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童心未泯 (作者: Manna)〔童贾〕
这篇文是转自台湾的游戏基地论坛.Chapter 1
曾幾何時,這樣的對話在我的回憶裡佔據了一個空間。
「為什麼一顆球跳著、跳著,最後一定會停下來呢?」
「因為彈性係數小於一。」
「為什麼那個係數就不能剛好等於一,或大於一呢?」(註)
(註:此段文字引用自2003年諾貝爾文學獎作家柯慈的「少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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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不太注意演藝新聞的,今天當然也不會例外,昨晚娛樂新聞的記者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為了佯裝我是當事人,我只好回答:「該開始的時候,總是會開始的。」
今天片廠也擠了一堆記者,不過瑞恩還蠻夠意思的,把他們全轟了出去,不然我還不知道怎麼回答呢!
仔細回想,這件事好像全是上禮拜日,上完高熊、彭胡主持的綜藝節目,我們一群人到PUB時,古芊菁這麼問我:「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說來聽聽。」
「幫我製造緋聞。」古芊菁簡單的說出這幾個字,她還真了解我,我不喜歡拐彎抹角。
「隨便,我無所謂。」我又不是什麼偶像明星,沒什麼好顧忌的。
「謝謝。」她拿起桌上那杯雞尾酒,一臉憂鬱。
我也不是愛挖人隱私的傢伙,更不想將分攤他人的心事,來PUB當然是來玩的啊!沒必要自找麻煩。
「小童,今晚你的車可不可以借我?我幫你出回家的計程車費。」高熊搭在我的肩上,其實他也料到我會把車借他,早已和剛把到的美眉約好下一攤了。
「油記得幫我加滿。」我把鑰匙丟給他,我已經很習慣把車借給他和彭胡了,反正他們都會把油加滿,這樣我一個月可以省很多油錢,有時他們為了充面子,還會幫我開去保養和洗車。
「沒問題。」他拍胸脯保證。
當晚古芊菁提議我們撘同一輛計程車,因為順路,我並沒拒絕,於是加上八卦週刊捕風捉影的功力,我們一起上了週刊的封面,至於這是不是她的安排,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懶得去追究了。
我本來就很少上新聞,有時瑞恩和小熊幫我說幾句讚揚的好話,也沒有媒體想報導,現在有機會增加曝光率,倒也挺不錯的,我私自幫自己評了一個分數「名氣上升50、人氣上升20」。
「小童,一起去吃個晚飯吧?」剛整理完膠捲的瑞恩喊住我。
「今天這麼早?不用加班啊?」其實我也沒什麼事,回家不就是看看書罷了,但瑞恩卻是出奇的早,他一向忙到很晚才回家,有時還睡在片廠,他的車上總是放著一只睡袋。
「我都快過勞死了,你還嫌我早。」
「這次拍得蠻順的,效率挺高的,下齣戲記得找我。」
「當然,你演什麼像什麼,這麼好的演員我怎麼會輕易放過?不過你就是不肯演我的男主角。」
「嘿!你鏡頭下的男主角每一個講話都那麼噁心,別折騰我了,有黎華就夠了。」而且我不喜歡樹大招風的感覺,糊口飯就夠了,紅不紅有何關係?男主角不就差不多那幾種模式,男配角可不同了,奸邪、軟弱、醜化、衝動……應有盡有,多有挑戰性啊!
