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唯唯鱼
发表于 2005-7-1 17:02
生如夏花(22)
黎华拿着洁白的大浴巾,温柔地给沐浴过后的若绮揉擦着头发。窗外的雨水汇集成千万条细流,沿着玻璃流下,落在地上发出叮咚的声音。屋子里面放着若隐若现的爵士曲调,颇有几分慵懒和逸致。……如果不是在那种情况下,此情此景,真乃天下最浪漫温馨的一刻。
她迷茫地看着一处,双目却聚焦于延长线外无限远的某个时空。他泡上一杯咖啡,没加牛奶却加了蜂蜜。递给她,“我知道若绮不喝牛奶。”
若绮接过来拿在手里。沉默了半晌,猛然觉得不对劲。迷离的双眼这才把视线集中于黎华身上。他表露着微微的苦笑。“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对吧……”
她没说话,但是视线却始终没离开他。
“我还有好多事没告诉你。包括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体质排斥牛奶,为什么要在甄选的时候让你唱那首‘生如夏花’……不过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请你一定相信我。”
若绮低下头,小小声地说,“还有什么事能比她的事更惊天动地了呢,况且……那么惊天动地我也没说要怎么样啊……你就直接说了吧。”
他叹口气,无奈地把她扳向自己,强迫她抬头看着他美丽的金色双眸。“都是我的不对,我之前的交际确实太混乱。……那是有理由的,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请让我告诉你。……而现在……我知道我这样的人,你不会相信我要说的话,但请你试着相信。”
若绮想逃避他灼伤人的认真眼神。可是又被他一手把头固定住。三分迷乱,七分尴尬。雨声、歌声、心跳声一齐溶进了空气里,混杂着空气中弥漫的疑虑和不安的骚动,渐渐消逝。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引来千万种情绪。
“若绮,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什……么。”若绮惊讶地把手中的咖啡洒到了地上,气氛骤然凝重起来。她绞着自己的手指,忐忑的心情,几分厌恶的语气,“我不在意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所以你没必要推卸责任,用这种无聊的谎言骗我吧。”
果然她根本不信他。自作孽,不可活。而那句不在意,居然让他的心受到了难以形容的挫败。黎华拾起杯子,放到咖啡桌上。“三个月前,我确实去找过徐心宁,不过,那天,我们没有肌肤之亲……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只是抱着她,想了很多事情……那一个月,我只见过她那一面。”
若绮看着他。
黎华也回望过去,“你想问,那为什么陪她去医院,为什么不否认这个事实。确实,我最清楚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徐心宁也知道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但是我现在和你面对面地说,你都不相信我,媒体和大众一开口就更别提了。换言之,不管她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只要她说是我,那么那个孩子就是我的……你,明白吗?”
“即使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你长期以来的滥情所造成的。真有这样的后果,也早该是意料之中吧,你怕什么?”若绮心情非但没有释怀,反而更加沉重。黎华若不这么解释,说不定她还好过点。这样一说,心中却更有几分害怕了。今天的徐心宁,或许就是明天的方若绮……她虽然承认黎华对自己的重大意义,承认自己依赖黎华,但是那心中自我保护的安全底线却让她不得不警觉起来。
她继续说着,“今天你为了一个别的女人,为了你的在演艺圈里的地位,你否定她的孩子,否定你们的亲密关系;明天……我是说,如果我也成了你百花中的一名,那么总有一天,你也会在别人面前否定我的。”她的心……怎么又那么痛啊……“与其有一天被你这样狠狠伤害,不如我……”对...趁现在还来得及..可是...
心,好痛啊!
“不如我主动离开你好了!你并不缺少我这一个啊!”若绮起身要走向门外。
她也是自私的啊,她也是要保护自己的啊……那心里的痛真是好难解释,好难说明啊……她才不在乎他伤害了谁或谁,也不在乎他有过谁或谁,真是怕有一天自己也被这样伤得体无完肤,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她一定会死的。
突然,黎华猛地将她拉回推倒在沙发上,翻身压了上来,用双手固定住她的手,狠狠地盯着她,那金色的眸子里竟然流露出几分陌生而狂乱的神色。若绮一时惊慌失措,甚至有几分害怕……她微微挣扎着,而黎华的力气却大得可怕,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放……你放开我。”她虚弱地呢喃,声音竟有几分颤抖。
“方若绮,你让我过得好辛苦。”他嘶哑地说着,复杂的情愫中隐含着丝丝伤痛。“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为了找到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就这样,这样轻描淡写,这样,这样一个机会都不愿给予……”
他开始说胡话了?他们才认识半年而已……
“我不在乎什么演艺圈里的身份地位,我不在乎什么女人。如果你要否定我目前为止糜烂的情感生活,那么我告诉你,全都是因为你!这么多年,我加入演艺圈,唱肤浅的流行歌曲,搞没边的八卦绯闻,全是因为你!一年过去,我还是我,两年过去,我还是我,可是八年呢?十年呢?如果你永远都不出现在我眼前,说不定我还好过点!既然我现在看到了你,我抱住了你,那不管别人说我多么卑鄙,别人说我多么肤浅,我都要抱着你。”
若绮骤然懵住了。她根本不懂他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懂。
“而你不相信我,而你要离开我……”黎华苦笑着,金色的眸子漾起阴暗的光芒,低沉的光芒,若绮以为自己看错了,竟然感到他眼中闪着几分湿润。但下一刹,那语气骤然变得冷峻起来,“而你要离开我,是吗!”
