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志]剪愛 (07/06/28完結)
──〈聽海〉第二部，〈剪愛〉──01
是夜，剛下過雨的街道冷的淒清，路人奚奚落落，偶有車行，都是“刷”一聲快速通過，激起水漥裡一片抗議，跳腳怪他們擾人安寧。
城市一隅，卻是華燈初上，以閃爍的霓虹，彰顯它日不落的輝煌。
PUB裡，菸酒味瀰漫，間雜男人的汗臭、古龍水味，女人嗆鼻的濃烈香水味，交織成一種特殊的生態。
藉由微弱的燈光，林立翔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邊在吧台桌上輕敲節拍，俐落寫下一串音符。
「天，立翔你還真敬業！」古芊菁柔媚的驚呼響起，剛從舞池回來，幾縷汗溼的髮貼在頰上，輕輕撥開，一頭波浪卷髮散在肩頭，露出好大片光潔的裸背，十足撩人。
高熊嚥嚥口水，大力稱讚。「古妹妹，妳今天真漂亮……」
「意思是、平常都不漂亮？」彭胡由旁插口，擠眉弄眼表情發噱。
「古妹妹，妳別聽他胡說八道。」高熊瞪眼，「演藝圈兩大美女之一，誰敢說妳不美？」
兩人美來美去吵個不休，古芊菁不耐煩，「夠了，我又不是在跟你們說話！…立翔？」
林立翔淡笑，這才有機會把剛剛被打斷一直沒出口的話說全。「混口飯吃罷了。」
撇嘴。「等等我們去夜遊？」
「不了，明天早上還要輪班。」
「輪什麼班，辛苦半天也不過賺那麼點錢。」
「多點實際現場經驗總是好的。」
「哼。」像是想到什麼，古芊菁又泛出喜色。「立翔，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在我爸那……」
「芊菁，謝謝妳。」林立翔淡淡道。「謝謝妳的好意。」
意思是拒絕？古芊菁神色丕變。「立翔，我是為你著想！你可別不知好歹！」
綠葉間的唯一紅花忽然變臉，氣氛冷冽下來，高熊彭胡見情況不對，趕緊幫腔，只是，幫的是誰就……
「是啊，立翔，這就是你不對了……」
「古妹妹也是一番好意……」
林立翔眉間幾不可察閃過一絲怒氣，主持節目一晚已經夠累人了，還要應付古大小姐突如其來的脾氣！
一個打定主意絕不開口，兩個在旁插科打渾，古芊菁正待發作，原本坐在幾人中最角落，從頭到尾沒搭理他人，自顧自喝自己酒的人，忽然打了個呵欠，懶洋洋開口。「不是我說……太死纏爛打的女人，是會被好男人討厭的啊。」
古芊菁忍無可忍。「童靖陽，我又不是在跟你說話！」
「嗯？」童靖陽挑眉。「我也不是在跟妳講話啊。」
「哼！」悻悻然，古芊菁不吭氣了。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諷刺話。林立翔微勾唇，見到童靖陽對著他的方向晃了晃杯，敬酒示意，接著又端著他那張酷臉做自己的事情去，心下暗暗感激。
謝了，欠你一次。
僵局一開，高熊彭胡又搶著對古芊菁灌迷湯，獻殷勤，囉囉唆嗦氣的古大小姐又要拍桌罵人，高熊忽然驚訝一指舞池對面。「咦，那不是方妹妹嗎？」
「真的假的？」彭胡望過去。「好像是她耶。」
方才舞池擁擠，人群散去後，原本看不道的角落現在一覽無疑，高熊所指的地方，正有一個窈窕的身影獨自坐在那裡，不是方若綺是誰。
「嘩──她還真會喝啊，一杯接著一杯。」
「新一代的酒國英雌啊，下次咱們可以找她拼酒。」
「無聊。」古芊菁輕蔑一笑。「不過是個被冷凍的小可憐。」
「不過，她還滿慘的，從媒體新寵兒到被EAMI冷凍，這中間的落差……」彭胡搖頭晃腦。「怪只怪她自己惹禍。」
「喔？」林立翔隨口應聲。
「演藝圈現在都在傳，她因為跟關古威意見不合，破壞他跟范曉愛的名聲，嘖嘖…最毒婦人心啊，連自己好朋友都不放過。」
「我聽到的版本，是她對關古威由愛生恨……總之，破壞別人姻緣，這罪過大了，難怪關古威氣的半死，無心工作，據說原本月初要出新專輯的，也延期了。」
