧台前：“来一杯HEINEKEN！”
才一抬头她就呆住了，跟那同样诧异的酒保面面相觑。
或者她早就应该料到的，但是，不是亲眼目睹的话总是无法完全相信那真的是她们系的超级美男子——卢嘉虞！绝对货真价实，那一身制服套在他身上虽然非常好看，但还是辱没了他的绝美容颜和高贵气质。
那天，她的怀疑没有错吧？！他和冰羽果然有问题！
“真没想到啊，卢嘉虞同学。”她美丽的小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诡异得教人忍不住要皱眉头——卢嘉虞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不过，他可不是为了她那一脸不怀好意而皱眉，只是刹那间疑惑于她的出现。这里实在品流复杂，更加是正常人家闻之色变的红灯区、罪恶温床，以她这样的身份，怎么突然来这里？难道是受了什么人的提示？那会是什么人？
“别一副看细菌的可怕表情嘛，我根本是手无缚鸡之力啊。”
想霞还在笑，脑袋里充斥着满满的恶作剧念头。在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中，灯光在她脸上变幻，她的邪气也比别人不相上下。该怎么捉弄他好呢？既然孙统彦说他在这里接客，那么他的价钱是多少？她很想看他见钱眼开的模样！
卢嘉虞冷淡地微笑：“想买我？”
想霞吓了一跳，却努力保持冷静。再看向他透明的凖利的眼睛，她不再诧异他高强的观察能力。虽然直接，但总好过冰羽的谦虚谨慎。
“你是什么价钱？”
她是受别人提示才会找上门来的，嘉虞已经可以肯定。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他也是在老老实实地赚钱，不过，他选择的是别人都不苟同的方式而已。他不觉得有什么好羞愧、自卑的，反正他不偷不抢，也很有职业道德，从来没有骗人。他受不了的，往往是别人一副道貌岸然的卫道士嘴脸，把他看得多肮脏似的，让他会恶心反胃。
这个看起来清纯的女人，其实也没有高明到哪里去。他嘲弄地斜睨她，脸庞掩映在血红色的灯光中：“你出多少？我很贵的。”
“五千够不够？”她冷笑。
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她也不想扭扭捏捏。要耍手段，谁怕谁啊！既然那是可以随便出卖自己的人，她干嘛还要尊重他？真亏杨冰羽一向自以为清高，跟这种人在一起，根本是不知所谓！
太畅快了，假若冰羽知道她买下卢嘉虞，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对于结果，她几乎是跃跃欲试。因为脑袋里念头太多，她就没有再想一下买下卢嘉虞是干什么用的了。
嘉虞没有给她机会仔细想下去，他冷冷地放下玻璃杯：“对不起，我还不值得这样的价钱，你回去吧。”
想霞吓了一跳，不甘心道：“如果那是杨冰羽，你一定会分文不取吧~！”
嘉虞顿一下：“杨冰羽？”
想霞一时找不到托辞，也不想他和冰羽太好过，只好豁出去了，大声说：“没有她，我怎么会知道你就在这里？”
“是吗？”他波澜不惊地说着，远离吧台，隐没在放纵声色的人群中。
想霞狼狈地呆坐着，内心更加忿忿不平。 这个，看到故事的背景发生在自己学校里面，那个激动劲儿啊～
汗==lllll
谄媚一下，斑竹，继续写啊～～～
[ 本帖最后由 宁馨 于 2006-6-16 10: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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