「會嗎?」他陷入了沉思。
「要去哪吃啊?你請客喔!」真擔心他會想個沒完沒了,趕緊岔題。
「走吧!帶你去一家不錯的餐廳。不過請客……嘿嘿……最近比較拮据。」
「能被你說不錯的餐廳,實在很難得,那就走吧!」他有哪一天不拮据的?能吃到他一頓免費的飯局,大概只有在殺青後,我並不強求。
瑞恩每次單獨找我去吃飯,通常是有什麼心事,聽聽我對事情批判的歪理,或者聽我臭罵他一頓,他往往可以豁然開朗,也由於他從不介意我的率直和任性,我們總是合作無間。
[ Last edited by kwok0926 on 2005-5-7 at 10:04 ]
[ 本帖最后由 第四缕星 于 2007-6-4 23:35 编辑 ] Chapter 2
凡是新進的藝人大概都會受高熊和彭胡的邀請,如果是個美女的話,更是無一倖免,而我、古芊菁早已成了固定班底,通常他們邀請的開場白也大同小異,介紹我的內容也不外乎那幾句,什麼……影視一匹狼……巴拉巴拉的,由於這些話大都無意義,我也從沒記起來過。
今天的新夥伴是一位叫做「賈靜媛」的女孩,清秀消瘦的臉蛋,一頭利落的短髮。她對他們的回應總是只有微笑,看起來準是個聰明的女孩,高熊和彭胡那兩個笨蛋豈是對手?
正如我所料,他們殷勤的邀約碰了釘子,當然今晚我得開著跑車回家,剩下六分之一不到的油箱,只好認命的加滿囉!
「送我回家吧!」我並沒有邀請,賈靜媛自動走到車子右側,等候著我開門,臉上帶著一抹微笑,瞇起的雙眼也在央求著。
「妳不擔心有狗仔隊跟拍?」雖然我這麼問她,但我還是按下了開門鈕。
「那正是我想要的。」她好似相當熟練的坐在右座,繫上安全帶,笑得更加燦爛。
「想靠緋聞竄紅嗎?」放下手煞車,看著照後鏡的視野,打著方向盤,準備駛離停車場。
「我喜歡挑戰,我更喜歡製造挑戰,我想證明『實力』可以打敗『緋聞』。」
「好大的口氣,難道演藝圈的前輩不夠讓你挑戰?」
「挑戰?根本沒多少對手,有什麼好挑戰的?」
「不過……因為『緋聞』而淡出演藝圈的人也不少喔!」
「那是因為他們實力不夠。」她說得天真無邪,用詞和語氣一點也不圓滑,只能更令人覺得她的幼稚。
「不過妳找錯對象囉!或許高熊和彭胡比我適合,他們名氣和人氣遠遠在我之上,況且我已是惡名昭彰的傢伙了。」
「是嗎?他們是半瓶子水響鐺鐺的人,若是跟他們一道走,即使沒有狗仔隊跟蹤,他們也會到處宣揚。你就不同了,沉默是金,跟你鬧緋聞定可以引人遐想,再加上你才和古芊菁鬧緋聞,這麼有發揮空間的故事……唉~我自己都想發新聞稿囉!」她一臉失望的描述,姑且不論她是何方神聖,但她現在就像一隻頑皮的精靈。
在車上我們聊得很愉快,在別人面前我的言論是特立獨行的,而她的言論卻充滿了矛盾,偶爾露出鬼靈精怪的表情,一點也不在乎我知道她的真面目。但我們以前並不認識,她是否擁有其他企圖,我的觀察還不夠,尚無法確認答案。
由於她家在巷子裡,她拜託我陪她走到門口,我並沒有婉拒,如果她沒有要求,我或許也會這麼提議吧!