在若绮还没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作出反映的时候,他已经把唇贴到了她柔软却冰冷的双唇上,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是却那么地粗暴,带着几分怨恨般的粗暴。他的舌长驱直入,挑弄着她口中的柔软,直至一阵生硬地疼痛——
血从黎华嘴边流了下来。若绮咬的。鲜红的血流出来的那一刹,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与担心。而很快,惊慌又代替了这样的心情。“你……你要干什么。”
黎华的眼中饱含着躁怒、迷茫、悲伤、痛苦,还有欲望。他轻轻拭去嘴边的血丝,低沉地开口。“你不是想知道如果你有孩子之后,我会不会像对徐心宁一样对你吗?我告诉你!”
她眼中的惊慌竟变成了恐惧。他狂暴地再次吻上了她,不顾她的挣扎,不顾她的抵抗。吻得毫不怜香惜玉,从她的脸、脖子、胸前,直闯她挺嫩的乳房,那已不再如小兔般怯怯的蓓蕾,盈握在他的手中发热发胀。他的呼吸变得愈发沉重,动作却更粗暴起来。嘶哑着声音,他在她耳边呢喃着,“若绮,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再从我的生命里消失的。绝对!不管要用什么手段。”
那种野兽般的行径掩盖了真实的情感。若绮感不到一丝丝的爱怜,她挣扎着,发出阵阵哀鸣。突然,一种热得像鲜血似的液体从眼眶里喷盈了出来。
黎华一下停止了动作,迷离的眼神骤然回复了平静。她……哭了?他慢慢松开了钳制若绮的双手,把它们捂住自己的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干了什么啊……
见他犹豫,若绮猛地推开了他,护住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衫以飞快的速度夺门而去。
黎华第一个反应是追出去,但刚走了几步,忽然眼前一片模糊,他踉跄地跌到在地。
他狠狠地用拳头砸向身边的玻璃咖啡桌,伴随着清晰的碎裂声,鲜血从手上缓缓流了下来。今天的黎华,一点也不像黎华。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黎华吧。他痛苦地低下头。他自己一直那么想,若要他伤害若绮,他宁愿杀死自己。
“而我今天……伤害了她……”他盯着地毯,即使一片模糊,“我要失去她了,我要失去我的光明了……”
窗外,下着冰冷的雨。空旷的屋子里回响着寂寞的爵士乐。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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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怎么写过煽情的场面……给大家说声抱歉了。还有,我想说,在爱情的游戏里,大家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理由……请给黎华一个机会,让我在以后的章节里慢慢把他的故事讲完吧。多指教哦。
[ Last edited by 热带唯唯鱼 on 2005-7-1 at 17:07 ]
热带唯唯鱼
发表于 2005-7-4 23:18
生如夏花(番外:Memory Off)<上>
秋天,台北远郊。人烟稀少的站牌前停下了一辆破旧的公共汽车。过了那么几秒,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从车里走了下来。他套着一件留有泥土似污渍的棕色软皮质大衣,穿着破破烂烂的深色仔裤,脚下踏着磨开边的古感皮鞋。年轻人看起来脸色有几分苍白,却遮不住眼中蕴含的几分欣喜之情。他转身,从车里搬下一只大而笨重的手提箱,放到脚边,激起一波尘土。
公车颤颤巍巍地起步,扬长而去。他提起箱子,慢慢地沿着土路往不远处的小山坡走去。秋日的天气虽然比夏天凉快了许多,但是日头却还是有几分厉害。他的脑门微微渗出了汗珠,他停下来,擦了擦汗,抬头看了一眼毒恶的太阳。又提起精神,加快脚步向山坡上行去。
“您是……黎先生?”沉醉静谧的午后,年轻人不失文雅地拍醒了爬在前台熟睡的疗养院护士。她从梦境中醒来,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戴茶色眼镜的男子,“您不是已经转到市中心的医院了吗?而且,看您现在的样子,术后视力应该完全恢复了吧,不用再回我们疗养院治疗了。”
黎华把箱子放到地上,轻轻地说,“还有床位吗?我想在这里住几天。”
她为难地翻开记录簿,“不好办吧,您又没有生病……”
他扯出一丝有点生硬的笑容,“请通融一下,如果有问题我会请父亲和院长解释。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让我再住几天。”
护士听到黎华认识院长,紧踅的眉头才微微舒展开来。“好吧,正好还有个空病房,不过我先和您说好,现在没什么病人,一但病人来了,您还是快些离开吧。至于费用……就按住院的价格算好了。”
