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wok0926 发表于 2005-2-20 17:10

[转载]孽仇(作者: interrutp)

这篇文是转自台湾的巴哈明志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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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漫漫黃沙,夕陽餘暉。
茅屋人影,獨自練武。

汗水從少年英俊的臉低落,雖有疲累之態,卻不曾停下手。
手持刀劍,左手刀、右手劍,刀法狂放、劍法灑脫。兩者相運,攻狂守穩。

少年閉上雙眼,刀身在前劍身在後。
只見微風飛揚,殘葉飛過。

猛然大喝『賀!』。
縱身一跳,一躍竟然有七八尺高,刀法順八卦兩儀、劍法反八卦兩儀,一片殘影,只見刀氣劍氣漫成漩渦,由少年中心,往外噴射而出。

「停手!」
茅屋裡走出一個中年人,舉掌擋住這猛烈的氣息。

少年調皮的吐舌,將刀、劍放下,用力一丟,毫無差錯的放入背後不遠處的刀鞘、劍鞘裡。
「莫大叔,你怎麼出來了?」

莫叔『哼』一聲,慍怒的道,「不出來成嗎?難道要我這破屋子給你毀了不成!?」
少年乾笑,「哈、哈、哈,我已經很小心克制了耶……」

「你這小子。」,莫叔做勢要打少年一掌。
「唉呦呦~」,少年迅速的逃離莫叔身旁,做出求饒的手勢,「我的好莫叔,您就饒了立翔這次吧~!!」
「唉,你給我過來。」莫叔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立翔有點害怕的囁嚅,「不可以用『蕭風掌』打我喔。」

「…過來。」
「不可以用『滅神指』敲我喔。」
「……滾過來。」
「不可以………」,立翔還想說什麼,莫叔忍無可忍的大喝。
「老子叫你滾過來你是沒聽到嗎!!??」
「遵命!!」,立翔以神速的動作馬上衝到莫叔身旁。
「你真非得氣死我不成。」,莫叔用力掐住立翔的耳朵。
「我的媽媽咪呀~輕點、輕點啦!!」,立翔哀嚎。

「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個性還是這樣輕浮,以後我要是歸西去了,筱筠怎麼可以交給你這樣的混小子!?」

「呃、呃、呃,」立翔臉紅的囁嚅,「莫叔你不要咒自己嘛,我相信您還有好幾百年能活的,俗話說,好人多長命阿。」

「嘖。」,莫叔笑了笑,「你喔~說你輕浮是輕浮,可就這張嘴甜,難怪我家筱筠對你就是沒輒。」

「嘿嘿嘿。」,立翔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你剛剛那招『生死臨』力道跟速度都有足夠了。」,莫叔道,「只可惜你還年輕,歷練和內力都還不足。等你多長了些見識,就可化無心為刀、化有心為劍,無中生有、有中帶無,虛實相生,這才是這招的最高境界。明白嗎?」

「立翔明白。」

「立翔。」,莫叔正色道。
「嗯?」
「你記得明天是什麼日子吧?」
「……。」立翔默默的點頭。


明天其實就是立翔父母的忌日。


立翔父母原為武林世家的下一代傳人,但由於兩人相愛,被彼此父母所阻止,不得已只好私奔出走。
好不容易在關中的一處偏避小鎮安居下來,夫妻倆人勤儉耐苦,婚後頗為美滿,生下了立翔。

在立翔四歲那年,關中動亂,毛賊四起。

立翔父親急忙帶著妻兒逃亡,在逃亡的過程,雖然夫妻倆人都有底子不差的武功,但被一群稱「金寨」的山賊看上,一路尾隨。


※※※※※

當年-

夫妻倆人奮力的抵抗,但在保護立翔跟眾多山賊圍攻之下,已經越見驚險。

終於,林母已經逐漸力竭,一旁觀望的山賊首領,滿臉橫像的提起五環霸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過林母身體。

「母親!!」,年幼的立翔躲在父親懷裡,睜大雙眼,看到母親緩緩的倒落在地。
「啊啊~該死的山賊!!」,林父大怒,手中的霍刀虎虎生風,奮力的朝山賊首領撲過。
「哼!」,山賊首領輕易的檔下霍刀,使了一眼色,旁邊等待已久的二把手,手中毒標穿射而出。
「啊…」,林父一聲哀嚎,倒落在地。

山賊首領狠毒的揮刀而過,林父的頭即刻落下。

可憐的立翔,在連續看到父母親在面前被殺害,只能痛聲大哭。

「你們殺了我爸爸媽媽,賠命來!!」,立翔奮力的朝山賊撲去。
「吵死了!」,山賊首領不耐煩的用力踢開立翔,立翔飛落在地,脖子上的兩面金鎖掉落一旁。


一旁的山賊貪心的去撿了起來,翻面而看。


驚然大叫,「林家堡!!孫家堡!!」
『什麼!?』,其他山賊驚吼。
「這、這、這,這是林家堡、孫家堡的金面御牌啊!!」
「怎麼可能!?」
「拿給我看!!」山賊首領怒吼。

顫抖的搶走令牌,山賊首領抖著聲音,「是、是,的確沒錯!!」

「首領,怎麼辦?」
「這林、孫二堡可是江湖兩大世家,咱們惹不起啊!」

二把手道,「能配戴兩家令牌,除了兩造的大當家外,就剩…」他思索了一下,「啊…該不會是兩家私奔的大少跟小姐吧!?」

由於兩家的下一代,林父跟林母都是單傳,自小就被寄予厚愛,武林人盡皆知。

「天啊~!!那、那我們不就……」
眾多山賊開始慌亂。
山賊老大也慌忙的丟下令牌,大吼,「快,快走人了事!!」

一群山賊丟下立翔,慌亂的逃離。

其實也算立翔命大,不然這群山賊要是想到殺人滅口之類的計策,他的小命大概也不保了。

後來立翔被路過的莫叔救起,收養了他之後,敎他武藝,讓幼小的立翔有了安身之所。


※※※※

莫叔拍了拍立翔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立翔你別想多了。」

「……我知道。」,立翔點頭。
「我吩咐了筱筠明天幫你準備一些祭拜用的鮮果食物,明天你們兩一起到後山的墓祭拜吧。」
「是的。」
「好吧,天涼了,進屋吧。」


※※※※※※※

次日-

雲霧繚繞在山岳裡,林木披上淡淡的雲絲,那霧氣雲氣就好像紡紗,層層的飛揚,愈深愈淺,青綠的山容變的模糊不可辨,深邃的山林間接點綴宛如玉石相擊般清脆的鳥鳴,絲絲的冷風穿梭在山裡谷中,在這裡邊,萬物宛若靜止了般。

青深深綠淺淺,是深邃的綠意也妝點著模糊的綠,站立著,就像是自個兒來到了墨畫裡頭。


立翔與筱筠旁歩走著。

自從莫叔邦兩人定下婚事後,兩小雖暗自心喜,但卻帶點尷尬。
『你(妳)……』,兩人同時開口。
『你(妳)先說!!』,相視而笑。

嘆了口氣,筱筠先說道,「爹爹也真是的,沒問過我們的意見…就擅自、擅自…」帶著臉紅的止了口。
立翔溫柔的看著筱筠,握住她的手,「筱筠,我不介意…」
「嗯…。」


兩人緩步走到墓地-

隨意的清除了一下髒亂,將祭祀的果物放好。
兩人恭敬的祭拜。

拜後,看著立翔陰鬱的臉,筱筠開口。

「立翔,你恨殺死你父母親的山賊嗎?」,筱筠問
「恨!!」,立翔大聲的道。
「你知道嗎?立翔。我母親也是被人殺害的。」
「啊!?」,立翔驚訝的道。
「我也曾經恨過、怨過,但是爹爹總跟我說,這世界上,每個人的生存都有它的定律,老天爺安排了每一個人的死期,都有它的道理。有生就有死,你不彷想,或許,你的父母已經又回到了人世,過著他們幸福的生活。」
「我……」
「立翔,我不希望你成為一個被仇恨蒙蔽的人,好嗎?」
立翔緩緩的點點頭。
「不管怎樣,我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成為一個雙手血腥的人…」,筱筠臉紅的道。
「筱筠!!」,立翔抱住筱筠。


※※※※※※

兩人甜蜜的走回茅屋。

卻發現莫叔正跟一名不知名的男子纏鬥,打鬥之激烈,四方無一完好之地。

男子身著一從未見過的衣服樣式,不過曉筠知道,那是東瀛的民族服式,男子髮色稍淡,俊美非凡,手中一把薄薄的武士刀,散發出陰冷的氣質。

莫叔帶傷的跪立。
『莫叔(爹爹)!!』,兩人驚喊。
「別過來!!快走!」,莫叔大喊。

男子似笑非笑的撇了嘴,邪惡的揚起刀,「他們是你的家人?」
「你!!」,莫叔怒道。
「不想他們替你陪葬,就乖乖的使出你的絕技。讓本少爺開開眼界。」

「可惡!」,莫叔緩緩站起。

手中無刀,化無心為刀,手中無劍,化有心為劍,一股宏大的劍氣刀氣緩緩揚起。

「喔~不差。」,男子帶點滿意的笑著。
將手中的刀橫擺,迎面而站。

「生死臨!!」,莫叔大喝。
左手順八卦、右手反八卦,虛實交錯中,劍氣刀氣相輔相成,融合成一股巨大、銳厲的虛無殺器,猛攻而去。

男子眼睛帶紅,武刀逐漸染上鮮紅的顏色。
「嗜血的刀啊…哈哈哈~!!」,大笑。

莫叔飛奔而過,生死臨壟罩住男子。
男子杵在刀氣劍氣中,絲毫不漸懼色,

只見男子蕭然長喝,聲音所挾帶的內力,渾厚深沉。
擺手一劃,左手反八卦,右手順兩儀,武士刀畫開生死臨,現生機。

莫叔錯愕,但生死臨已經反嗜自己。

生死臨可怕之處就在於不見血不罷休,見血必止命。
雖被男子劃開,但生死臨卻反嗜其主,見血必亡!!