「後面有人跟蹤喔!」我已經嗅到狗仔隊的味道,雙眼直視前方低語,腳步依舊保持沉穩。
「呵……你是怎麼知道的啊?」她抬起頭來望著我,靈活的眼珠彷彿有了生命,她口氣已夠充滿好奇了,但靈巧的雙眼總是漾著乞求與渴望。
「別回頭,如果他們拍到的只是背影,妳想怎麼否認都行,吵久了,讀者自然會覺得無趣。」這是忠告,雖然她一直嚷著不介意緋聞,甚至於竭誠歡迎,但這很可能會造成一個新人的夭折,我並不希望她消失在演藝圈。
「那是因為畫面不夠勁爆嘛!要不要製造點有趣的鏡頭?」
「啊?」
她是個魔鬼,在別人面前宛如天使,卻又不在乎在我面前露出真面目,但若以「真面目」來比喻,似乎也太高估我自己,因為我也還不確定她的手段和目的究竟為何,不過……跟惡魔打交道,似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是我最喜欢的小童耶~~~虽然我更希望女主角是若绮啦,不过继续支持 Chapter 3
她墊起腳尖,雙手攀上我的脖子,靈巧的雙眼漸漸失去焦距,空氣中漾著一股甜甜的誘人氣味,嬌小的薄唇玩耍般的挑逗,這樣的舉動實在欺人太甚,像是在跟我宣戰。
溫暖、柔嫩的觸覺依舊附在雙唇,凌晨五點,我的意識清晰無比,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天花板,而她的影像一直視覺暫留在腦子裡。索性起身沖個熱水澡,一大早到永振和PSTV,看看有無可以承接的通告,好讓自己再忙碌些,我不想要這種清醒的感覺,如此便會不停的思考。
「可惡的小童,你們居然暗通款曲。」昨晚碰了一鼻子灰的彭胡,他的右拳擊了我左肩一記。
我知道他所指的是我和賈靜媛,畢竟是那麼勁爆的畫面,記者想怎麼撰寫故事內容,都「有憑有據」。我瞄了一眼報架上的報紙,全版的深入報導,並製作了各式各樣的表格,將古芊菁和賈靜媛的資料作了一個全盤的分析,真是一點也不習慣自己天天變成了影視焦點,可我依舊表現得一臉無動於衷。
「彭胡,幹麻跟那個傢伙稱兄道弟啊?」高熊走出了攝影棚,看到彭胡正對我興師問罪。
「誰跟他稱兄道弟啦?」彭胡立即否認,一臉不屑。
「走啦!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忙呢!」高熊睨了我一眼,對著彭胡說。
「你若是做了什麼傷害古妹妹的事,我和高熊一定不會放過你。」臨走的彭胡轉身再度警告我。
難道我真的不在乎嗎?實際上我幾乎快被永振和PSTV的製作人拒絕往來了,平常老愛跟我稱兄道弟的高熊、彭胡也怪罪於我,但我並不想解釋,也不習慣解釋。
坐在地下停車場的車內,想起了她昨晚說的話:「我喜歡挑戰,我更喜歡製造挑戰,我想證明『實力』可以打敗『緋聞』。」
我冷冷的揚起嘴角,難道我的實力不夠嗎?開玩笑,我就是憑自己的實力撐到現在,雖然很少演男主角,但也堪稱一線演員。也曾因緋聞上了幾次報導,卻往往被編排在不起眼的角落,也沒什麼人介意我和誰有任何曖昧關係。
「我可以上車嗎?」一個嬌小的身影,在車窗外彎下腰,泛著得意的笑靨。
我下意識的張望了四周,確認是否有其他人。
「怎麼?你也會怕喔?」她挑眉微笑。
「報紙的內容和妳預期的差不多吧?」我只是按下車窗,隔著車門。難道我真的害怕了?