疗养院摆明了大讹一笔,黎华却甘之如饴。这周围人烟稀少,连公车都是一日才两趟,无论多少钱,他都得担待着。预付了一周的“住院金”以后,他提着硕大的箱子再次走进了曾经度过将近一年光阴的疗养病房。
黎华两年前,曾经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失去了母亲和双眼的光明。黎华当时并没有受重伤,但是事后来自周遭硕大的压力让他的视觉神经受到了莫大的压迫,精神上的远大于肉体上的。而那不减反增的绝望让他彻底失去了接受手术的信心。几曾一刻,他已经放弃了对光明的追求。
但最后,因为一个人,他还是去接受了手术。
术前,他和那个人约定好,秋天再回到这个疗养院,再和那个人见面,算是他冒那么大险去接受手术的小小补偿。因为手术的成功率只有30%,而术后数年内,还有极大的复发可能。幸好,这冒险的举动获得了诺大的成功,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后,不能再抽烟,也不能过频地摄入酒精了。可再一想,能再次睁开双眼享受这美丽的世界,让他用什么去换也值得了。
他仰过身去,望着秋天天空淡淡的蓝色,心中几分释然。他和那个小女孩约定好了,去接受手术,然后回来唱那首歌给她听。他想他会这么做,所以他来了这里。背上了装着吉他的笨重箱子。他要唱歌给她听,然后把她带回到自己的那个地方去,收养她,让她一辈子幸福。
他不自觉地笑了,苍白的脸上泛起丝丝看不出的红晕。对了,这样强烈给予她人幸福的情感,还是第一次满溢着他的心间,想到自己的存在能带给另一个人幸福,他就对目所能及的一切都抱有好感起来。
“扣—扣—”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遐想,那满脸温和的笑容,霎时又变得没有表情。他慢慢转过身去,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站在门口。
“……真……真?”
红发的女子静静地依偎在门口。美丽的双眼好象有很多说不完的话似的,看着黎华几分瘦弱的身影。
“真真,……你……”她背弃他的那几句冰冷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惊讶和疑惑的神情最后堆积成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真真,你怎么会来这里。”
真真神色流露几分怪异,她缓缓说,“我从黎爸爸那里听说你好了,却不见踪影。……我就想,也许你来了这里。我是昨天到的,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为什么……黎华转回身去不看她,“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明天就要结婚了。”
一句话,不啻于五雷轰顶,黎华的心跳差点停了。……原来,他还是无法不在意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空气闷在胸里,好一会儿,又缓缓吐了出来。“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骤然,他感到一阵温暖的触感从身后包围了他。真真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华……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我爱的一直是你。”
黎华没说话,心脏上千万根针刺的感觉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真真,现在你说这些……”
“华,只要你一句可以原谅我,愿意让我陪伴你,明天我就不嫁人,我就一辈子跟着你,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永远不离开你。”
黎华闭上双眼。天啊!
“华,我知道你……你需要一个人陪伴你,我爱你,我确实曾经动摇过……但是我知道你,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一个人支持你,请让我……请让我支持你。”真真把白皙的脸埋在他已有几分骨感的后背里,轻轻地说着,“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不是吗?”
是啊。他确实恨她,那个时候她把他推入了谷底,让他几乎失去了生存的欲望。可是。他不能否认,她刚才说的每句话都像钉子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让他难以漠不动心。
“华……你需要一个支柱……”
他没有回头。时间就好象凝固在了那一刻。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把真真环住他的手拿开,微微颤抖着说,“对不起……”
“华?”
他终于下了决心似的,把话说了出来。“真真,我已经找到了精神的支柱。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华……?”