林立翔默然，昨天到EAMI找周映彤，還有看到關古威呢，傳言啊……凝視杯中液體。「這可能只是單純的八卦？EAMI至今又沒發出任何聲明。」
「哎唷，這就是立翔你不懂了，報章雜誌八卦滿天飛，為什麼沒有公開聲明呢？」高熊嘿嘿笑。「當然是其中有鬼。」
「也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那關古威前幾天幹麻拒絕接受採訪？我第一次看到他在媒體前發怒，陽光男孩形象破滅耶～～」
「咦？立翔，我記得你有兼職幫EAMI作過幾首曲子嘛，」彭胡眼睛一亮，湊近林立翔。「你有沒有聽到什麼一手消息呢？」
「你問錯人了，我這陣子忙著主持節目，哪有空接新Case，EAMI很久沒去囉。」林立翔笑著搖頭。「何況，最近事情鬧那麼兇，EAMI可說是陷入低潮期，誰敢去啊。」
「說的也是。」彭胡有些扼腕，「那還真是可惜了……」
話題轉移到別處，高熊彭胡又熱絡的開始東扯西扯，林立翔卻開始神思不屬。
遠處方若綺已有醉態，不知道坐在那裡多久了，又喝了多少酒下肚。林立翔跟方若綺不熟，但螢幕上的她是見過的，亮眼，總是帶著燦爛的笑容，所以才會被稱作是「漂亮寶貝」，現在卻自甘墮落，成天在PUB裡泡著不務正業~……
一瞥牆上時鐘，已經破了十二點，林立翔皺眉，猶豫不決的心終於下了一個決定，撈起桌上剛拿出來把玩的車鑰匙。「我先走了。」
「立翔？」古芊菁一怔，「你幹麻？」
林立翔一頓。「別管我，你們慢慢玩。我只是…看不順眼。」
排開人群，一把扯起趴在桌上的方若綺，林立翔冷冷道。「別喝了，這麼晚，我送妳回去。」隨手一招侍者。「結帳。」
02
若綺醉眼斜睨，認出是林立翔來，口齒不清嚷嚷。「不要管我，我愛在這裡待多久…就是多久。」
見她還要再喝，林立翔面色一沉，直接付了錢，支開不知所措的侍者，動用男女之間先天上的優勢──蠻力，將若綺又拖又拉的拽離PUB。
出了門吹到風，若綺頭立刻痛起來，不悅的甩開林立翔的手。「放開我！」
自己與他一向沒有交集，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好端端幹麻來妨礙她喝酒！
莫名其妙！
「妳醉了，妳家在哪裡？」
「我幹麻告訴你！」
「這是對別人應該要有的禮貌嗎？」林立翔鄙夷。「要不是映彤姐託我照看，我才懶的理妳。」
「映彤姐？」乍聽久久未聞的熟悉名字，若綺一怔之間，就被林立翔拉開車門，硬推進後座去。
坐進駕駛座，林立翔再問。「妳家在哪裡？」
「………」
「不說的話，就直接載妳回我家，後果自負。我明天還有工作，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裡陪妳窮耗。」
「………」
「再給妳一次機會，五、四、三、二……」
「………」雖然不情願，若綺還是報上地址，深吐口氣，頭後仰靠上椅背，想要藉此平復一下暈眩感。
林立翔從後照鏡中瞥見了，嘲諷道。「現在才知道會頭痛？把窗戶搖下來吧，讓空氣流通。」
「…不用你管。」若綺閉上眼。
「我的車，我高興。」林立翔忽然來個緊急煞車，好在夜深人靜，同向道路上沒有其他車輛行駛。
若綺促不及防，差點撞上前椅背，頭昏目眩，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幹麻啊你！開車就開車，不小心一點！」
林立翔不理她，探手伸向後座，把窗戶搖了一半下來，接著才重新發動引擎，這次就平穩多了。
涼意襲來，若綺縮了縮脖子，神智清醒大半，不期然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她現在…到底在幹麻？坐在陌生人的車裡，等待被送回家？還有…林立翔剛剛提到了映彤姐……