「相去不遠囉!不過全版的篇幅,而且我居然比古芊菁受歡迎耶!真是受寵若驚。」
「妳是希望我恭喜妳嗎?」
「這又不是我的功勞,岳行空也發揮了不少的影響力,只是他的辛勞都被我這個菜鳥毀了……呵呵……真叫人興奮啊!」她笑得有點得意忘形。
「妳也不是省油的燈吧?」以她進入演藝圈一年不到的時間,便能演出黃金時段的連續劇女主角,以她孤兒的身分,沒什麼人脈,實力也堪稱中等,除非暗中有貴人相助,否則也只能說她太過幸運了。
「誤打誤撞囉!」她鎮定的瞎扯。
「妳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吧!既然我已經是妳的固定班底了,不必問我的意見。」我發動引擎,表達將離開的想法。
「不過這下有得忙囉!緋聞鬧得這麼大,我得努力好一陣子觀眾才會注意我的實力了。」她已遠遠的被拋到車後,但這句話的意涵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Chapter 4
被各個公司冰凍,瑞恩也因為我的緣故受到不少壓力,來自岳行空的壓力,岳行空認為我破壞了他的計畫,我是毀了他寶貝女兒前途的兇手,憑著岳行空在演藝圈的人脈,電視、電影公司幾乎將我三振出局了。
「為什麼?你知道我跟黎湘離的關係,為什麼還接他的電影?而且……而且還是男主角。」瑞恩像孩子鬧脾氣般的質問。
「那是你們之間的恩怨,而且我現在正好沒戲,看到不錯的劇本,任誰都會想把握吧?」
「我也有新戲啊!你之前不是答應我,繼續拍我的戲嗎?」
「我現在只會拖垮票房,你還是當個聰明人,不要守那種無謂的承諾。」
「我不在乎,我拍電影並不是想賺錢。」
「王瑞恩、王大導演,都幾十歲的人了,不要那麼天真。你可以不賺錢,可你的劇組呢?他們有自己的家庭,不要因為自己的小小『義氣』,就要幾十個工作人員陪你挨餓。」我刻意將那兩個字的音調上揚。
他沉默不語,因為那是現實。我不能再連累他了,他的上一齣戲也差一點無法上映,只因為有我的參與演出。
以他的個性,他確實可以不在乎電影公司的壓力,可他需要資金,沒有資金他無法拍攝電影。
他比誰都熱愛電影,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表面上他以超越、打敗黎湘離為目標,可是他對電影的認真與執著並不是因為黎湘離,他有自己的意念與巧思,但目前的他尚不夠純熟,唯有不停的拍戲,從中獲得更多的實戰經驗。
但黎湘離不同,憑他在演藝圈幾十年的聲望,他可以忽略岳行空的聲音。
「還是……你根本是在吃醋,其實你心裡一直希望他可以抱抱你、摸摸你的腦袋,跟你說一聲:『乖乖,我的小外孫』,只是你拉不下臉來。」不把話說得狠一點,他是不會罷休。
「你說什麼?」他衝動的抓起我的衣領,黎湘離是他的死穴。
「你是你,我是我,你大可放心,我不會無聊到幫你跟黎湘離說情的,我不是那種愛淌渾水的人。」
「是,你是你,我是我,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有瓜葛。」他恢復了些許的理性,放開了我,也許我的話真的傷害到他了。
受到小熊的邀約,到KTV唱歌,我們一直是K歌的搭檔,也許是因為我不會介意在他面前唱歌。他是唱片界的奇才,現今的唱片界是以他為中心旋轉著,敢在他面前拿麥克風的人寥寥無幾。
「小童,怎麼又被封殺啦?」小熊一臉幸災樂禍,不過這也不是第一回了,他一點也不意外的嘲笑我。
「找個時間幫我製作張唱片吧!」
「你想通了,之前還一直拒絕?」
「最近沒什麼戲,想找點事來做。」
「少來了,瑞恩的新戲才開拍沒多久,你怎麼可能沒工作?」
「我們鬧翻啦!」
「鬧翻了?」
「你不是他的智囊團嗎?他怎會捨得放過你?」
「小孩子吵架,沒什麼好說的。況且我現在是顆禍星,誰碰了誰倒楣。」
「哎呀呀!禍星?難道你都不擔心會連累我?」他緊握著胸口,佯裝心痛的模樣。
「你八字那麼重,而且季青平扒著你的腿不放,哪敢得罪你這棵搖錢樹啊?」願意幫我製作唱片的人也只有他了。
我不得不放下自己驕傲的自尊,力圖打破被冰凍的局勢,我大概真的害怕了,害怕被緋聞打敗,又或許只是害怕被賈靜媛說中。 Chapter 5
「這是什麼鳥音樂?」SUN唱片公司小熊專屬的錄音室裡,突然有人大叫,其實外面是聽不到的,只是這個聲音來自於我。
「電子音樂啊!」錄音室的另一個人──小熊,特地為我播放數首音樂,也是他宣稱為我精心創作的歌曲。
「我當然知道那是電子音樂,不過……我不唱電子音樂。」唉~每每跟他說話,都得進入這種『小學生吵架』的模式嗎?