“对不起……”
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下来,真真默默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却又有几分硬朗。她最终,低下头慢慢走了出去。
谁说过她爱他,谁又说过她不爱他。一时被利益蒙蔽的双眼最终掩盖了满腔真挚的情感,真真悔着,却又无奈着,带着一弘复杂的心情向疗养院的门口踱去。而路经一片花园,她不由得驻足。一颗硕大的榕树稳稳地立在园子的中心。树叶已经随秋风枯干。她感慨着,悲叹着。
榕树。象征着宽怀的树,象征着包容的树,象征着爱的树。而如今随秋风渐去枯萎。她的予取予求,已经,不能再享有他的爱了吗。终于,她抑制不住自己,哭出了声来。
树叶随着风沙沙地响着。那时,一个小小的人影费力地爬过树,从上面翻了下来,几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上。真真连忙收拾自己的糗态,定睛望去那个发出声音的生物。
[ Last edited by 热带唯唯鱼 on 2005-7-9 at 00:19 ]
热带唯唯鱼
发表于 2005-7-9 00:18
生如夏花(番外:Memory Off)<中>
真真仔细端详着那个从树上落下来的孩子,对,那确实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子。她尴尬地抹去脸上的眼泪,等着双方眼神必然的遭遇。可是那个小小的人儿却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
“你没摔坏吧?”她终于按捺不住,走了过去。离近了之后才发现那个女孩子的神色十分的不对劲。“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女孩脸上微微渗着冷汗,嘴唇却有几分发紫。真真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吓得几乎叫了起来。“你在发高烧啊!不得了!怎么会这样,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女孩子虚弱地睁开眼,看了看真真,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没说出来。真真一下慌了手脚,这个女孩的烧可是严重的不得了,万一出了个三长两短,即使和她没关系也很麻烦……她思忖着究竟要不要叫黎华来帮忙。可就在这时,那个小女孩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姐姐……请问,今天有没有看见一个金色眼睛的大哥哥,……在这里。”
真真懵了一下。金色眼睛……脑海里猛然一片混乱,略过三千画面,紧接着,黎华的脸蹦了出来。“见过”二字水到渠成地涌到了喉头,可下一刹,她却突然没有理由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姐姐没有见过……你找那个哥哥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咽了口口水,费劲地说,“哥哥和我约好,等眼睛治好回来找我……给我唱歌。”想了一会儿,“我每天都来的,只是这几天发烧太厉害……修女不让我出来……今天是偷偷跑出来的。……”
她的话明显没有逻辑,但是真真一字不落全都听明白了。黎华答应她,给她唱歌?原来如此,他眼睛一好就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就是为了见这个小姑娘,眼前这个不过十岁的小丫头。这就是……他口中的精神支柱?突然,一丝想笑的心情浮涌了上来。败了,败给这个……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了!
她的脸不自觉地扭曲了一下,可那只是一瞬,快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这样吧,小妹妹,姐姐送你回慈善院先……”
“可是……”
“送你回去之后呢,姐姐帮你看着这里有没有金色眼睛的哥哥,如果有,姐姐就去告诉你,放心吧,难道你还不相信姐姐吗?”她摆出一张十分真诚的虚假笑容。“来,姐姐开车送你回去。”
女孩子警戒地看着她,想集中精神问点什么,可是那样极高的热度之下,她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沉默了那么一会儿,她终于接受了真真的提议,呢喃着和她道了谢。真真微笑着,温柔地把她抱起来,放到车子的后座,紧接着便用手机拨通了慈善院的电话。
“你好,圣心慈善院……什么?是绮绮吗??”
真真勾起一丝笑容,果然都如她所料,“她叫绮绮是吗?她好象发了很严重的烧,我看不赶紧到市中心的大医院治疗很危险。……恩,对,我现在就在这里的疗养院。”
那边修女的声音焦急而惊慌,“我本来是要带她去医院的,我们这里的保健医师说也许是脑膜炎,有可能需要住院和长期治疗。没想到我一个不注意,她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急得我差点报警,那太谢谢你了!我这就去找你们。”
“不要客气,”她笑得更灿烂了,“我正好要回市里,就让我带你们一程吧。”
“太谢谢了!”电话那头几乎要感激零涕了。“我这就过去。”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其实是我的老公,他精神有点失常,扬言说不要和我一起组建的这个家了,非要来慈善院领养一个梦里见过的小女孩……我真的很为难……如果他来你们那里的话……”
“当然,我们会力保你们家庭的和满的。”那边义愤填膺。
“好极了~那我就放心了。”真真玩弄起眼前的一根细绳,表情上压不住心里的那份狂喜,“他姓黎,有一双金色的眼睛。还有……不要提我来过哦。”
“这你放心!”
三个月后——
城市里细细地飘着冬雨,黎华疲惫地拖着一个沉重而破旧的大箱子,在一条肮脏的小巷子里穿行着。七拐八拐之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小的酒吧门前。这显然是一家很破旧的酒吧,布满灰尘的店招牌上歪歪斜斜地书写着“天堂”两个字。店外墙面表层的砖都掉了颜色,窗口边积压着仿佛足足有十年未曾打扫过的尘土。
黎华俯在窗边探身看了一眼,退回来,担担身上的灰尘,拽着箱子,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YO,你来了。好久不见了。” 吧台前趴着一个长发的男人,约莫二十出头,却显得有几分成熟,看来是酒吧的主人。见黎华进来,大刺刺地伸了个懒腰,“眼睛治好了?”
黎华把箱子往地上一扔,“刚好不就给你打电话了吗。还问我……”
“对咯对咯,”长发男轰鸣一样地笑着,“要不要喝酒?老样子?”又熟练地转起瓶子。
黎华挥挥手,“来杯冰水吧。”
长发男撇了撇嘴。
黎华指了下眼睛:“还会复发。”
他这才不情愿地倒了一大杯冰水,端了过去。“怎么样,找到那个小女孩了吗?”