EAMI啊……
咬唇，若綺把眼睛閉的更緊了。
林立翔沒再開口，卻一直注意後座動靜，見若綺沒吭聲，也沒再發出怨言，眼睛閉上，還以為她睡著了，到達目的地後，林立翔拉開後車門，微弱的月光下，依稀可見若綺頰畔微有淚痕。
猶豫了一會，林立翔還是搖了搖她，動作卻自然而然的放輕了。「妳家到了，下車吧，要睡到床上去睡。」
若綺迷迷糊糊中被搖醒，也沒力氣發脾氣，像個幽靈般下車，瞇著眼，全憑直覺來摸索著大門的方位。
林立翔看若綺連走路都搖搖晃晃，實在懷疑她能不能平安回到三樓的公寓房間，只得一路跟上去。果不期然，在若綺家門口，她低頭找鑰匙找半天，只覺極為不舒服，胃中翻攪，彎下腰就吐。
真是麻煩！林立翔在心裡暗罵，又不能立刻走掉把若綺一個人拋在這裡，看她有氣無力的樣子，單靠她自己大概整晚都進不了家門。無奈拎起若綺擺在一旁的隨身皮包，在裡面找出鑰匙，幫她開了門。「我去幫妳倒點水。」
若綺的小套房不大，但還算素淨整潔，以淺藍色調為主，一看便知此間主人喜好，窗戶半開，一串淡紫色風鈴隨風晃盪，叮叮噹噹，煞是好聽。
進了廚房，尋了個杯子，見到上面厚厚一層灰塵，林立翔心中一動，拉開冰箱一看，裡面空空如也，唯一的盒裝牛奶已經過期超過一個星期，可見這裡真的很久沒開伙了。
回到門邊遞了水杯跟衛生紙，攙起若綺讓她進門梳洗。玄關處臭氣沖天，都是嘔吐出來的穢物，林立翔呆望半天，咬了咬牙，找了拖把來清掉。
浴室門半開，若綺蹲在地上毫無動靜，眉間緊蹙。林立翔嘆口氣，音調放冷。「不會喝酒就不要亂喝，遭到報應拜託也不要拖累別人，我等著回家，妳就行行好，趕快梳洗完畢上床睡覺OK？」
「…沒人…要你多管閒事……」若綺不堪冷言冷語，奮力站起，又是一陣頭昏。好不容易梳洗完畢，換上睡衣，倒上柔軟的床鋪，覺得已經過了幾生幾世，連聲謝謝再見都沒說，轉眼沉沉睡去。
不要跟醉鬼計較，喝醉的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林立翔深呼吸，不斷在心中默念。幫若綺蓋好棉被，關了燈，鎖上門，忽然有種時光倒流，在照顧芬芬的錯覺。
芬芬至少還會對他笑，甜甜的叫他哥哥，這女人…糟糕多了……
低頭一看腕錶，已經超過三點。林立翔長嘆，肯定要睡眠不足了，自己以潔身自愛，不惹麻煩為生活主要原則，今天這一心軟，代價可真大……
唉。算他倒楣，誰叫他欠她一個人情呢。
03
「終於收工了～～」馬智文伸了個懶腰，瞥眼。「咦，立翔，這麼早走啊。」
「啊…是。」不好意思一笑。「我想起還有事。」
望著匆匆而去的背影，馬智文嘀咕。「小童，立翔怎麼啦？一整天心不在焉的。」
童靖陽聳肩。「我不是他。」
早習慣了童靖陽的言簡意賅，馬智文不以為忤的點點頭。「這小子…本來打算問他要不要去PUB的呢。既然如此，那就當他自己放棄機會……咱們走吧。」
此時的林立翔，正著急萬分的在若綺家門外徘徊。
早上出門時才發現有東西不見了。出入的地方不過就那麼幾個，工作地點問過，PUB也問過，都沒有人撿到──當然，也許是被人拿走或是扔掉了，但他實在不願意去想這種可能性…畢竟，那是他僅有的紀念……
想著，林立翔眼神一黯，抬手按下電鈴，如果不是無意間遺忘在若綺家，就只好勸自己死心了。
帶著明顯的黑眼圈來應門，若綺的臉色在看到林立翔的瞬間變的陰晴不定。「有事？」
不能怪若綺不歡迎，光是想到昨晚的醜態都被林立翔看光了，說什麼就是無法自然面對，熟人的話還可以嬉鬧幾句帶過，不熟的人…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酒醉後的記憶模糊，她只記得被送回家後，吐了一地，最糟的是起床後想起，卻發現早已清理完畢，反正，有印象的部分都稱不上愉快了，誰曉得還有什麼失態的舉止是自己不知道的？