想破生死臨,是沒有辦法的。
但男子的修為是比莫叔高上一節,能在瞬間看出生死臨的奧義,加上本身也有夠高深的內力修為,才能劃開生死臨。

「破夢刀……」
莫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倒下。

「不塊是武聖,臨死前還能看出我的招式。」男子似笑非笑的道

筱筠飛撲到莫叔身上,淚流滿面,「爹爹!!」
立翔不敢置信的站立一旁。

男子走向筱筠,「你是武聖的女兒?」

筱筠發現父親已斷氣,悲泣暈倒。
「不准靠近她!!」,立翔大聲的阻止了男子,快步的護助筱筠。

「喔~你想英雄救美?」,男子帶著邪氣,笑的盯住立翔。

「看招!!」,立翔大喝,雖然沒有刀劍佐身,立翔對掌法、指法都各有涉略,因此還是能拼命而攻。

「嗯嗯…嗯…還不差。」,男子單手反擊,一派悠閒自在的樣子。

看著立翔不要命的猛攻,男子緩緩的笑了開。
「你的眼神,很不錯呀……」
「去死!!」,立翔怒罵。
「要我死?你還不夠格。」,男子反手擋住立翔的掌,輕鬆的朝立翔腹部一踢,在贊一掌。

立翔口吐朱紅,雖倒在地上,但滿懷的怒氣卻讓他直瞪著男子。

「真不錯……」,男子笑著,蹲在地上,抓起立翔的髮絲,臉對著臉,低沉的嗓音帶著欣喜,「你……很想殺了我吧?」

立翔吐了一口血水到男子臉上,不屑的道,「我巴不得殺光你全家。」
「哈哈哈!!全家!?」,男子仰天大笑。
立翔頓時感到一陣冷意,「你?」
男子舔了舔臉上的血水,殘笑,「你想知道我是誰嗎?」
立翔不語。
男子用力的拉扯立翔的頭髮,讓他跟著站起來。
「你記好,『殀』首-黎華,就是我。」
立翔瞪大眼。
「我給你三年,三年之後的武林論劍,如果你能贏我,首級雙手奉上。」
黎華殘忍的笑著,滿心期待真的有人能將自己殺死那天。

放開立翔,黎華將武刀插入衣帶間,輕鬆的撫著紛亂的髮絲,走離這被他將近毀壞的地方。

走到不遠處,雙掌一擊,又繞了回來。

抱起筱筠,對著驚慌的立翔道,笑道,「這位小姐我先帶走了。」

「你!!畜生,將她放下!!」,立翔大吼。

「哈哈哈~!!我怕你哭著逃跑啊~這位小姐,我會好好安置她的。」黎華冷笑。
撂下一句話後,隨即以極快的輕功飛馳而去。

只能目送筱筠被帶走,立翔再一次發覺原來自己那麼沒有用。

「可恨啊啊~!!!」,立翔捶地怒吼,眼淚不止的低落。

在立翔父母忌日這天,立翔又失去了宛如生父的莫叔,還有自己深愛的未婚妻-莫筱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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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wok0926 发表于 2005-2-20 17:14




殀【主樓】──


圓形木造樓台,飄揚著薰香。
約莫兩樓高,方踏進去,便能感受到樓中迫人的壓力。

樓雖大,但卻是有些空蕩。
一樓以弧形的擺著祭壇,沒有光線的入侵,顯得有些陰森。
祭壇上擺著一尊修羅,修羅水晶封身,透過水晶,修羅散發森冷的寒意。
順過祭壇後方,是通往樓上的階梯。


樓中央一張檀木躺椅,鋪著柔軟的黑色毛皮,精緻的雕工在木頭上劃下不凡的藝術。躺椅四周擺著東水凰、南地龜、西風鶴、北火雀鎮住殀心腹地,擋天之險化地之利,巧奪天工,水到渠成。

東方思川宏大,南面松山俊險,西方深谷風瑟,北面方原易火。
水凰駕馭思川,地龜睥睨松山,風鶴迎面深谷,火雀鎮壓焚風。

四周各有一根壯碩的木柱,撐住整體架構。
挑高的屋頂,由樓內往上看,恍若頂天之高,帶來些為暈眩。

木柱和木柱之間沒有牆壁,是往四方延伸的樓台。
因是木造的關係,少了些笨重,多了些輕巧之美。

雖無牆遮掩,但主人似乎偏愛玄黑,隨風飄揚的黑色紗簾掀開一絲神秘的感覺,注入了些許的陽光。


中央躺椅上橫臥男子,慵懶的撫摸水凰玉座,另隻手頂住下巴,似笑非笑。

淺色的瀏海擋住半邊額頭,順勢將其餘瀏海塞在另邊的耳後,露出耳來。
耳上兩枚金色玉環,細看就可看出兩者不同,上面那只金環透著冷光,細小的慘紅古字在裡面流動;另只沉甸甸的,完全不似另只那樣沉澈美麗。

男子眼色微紅,就像隻貪睡中的貓,半瞇著。
看上去第一眼,覺得他在笑,可細看了之後,方才發現,他眼內並無笑意。

身上披著稍薄的衣衫敞開,沒有一絲贅肉,健美的胸膛半掩,身下的黑色毛皮微陷。修長的雙腳交疊,潔白的腳踝踏在南方地龜玉座上,姿態狂妄至極。


春風入,吹起滿室慵懶之意。


男子無聊的打了哈欠,敲了敲水凰。

面前站著一排揣撤不安的人,被突然發出的聲音嚇到的瞪大眼。
不敢多話,不敢開口,每個人神色緊繃,像是有怎樣大事發生。


忽聞急促的腳部由樓下往上奔。
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有點急忙的跑上來,喘著氣。

躺椅上的男子,瞄了眼,低沉的嗓音道,「你遲了。」

男子不悅的沉了眼,抱怨的開口,「要不是你將所有的事情丟給我,獨自跑了出去幾天半月的,也不說聲,害我幾日來沒日沒夜的替你批字。你當弟弟我整天沒事就得守在這兒等你回來?」

黎華嘴上揚,「凱,辛苦你了。」
凱文沒好氣的撇嘴。

看了一下滿身清爽的黎華,凱文好奇的問。
「這次出去如何?」

黎華沒有回答,閉上眼睛吹著風。

不死心的凱文又問,「你帶回來的中國女人是誰?」

『不碰中國女人』是殀內皆知黎華的個人習性,雖怪異,但沒有人敢有意見。畢竟這位年紀輕輕就當上殀之首的男子個性反覆無常之外,手段也十分兇殘。


他可以上一秒跟你笑的開懷,下一秒又拿著刀捅你,若問原因,只能說沒有。

殀內人人敬畏他、害怕他,唯一的例外,副首『凱』,是黎華唯一親弟弟。因此,黎華對於凱文還是有顧及兄弟之情,要兇殘,也不會殘到自家人吧,眾人猜想。

有事寧可跟凱文說,也不要跟黎華說,已經算是內部不成文的規章了。
如此一來,凱文可以說是殀內不可或缺的人之一。


細密的思考,非凡的智慧,雖沒黎華那般邪美,也可以算是斯文俊秀的容貌,讓不少人偷偷愛戀。但如果因為外表便輕易的以為他身手也是那樣文弱,可就錯的離譜了。

凱為黎華撰寫下不少的武典,看過便能分析招式,雖沒有心法輔助,但這種能力也夠驚人的了。雖非幕蓉氏,但他若說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應該沒有人敢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黎華道:「說是武聖的女兒,你信嗎?」
「武聖?」凱文訝然,「莫偉?」
黎華點頭。
「他跟傳言相比如何?」凱文問。

知道黎華喜歡與高手相戰,是體驗驚險的刺激,也是愛走在生死邊緣的本性使然。

「不差。」黎華難得讚美。「『生死臨』果真不同凡響。」
「生死臨…見招必死,見血必亡?」

「無法可擋,卻實是必死必亡。」黎華道,「兩儀八卦相生相剋,無刀生刀、無劍化劍,氣勢之磅礡,驚人。可惜,人老力衰,生死不由他。」

「依你之言,若莫偉年輕之際,當真天下無敵?」凱文不信的懷疑道。

「天知道,死人不會復生。」黎華殘笑。

淡笑,凱文表示同意。

忽然想起了什麼,黎華起身,越過眼前那排不吭聲的手下,走到面臨思川的東面樓台。
凱文跟在身後。

風撩起兩人的髮絲,像幅畫般的優美。

佇立在黎華身旁,不明所以然的看著黎華。
黎華只是看著遠方的思川,俊美的臉不發一語。


過了好一陣子,黎華才緩緩開口。
「他還有一個弟子。」
「莫偉的弟子?」

沒有回答,黎華逕自道,「他是有著一雙血腥之眼的野獸,很迷人──」


明白黎華的凱文知道,每當黎華找到好玩的玩具就會如此,雖然玩具下場很慘,但他不在意,畢竟,他在乎的只有黎華一人。

黎華是殀唯一之首,天生的霸王,一舉一動都帶著渾然天成的領袖風采。
他在幼小之時,就是為了輔助他而生,甚至為他而亡。

他們都經歷血腥的洗禮,若沒有經過一翻內鬥,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統領這麼一個大組織,人性的黑暗面在他們眼中不斷上演,貪婪、慾望、背叛。
但那又如何呢?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不變的定律。


殀──
專職黑暗的交易,殺人、搶奪、威嚇,但卻沒有惡名昭彰,因為在檯面上,它只是一個經營眾多商行、馬會、貨款、買賣消息的會頭。

雖說是檯面上,但它卻是最主要金錢的來源。

背後眾多的勢力,保障的商行的安全,莫要說沒人敢找渣,連官府看了殀下商行令牌,也得讓三分禮面。勢力之大,黑、白通吃。

殀,要殺之人,生死簿定留其名。
殀,要殺之人,閻王不敢不收人。

種種傳言,讓殀變得更加神秘不可測。
其門下作風雖殘暴,但卻沒有人敢挺身指責,沒人會傻到找死,對吧?


看著黎華帶著令人膽寒笑意的面容,凱文只是在心底為對方默哀了一秒。
「要下令抓拿他?」凱文將被吹亂的頭髮順了順。

「不──不要動他。」黎華冷道,「他是我的,誰動了他,誰就該死。」

凱文蹙眉。
是錯覺嗎?他怎麼感覺黎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種莫名的佔有慾?