黎华喝了一大口冰水。
“怎么啦,不愿意告诉我?看不起我Jerry?”长发男七分玩笑三分认真。
黎华还是没说话。
“真是的。”Jerry几分不满地转身要走。不满的心情可是十分认真的。
就在这时,黎华放下杯子,迷茫地问,“我现在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女孩子。”
热带唯唯鱼
发表于 2006-3-4 14:41
生如夏花(番外:Memory Off)<下>
“我现在怀疑,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女孩子。”黎华的眼中透露着十分的迷茫。“我在疗养院等了她两个星期,她都没有出现。我想她可能是圣心慈善院的孩子,因为疗养院附近什么都没有,也只有那么一家慈善院。所以我就去找她。”
“开玩笑,你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我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黎华转起眼前的杯子,“她是……我想她是一定会认出我的,只要我出现在她眼前。”
“结果……?”
“当然是无功而返。”黎华放下杯子,身体重重地靠向椅背,金色的眼睛蒙上一层隐晦。“圣心慈善院的那群修女完全把我当疯子,口径一致地认为我肯定是错觉,还让我早点回家以免家人担心。”
Jerry又轰鸣一般地笑了起来,看到黎华严肃的脸才收住了讪笑。
“我原以为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的光明……我以为我可以照顾她,借着照顾她,我以为我可以找到我自己……”他渐渐抓紧杯子,手指关节泛出些微白色。“Jerry, 难道这是上天的玩笑吗?你告诉我啊。”
Jerry张了张嘴,不过最终没有说出话来。他只是默默地听他把话说完,掰开他紧握住杯子的手,然后给他加满了一杯冰水。
雨水无情地敲打在“天堂”残旧的玻璃上,时间随着寂寞的嘀嗒声悄悄地流去了。不知过了多久,Jerry走出去关上了酒吧的大门。“彭”地一声,一直在发呆的黎华突然好像从梦里惊醒,他伸了伸腿,站起来提起身旁的箱子“我走了Jerry。”
“去哪里?”
黎华骤然沉默,去哪里,他是没想过去哪里。母亲已经去世,他又不想见到父亲那张脸。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Jerry 走过来拍拍他,接过他手里的箱子。“你知道,这个酒吧少一个驻唱歌手。” 停顿了一会儿,看看黎华:“别看现在没什么客人,我保证你在这里不会受半点委屈。因为黎华,你会带来客人。”
事实证明,Jerry虽然散漫,但是他是一个很有眼光的生意人。黎华进驻“天堂”不到三个月,每逢有他出演的晚场,总会场场爆满。黎华唱自己的歌曲,从不顾及流行。而来听他唱歌的人却五花八门,有打扮清纯的女大学生,有半臂纹身的肌肉男,有头发竖立的朋克青年,有怀抱吉他的高中生。黎华的音乐,或许是这群人唯一的共同点。
黎华从不笑,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他完美的声线掩盖了冰冷的唱腔带来的淡薄。面对歌迷对他的热情,他永远拒之于千里。
找不回的那段时间,就好像剥夺了他幸福的权利。时间久了,他开始怀疑自己,也许他并没有遇到过那样一个女孩。所有一切,就是记忆给他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老天对他生活最可笑的愚弄。然后过了一年,两年,认识了高明权,认识了歌唱界的一票鱼龙混杂。
黎华还是在“天堂”唱歌。可现在想听他的歌,下午就要去天堂占个位置,到了晚上就要站出门口。即使如此,Jerry每天晚上都要边数钱边挨骂:妈的,这个破酒吧怎么这么窄阿!可过几天,那个骂他的人,可能下午就早早过来准备排个好位置,看到Jerry,还微笑地点酒喝。
有天高明权问黎华,“为什么不出道?你知道多少唱片公司看好你了吗?如果你出道,你注定会有比我,比所有人都获得更巨大的成功。”
黎华冰冷地拿起一杯酒,“我为什么要出道。”
高明权拿过他的酒,“你不能喝酒,对你视神经不好。”
“我不需要,光明。”黎华金色的眼眸寒冷依旧,“我也不需要,钱。我更不需要演艺界的浮华,和名气。
“黎华。”高明权慢慢说,“我知道,你在找一个女孩。”
“所以?”黎华挑起了眉毛,“我怀疑她的存在,我怀疑那是上天开的玩笑,我怀疑只有失去一切我才有可能再次见到她,我……”
“黎华,你太可笑了!如果你的记忆里真的有那么个女孩子,那么她也一定存在。她只是没有遇到你。”
“没有遇到我?”
“她可能在你去找她的前一天因为某种理由离开了慈善院,比如被收养比如去其他地方,黎华你现实一点。”
“我很现实,我很现实,所以,你也相信她是存在的。”黎华的双眼里骤然激起久违的热情,“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需要你鄙视的东西,你需要名气。”高明权一字一句地说。“你要让她见到你,她一定会认出你。”
“你是说……?”