假裝沒有看到若綺不歡迎的表情，林立翔簡明表達來意。「我有重要的東西不見了，我想確認是不是丟在這裡。」
理由無可挑剔，若綺想了一下，側身讓他進來。
順著記憶一路梭尋，客廳、廚房、浴室……終於在晾著濕拖把的陽台盆栽附近看到一抹反光。鬆口氣，一整天的擔心都有了寄託，整個人彷彿踏實許多，林立翔小心翼翼收好放進口袋，下次絕對不能那麼粗心了。
若綺一直注視林立翔的動作，雖然對於他口中的“失物”真面目有些訝異，但也不好發問，正轉著念頭，林立翔忽然開口了。「妳不去找工作？」
身在演藝圈，消息──特別是八卦，流通的當然比外界還快，他已經很久沒聽到若綺簽下什麼新約了。
若綺皺眉，避重就輕道。「改天吧。」
當你不想做某件事時，總會找到各種理由推拒它，藉口有很多種，最常見的莫過於“下次吧”、“等一下”之類，幾乎可說是“根本不打算去做”的等義詞，配上逼人的演技，也許可以說服人你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無法分身，但像若綺敷衍的這麼有氣無力的，實在很難不讓人心頭火起。
在說服自己跟若綺是兩不相干毫無交集的人、沒有義務也不需要多管閒事前，林立翔已忍不住出言諷刺。「這麼快就要放棄、準備退出了？真沒志氣。」
一句話說中若綺心結，臉色立刻變了。「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
「為什麼不行？妳根本是逃避現實。」
「…逃避現實又怎樣，我高興這、麼、做！」若綺氣的臉頰漲紅，無法忍受被林立翔指責。「你懂什麼！你怎麼明白那些流言蜚語的殺傷力？你又怎麼明白被指責的滋味？三更半夜接到無聲電話、三天兩頭信箱被放恐嚇信，生活過的膽戰心驚，你又知道了？…人人都在背後笑我、罵我，表面還要裝的有禮可親，不斷假借關心的名義探聽他們真正想聽的“真相”……做作！虛偽！下流！光是想到就讓我覺得好噁心！這種演藝圈，待著又有什麼意思！」
相較於若綺的激憤，林立翔表現的非常平靜，淡淡道。「妳要一竿子打翻一艘船，隨便妳，還真以為天底下就妳最倒楣了？幸福的女人。」
「你又沒被冷凍過，怎麼知道被冷凍的悲哀！」若綺衝口。「誰知道你送我回來，對我好，是安著怎樣的心眼！」
真正是好心給雷親，單純的舉動被曲解的這麼不堪。喃喃把若綺最後幾句話默念一遍，林立翔驀地冷笑起來，譏誚的弧度。「難道只有跟妳有過同樣遭遇的人才能指責妳？那還真是不幸啊……如果我說，我恰巧有被冷凍過將近一年的經歷呢？」
字句一點一滴滲進若綺的腦中，理解意思的同時滿腔怒火立刻被羞愧澆熄，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時說了什麼話，不由得吶吶。「啊……」
林立翔搖頭，很快收拾好起伏的思緒。「小姐，妳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像妳一樣幸運，剛出道就大紅大紫，又錄唱片又拍電影的？有多少人熬了一輩子，只能在幕後當個不受重視的小角色，跑跑龍套？是…我承認妳有明星的架勢，但，妳的境遇仍比一般人好上太多。現在不過被冷凍了幾個月，就自甘墮落的在PUB裡醉生夢死，旁人看到會怎麼說？會怎麼想？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流言，妳這麼做，只是證明妳的抗壓力不過爾爾，又怎麼對的起栽培過妳、賞識過妳的人！」
一席話說的若綺冷汗涔涔，無言以對。「…對不起……」
「妳真的覺得抱歉嗎？」林立翔加重語調。「可是我感受不到。」