「你去PUB時,不是也很喜歡電子音樂?」
「喜歡歸喜歡,但出唱片是另一回事。」其實出唱片已有損我的個人原則了,對於暢銷與否我根本沒有勝算,但電子音樂可就不同,不管暢不暢銷,我並不希望到PUB時,看到別人隨著我的歌曲搖擺,那麼我亦無法忘我的享受。
「哎呀!你也不想想,唱片是一種極需人氣考驗的產品,你人氣都已經慘成這副德行,會有多少人願意掏錢買你的專輯啊?嘗試非主流音樂,或許比較有機會。」他露出認真的表情分析著,當他說話有條有理時,一定另有所圖。
「以你『流行音樂教主』的名義發誓?」我以嚴肅的語氣問他,非得套出他的目的不可。
「呵……電子音樂很有趣啊!我老早就想製作一張電子音樂,可是根本沒多少人適合,這些歌都是我的創作珍藏耶!」想在我面前演戲?還早得很,終於露出馬腳了,他只是任性的想製作一張電子音樂,又或者這些是他創作當中的滯銷品,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專輯會不會受歡迎。
「那你留著錄製個人創作專輯啊!」
「我才不要,現在競爭這麼激烈,我才不出專輯呢!我受不了賣不好的壓力。」他小孩子氣的回答,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唉~你都沒信心了,我還是別出唱片了。」早在他答應幫我製作專輯時,我已經反悔了,現在只是幫自己找藉口脫罪。
「別這樣嘛!幫你製作唱片可是我的願望之一呢!」
「是嗎?」我不相信他的說辭。
他的願望好像蠻常改變的,上一個願望好像是……買到范曉愛的限量公仔,但那根本不算什麼願望啊?!他只要跟她說一聲,她定會免費送他一整套,他只是喜歡『買到限量商品』的快感罷了。
「那……我幫你的電影配樂吧!順便作首主題曲讓你唱。」他已經打定了幫我錄製唱片的主意了,任性的他說什麼都不肯放棄。
「這我做不了主,你自己去拜託黎湘離。」
「沒問題,其實我也很想嘗試電影配樂。」他陷入了沉思,彷彿已經開始規劃每一樂章。
「黎湘離的電影不配電子音樂。」看著他意圖不軌的神情,我再度提醒。
「啊……呵……這……我知道,我也不希望他老人家突然病危嘛!」 Chapter 6
散落一地的書籍,不知重複翻閱了幾遍,從網路上訂購書籍的配送速度,遠不及我閱讀的速度。
失蹤數日的古芊菁,出乎意料地在對講機的螢幕上出現,我開了門讓她入內,她卸下了往常的冷漠,表情顯得十分憔悴,難道是她那身為導演的父親逼急了嗎?
演藝世家?多麼可笑的稱號啊?就是因為如此,逼得她非得立刻出人頭地嗎?亦或者是……因為那個人呢?