「他的末婚妻,莫筱筠,將她交給高明權。我要她忘了自己,忘了一切。」
「遵命。」凱文領首。


高明權武藝在殀內也可堪稱高手,但他厲害之處卻是在幻術方面,一柄『陰陽扇』,可以畫出不少奪人心智,甚至取人性命的幻覺。


不想多問,凱文提出另外一件事情,「中原四大堡,近來動作憑憑。看來他們也耐不住性子了,咱們吃下東北那片馬場,似乎惹毛了他們。」

「東北土沃,草鮮馬肥。那群雜碎也不過窮嚷嚷,沒能力給壞了北西那片地盤,還有臉同我們爭東北?跳梁小丑耍雜戲,那就同他們玩玩罷───」

凱文面有難色,囁嚅道,「雖說四大堡年輕那小輩沒個有能力的,但那群坐鎮的老太爺還是寶刀未老,心機說也不少。」

黎華冷笑,「各有各的謀,各有各的心,一盤散沙,何懼之有?」

明白黎華說法,凱文思量的一會兒,「林、孫二堡雖有嫌隙,但分家眾多,較為麻煩。是該採簡單的離間策,還是由他們各自的分家下手?讓他們自己分崩離析也是可行。」

「雙管齊下。」黎華簡明的說。

「至於藍苗城,作風凌厲,自成一家,鮮少與外人往來。但近來開始與中原做起藥草生意,獲益不少。苗人生性較為豪爽,由這點下手,如何呢?」

「藥草生意成本雖低,但漢人總是收購後大肆漲價,將消息放給他們,讓苗人跟漢人自相鬥心機,坐享其成便好。」

「關堡,關家長為人正義,為武林貢獻不少,護標生意近年有逐漸壯大之勢,已經引起不少綠林的覬覦,要去推他們一把?」

「綠林,那群毛賊成不了事,免害事為先。託標生意雖好,最怕是有內部有奸細,讓幾個幫內兄弟混進裡面,探消息,毀了信譽,關堡將在武林無立足之地。」

黎華簡單的與凱文交談了些,接下來細部的安排,就得看凱文成事的能力了。


兩人相處一向如此,雖然黎華為殀掛名之首,但大部分的事情卻是由凱文發落。
並不是黎華本身能力不在此,而是有有些事既然不必親自參予,何不知人善用,這也代表了某程度上,黎華對凱文的信任。

黎華像是鎮壓百鬼的巨石,可以壓住殀內眾鬼的紛亂,因為他可以比任何人冷靜、也可以比任何人狠,天生的領袖氣勢,讓人服從。

但,重要的大事凱文還是會先與黎華商量後再行決定,雖然無法摸透黎華的想法,但在必要之時,黎華所說的話總會點到問題中心。


凱文一直深信,要是黎華有意願,他們早就問鼎中原了。
兩人雖為兄弟,名義上該是最親的親人,凱文發覺,自己始終還是不了解黎華。

黎華看著思川浩蕩的水勢,宛若千軍奔騰,那樣激昂。
他喜愛思川之景,那種可以吞噬掉他血液裡的瘋狂,留住他腦海裡的理智,警告他人類是多麼渺小,就像顆細砂、塵埃,只能無助的被川流侵蝕,只有在這一刻,他才有一絲身為人類的卑微感。


這算是────一種對自己的仇視吧,太過於平靜的生活,對他來講,是折磨。


黎華是眾人眼中的武學天才,只要他願意,深信整個武林尊他為主。

他殘忍、多變卻又多謀,他曾經血戰殀六部高手,血染八方,眾人傷亡。沾滿鮮血的黎華,就像是地獄來的嗜血修羅,越戰越瘋狂、越殺越殘忍,他不覺得殺人是罪惡,他不覺得死亡是痛苦,他深深喜愛性命在自己手中流逝的感覺,那種死前的驚恐,滿足了他的心,就像缺了一個空,填補上了滿滿的喜悅。

主宰別人性命之間,他感覺,自己是神,自己才是在這世界唯一的存在。
說他殘忍、說他不是人,那又如何?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如此乏味,是該讓他──讓這個世界跟他一起瘋狂了───


風雨欲來、山川變色,原本寧靜的春天午後,開始下起了毛毛的細雨。


※※※※※※※※※※※

殀【鍾離樓】-

日式的坪樓,栽種著幾顆長綠的青松。
細雨紛飛,一個纖長的身影撐著紙傘好不自在的享受這片刻的清涼。

「拂曉的別離
 偶人們
 豈知哉。

 根深蒂固,
 女子的慾望——
 野紫羅蘭。

 再睡一覺,
 直到百年——
 楊柳樹。」

清雅的嗓音帶著嘲弄,長袖一揮,撥動青松葉上露珠滑落。
『撲通、撲通』水珠打在紙傘上,混著細雨聲,譜出一段靈巧的音調。

墨黑的長髮及腰,像上等絲綢般柔嫩,以一根木簪隨意將些許的髮絲盤在腦後,而其餘的髮絲隨風揚起,飛灑出去的黑髮潑墨在風中。


狹長的鳳眼微勾,堅挺的鼻樑帶著英氣,雖薄但卻有形的唇,即時沒有笑,也給人微笑的錯覺。白色襯裡外翻,綠墨色外袍罩住一身涼薄,精緻的繡工在衣服上留下竹君子的身影,有種恰如其分的合適感。

雖是帶著陰柔之氣,但修長的身子和平坦的胸膛都說著,他是一位太過俊美『男子』的事實。

踩著悠閒的腳歩在泥濘的土地上,意外的是,走過卻不留痕跡,也別說他那一雙木屐,連點泥都沒沾上半分。


感受到空氣中帶著不尋常的振動,男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將修長的手一揚,接下不知打哪兒飛來的書信。
沒有意外的,他緩緩的閱信。

約莫幾分後,將信上拋,信在空中竟然燃燒,不留一點灰跡。


將紙傘合上,掛在腰帶間。
男子鳳眼裡帶著無奈,抬首看著佈滿烏雲的天空。
雨滑落他石雕般的俊容,水光透著肌膚,冷卻了一身漠然。


片刻後-

微吐口氣,男子踩著水聲,原本乾躁潔淨的衣擺沾上一層污漬,『嚓、嚓』的水聲在腳底規律的撥動,就像是原本好不容易境下的心海,引起的波紋。

面無表情的走入內室,只聽『刷刷』幾聲後,已經悄然無聲。


同時主樓處──

黎華拿著一張紙籤,上面寫著,『宗羽非‧樂冀領命請出。』
滿意的勾動唇角,黎華將寫著訊息的紙張放開,隨風飛揚。

kwok0926 发表于 2005-2-22 09:26

弦月高掛,漆黑夜。
些許的月光灑在這條廣大的官道,除去商旅們急忙趕路聲外,只剩下雜草叢內蟲子的鳴叫聲。

一群身穿藍杉的武夫,護著一車車的物品謹慎的前進。
領首的是一位虯髥大漢,不同於其他武夫,眼帶著精光,忽然發覺四周不尋常的氣氛,他緊繃著身體,對著身旁的伙伴打了暗號。

這種太過於寧靜的黑夜透露出不尋常,空氣沉甸甸的壓著每個人的心,雙眼來回巡視著四周,長期的經驗和本能催促著心臟急速跳動,腳下步伐不曾停止。

前方已經是官道的出口,長長的野草高於腰身,是個埋伏的好地點───

『撲通、撲通』心臟狂烈的震動。

每個人神色緊張,心掌緊緊握住,不止的流出汗水,緊握手上的武器。


腳步一歩歩前行,一歩歩都踏出緊張的沉重。
不敢過於大意,領首的武夫鎮定的指揮隊形,改變成便於應付突襲的陣行。

武藝高強的人排在行車旁,身法較輕盈的人排在後頭,以面朝後方的方式,緊貼著前方一人的快速移動。

時間一分一秒經過,這條官道已然見尾,即將踏入一旁雜草叢生的小道。


忽然,緊張的氣氛全失──

領首的武夫愕然的瞪大雙眼,旁邊其他人也是一臉訝然。
「標頭……」武夫身旁一個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男子開口。

打了一個手勢,要他別開口,被稱為『標頭』的武夫有些恐怖的發覺情況似乎比自己想的更為嚴重。

剛剛四周明明壟罩著強烈的殺意,那種太過於明目張膽的殺意,讓標頭原本以為只是一般想劫財的賊人,長期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很容易的能夠迅速的融入狀況,將自己的體能繃到最高點,以便於應付接下來的殺謬。

但是,竟然能在一瞬間,卻又讓這種氣氛消失無蹤,讓人在片刻之中,像是踩在雲端一般起伏。


忽然,他明白了──這是計策,一種陰險的計謀。
蓄意的散發殺氣讓人提心弔膽,卻又在瞬間先消雲散,讓人恍若隔世的放鬆。
對,就是這一刻,對方等的就是就是這一瞬間。

人在最沒有戒備的時候,就是全身緊繃後,發覺威脅已經不在。

連忙跟身旁的夥伴使了眼色,長年的默契,讓大家瞬刻明白標頭的意思。
他們已經經歷了多少的生死交戰,每次雖然驚險,但彼此的默契與精銳的武力,加上領首善於變通,因此,在這種時候,他們更是知道不可放鬆。