“加入演艺界。”
“别开玩笑了,每天陪笑脸,和一群女人同出同入,唱没有品味的流行歌曲?”黎华嘴角扯出一丝极端的不屑。“不要拿我开玩笑阿你。”
“黎华,你是天才。我知道你仇恨浮华,但是想想,只要她还活着,她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总有天她会开始关注演艺界,你在那里,她会认出你,她会想起你,你找不到她,她会找到你。”高明权珍惜黎华的才华,他也希望黎华的生活更有目的,他不愿意看着他冷酷地燃烧自己的生命和来之不易的光明。“黎华,你要保留自己的光明,你会遇到她。”
黎华死死地盯着他,沉默不语。对高明权来说,好像这种静默持续了两个世纪,正当他觉得自己要窒息的时候,黎华终于从嘴边扯起一丝没有感情的笑容,“我知道了,也许我应该赌一赌。”
然而高明权没有想到,黎华是一个极端偏执的人。他不易相信,然而一旦相信,他就会深信不疑。高明权当时只是想找一个借口帮黎华展开新的生活,而黎华却奉他的借口为生活的目标,不顾一切地制造新闻,成为新闻,增加曝光率。
三年过去,五年过去,黎华学会了职业笑容,学会了在百花间游走,学会了取悦流行大众。然而,即使当黎华成为天王,即使当他身边有了一票热带鱼般的女人,即使当所有人都忘记了在黎天王错觉中的曾经存在过一个女孩子,高明权却永远都忘记不了。因为每当黎华和高明权两个人,坐在酒吧谈心的时候,当黎华偶尔喝酒的时候,他总会不经意地提起:明权,我名气够大了吧,你说,她看到我了吗?
每到这个时候,高明权就会靠回椅背,深深地吸口气,然后和他说:快了,她一定很快就会来见你了。
然后略带内疚地看看黎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热带唯唯鱼
发表于 2006-3-5 23:58
生如夏花(23)
And I don't want the world to see me
Cause I don't think that they'd understand
When everything's made to be broken
I just want you to know who I am
---- Iris
黎华伸出自己的手,透过指缝,看到了随风飘动的窗帘。晨曦微亮的光,映得那洁白的纱模糊起来。他紧闭双眼,再睁开,依旧如此。视线移回手上,那上面还留着带血的伤疤,昨夜发生的事情,就仿佛在一秒钟前,就好像只眨了一下眼。只在那眨眼的功夫,记忆中缠着他唱歌的小女孩,就跑掉了,逐渐看不清的过去,变成了若琦流泪的脸。
对了,昨夜他做了那样冲动的事情。之后若琦发疯似地跑了出去,等他爬起来追上去,雨中已经寻不到她的身影,模糊的视线让他不能开车,就只好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附近疯狂地跑着转着直到手提电话的铃声划破静默的雨夜。筱筠平淡的声音告诉他若琦在她那里,叫他最近不要去打扰她。
然后,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忘记自己是怎样摸索着走回家,也忘记黑夜是怎样逝去,清晨是怎样到来。好像梦见了过去,一片黑暗中唯一泛着光的过去。可是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仅仅是几千个夜晚几千个梦其中的一个。
黎华不知道若琦是不是曾经榕树下陪伴他一个夏天的小女孩,但是自从见到她起,他就宁愿相信这一点,并且坚信不疑事情就是这样。黎华没有想过自己会脆弱会不堪一击,他以为自己看透浮华,他以为自己可以用公式化的微笑征服所有的女人,凌驾于所有感情之上。他以为,即使若琦是那个小女孩,他也不会失误,他也会轻易胜出。他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
一夜冰雨,黎华彻底承认自己输了,输得一塌胡地,连失去希望的心,连满是伤痕的爱,都一并赔了进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无助,如果失去若琦,如果若琦以后不再给他任何机会,他便再也找不到自己在这里的理由。为什么他要进入演艺圈,为什么要制造各种绯闻,这样的名气,这样的虚浮,没有了她,他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
所有的思绪、矛盾、挣扎、无助全部幻化为一句单薄的呢喃:“若琦……我好难过。”回荡在空旷诺大的客厅,显得格外寂寞。
“筱筠……我好难过。”筱筠睁开眼睛,看到若琦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沙哑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筱筠伸手过去帮她把被子盖好,心疼地看着憔悴的若琦。昨夜她发疯似的跑过来,敲开筱筠家门。身体被雨水淋得瑟瑟发抖,每一丝头发都可怜地贴在她惨白得吓人的脸上。筱筠第一次见若琦这样,眼圈红红的,脸上挂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从没见若琦哭过,从未见过她惊慌失措。筱筠吓坏了,慌忙拿毯子将她裹住,迎进家来。
“筱筠,我的心好疼好痛苦。”这次筱筠清楚地看见了,若琦是在哭泣,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一粒粒滚下来,顺着她优美的脸庞滴落。不用想,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伤害了若琦。
“黎华,是不是他?”