她環視屋內的書籍,找不到任何可以坐下的地方。
我拾起散落在沙發上的電影劇本,示意這是唯一能夠待客的空間,我們並沒有說任何話,但她似乎也已了解。
「抱歉,這幾天讓你為難了……」她鮮少道歉,但我一點也不感驚訝,因為她的表情已夠憔悴,這並不像她。
我拉出電腦桌前的椅子,並未搭腔,因為我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我已經打算離開演藝圈了,熬了這麼多年,一點像樣的成績也沒有,最後還得靠緋聞吸引別人注意,實在可笑……唉!下錯一步棋,全盤皆輸……現在我才知道自己還真不受歡迎呢!演藝圈根本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她苦澀的微笑,像是鄙視自己。
「真好笑,受了這麼一點挫折就說『演藝圈沒有立足之地』。」我抱著胸,挑眉嘲笑,「是啊!既然這麼容易受傷,還是別待在演藝圈了。」
「我……你不會了解的……」她紅了眼眶,好勝的她原本想辯解,卻欲言又止。
「是,我確實不清楚,你們所謂的『演藝世家』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傳承與責任,但在我看來……不就只是繼承那八股的稱號嘛!妳唱片本來賣得好好的啊!沒事幹麻來搶演員的飯碗啊?有妳演戲,妳以為妳那自私的老頭,還會給其他人機會嗎?」希望她可以了解自己的專長,演戲不是她所擅長的,而且她一旦進入戲劇的領域,便更擺脫不了岳行空的陰影。
她低頭不語,或許已經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生涯。
「就把事實告訴他吧!」我就好人做到底吧!
「誰?」
「林立翔啊!」別逼我把話講得這麼明,當她找我幫忙時,其實我已猜出她會介意他的誤會,她之所以不找他當緋聞主角,也是因為在乎他,他是個偶像藝人,她不希望自己誤了他的前途。
「你……怎麼……?」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唉!我也不想這麼八卦啊!是立翔那傢伙表現得太明顯了。」其實他表現得很自然,為了保護她不受他的歌、影迷騷擾。
「但是……」
「記者那邊就讓我來處理吧!」
她的眉頭不再深鎖,似乎覺得可行。
「妳忘啦?我喜歡演反派啊!當了這麼多天的第一男主角,實在很不習慣。妳們就饒饒我吧!」所謂至死地而後生,就讓自己死得徹底一點吧!
古芊菁離開後,我也鬆了一口氣,之前答應她當緋聞主角,緋聞的腳本都是岳行空策劃的,既然答應了她,我也不便插手。
現在就讓我自編、自導、自演吧!況且我已很習慣再從頭開始了,被冰凍也不是第一次了,也該給岳行空那老頭一點苦頭;至於那黃毛丫頭,豈是我的對手?
古芊菁離開後,我從雜亂的書堆中,翻出無線電話的聽筒:「小熊,借你女朋友們的背影一用吧?」 Chapter 7
「放浪形骸,影視一匹狼……」
一連數日的新聞,男主角都是我,至於女主角嘛!這都得感謝小熊的女友們,原本不看報章雜誌的我,為了不錯過自己安排的每一檔好戲,破例天天準時閱讀,差一點因為佩服自己的編導功力,而想蒐集這些報導的剪報。
讀者受夠了我的疲勞轟炸,紛紛拒看這些報導,不到半月,我的蹤跡漸漸消失在各大報章雜誌,倘若有什麼小報社寫了我的新聞,還會被同業笑稱「不識相」。
黎湘離的電影終於開拍,察覺到一股不妙的氣氛,方若綺居然出現在「靜默森林」的卡司裡。
我一直將這個不安的心情壓抑著,方若綺似乎還不知道瑞恩和黎湘離的關係,儘管我和瑞恩曾經是最佳拍檔,但我並不適合告訴她任何事,他們的事,只有瑞恩自己可以解決。