一群人走在小道上,緊緊靠攏───

忽然,風吹草動,一群蒙面勁裝的黑衣人,由草間快速的飛撲而上。

武夫們瞬間拔起武器,沉聲大喝。
『哪來的毛賊!?找死──!!』

約莫三分之二的武夫一轟而上,其餘的守住標銀,手中暗器卻還是不斷發送。

標頭手中大刀,虎虎生風,刀雖沉,身雖重,人卻是如此的快速。
大刀揮過之處,鮮血四噴。

『啊────』一聲聲淒厲的哀嚎,流竄在黑夜裡,讓人毛骨聳然。

黑衣人身法雖不俗,但卻不是眾武夫的對手。
幾刻時光,黑衣人已經將近覆亡。

標頭一把大刀抵住最後一黑衣人頸上,大聲道,「你們哪條道上的!?連關家堡的標都敢劫!?」

黑衣人吐出一口鮮血,佞笑,氣弱但卻狂妄的道,「關家堡又怎樣?天王老子的標咱們都敢劫!!」

一旁的武夫們按耐不住,重重一踹,大吼,「我呸!!你們這種三腳貓的角色敢說這種大話,想笑死老子來著!!」

黑衣人被踹出小道,全身抽蓄,「哈……哈…等著…瞧……」
留下一句語意不明的話,黑衣人已經服毒自盡。

很瘋狂、很聰明的做法,因為失敗被擒,與其著等著被刑的生不如死,倒不如早些讓自己上路,這種做法大家見怪不怪。

「嘖──,死了。」一名武夫湊上前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不屑的又踢一腳。

這時,標頭又深感不對勁…但又說不上是哪裡奇怪…
旁邊大戰後的武夫們按耐不住,催促著上路。

笑了笑,標頭又重新么喝著上路。


走過那條小道,是一片茫茫的草原。
視野遼闊,對眾人而言,不若是一個安全的地方。

放下心中大石,標頭看了下眾人疲累的臉色,連著幾日沒日沒夜的趕路,加上剛剛那場打鬥,與其繼續趕路,倒不如停下歇息,養足體力外,也好應付接下來還可能發生的惡鬥。

指揮著眾人輪流休息。
標銀在身,片刻不能放鬆,還是得留意四周,因此一半的人閉眼假寐,一半的人睜眼留心。


正當夜沉,空氣傳來香甜的氣味,眾人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標頭察覺有易,正想朗聲大喝,為時已晚──


也是一群黑衣勁裝的人悄然在眾人周圍出現,身形鬼魅,殺人不眨眼!!
四周慘烈的哀嚎,眾武夫急忙拿出武器,一時之間,竟然已經死傷猶半。

黑衣人每人武功之高強,根本不是剛才那批可以相比。
甚至連標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贏其中一人。


心中那股恐懼越發脹大,明白自己離死已不遠,絕望的豁出自己最後一分力。

滿身血痕,標頭看了周圍兄弟傷的傷、亡的亡,心中雖然有說不出的悲憤,但也知道憑著自己,已經無力回天了……

冷然的大笑,有種不懼畏死的豪爽,大喝:「我關褚一生殺人無數,今天輪到這般也算是報應!!」


其中一位黑衣人,開口:「關二標頭果真是豪傑,到了這般地歩還能如此豪邁。」

「哼!」關褚哼聲,「明眼人眼底不說暗話,死前就讓關某當個明白鬼吧,為何挑上這批標,如此花費心思,區區幾箱財寶,應該不會是眾位的目的吧!?」

另一個身形較壯,說話比較衝的黑衣人嘲笑的道,「財寶何以入我們眼?誰叫你們關家堡得罪了『殀』──」

一旁的黑衣人快速的一刀揮過,斬下了說話不經過思考的黑衣人頭,鮮血四噴。『吭』一聲,人頭落地。

其餘黑衣人對於這種殘殺夥伴的血腥,完全沒表示意見。
斬下夥伴之頭的黑衣人,音調毫無起伏對關褚說:「死人不需要明白太多──」

語音方落,舉刀橫劈氣勢凌厲,關褚被黑衣人殺同夥的殘忍震懾,一時無法回應,眼見就要命喪刀下。

『鏗』一聲撞擊,一把透著白光的劍擋住黑衣人的刀。

一個身材高瘦的男子。
散亂的頭髮遮住他的面容,沒有人知道他是從何處冒出來的。

黑衣人訝然瞪大眼。

男子低沉的聲音,迴盪在這一刻的寧靜:「殀──你們是殀的人?」
吞了口水,黑衣人發現對方散發出凌冽的劍氣,隨時都好像準備致自己於死地。
「你是何人?」

見黑衣人不回答,男子無所謂的淡笑:「你不說?那就去死吧。」

男子輕薄的劍迴轉,隱含殺意,黑衣人急忙提刀回檔。
其餘的黑衣人見情勢不對,紛湧而上。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關褚不相信世界上盡然有如此精妙的劍術,那名突兀出現的男子以一敵上數十名黑衣人,盡然還游刃有餘,看的關褚心驚膽跳。

雖然男子劍術高超,但被一群武攻也算是上等的黑衣人包圍夾攻,即使應付的來,但卻因為男子實戰經驗不多,導致一時之間,無法分出勝負。

黑衣人個個是殺人老手,一眼就看出男子對於實戰的生嫩,互相使眼色,採取包夾的戰術。

關褚見情勢危及,提刀也想加入戰局。

男子蕭涼的聲音透出寒意:「那邊那個老頭子,乖乖站好。我不需要一個頻死之人相助。」

關褚停步,眾人沒想到這種時刻,男子竟然還能如此自在。
黑衣人氣結,攻勢更為狠毒。


突然,男子身上一股氣迴繞沖天,是一種怒極、悲極的瘋狂,劍身沾血愈冷,男子吐氣,左手空掌輔助右手劍,身影穿梭在黑衣人之間,同時間男子的快速移動的黑影分裂,只聽一聲大喝:「八重黃泉劍。」

傾刻間,男子由戰局中閃電般出,悄然已立在戰局之外。


是啊,明明只是一瞬間啊,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黑衣人眼中露著驚恐、不置信,紛紛倒地而亡。


宛若沒發生過事情,男子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忽然想到似的:「啊……忘了留下活口了…糟糕……」
男子走了回去,蹲在每個黑衣人身旁,想找個還活著的人。

關褚對男子的行為感到好笑,道:「別找了,全死透了。」

關褚心中暗咐,由剛剛男子所使的那招劍法推測,他應該不是哪一派門的弟子。
能在快速的移動間,製造出殘影。
這種連身影都摸不著的招式,連要如何避開都有問題了,談什麼如何破招呢?
關褚依稀記得,東瀛那邊也有一種類似這樣的招術,好像是叫忍術吧……?

男子撇了他一眼,傳達著『不關你的事情』。
忙著照料其他傷者的關褚,聳肩。

發現每個黑衣人都已經死到骨子裡去了,男子無奈的起身,想離開。
關褚發覺,連忙叫住男子,「少俠,請停步。」

男子轉身,沾血的髮絲貼在臉龐上,看不到他的神情。
「有事嗎?」

「感激少俠的救命之恩,請讓我們報答這份恩情。」
武林中最講究的便是有恩必報,尤其像關褚這種講義氣的人,更是不可能就這樣,在還沒回報之前,讓男子離開。

男子也不客氣,直直的道:「你想怎樣報答?」

沒想到對方如此大剌剌的說出這種話,關褚微楞,隨即又想到方才男子打鬥時,表現出來生嫩的實戰方式,想,這大概是哪個剛出來闖蕩的小夥子吧?

思及此,明白男子涉世還未深,武藝之高深卻又驚人。一方面是自己天生的正義感使然、怕男子會走入歧途,一方面是對方對自己有恩,關褚知道,他不能讓男子一個人漫漫的走闖江湖,人心多險惡,他感悟良多。

因此,他道:「看方才,少俠應該跟『殀會』有些私仇?」
提及殀,男子帶著冷意,道:「你知道殀?」

關褚笑了笑,這時真的讓男子如白紙的處世經驗一目了然。
他該不會是打哪座深山冒出來的人吧?
會這樣想,是因為『殀會』名之大,天下怎會有人不了知道?看來男子不光是涉世未深,而且還是個見識寡聞的孩子。

關褚多了些親切,跟男子道,「若少俠想多些了解,不如跟著我回關家堡,一路上再跟你細說?」

男子無所謂的點頭。

關褚笑,「敢問尊姓大名?」

「林立翔。」

※※※※※※※※※※※※※※

一群人離開之後-

一名男子由不遠處的樹後下走出,俊美的面容帶著笑。
拿出一瓶化骨水,將黑衣人的屍體全部蝕化,冒出些許的白煙。

男子捧著二胡,默默的坐在草原上,拉起一曲『遠方歸人』。
曲調帶著春怨,跟此時的狀況似乎不是很合。

風好像在附和男子二胡音樂的動人,緩緩揚起。
男子的臉龐始終是帶著那抹-不曾消散的笑。


※※※※※※※※※※※※※※

林立翔和關褚一同走了幾天-

其實立翔本性不差,只是因為莫偉被殺、莫筱筠不知去向的打擊,才讓他有些失控。在關褚有技巧的引導之下,他說出了發生的事情。

關褚本身就像是書裡該有的英雄那樣,見識多、個性豪爽,對於此時的立翔來講,他好像又看到了死去的莫叔一樣,慢慢對他多了幾分的親近。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一見如故,關褚把立翔當成小孩教導,而立翔對於關褚提出的見解也深感佩服,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尊敬他。


「小兄弟,不遠處便是我們關家堡了。」
經過整理後的頭髮束冠,立翔英俊的臉雀躍著,「關大哥,你們這兒可真大。」

一旁的人笑,「林少俠,這兒還不是咱們關家堡的領地,你從這兒往前看,遠處那片山林全是關家堡的地盤。」
指著前方遼闊的山容,還帶著傷的武夫驕傲的說著。

立翔瞪大眼,不敢置信的道,「哇──關家堡的人很會生孩子嗎?需要那麼大塊的地住啊?」

眾人哄堂大笑,立翔有點不知所措的搔搔頭。
關褚笑道,「小兄弟,關家堡身為武林有名的世家,該有的排場還是不能少。總不能讓人在身後道,關家堡一點氣勢都沒,還敢稱雄武林之中。」

明白關褚說的是,可立翔還是無法理解。
在莫偉的教導和筱筠的影響之下,立翔對於物質上的東西都只在於夠用就好,什麼排場或是尊貴,他可一點興趣都沒。

幾天的相處,關褚也明白立翔的性子,感概的說道,「你這孩子個性真是少見,大哥看到你,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立翔不好意思的抓抓臉。

關褚又說,「如果那個死小子也能跟你一樣────該有多好?」

正當立翔想問,『死小子』指的是誰,一聲爽朗的聲音由一群人後方發出。
「二叔,你又在背後講我壞話。」

立翔聞聲轉頭,看到一名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大男孩。

男子前方額髮俐落的貼在臉龐,頭上紮著淺色的冠巾,繫成一個包頭,一派斯文書生的樣子。
男子十分的俊帥,他的帥像是帶著陽光似的吸引人,一看就讓人想親近他。

關褚搖頭嘆道,「家醜、家醜───」

男子走上前來,搭住關褚,「偎偎,我說二叔啊──您好歹給我這個『死小子』留點面子嘛──說什麼家醜?您的姪子,也就是在下我,可是一點都不醜,您是沒聽到堡內的小姐們都說我是關家第一帥哥嗎?」