若琦点了点头。
“这个花心大萝卜!他怎么你了?”筱筠那一刹简直想让老爸找几个人把黎华打一顿。从未见过若琦这样的无助,性格温和如她,也忍受不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欺负。
“筱筠……我,我想我爱他。”若琦断断续续,却一语惊人,筱筠一时断然无语。“筱筠,你告诉过我,爱情是自私的,爱情是排外的。我曾经以为,我真的以为我只要能看到他,能有他在身边就够了,但是我发现我不能。筱筠……筱筠我嫉妒得发狂。我希望他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只看我一个人。这样我才能得到满足。”
筱筠一时哑口无言。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若琦还是爱上了黎华。可黎华又怎会只看着若琦一个人,他是黎华阿,他是那个百花丛中过,不沾一片衣的黎天王阿!不管高明权曾经讲过什么故事给她,她不相信黎华会改变一切,她不相信黎华会专一心志地爱若琦。但是她该怎样说出口,她该怎样安慰若琦。
她试着把手搭在若琦冰冷的肩膀上,而那一刻,不等她开口说什么,若琦却突然说了起来,“我需要时间,我需要时间整理我的心情……我不能这样,我好在意,我好在意……筱筠我不想见黎华。”
筱筠最终没有问她究竟在意的什么,她只是听若琦的话,给黎华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若琦一切都好。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睡在床上,筱筠能感到若琦醒着,但是却感不到一丝生存的感觉,让她想起来多年以前,两个人上学的时候,她们也曾这样睡在一起。那个时候筱筠还笑着说若琦是僵尸,可是此时,此刻,筱筠的嗓子就好像被堵住了,说不出任何话来,甚至连摆出一张笑脸都很勉强,只能任由黑暗吞噬一切复杂的情愫。
夜晚带走了筱筠的意识,再次醒过来就看到若琦红红的双眼。她可能一夜没睡吧,零乱的头发,沙哑得声音。她说她难过,但是筱筠真的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正在犹豫中,若琦慢慢地坐了起来,“我要去问清楚。”
“什么?”筱筠迷茫。
若琦镇定地说:“我需要知道,到底是谁在骗我。然后我才知道,我究竟该坚持哪种生活。”
语毕,来不及筱筠拦她,她就整理好衣服,推门出去,留下筱筠一脸担心愁容。
黎华用冷水冲了一下头,电话告诉经济人今天所有工作取消,在经纪人敢怒不敢言的小声抗议中果断地挂掉电话,换上平时最爱的西服式外套,整理一下头发,喷上最常使用的香水,扯出一丝职业化的笑容。
今天是约定好陪徐心宁去医院的日子,虽然心中千般苦痛,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揉了揉双眼,却不知为何看东西还是有些模糊,他苦笑,或许昨天的情绪波动太大了,使得旧疾又有些许复发。戴上可以挡住半张脸的墨镜,他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往门外走去。
正当他走到玄关的时候,门铃突然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那一刹那,他全身的血液骤然凝固起来,然后在下一刻争先恐后地涌向心脏。会是谁,难道是徐心宁?不会的……难道,会是若琦吗,会是她吗?见到她,他该做什么样的表情呢?他该说什么样的话呢?若琦听我说?若琦抱歉?还是……就紧紧抱住她呢?
黎华犹豫地把手放到门把上,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门的那一边,站着的人,竟然会是……
热带唯唯鱼
发表于 2006-6-10 13:42
生如夏花 (24)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黎华模糊的世界里展现出了一抹刺眼的鲜红。那一刻,他骤然发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的记忆,正在以征服性的姿态涌进脑海。紧接着,隐藏在心底多年的一块伤疤毫无预警地被狠狠揭开,随着回忆潮水的涌入,竟然隐隐发痛起来。
她穿着一身合体的Ports,戴着当季最新款的CK墨镜,皮肤白皙而妆容自然,指甲修剪整齐,上面还涂着一层含蓄的自然甲油。记忆中,她唯一没有改变的是那头红得好像热血一样的头发。那曾经占据他年轻心的女孩子,转眼已经以一个贵妇般的形象,又出现在他眼前。
嘴唇张开却叫不出那个名字,黎华站在那里看着她摘下墨镜,看着她展露一丝完美的笑容,轻轻地说,“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
他让开身体,她就走了进来,径自坐到沙发上,对他说:“不要紧张,我不是来谈感情的,我是来谈生意的。”
十年不见,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黎华嘴边不自觉地勾出一丝冰冷的笑容,拿出一幅玩世不恭的调调“生意? 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想和我谈生意,我为什么要和你谈生意。韩甄甄,我倒是更想和你谈些其它,但是可惜我现在很忙,我正要去赶通告。”
韩甄甄笑了,展露完美的唇型。“通告?我恐怕你是要去见徐心宁,因为她怀上了你的孩子。”
黎华心里小惊,但未失色,仍然保持一份常有的笑容,“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可以不承认,现在仅仅是我,但恐怕过了今天,全世界就都要知道了。到时候你不承认也没有用了。”她轻描淡写,黎华的表情却仿佛凝固,平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冷淡笑容逐渐逝去,全部心思都聚集到一个人,若琦。
“好吧,你要谈什么。”黎华长叹。
韩甄甄说:“不要这样冷淡嘛,十年不见了,你对我的经历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吗?”