在一個電影收工的早晨,劇組熬了一夜,當我即將走出製片公司的大廳時,看到了方若綺正與瑞恩談話,不逮他們發現,於是止步,留在大廳的旋轉門後。
「若綺,我不是告訴過妳,別再拍黎湘離的戲了?」瑞恩終究出現在方若綺面前,他無法不介意她。
「黎湘離是個好導演,這部戲的劇本也很棒啊!」方若綺不該讚美黎湘離的,尤其在瑞恩面前。
「為什麼你們一個個的背叛我?」他近乎苛責,但她什麼都不知道。
「背叛?我不清楚你們之間有什麼關係,當你還是個演員時,從不拍黎湘離的戲,現在又要我遵守你的原則,究竟是什麼原因?」她有許許多多的疑問待他解答,但她只是一直等待著,她想碰觸他的心靈,卻又怕弄疼了他。
「我有我的原則。」他別開目光,不敢直視她的雙眼。
「什麼原則?連我都沒有資格知道嗎?」她的淚水幾乎快奪眶而出,但她始終未讓它們流下。
「……以後……我自然會告訴妳的。」
「為什麼現在不行呢?」
「……再讓我思考一陣子。」他與黎湘離的關係,他始終開不了口,除了某次在我面前酒後亂言,否則他絕不透露自己的隱私,這點倒跟我很像。
他閉起雙眼思考,二人沉默不語。
「你慢慢思考吧!」她淡淡的說,轉身先行離開,而他亦未喚回她。
瑞恩看到了我,目光如炬,好似責怪我一般,責怪我去拍攝黎湘離的電影,責怪我竊聽他和方若綺的談話……
我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表示自己將去取車,只是碰巧經過。
「難道我錯了嗎?」走過他身邊時,聽到他冷冷的問。
「沒有,你只不過是一個冥頑不靈的渾蛋。」我亦冷冷的回答。
數日後,「靜默森林」的進度因黎湘離病危而暫停,再加上他拒絕接受治療,製片公司也已放棄對這部戲的期望。 Chapter 8
週末的下午,男孩依約定搭乘東行的列車,再換過入山的公車,抵達目的地時,已是下午三點,初夏的微風吹撫著男孩的綠色短髮,男孩在療養中心的警衛事前等候著,一名和藹的中年警衛撥了一通內線電話詢問。
「你可以進去了。」警衛掛了電話,例行性的對男孩宣布。
男孩沒有搭腔,只是背起背包,提起一包盥洗衣物走了進去。這是男孩第一次來到這裡,經過重重的盤問與關卡,男孩終於見到另一個男孩。
「你真的來了。」長相與男孩相似的弟弟開心咧嘴歡迎。
男孩依舊沒有開口,因為他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始終無法相信活潑開朗的弟弟會出現在這裡。
「有沒有幫我買書?」弟弟雀躍的問,他已經好久沒看書了,閒得發慌。
「帶來了,不過還有一本沒找到。」男孩翻出背包裡的書籍交給弟弟。
「沒關係,因為那本書早就絕版,可能要到舊書攤找。」
「下次再幫你找找看。」
「嗯!」弟弟低頭翻閱著期待已久的書籍。
男孩並不想打擾弟弟,將行李稍稍整理。
這是一間單人套房,窗外可以看到一片竹林,午後的微風吹得竹林發出了唰唰的聲響,可男孩不喜歡這裡,儘管這裡有自己的空間,但這裡是禁錮弟弟的地方。
那天,男孩住了下來,弟弟睡在地板上,讓出了唯一的單人床給男孩,男孩依舊話不多,可那一夜弟弟說了很多話。
離別時,男孩答應弟弟暑假再來,並幫忙尋找那本絕版的小說。
那年暑假,男孩並沒有實踐諾言,因為弟弟在男孩期末考時的午後,在竹林裡結束了自己的歲月,當年弟弟十七歲,男孩也是,弟弟留下了一箱的書籍給男孩,男孩率直的笑容也在那一日送給了弟弟。
「童氏集團」我在新聞搜尋引擎鍵入了這幾個字。
搜尋結果一一列出,似乎沒有什麼值得參考的線索。
真討厭自己疑心病變得這麼重,啜了一口涼掉的咖啡,有點反胃,於是又放回桌上。
賈靜媛的計策不算高明,對我而言,卻很有效,莫非她是受了高人的指點,漸漸的令我懷疑是不是那老女人從中作梗,這世上唯一敢算計我、陷害我的人,莫過於那個女人。