沒好氣的將他推開,關褚跟立翔道:「那個死小子,也就是我身旁這位,據說是關家第一帥哥的人,是我大哥關偃之的獨子-關古威。」

立翔好笑的看著兩人有趣的對談,感覺自己好久沒有這樣輕鬆了。

關古威一臉興趣的湊向立翔,道:「你很面生,不過長相不差,或許你可以當堡內第二帥哥,挽救我們關家堡多『熊男』的醜名。」

關褚一拳揮過,不悅的道,「什麼熊男來著?」
關古威抱著自己的頭哇哇叫,「很痛噯!!我又沒說錯,你們每個走標的每個都一個樣,滿臉鬍渣、身材壯的跟豬一樣,不叫你們熊男,難不成要叫豬公啊!?」

關褚抽動嘴角,「渾小子,你───想氣死人不成!!」

朝關褚吐了舌頭,關古威躲到立翔身旁,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立翔。」
「喔──林立翔。」跟著叫了一次,關古威不大滿意的道,「還頂繞口的,以後就叫你『阿翔』好了。」

立翔點頭,表示不反對。

「吶吶──」關古威高興的笑裂嘴,「以後你就叫我『阿威』吧!!我保證這個關家堡內有我護著你,沒人敢欺負你的,你就安心吧!!」

很自然的,莫偉的教訓『受人點滴,當之回報』讓立翔報以感激的笑,「阿威,謝謝你。」

被立翔純良到嚇人的微笑電到,關古威臉紅結巴的道:「你、你──」

怎麼有人天真到這款地歩!?誰都知道我剛剛在說笑不是嗎!?
他竟然相信了!?哪來的五歲小孩裝成大人,還笑的像個三歲小孩一樣燦爛!!

被關古威的反應激笑,關褚大笑的道,「哈哈哈──你這小子,講話也會結巴──真是讓我開了眼───」

武夫們,跟著大笑,只有立翔不知所以然的呆楞。

關古威啐嘴,不自在的道:「笑死你們最好。」

不理會大漢們的嘲笑,難得看到跟自己同年的男生,關古威搭上立翔的肩頭,興奮的跟他說堡內如何的好玩、好玩,就像是小孩子看到同伴,一定要炫耀一番的樣子。

立翔也童心未泯的跟關古威孩子氣的聊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笑的不亦樂乎。

關褚安慰的看著立翔,很高興之前那個死氣沉沉的立翔,就像撥雲見日一般,露出他那年紀該有的活潑。

kwok0926 发表于 2005-2-22 09:26

關家堡佔地頗大,大致可分成五區。

整座堡由石塊砌成石牆環繞,石牆外,還有一條人工挖掘的河川,雖不是很大,但也足以防患。

一入堡,是堡內商家聚集之處,人聲鼎沸。
四處皆可以看見熱情的人在么喝,最受堡內歡迎的,大概是商集內的一家酒館『關家酒館』,沒錯,那是關家人在堡內唯一經營的館子,什麼都不多,酒最多。讓堡內一群愛飲酒的武夫們天天報到。

除了酒,館內當然有請些藝妓或是說書人,因此也不少幼小的孩子跟著父親到酒館玩樂。

以市集為中,往東是武夫們平常練武的廣場,通常由關家的標頭或是關家人帶頭練武,畢竟關家堡已經成為江湖上有名的地標,時常會有居心叵測的賊人入侵,因此只要是關家堡的成年人,每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著些許的武藝。

往西是堡內居民的住宅,大都是普通的石磚宅子,也有一些木造房屋。錯落在房屋中,有夫子開的私塾,方便孩子們學習,因此也有一些賣書的販子會來這兒的私塾外擺攤。

由此可知,他們對於商、住宅的分界並不明顯。
但是大家往往還是有默契的會到特定的區域做事情。

商集南方是關家人的私宅。
宅子坐南朝北,顯示關家人謙虛的態度。
朱紅大門外作落兩個鎮城的石虎,看上去威嚴十足。
往內因為主人的嗜好,擺了不少奇特的巨石,或許是有依照八卦擺陣,因此由外看不到內部。
巨宅內有幾株梅點綴,免得太過於陽剛,看的出主人佈宅的用心。

私宅的後方,是關家堡的牧場、農田所在。
平時由民宅區有條道路可以直達田地所在,但在農休時刻,這裡就會關閉起來。

牧場以飼養馬匹為主,方便行標時所用。
當然也有一些肉牛、羊群和乳牛,堡內的食物也都是由此提供。


當然,也有一些從別處來的商人入堡買賣,因此這裡也不是封閉的,加上關家堡內的居民個個豪爽,因此有不少商人特別喜愛來這兒,也造成堡內除了運標這個營生的道路外,慢慢的也靠著交易越來越繁榮。

※※※※※※※※※※※※※※※※※※※※※

領著立翔,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入了堡。
迎面而來許多堡內的人們,為眾人接風。

看著眾人高興的互相招呼,立翔心理不免的有些惆悵。
自己就像個外人一像,憑什麼站在這裡呢?

發覺立翔表情有些不對勁,關古威壓住立翔的肩頭,兩手無聊的撥弄立翔的頭髮。
關褚見狀,喝道:「小子,別欺負立翔。」

關古威朝關褚頑劣的吐舌,雙手更是用力的玩著立翔的頭。
立翔不耐的掙扎,「阿威,別鬧了。」

關古威無所謂的放開,但整個人還是掛在立翔身上。
關古威道:「都到堡內了,你就不要一臉不愉快嘛,要是別人看到,還以為咱們關家堡待客不周。」

立翔為愣,沒想到關古威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

關褚看了下立翔,走了過來,拍拍立翔的肩膀。
帶著笑意道,「不如先讓阿威帶你在堡內逛逛吧?」

關古威附和,「沒問───」
正當關古威想答應時,一個身穿黑衣,約莫五、六十歲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道,「二當家、少當家,大當家要你們快些回內宅,有急事商議。」

不等關褚回應,關古威哀怨的大吼,「急個頭啦,早不議晚不議,爹他非得在人剛踏進門,就教人陪他去操勞煩心嗎?去去去!!告訴老頭說我們沒空,晚點再說。」

關褚用力的敲關古威的頭,罵道,「什麼老頭,你這小子真是大不敬。好歹他也是你親爹,如此沒禮貌,想讓別人看笑話嗎?」

關古威護住自己的頭,「嗚哇!你又敲我的頭,想讓關家絕後不成──」
「閉嘴。」關褚瞪了一眼關古威,轉身跟剛才那位中年男子道,「劉伯,我等會兒會拎著這小子一同前去,且勞你同大哥說聲。」
「是的,二當家。」劉伯必恭必敬的鞠躬後,踩著行雲流水的腳步離去。

立翔若有所思的看著劉伯的身影,方一入堡,便發覺堡內幾乎人人都會武功,雖說不上高手,但也免強可以護身。

關褚對著立翔道:「小兄弟,我看你還是先同我們回宅休息一番,明天再由阿威帶你逛堡內,如何?」

「嗯」立翔點頭,隨後又開口,「那個──您先前說的…」

立翔指的是先前關褚跟他提說,最近中原四大堡有意要聯手對付『殀』的事情。
關褚點頭,「晚點我會同大哥提起,暫且安心罷。」

關古威好奇的道,「先前說了什麼?」
關褚道,「不關你事。」

撇下這句,關褚帶著立翔逕自的往關宅方向走去。

「神氣什麼?我想知道的事情,逃的出我的掌心嗎?」關古威悻悻然的跟著他們身後走去。

※※※※※※※※※※※※※※※※※

立翔被安排居住在關宅內的松竹居──

松竹居,顧名思義,種了不少的松竹。
帶著蒼綠的景色,讓這片天地感覺與世無爭。

立翔有些無聊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他倚著窗台,朝外飛揚的竹廉發出了好聽的聲音。

霍地,他聽到了樂聲混著竹子的聲響傳了過來。
好奇的立翔跳出窗台,佇立著,仔細聆聽樂聲的來源。

循聲走去,立翔在松竹林內看到了一個男子。
男子闔著眼,陶醉的拉著二胡,身穿一席簡便的墨綠長袍,但上面精細的繡工引人注目。

立翔悄然的站著,聽著這首帶著悠然的樂曲,好像穿入了空心的竹裡,引發共鳴。


片刻後,男子停手,掙開一雙勾魂的鳳眼,微微笑著。
立翔不好意思的搔搔臉,感覺自己好像打擾了對方一般。
男子朝他走了過來,將二胡隨意的掛在腰擺處。

有點躊躇的,立翔開口道,「對、對不起,因為你的胡拉的太好了…所以──」
男子微彎著身體,抬起立翔的下顎,一副無所謂的笑道,「不必在意,我本來就是要引你過來。」

被男子異常好聽的聲音吸引,立翔微愣的看著那雙吸魂的眼睛。
男子墨黑的長髮滑入兩人之間,帶來奇妙的觸感。

被立翔表情逗笑,男子笑開。
立翔這才發現,剛剛男子並不是在笑,他笑起來,本來上揚的鳳眼會勾起,看起來更為嫵媚。

男子繼續道,「你是林立翔?」
立翔點頭。

「真可愛…」男子修長的手指在立翔臉上滑動,俊美的臉也過份貼進立翔的臉,溫熱的吐氣帶來些許的搔癢,「難怪,『他』對你那樣迷戀……」

立翔睜著稍淺的眼睛,不明白的問道,「他是誰?你又是誰?」

男子放開立翔,注視著他,「我,宗羽非。至於他嘛…」宗羽非賣著關子,神秘的眨眼,「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不知道為何,立翔對於男子的話,竟然絲毫不感疑問,好像就是如此自然的接受了。

宗羽非道:「你不問我,為何找你嗎?」
立翔傻愣愣的回話,「你找我有事?」

宗羽非『噗嗤』一笑,讓立翔微微臉紅。

怎麼自己好像被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牽著走呢?
一直看著他,立翔發覺心理原本想的事情好像都不見了。