「我…」若綺低下頭，許多愉快的痛苦的事情在心頭一閃而過，聲音漸漸哽咽。「…就算明知說對不起沒有用……他不會原諒我的，不會的…明知其錯在我，還是會傷心…背叛了別人的信任，辜負了別人的期許，那是我嗎？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如果在我親近喜愛的人眼中，看到他們對我的鄙視和失望，對我來說，比死還難受，我…我……」說到後來，眼淚沿著臉頰滑下，落到衣服上。
林立翔嘆口氣，想摸若綺頭髮，又怕太唐突，最後蹲下來，拍拍她平放在膝上的手掌。「別哭了。既然知道錯了，就要想辦法求取原諒，就算不被原諒…也比什麼都不做的好吧。」
沉默半晌，若綺抬手拭去淚痕，輕輕地道。「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何必呢？雖然我沒有什麼資格這樣說，不過我想，愧疚不應該只是口頭說說而已，不是嗎？」林立翔突兀的給了建議。「真正的歉意，是要用行動來證明的。」
「………」
真正的歉意……
「第一步，趕快振作起來，重回演藝圈吧。嗯？」
==
〈剪愛〉02幕後──
友：…現在還有用搖車窗的車喔……
影：咦，現在所有的車已經變成可以直接用按鈕操控的嗎？XD||||
可是“探手伸向後座”的感覺比“按下一個鈕窗戶就打開”的感覺好咩～～
友：不是駕駛那邊會有一個可以控制全車所有車窗的按鈕嗎？
直接按就好啦，電動萬歲！
影：就當某林沒那麼有錢，用舊車吧～～～～(踹飛)
友：啥米年代的古董車啊……=.="
影：你管我！二手車萬歲！萬歲！
友：…………
04
「東西放在樓梯口，還是幫妳搬進去？」林立翔捧著紙箱，問著正忙進忙出的倩影。
若綺擦掉額際的汗。「先放外面吧，等我把房間打掃好再搬……噁，牆角都是蜘蛛網…立翔，你確定這間房間真的有人住過？」
「上禮拜才搬走的啊，半點不假。」
「那對方一定是個不愛乾淨或是不常在家的房客！」若綺氣呼呼的道。「滿坑滿谷的灰塵啊。」
「哈哈！」
「對了，你等等不是還有班？」若綺從門後探出頭來，寬大的T-shirts，土黃色橡皮手套及手上的掃把抹布，讓林立翔一時間有種若綺被置錯位的感覺。
「…立翔、立翔？出神啦？」
「我在想，妳還滿會作家事的嘛。」林立翔回過神來，淡淡的微笑。
「什麼話，只要有手有腳，拖拖地，擦擦窗戶沒問題的吧。」
…重點是“願意做”。林立翔笑而不答，原以為若綺是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脾氣嬌貴的不得了的大小姐，看來，他錯怪她了。「我去打工了，五點下班，如果有需要再來幫妳收拾吧。」
「好。」若綺一頓，不好意思地道。「對了…晚上請你吃飯，可以嗎？我自己下廚，雖然不是什麼豪華的料理……算是、你幫我找到新家又幫我搬行李的謝禮吧。」
其實她是想謝謝他，讓她有了重新開始的勇氣。
花了一下午打掃環境，若綺看著乾淨卻空曠的房間，感受十分複雜，外頭還堆著許多雜物裝箱疊在地上，那就是自己所有的家當，環境可以按照喜好隨意佈置，生活，可就不能太任性了。
這一次，這一次、一定不能讓自己後悔……
林立翔依約前來，若綺下了簡單的麵條，正等著他。
「真乾淨啊。」林立翔打量房間，嘖嘖稱奇。
「開玩笑，這可是我要住的地方呢。」
清清喉嚨，林立翔提出問題。「那個…若綺，這樣真的好嗎？」
「什麼？」
「就是妳偷偷搬家，換電話換手機的事……」
若綺倏地沉默下來。
「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好不好，可是，我只能這樣做了……」
自從林立翔那晚的話震醒她，兩人之間的氣氛和煦許多，若綺表明她想搬離原本的住處，以杜絕騷擾，正巧林立翔想起之前跟房東閒聊時有提到他那棟公寓樓上的房客要搬離，提議讓若綺來看看格局。新家的空間雖不大，採光卻好，房租也比之前便宜，沒考慮很久，若綺就決定租了。