她很清楚我的弱點,她知道我不喜歡拐彎抹角,如果暗中陷害,我大可不予理會,我不介意吃悶虧,唯有刻意引我注意、擺明的衝著我而來,不為任何理由,只想證明她可以四兩撥千金,讓我在演藝圈無立足之地。 Chapter 9
「可以見個面嗎?」接到一通電話,找不到任何藉口拒絕,於是赴約。
弟弟留給我一箱書籍,除了二十幾本小說外,還有一疊的手稿,我去看他的那個夜晚,他曾說過:「最近我開始嘗試著寫小說……」
這十年來我一直沒有再打開它,我不敢碰觸任何有關他的訊息,那疊手稿是他在療養院裡的作品,篇名叫做「複製人」,是一部未來的科幻小說,故事敘述一名複製人,是一位宗教領袖的複製人,複製人繼承宗教領袖在那個世界的所有身分和任務,剛開始複製人的習性與宗教領袖類似,但經過一段時日,複製人漸漸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務是繼承宗教領袖的一切事務,於是複製人開始模仿原本的宗教領袖,並隱藏了自己的個性……小說並沒有結局,複製人幾近精神分裂……
這些年來,不停的讓自己忙碌,其中有一個原因大概是希望「遺忘」,希望遺忘的事情有太多太多,最近這些記憶卻又悄悄的爬了上來。
「等很久了嗎?」削肩的白色洋裝,俐落的短髮,隨意抓出了幾束微亂的髮尾,更襯托出修長而性感的脖子,再加上臉上恬淡的笑容,沒有人不對這天使般的笑靨感到傾心。
「沒有。」我面無表情的回答,從方才的思緒回神。
持續了兩個鐘頭,聽著她一堆言不及義的談話,我並沒有認真回答,兀自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等待她切入正題。
「妳老實說吧!妳是不是那老女人派來的?」我終於不耐煩的問她,或許她正等著這一刻。
「哪個女人?」她一臉不解。
「妳應該很清楚的,我不喜歡猜謎。」
「我是因你而來的。」
「我?」我嗤之以鼻的冷笑,那老女人當然是衝著我而來。
「為了跟你再度站在相同的世界,我盡了多少的努力,你知道嗎?」
「這也是那老女人教妳說的?她應該告誡過妳,別拐彎抹角的。」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簡直一派胡言,我一臉慍色:「我絕對相信真相只有一個,但別跟我玩偵探遊戲。」
「真相是……十年前你突然消失了,現在你居然把我給忘了?即使你忘記我叫『賈靜媛』也無妨,但你不可能連那一年發生的事都忘記了吧?學長。」她興師問罪的斥責,好似我真的忘記了些什麼。
她說的一切一切……並不是我忘記了,唯一可以解釋的是,她所指的那一個人是……我的雙胞胎弟弟。
我沉默不語,如果告訴她事實,她會怎樣呢?我無法意會。
一夜的沉默,她喝了數杯,她似乎壓抑著某種情緒,悵然若失的心彷彿飛到某個時空。
送她回到租賃的地方後,她已睡意盎然,含著幾分醉意,拉著我的手,硬要我看著她入睡。
我答應了她,只因那雙眼眸的乞求,我只是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她噫語、入眠,只是想對她彌補些什麼。
當我醒來時,她留下了一封短箋:「嗨!學長~記得照照鏡子喲!我幫你做了一個很棒的造型。」
我低頭看到一地的綠色髮屑,再看看鏡子裡頭的自己,一頭的亂髮。
難道她不是弟弟的初戀嗎?弟弟究竟對她做了什麼事?昨晚我到底在自責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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