宗羽非回道,「事情倒也不少,」頓了頓,宗羽非又道,「算了,以後見面再跟你詳說吧───」

感到莫名奇妙的立翔開口,「你是關家堡的人?」
宗羽非笑了笑,「大概不是吧?」

給了這句似答非答的話,宗羽非傾身在立翔的耳邊,用一種低沉沙啞的嗓音道:「以後要麻煩你了。」

「什麼?」立翔不甚清楚的問。

宗羽非站直身子,雙手在立翔胸前一擺,好像在畫了什麼符號,立翔突然感到暈眩,往後幾步,軟下身子。

宗羽非很順手的接住立翔暈厥的身子,帶著無奈的來回撫摸立翔的臉。
輕聲道,「以後────你──將會很辛苦。」


※※※※※※※※※※※※※※※※※※※※※※※

迷糊的睡到半夜,立翔突然發覺有人在喚他。

「林少俠、林少俠──」

立翔睜眼,看到一位自己認識的武夫「張洋」叫著自己。
抱著自己還帶著些許暈眩的頭,立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房間的,他明明記得…『剛剛、宗羽非───啊,頭好痛──』

努力回想方才的事情,立翔免強記起一些片段,可是卻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自己會在這裡。

張洋急忙問,「林少俠,你不舒服嗎?」
立翔敲了敲自己的頭,由床上走下來。

對著張洋安慰道,「我沒事,張兄找我有事嗎?」
張洋急忙點頭說道,「大夥兒在議事堂等您過去。」

立翔訝異,「為何等我?」
「這說來話長,總之四大堡的主事們,全都過來了。您現在可以立刻前往嗎?」

立翔點頭,「請張大哥帶路。」
「走吧!」張洋走在前頭,帶著立翔前去議事堂。


※※※※※※※※※※※※※※※※※※※※※※※※※

一踏入議事堂──

莊嚴的氣氛,給人沉重的壓力。

方形的排列著桌椅,前方坐著一名面容英挺,白髮半生的中年人。
立翔猜,他大概就是關家長-『關偃之』,從外表就看的出他功力高強。
看到立翔走進來,關偃之也打量著立翔。

在兩相對看的時候,關古威不耐煩的拉住立翔,「你們倆打算對看到什麼時候?又不是讓你們倆來這兒互相對看的。」

旁邊一個女子的聲音,帶著清冷嬌嫩道,「從方才等林少俠的時間來看,比起奴家由藍苗城走來,還慢三分。加上方才林少俠與關堡主如膠似漆的對視的時間,可不是花了我不少銀子?提起你們漢人的話,說什麼來著?喔──是不是叫做『一寸光陰,一寸金』?啊啦啦──我這下可賠了不少本呢──」

女子輕微一嘆,手托著下巴,甚感可惜的模樣。

立翔不由自主的盯著女子。

女子如白玉澄淨透光的臉蛋,沒有一絲因寒風染上的紅暈,只是一勁兒的透白,白的透徹,透徹的琉璃點著朱紅唇,女子抿著嘴兒透露出不悅。
前額的髮絲被一條精美的苗家刺繡緞帶繫住,露出光潔的額頭。
沒有頭髮的遮掩,她那雙黑玉般的雙眼,靈活的轉動著,像是隨時隨地有著計謀般。

上身穿著淺黃色的短袖狐毛杉,少了苗家女子最愛的飾品,只由頸子垂掛了一條帶著水光的白色璞玉。裡面穿著白色的長袖絲綢衫,袖口帶著流蘇,給人隨風而揚的輕巧感。
下身也是白色的绒布裙,比起袖口的流蘇,裙子上的流蘇,前擺約莫裙長,後擺長達垂地。

苗人不時興穿鞋,因此女子也是露著光裸的腳踝,潔白的腳踝上掛著一串鈴鐺,令在場的漢人男子不自在的游移眼光。

嬌小的身子窩著木製的椅子上,腳也不客氣的交疊踏在椅上。

發覺立翔著注視,女子也不客氣的隨他看,只不過開口道,「聽說你們漢人的青樓女子,賣笑不賣身,也可以得賞好幾千兩?」

女子語方落,就笑的燦爛非凡,引來眾人關注。

可也只笑了一下,隨即又道,「吶,在場二十八人,每人…嗯…二千兩就好,免得讓別人在身後說嘴,說我們苗人貪心狡詐。」

關古威不服的大吼,「妳這個苗女,太誇張了!!二千兩?乾脆我賣給你好了!」

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女子說變臉就變臉,小臉緊皺,黑玉眼兒染上霧氣,哽咽的道,「爹爹說的對,漢人就愛欺負我們苗人,嗚嗚……」

關褚扯住關古威,慌忙的道,「藍小姐可別哭,我要這小子跟您賠罪。」
硬拉著關古威,關褚在關古威身後捏了幾把,要他陪罪。

關古威哀嚎,「我的關二叔,你再捏下去會出人命啦!!你到底是不是我們關家人啊,不挺我就算了,還把胳膊向外彎,我又沒錯!!」

一旁的立翔不好意思朝女子欠了身,「都是在下的錯,還望姑娘海涵。」
女子愣了楞,隨即揮揮手,「算了、算了,就當我吃虧罷了。」

隨後又不自在的搔搔頭,碎碎唸道,「真是怪人,沒人要你認錯,你跑第一幹麻?認錯是有幾兩銀子可以賺嗎?這種穩賠不賺的事情,我勸你還是少說為是,要不然──算了、反正是你的事情,是你賠又不是我,繼續說下去,不知道又浪費多少口水,罷罷罷。」

立翔悶笑,對於女子直辣辣的說辭體會到不同於漢人女子的豪爽。

一旁冷眼以久的關偃之朗聲,「林少俠,請到前方來。」

聞言,立翔打算走過去。
卻又聽到那女子小聲道,「偎──你應該叫他自己走來呀,多走這一段,你虧死了你!」
立翔朝女子笑了笑,「妳或許沒聽過,漢人也常說『吃虧就是占便宜』吧?」

女子愣了愣,低頭道:「『吃虧就是占便宜』?什麼跟什麼來著?天底下哪有這種荒唐事。」拿起手指頭數來數去,女子歪著腦袋不相信的道,「吃虧就是吃虧,吃虧就是賠本。我可沒聽過什麼賠本的生意能賺錢的,要是有這種生意,我還不先掙了第一先嗎?胡扯、胡扯──」

眾人聽了女子的細語,無不笑開了嘴。
這種苗人女子真是少見,有著不同於漢人女子的風情。

雖說漢人女子溫文婉約動人,可是卻又缺少了一點生氣,就像是陶瓷的娃娃一般,遠觀就算,拿起來玩賞可不能不仔細呵護。

kwok0926 发表于 2005-3-8 10:00

關家堡議事堂──


立翔被安排坐在關偃之的左手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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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偃之】※※※※※※※※※
※○【立翔】※※※※※※※※※○【孫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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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褚】※※※※※※※※※○【林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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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古威】※※※※※※※※○【藍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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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翔對面的是一對兄妹,男的比立翔略高,女的骨感纖細。

那男的玄黑色的頭髮紮成一條髮辮,繞在脖子上。目光冷峻,睿眉上揚,堅挺的鼻樑加上宛如石雕的臉龐,有如外族般深邃的臉孔帶給人威風凜凜的感覺。

身穿一席淺灰色的旁袍馬褂,坐姿英挺。

一旁的女孩子,年齡不過二十出頭。一雙像是隨時帶著水氣的烏瞳,給人想憐愛她的感覺。瓜子臉兒上帶著涉世未深的清純,長長的褐髮紮成一個半圓在頭頂,烏木雕成的向日葵髮飾橫擺在半圓上,其餘髮絲順著半圓往下滑落,或前或後,罩著這女孩兒。

女孩兒緊攏著肩膀,雙手不住的拉扯手上的絲巾。

立翔朝著兩人各點頭。
男子迅速的也回了禮,那女孩兒卻是嬌紅著臉不敢抬頭。

在兩兄妹旁邊的坐著兩位男子。

靠近女孩的是一位綠髮的男子。

青色的髮綁成半頭,沒有像關古威那樣繫成包頭,只紮了一個銀鑲金的髮飾。青的瀏海固定的往左梳,因此微微露出右邊的額頭。好看的黑眼鑲嵌在一張略稚氣的臉龐上,上揚的唇角給人紈褲子弟的輕浮感。身材纖長略顯瘦,不過反倒給人仙風道骨的挺立感。

男子也在打量立翔,隨後帶笑的舉起手上茶杯,跟立翔打招呼。
立翔回點頭。

男子旁,是一位較為精壯的黑髮男子。

也不該說是黑髮,因為黑髮裡參雜著淺顯易見的白髮,劉海遮住額頭。黑髮束成一條,髮髻是琉璃鑲著玉珠。頸子上掛著兩條碧玉項鍊,身披黑色的圍掛,是上好的毛皮製成。圍掛內是一席金絲的長袍,十分奢華。
眼睛帶著邪氣,長相雖沒在座年輕男子的好看,但那身裝扮硬是給加了三分貴氣。

男子沒有理會立翔,逕自用餘光看著一旁的苗家女子。

立翔聳聳肩,不在意男子的視若無睹。
打量完全場,立翔轉回頭看著關偃之。

關偃之朝他點頭,朗聲開口,「林少俠,今日在場的有各大堡的代表。我相信你已經很清楚我們今日聚會的原由。」

立翔謙虛的拱手道,「關堡主,稱小子立翔便好。」
關偃之眼露欣賞,笑道,「既是如此,那關某也就不客氣了。你就跟著其他人稱我關伯父便可,把這裡當成一家人吧。」

關偃之先前已經聽了立翔救了關褚標隊的事情,對這個孩子已經有了十分好感,加上關褚好意的美言,還有立翔現下謙遜的表現,都給他莫大的歡喜。

「是的,關伯父。」立翔微笑,又道,「關伯父您說的原由是否為對付『殀』的事情?」

立翔現在最關心的只有一件事情,為莫叔報仇外,還有救出莫筱筠。
但初次踏入所謂的江湖武林,他還是免不得暫時忘了身上所繫的血海深仇,少了一點憤世忌俗,多了一點圓滑。

尤其在關褚之前細心的教導之後,他也逐漸掌握到所謂的江湖人,最重視的不只是『義氣』,對於『輩分的尊重』也是十分在意的。

立翔在鄉下從未見過如此雄偉的大堡,關偃之身為這裡的主人,身上自然又比關褚多了一點尊貴的感覺,還未學到江湖人容易對本身武功技藝感到驕傲的缺點,立翔對關偃之,是打從心裡的敬畏。