「也許，瞞著莫叔筱筠搬家，很對不起他們，可是…現在的我，還沒有面對他們的勇氣……」若綺苦笑。「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說的話…我想我必須做點什麼，來證明一些事情……可是我實在不確定我要做什麼、怎麼去做……」
林立翔溫和鼓勵。「試試看吧。」
「反正…拜託你別告訴筱筠了。」若綺懇求道。當她聽到林立翔學生時代跟朋友組的樂團就在民歌餐廳駐唱過時，不由得感嘆世界就是這麼小，原本不認識的人湊在一起竟是各有緣遇。
「一旦發現妳下落不明，筱筠會很擔心的……」林立翔有些為難。
「立翔，拜託你了，我現在真的不想受到任何的打擾，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讓我好好的沉澱一段時間。如果別人問起，你就裝傻吧。」
「好吧，如果妳這麼堅持。」林立翔嘆口氣。「不過妳必須知道，映彤姐並沒有封殺妳的打算。」
「我知道。」若綺靜靜的道。很多事情，剛開始看不明白，慢慢的也就知道了。「映彤姐必須給阿威一個交代，理應如此。EAMI從來沒對外承認謠言過，已經是給我很大的面子，她只是要我給自己放個長假，真正在幕後一直放消息的是那個姓季的……我只恨因為我的緣故，打擊到EAMI的聲譽。」
「那傢伙，很愛玩這套。」林立翔恨恨道，見若綺眉睫低垂，反倒開始安慰她。「別想太多了，這種事交給映彤姐煩惱就行，EAMI能有今天的龍頭位置，想必是慣經風浪，現在顧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嗯…也只能這樣了。」想了想，若綺和盤托出自己的打算。「我想我應該會去找幾份打工吧，整天閒著總是不太好，然後還要抽空去上課…當初進演藝圈其實也沒想太多，久了才知道自己的才能還有許多不足的地方……其他，就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樣也好。」怎樣都好，有所動作總比停滯在原地好。林立翔點頭贊同。「如果有機會，我會幫忙打聽一點跟工作有關的消息。」
「嗯……」
那一年，盛夏，酷熱的夜晚，她在他身旁，慢慢勾勒出對於未來的憧憬。
05
「曹姨，最近有什麼新工作嗎？」PSTV辦公室裡，討論完下季準備上檔的節目流程，林立翔順口問道，頓了頓又附帶說明。「是幫我一位朋友問的。」
「男的女的？」
「女的。」
「喔──，好小子行情不錯啊。」曹琳打趣。
「曹姨…」林立翔無奈。「只是普通朋友而已。這話妳可別在她面前說，不然到時候她可要找我算帳。」
「呵呵，你那位朋友是新人嗎？有沒有演戲的經驗？專長是…？」
「這個嘛…其實她……」林立翔躊躇，這中間牽涉到很多事，三言兩語是說不清的，講的多了，是侵犯個人隱私權，但既然要推薦，總不可能什麼都不透露，於是只交代了簡單的前因後果。「我知道可能有些強人所難，就當作是曹姨幫個忙，別埋沒一顆新起之星的光芒……」
曹琳聽了，忍不住笑罵。「演藝圈可不是專門在做慈善事業的！說的可真是容易啊。」
「當然不是，可是方若綺的確有才華，我相信冷凍只是一時的，現在她欠缺的不過是機運罷了。而且她要求的不多，也不求增加什麼曝光率，只希望有重新開始的……」
曹琳似笑非笑。「你很了解她嘛。」
林立翔一窒，是啊，他憑什麼敢一力擔保若綺的實力？現在他們算是普通朋友了，但可沒親近到毫無距離的地步，他甚至沒親眼看過她的表演……
「…曹姨，您可以不相信我的眼光，但我相信，映彤姐是不會看錯人的。」
「好哇，開始拿大帽子來壓人了……」
「…唔……」林立翔傷腦筋的搔著頭，要怎樣遊說，才能夠讓曹琳接受呢？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辯才無礙的傢伙，萬一造成反效果就慘了，人一旦心中有了成見，再怎麼優秀的表現都會視而不見，十分挑剔成一分。