黎华不语,韩甄甄看着他,僵持了一会儿。黎华终于开口,“我知道一些,你嫁给了美国演艺界大亨。……我以为我今生不会再见到你。”
“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韩甄甄说,手指轻轻拂过红发,让静默停留在二人之间,过了一会,她才又开口,“好了,言归正传。我老公要在台湾开分公司,我们需要一个主推的艺人,坦白说,我希望你能加入公司。”
黎华刚想开口说什么,但是韩甄甄没有停顿地继续说了下去。
“除了给你不菲的分成之外,我还会提供给你额外的好处,那就是帮你解决徐心宁的事。”韩甄甄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背面朝上地放在桌子上。“我知道徐心宁的孩子是谁的,我也知道她今天已经召集了十数家狗仔队在医院门口。要怎么选择,就看你了。”
黎华想伸手过去翻开照片,却被韩甄甄冰冷的手止住,“你的回答?”
黎华冷冷地看着她,“你这是威胁我?跳入你们公司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一个新进台北的演艺公司,光想打通艺界各个脉络还要费不少力气,我如果加入,可以省你不少事情,这是一椿双方的买卖,可听你的口气,怎么好像在单方面要挟我。凭什么?”
韩甄甄嘴角勾出一丝笑容,“凭什么?就凭你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凭你黎华在台湾演艺界的名气。”
黎华礼貌却又高傲地轻轻打开她的手,没有翻照片,反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瞥了韩甄甄一眼,虽然墨镜挡住了他大半的脸,然而一种不屑与轻蔑仍然从似笑非笑的嘴唇溢出来。韩甄甄不由得有几分恼怒起来,然而那种情绪却仿佛全然触及不到黎华。黎华径自向门口走去,不留一丝犹豫。
韩甄甄刚想以语言的形式爆发莫名而来的怒火,却在那一刻,被又一次响起的门铃打断。带着犹豫,却又带着焦急。黎华提起对讲机,从黑白的屏幕里见到了若琦苍白的脸,那张憔悴而美丽的脸,带着哭红的眼圈,带着彻夜不眠的倦容。一刹那一股疼惜、爱怜、悔恨、惊喜,百感交集,冲入黎华的心里。那一刹,无论他如何努力掩饰,他仍然无法继续完美的表情,那一瞬心疼的表情赤裸裸地摄入了韩甄甄的双眼。
她不曾见黎华那种表情,即使十年前他们相爱的时候,也不曾见他为女孩紧踅双眉,嘴角微张。一种彻心至骨的怜惜从内向外渗透出来,韩甄甄看得见,黎华爱对讲机那一边的女孩子。
“黎华,……你告诉我,你认真地告诉我,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我信你啊。”若琦的声音若即若离,气若悬丝,透过对讲机飘进来。黎华几乎微微颤抖,感情再也无法控制,他猛然挂下对讲机,把额头靠在对讲机上,久久没有言语。
韩甄甄嘴角翘起一丝微笑,心里高唱胜利的凯歌。说吧,说吧,黎华,你这个骄傲的男子,说你需要我帮助吧。
黎华没有抬起头,只是低沉地说,“告诉我,如何才能避免接下来要在医院发生的事情。”
“说‘请’。”韩甄甄坐回沙发里面,好整以暇,轻描淡写。
黎华低低地叹气,是他的错,他的天真,他的糜烂。为什么要通过和无数女人上床来增加名气,为什么还想通过绯闻让若琦知道自己。他好傻……
“请你……帮我。”
韩甄甄笑了,得意中却蕴藏着几分嫉妒。为了一个女人,他放弃了自己的骄傲,他黎华在她面前低头了。那笑容变得邪恶起来,变得扭曲起来。“好,黎华,这是一椿双方的交易,你不要忘记。”语毕,她戴上CK墨镜,拂了一下红色的短发,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离开门的时候,她丢下一句,“我不会放过你的。”
若琦站在门口,黎华挂掉了对讲机,却久久不见人出来。正当她不知所措,不知该走还是该再去按响门铃时,门突然开了,然而出来的却不是黎华,一头鲜红的短发几乎灼烧了她的心。戴着墨镜的女人见到她,突然停下了脚步,隔着镜片若琦感觉到她在仔细地注视她。
那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她看到黎华从她身后慢慢走出来。
那女人看到黎华的那一刹,突然笑了起来,好像暴风骤雨一般不可抵挡,笑到连呼吸都不顺畅。
在若琦还没明白一切是如何的时候,黎华已经冲了过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抱得她喘不过气来,像狂风骤雨一样,突然她一阵安心。在意识远去的那一刹那,她只见得到那女人从他身边轻轻经过,吐出一句话来。
“心灵的支柱……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