關偃之點頭,又道,「今日四大堡遣人前來,是因為殀近來動作頻頻。不僅是褚弟遭受襲擊,連其餘三堡都有遭襲的傳聞。這等且讓其餘三堡的人來說明。我先同你介紹、介紹諸位。」

立翔點頭,隨即跟著關偃之起身。
一旁的人見狀,連忙起身,只有那苗家女子旁若無人的啃著瓜子。

一旁的佣人帶著美酒奉上。

關偃之佇立在立翔前方的兄妹前,介紹道,「這是『孫家堡』孫堡主的兩位義子,溫寧海和溫寧珊兄妹。」

「兩位,立翔拜見。」
立翔向兩人拱手,拿起一杯美酒向兩人一乾而盡。

「林少俠多禮了,溫某久仰大名。」
溫寧海內斂的回禮,也跟著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視光交接之間,立翔由溫寧海呼吸吐內之間發覺,這人的禪定已經到達一定的境界了。
所謂『浩瀚似海、深沉如夜』,這人便是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一旁的溫寧珊扭捏的看著酒,不知道如何是好。

溫寧海溫柔的拍了拍溫寧珊的頭,對著立翔歉然的道,「抱歉,家妹不甚飲酒,讓溫某代替她賠禮。」語罷,拿起為溫寧珊備好的水酒爽朗的喝下。

立翔忙道,「溫兄不必如此多禮。」
關偃之笑道,「是關某的錯,忘了先幫溫小姐備茶,還望溫小姐見諒。」

溫寧珊慌忙的瞪大眼,嬌柔的聲音帶著顫抖,「關伯伯,別這樣說,是寧珊的錯。」語畢,快哭出來的抿著嘴唇。

溫寧海帶著寵愛的摟住溫寧珊,軟聲道,「寧珊,關伯伯不是生氣,別哭了。」
「真、真的嗎?」溫寧珊睜大微紅的眼兒,看著關偃之。

溫寧珊怕生的模樣看在關偃之和立翔眼裡,倆人互看一眼,有默契的安慰溫寧珊。

關偃之道,「當然,溫小姐別介意,關某一介莽夫,說的話總帶些粗魯。」
立翔朝溫寧珊溫和道,「酒喝不喝再其次,溫小姐莫介意。」

「嗯!」溫寧珊朝倆人露出一抹嬌怯的笑靨。


朝倆人點頭,立翔跟著關偃之走到旁邊的座位。

關偃之介紹道,「這兩位是林家堡【林太君】-鍾湘夫人的徒兒,林俊穎和林景涵。」

青色髮絲的男子朝立翔帶笑的點頭,拿起一杯酒,高舉,「在下林俊穎。」
立翔急忙拿起酒杯,朝林俊穎笑道,「俊穎兄,久仰大名。」

倆人互相點頭,同時將酒飲下。

一旁冷眼許久的林景涵不是滋味的抬起酒杯道,「立翔兄,可忘了還有我?」
立翔賠罪的朝林景涵拱手,又拿起一杯酒,忙道,「景涵兄快別這樣說,讓立翔先乾為敬。」

哼了聲,林景涵隨後飲下酒。
目光一沉,另隻在背後的手,在關偃之視線死角的部份,朝立翔射出一杯裝滿熱茶的瓷杯,存心想看立翔笑話。

『咻』一聲,茶杯往立翔腰擺處飛去,本能往下一擋,反手間,茶杯已經穩當的躺在立翔手上。

立翔朝林景涵笑了笑,「景涵兄好興致,這茶是請立翔的嗎?」
立翔不是笨蛋,他當然能感受到林景涵身上的惡意,只不過顧及雙方面子,不好當場發威罷了。

林景涵臉色刷白,尷尬的道,「當、當然....」
立翔笑,「這茶如此貴重,立翔真是受寵若驚。」

林俊穎痞笑,「立翔兄就收下吧,景涵人一向習慣多禮,這壞習慣,早說他也改不了了。」

林俊穎當然看的出林景涵是蓄意想看立翔出醜,這番話只是在挖苦林景涵、稱讚立翔反應的快速。

尤其當立翔接道杯子那霎那,滴水未出,雖尚未看過底下真章,但這兩下也算是可上檯面了,因此,林俊穎對立翔多了些好感。

他一向討厭沒有實力的人撐場面,林景涵就是一例。

惡狠狠的瞪著林俊穎,林景涵咬牙切齒。
林俊穎涼道,「景涵可別不好意思,你這習慣出了咱們林家堡,可真有越來越激烈的趨勢啊,早同你說過,茶不可以隨便亂送的──」

林立翔接道,「這禮如此貴重,立翔可實在無福消受──」

轉頭跟關古威笑道,「不如送給關兄吧?」
語落,杯子橫擺,一瞬間已落在關古威身旁的小桌上。

關古威笑了笑,跟兩人合成一氣,他拿起杯子,狀似不穩──
『砰』一聲,杯子由指間滑落。

關古威帶著笑,對著立翔道,「嗚哇──這茶也太過貴重吧,我連拿可都拿不起。」

立翔跟林俊穎兩人各自低頭竊笑。
在場眾人也不由得暗笑林景涵。

林景涵面色鐵青,一副惱怒到最高點的模樣。
關偃之打圓場,「雙方都有禮,可別玩過頭了──」

立翔聳聳肩,與林俊穎同時說道,『多謝關伯伯教誨───』
林景涵慢了一些,忿忿的道,「謝謝關伯.....」

林俊穎朝立翔、關古威眨眼,立翔也朝倆人比了一個豎指,關古威則是好玩的擺了一個鬼臉,三人有默契的笑開。

看在眼裡,關偃之好笑的搖頭──領著立翔來到苗家女子面前。


不等關偃之開口,苗女抓起一把瓜子放到口袋,跟著說道,「關老爺,你們這兒的瓜子頂不錯吃的吶──」

關偃之笑了笑,「藍小姐喜歡,關某定雙手奉上。」

「真的嗎?」苗女睜大雙眼,興奮的笑,「要送霞兒?」
關偃之朗笑,「當然。」

苗女歪著頭,舉手盤算道,「中原的瓜子,西域那兒大概少聞,既然沒有成本,下次商隊要到那兒做買賣,不如先差她們帶去帶去探探門路,或許能行?」

想了想,苗女滿意的對關偃之道,「關伯伯,霞兒謝謝你。」

關偃之好笑的回,「靜霞免禮了。」語罷,回頭跟立翔介紹,「這位是藍苗城的藍二小姐,藍靜霞。」

立翔笑道,「藍小姐,在下林立翔。」

藍靜霞揮揮骨感的小手,流蘇跟著擺動,「叫我霞兒便可,藍小姐聽來多繞舌。」

中國人可不許直接換人家小姐的名緯,雖然江湖兒女較為豪放,但也不能直接喚人家小姐的名字。

立翔看了看藍靜霞,隨後笑道,「既然藍小姐如此說,那我便叫你靜霞妹子可好?」
藍靜霞好奇的道,「你又不是我哥哥,怎叫我妹子來著?」

立翔苦笑,一旁的關偃之幫立翔解圍道,「靜霞,立翔是為了妳的名譽著想,妳就別再問了。」

藍靜霞眨眨大眼兒,「是這樣啊?你們漢人麻煩可真不少。」

立翔和關偃之無可奈何的笑了笑。

藍靜霞嬌笑對著立翔道,「既然你稱我妹子,那霞兒就稱你一聲立翔哥兒,可以咩?」濃重的苗家口音帶著嬌柔,不禁讓在場男子化了一身鐵骨。


立翔帶著不好意思道,「隨靜霞妹子心意就好。」

關偃之開口對著一旁的下人道,「幫藍小姐拿杯茶來。」

藍靜霞皺著臉,不高興的道,「關伯伯,霞兒做錯什麼事了嗎?要罰霞兒。」
關偃之不知所以然的開口,「靜霞這話是什麼意思?」

藍靜霞窩在椅子上,嘟著嘴,「您不給霞兒喝酒,卻要人拿茶給霞兒喝,這不是要罰霞兒嗎?」

關古威在一旁大笑,「你這惡女,別人家的小姐喝茶,怕喝酒。你呢,藍二小姐,喝酒衝第一,竟然怕喝茶,笑死我了──哈哈哈──!!」

關褚毫不留情的用力一踢,對著關古威罵道,「人家小姐喝什麼,關你事情嗎?」
「痛噯!!二伯,你別又來了。」關古威躲著關褚的拳頭,跑到立翔身旁。

藍靜霞眼睛帶著靈活轉動,衝著關古威一笑。
關古威被笑的渾身發毛,結巴的道,「妳、妳笑什麼啊?」

藍靜霞不理會關古威,對著立翔道,「翔哥兒,霞兒能送你禮物咩?」
立翔挑眉,有些好奇但還是回絕道,「靜霞妹子,妳不用如此多禮。」

藍靜霞笑開,站起來湊到立翔身邊,像是看著哪來的珍獸一般,「霞兒這輩子可第一次送禮呢,立翔哥兒,真不想收霞兒的禮?」

立翔僵硬著讓藍靜霞打量,不好意思的道,「既是如此,靜霞妹子要送何禮呢?」
「她能送怎樣的禮物?禮物嘛,我們關堡多著,別理那苗女了。」關古威搶著開口。

藍靜霞漫不在意的撇了關古威一眼,白玉般的手互擊,『啪啪』兩聲響。

片刻,兩個苗家妝扮的下人抬著一黑玉做的桶子上來。

所有人眼睛不若往那兒看。
藍靜霞眼神咕嚕咕嚕的轉,滿意的看大家都很好奇。

藍靜霞對著立翔道,「這呢,是霞兒親手釀的酒,本來是要送上京給皇帝大叔的,現下霞兒送給翔哥兒。」

關偃之驚訝的道,「藍苗酒,就可是皇帝曾頒與御銘的塞外第一酒?」

藍靜霞眨眨眼,「是啊,關伯伯什麼都知道吶。這酒呢,也沒什麼稀奇的,不過能補身體、去百病。老的呢,喝了跑如奔;年輕的呢,喝了跑如飛。近來貨量少了些,因為草方都賣給了你們漢人。這瓶是霞兒『特製』的,不如大夥一起喝?」