看出林立翔的窘狀，曹琳樂呵呵的笑了。「PSTV最近欠幾個幕後合音的人和臨時演員──就當作是“試用期”囉。如果她不嫌大才小用，可以考慮來試試看，她還沒接觸過平面電視劇這個領域吧……」
「應該是這樣……咦！」這麼快就鬆口？林立翔驚疑不定，趕緊敲釘轉腳，免的曹琳反悔──雖然以她總是不吝給予新人機會的個性，是不會這樣做的。「您確定？」
「還要她肯來才行。」曹琳笑了笑，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滄桑，也多了幾分寬厚包容。「這個行業，要走下去沒別的，就是要肯吃苦。」
「當然當然，」若綺若是夠聰明，就不會放過這幾乎可說是自動送上門的好機會。林立翔喜形於色，接著又有些猶疑了。「就怕…外頭那些流言蜚語，不好受。」
「哎哎，你這孩子，太會替別人操心了吧。」曹琳咋舌。林立翔剛從南部北上沒多久，他們就有過接觸了，可說是極為熟稔。對她而言，林立翔就像她的子侄輩一樣，打從心裡關心。「任何針對她的負面情緒，甚至是惡意對待，都要她自己去克服，能不能撐過，別人幫不上忙，全看她自己。在這件事上，你就別干涉太多了。」
「嗯…我知道……」林立翔明白，曹琳這番話並不是冷血，而是…怎麼說呢，算是一種試煉吧…當初他也經歷過這段過程，體會自然深刻。「這次真是麻煩您了。」
「呵…要她好好感謝你吧，這可說是沾了你的光。」
「呃？」
「你當我這麼容易就放行哪？報紙上新聞上吵那麼大，姑且不論真假，我有什麼理由冒這個險？」制止林立翔將要出口的辯護，曹琳笑的和藹。「不過，我倒願意相信你這孩子的眼光。如果方若綺的操守跟私德真有問題，以你的耿介是無法忍受的吧，更遑論要幫她說話呢。」
「曹姨…妳太看的起我了。」林立翔由衷感謝她，曹琳肯定他的人格，跟肯定他的努力，對他來說都是很值得開心的事情。「無論如何，先代替她謝謝您。」
「謝謝倒不用特別說了，只希望她在工作上，是跟你一樣認真的人……對了，上季的彩虹勝利收視率不錯，繼續努力啊。」
「不會讓您失望的！」林立翔回答的精神抖擻，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卻有了預料外的收穫，真的可說是非常滿意了。
「呵呵，就是這種士氣。」曹琳忽然感嘆的道。「…立翔，你能振作起來，真是太好了。」
「啊……是啊。」林立翔一僵，浮起一抹苦笑。「人…總是要往前走的。」
這句話，用在他身上，可真是再恰當不過了。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06
「PSTV啊……」
「怎麼？」有了好的工作機會應該高興，但不知為何，林立翔總覺得，若綺臉上的微笑有些僵硬，連眼神都閃爍不定。
「沒…沒什麼……」若綺一瞄林立翔，忽然醒悟，趕緊解釋。「啊，你千萬別誤會，我絕對不是瞧不起這個工作喔！有人肯給機會我當然再高興不過，只是…只是……」
若綺左思右想，卻想不出什麼理由婉拒，又不想騙林立翔，索性長嘆口氣，整張臉垮了下來。
林立翔被若綺苦惱的模樣逗的一笑。與若綺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覺得她是一個藏不住自己心事的人。在外界面前也許會稍作偽裝，可是一旦離了人群，在她認定的朋友面前，心情好就是好，壞就是壞，全寫在臉上，沒有猜測的需要。
不像他，幾年砥礪下來，練就一身隱藏自己心思的好功夫，現在就算大庭廣眾下被斥罵被譏諷被批評，都能夠不動聲色的以微笑應萬變。能不淌的渾水絕對不碰，能夠避開的麻煩就別招惹……陽關道獨木橋，誰也不得罪誰，盡到本分就好。