聽到是皇帝御用的名酒,在場的人全都興奮的點頭,迫不及待的想嚐嚐。

立翔感激的看了藍靜霞,「霞兒妹妹,這酒真是太貴重了。」

藍靜霞擒住笑意,在立翔耳邊私語幾句。

眾人好奇的看著,只見立翔錯愕的瞪大眼,道,「真的嗎?」
藍靜霞笑著,「霞兒是生意人,可不許騙人的。」

立翔好笑的看著藍靜霞,聳聳肩,「即便那樣,我可更要好好嚐嚐看了。」
藍靜霞眼睛露出光彩,高興的抓住立翔的手,道,「真的嗎?這可是第一次有人聽後,還不怕的呢。」

「呵呵,妹子一番心意,立翔不好意思推託。」

「那霞兒先幫哥兒勺一碗先。」

藍靜霞接過一隻約莫手臂長的勺子,兩個下人機靈的探開那黑玉桶一小口。
藍靜霞快速的勺起酒,倒進碗裡,兩個下人也快速的闔上蓋子。

那酒帶著奇異的花香,有如墨汁般的黝黑。

藍靜霞將酒遞給林立翔,隨後又如法炮製,給每人送上一碗,當然,溫寧珊並沒有。

眾人舉起碗,藍靜霞笑道,「各位請先嚐。」

『藍小姐多禮了。』眾人齊聲,舉碗先飲了一口,品嚐皇帝御酒的滋味。

淳厚的口感在齒間滑動,有種濃厚的腥味,腥味夾雜著花香,不是十分可口。

眾人喝了一口,蹙眉,紛紛放下碗。
立翔雖是皺眉,但依舊面不改色的飲下那碗酒。

藍靜霞滿意的看著立翔喝下那碗酒,對著眾人笑道,「這酒,看來是不合大家的胃口吶?」

關偃之促著眉頭,跟藍靜霞道,「這酒好重的腥味,怕是釀時跑進了不好的蟲子。」

藍靜霞好笑的看了看眾人的神情,用眼神示意下人將眾人未喝完的酒倒掉,說道,「將酒抬到翔哥兒的房內。」

『遵命。』兩下人恭敬的答道,立即將酒送到立翔房內。

藍靜霞跟著關偃之道,「那蟲子呢,可不是自己跑進去的。」
眾人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紛紛瞪著藍靜霞。

「這酒不是藍苗酒,是五寶酒。我可精心挑了金蠶蠱、毒蜈蚣、血蜘蛛、殺蠍子、毒娘子,這五寶呢,可是萬中選一的毒之王吶。」

眾人鐵青著臉,尤其是林景涵憤怒的對著藍靜霞罵道,「妳這惡女,想害死我們大家嗎?」語罷,就要衝上去動粗。

只見溫寧海身影一閃率先制止林景涵,將他點住穴道。
林景涵惡狠狠的瞪著溫寧海,溫寧海帶著歉意跟他道,「涵兄切莫激動。」

看溫寧海有話說,眾人且靜了下來。
林俊穎走上前去將林景涵的穴道點開,將他拉到一旁。

溫寧海對著藍靜霞躬身道,「久聞藍苗城之寶,『五毒酒』,溫某今日有興一喝,榮幸至極。」

藍靜霞笑著道,「你知道我這五毒酒的好?」

溫寧海點頭,「五毒酒雖是取五毒為名,但也放入了雪山靈芝、千年靈芝果、仙鶴草、百鳥舌草、天山雪蓮這藥中五寶,以天山雪蓮為最,數十年才能得一果,可說是珍貴至極。五毒混著五寶,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精釀,放在苗山之巔取日月精華,據說喝了之後,對人體功用極大,因此也被人稱為『五寶酒』。」

藍靜霞眼露精光,點頭,「你知道的確也不少,霞兒佩服。」

在場眾人聽到那酒竟是如此珍貴,莫不悔恨剛才竟然沒有好好品嚐一番。
只有關古威,臉色蒼白流著冷汗,捧住腹部。

立翔感到不對勁的扶住關古威,「關兄,你怎麼了?」
關古威痛苦的開口,「我、我的肚子.......」

眾人皆關切的圍住關古威,關偃之更是著急的叫下人去叫大夫。

只見藍靜霞笑的異常燦爛的走到關古威身邊,手擺在身後,歪著身體在關古威身旁探頭,「很不舒服,是罷?」

看到連靜霞幸災樂禍的樣子,關古威吼道,「一定是妳搞的鬼!!」
關偃之和關褚心急的向藍靜霞賠罪。

「靜霞,威兒得罪妳,我代替他同妳道歉。」
「是啦,藍小姐,那小子皮雖皮,但人也是不錯的,妳就原諒他罷。」

藍靜霞嘟著嘴,沒好氣的說,「既然關伯伯都這樣說───」
關古威怒吼:「不用你這妖女假好心!!」

藍靜霞瞄他一眼,哼聲,「關少爺不怕吃苦,那霞兒就任你去了。」

關偃之心疼的看著關古威蒼白的臉,只好用眼神示意立翔、俊穎幫忙。
關古威一向愛與長輩唱反調,但對同年紀的好友卻是推心置腹的講義氣。

立翔架著關古威,林俊穎在一旁攙扶,走到角落私語。

立翔小聲對著關古威道,「關兄,你若是一個男子漢,還計較這些小事嗎?靜霞妹子年紀甚輕,當你妹妹都嫌小,你還跟她一般計較,不是顯得你太小家子氣?這話傳出去,你關家少當主的面子可全失啦──」

林俊穎也道,「立翔說的對,可不要怪兄弟多嘴。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在這關頭,你若不先與人家姑娘道歉,難不成還等對方給你台階下啊?」

這番話說的中肯,也讓關古威有些不自在,「我....我不是蓄意的...」
立翔跟林俊穎同時笑,立翔道,「既然是你的錯,你何不先向靜霞妹子道歉呢?」

林俊穎也笑道,「勇於認錯,才是大丈夫該有的行為。」

關古威非是不明事理的人,雖然從小集三千寵愛於一身,讓他有點旁若無人的自大,但在同輩面前,顯的稍有收斂。

朝倆人點頭,倆人也開心的拍了拍關古威的肩膀,關古威痛苦的站立,走到藍靜霞身旁。

帶著歉意,沙啞的開口,「靜霞妹妹,我方才不該與你爭氣,真是對不住。」

藍靜霞是豪爽的苗家女子,聽到關古威誠心的道歉,高興的笑開道,「關哥兒別介意,霞兒是同你玩笑的。」語罷,由腰間拿出一粒鮮紅的藥丸遞給關古威。「這是解藥,你快些吞下。」

關褚急忙遞了杯茶給關古威,關古威就合著水將藥丸吞下。
關偃之走到關古威身後,由背後傳遞內功,加速藥效發作。

不出片刻,關古威吐出一口烏血,已然沒事。

關古威不好意思的朝藍靜霞點頭,「謝謝妹妹不計較。」
「那兒話,關哥兒不計較霞兒的任性便好。」藍靜霞眨眨眼。

林俊穎笑著開口,「關兄不塊是關家堡少當家,頗有男子氣概。俊穎神往已久。」
「哪裡,俊穎兄才是人中豪傑。」

藍靜霞搶著開口,「這兒每個人都是豪傑、英雄,你們可別再推來推去啦,霞兒頭都要暈了。」

眾人聞言,不禁感到自己好像都不若一個女子豪爽,莫不開口大笑。

(續)


※※※※※※※※※※※※※※※※※※※※※※
題外話-

要死了...寫了一章劇情也沒怎樣進展,期盼下一篇能點到重點....

嗯...這篇出來不少人。

首先是溫家兄妹,
相信大家都很了解他們了,有沒有寫的貼切,就等大家評了。

再來是林俊穎───這是明一的人物,就是在速食店生悶氣的少年郎,私心作祟,戲份頗重XD
林景涵,是明2000裡的摧花惡人,當然,在這篇也不會是好人。

先前說過,寫武俠需要不少人出場,我已經將所有的人物做了一個大概的設定,人物包含明2000和明一的,比較重要的人物都會出場,因此人物的性格如果抓了偏差,請各位指正。

kwok0926 发表于 2005-3-8 10:01

終章

雨蕭蕭,風颯颯。
慘白天,影黯淡。

霧遮花,花探雨。
雨飛花,霧中雨。

是霧裡瞧花,亦或花中尋雨?

一刀還似有情,一劍卻絕情。
腳歩雖似狼狽,身法卻輕盈。

是刀留情,還是劍絕情。
留的何情?絕的是何情?

你眼中帶的是悲愴,還是深情?
為何絕得如此悲、悲得如此絕?

一招生死臨,畫開一切恩怨情仇。
一切的孽仇,一樣中止在生死臨。


如果我們兩人之間,必將有一人倒下。

「我願,為你摘下那朵彼岸花,赴黃泉。」
「我願,為你踏上那條黃泉路,尋彼岸。」


漫漫黃沙飛過──────────

「……你為何不劃開生死臨?」

「……因為是你─────。」


傳說,生死臨。
出招絕命,見血止命。

絕命止命,絕情人。
留命殘命,傷心人。




【THE END】
※※※※※※※※※※※※※※※※※※※※※※※

嗯,打了一篇結局,將就看吧︿︿

因為某些私人原因,我決定將這篇文章提早結束。
為了給一個交代,配合篇名的『孽仇』,
以孽起,以仇終,生死臨貫穿全篇──

至於中間的過程,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就這樣,先謝謝即將幫我收文的版主>W<~!
還有願意回文的大大>W<////~!!

謝謝妳們~!!

我爱天使 发表于 2005-3-26 21:43

很好的文章,虽然看的偶头晕,但还是希望你尽快有空时候把剩下的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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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转载]孽仇(作者: interru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