說來諷刺，自己越來越沒有初進演藝圈時的企圖心跟衝勁了，在受到那麼多現實壓迫後，不學著實際點怎麼行？──重組D─MAX，既然已經成為一個無法完滿的夢，痛過後就該醒來，醒來面對一切。
左手，不自覺碰觸上喉嚨的位置，好久沒唱歌了啊……
沒等到林立翔回答，若綺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好瞞的，乾脆直接挑開謎底。「我、跟你們家場記有深仇大恨。」
畢竟是住在同棟公寓裡，平常沒事時，兩人偶爾會相約去吃頓便飯什麼的，若綺對林立翔的工作性質從閒聊中大概十分也摸清七八分了，她知道他常接PSTV的節目，也知道他跟那裡的負責人曹琳還算有點交情，想想，一天不知有多少時間都待在那裡，說是第二個家不為過吧。
「啊？」林立翔愣了一下，隨即恍然。「朱莉啊……」
提到這個名字，若綺依舊餘恨未消，只是不好在林立翔面前表現出來罷了。「你知道她之所以要陷害我的原因嗎？」
「不知道……」林立翔搖頭，對他而言，朱莉就只是愛打探八卦而已，當初馬智文跟林妮雯感情最好時，為了溜出朱莉眼皮底下找她約會，他跟童靖陽可是當了無數次的擋箭牌。
雖然他們倆都是悶葫蘆，口風很緊，但估計是童靖陽看起來面目可憎更加凶惡的緣故，朱莉總是把目標放在看起來比較好欺負的他身上，纏的他苦不堪言，想到都覺得是惡夢一場。好在馬智文有良心，有了美嬌娘還不忘好兄弟，有吃的有玩的還不忘算上一份，讓他平衡點。
不過，最近他們好像又出問題了……
「立翔，你有在聽嗎？」若綺懷疑的望著神思不屬的林立翔，沒事嘆什麼氣？她什麼都還沒說呢。
「呃，對不起，我今天精神一直不太集中。妳重說一遍可以嗎？」晃了晃頭，林立翔把雜緒排出腦海，抱歉對若綺一笑。
「是太累的關係嗎？」若綺沒有追究，反而關心的道。「我覺得你都太晚睡了，三餐又不定時定量，雖然拍片很忙，健康還是要顧，不然這樣對身體傷害很大的，上次還看到你房間擺一堆泡麵，小心吃多以後變木乃伊，你現在……」
若綺說著，忽然一愣，這些話好熟悉呀……
若綺一頓，林立翔卻幫她把話接了下去。「…你現在還年輕不覺得怎樣，等你老了渾身病痛苦不堪言後，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若綺指著他，張口結舌。
「筱筠，」林立翔忍不住哈哈大笑。「這是筱筠說過的話，忘記了嗎？」
「原來你也給她這樣教訓過啊。」若綺也笑出來。「下次要她換個版本，不然聽的都會背了。」
「以後我們可以互相提醒。」
「啊…是啊，」若綺的笑容忽然黯淡下來。「不知道她最近過的好不好。」
「還不錯囉，她…前陣子跑去當高明權的特別助理了，要在民歌餐廳裡看到她還不容易呢。據說他們的感情越來越穩定，也許，好事近了。」
「是嗎……」連筱筠都走上她自己選擇的路了啊，這麼隨遇而安的筱筠……若綺呆愣半晌，突兀的道。「她怪我搶了王大…不，王瑞恩。」
「誰？」林立翔摸不著腦的問。
「…朱莉。真可笑不是嗎？八卦剛爆出來的時候，我氣不過衝去找她理論，跟她就在走廊上吵了起來，最後還驚動了警衛。」
若綺說的輕描淡寫，林立翔可呆住了。「妳是說…在PSTV的走廊上？」還吵到驚動警衛？看著現在的若綺，完全無法想像她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不然你以為後來報紙上罵我桀傲不馴、不懂禮教的新聞是哪裡來的？」若綺笑的淡淡，眼神卻有幾分冷冽。「我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雖然連我自己後來都想不通，怎麼有這種膽子？只能說那時候真的是氣瘋了吧。」
反正，情況也不能再更糟了。
林立翔心誠悅服發自內心的道。「…未來我會記得，千萬別得罪報復心強的女人……」
不然給人指著鼻子揪住領子在大庭廣眾下吵吵鬧鬧，還能看嗎？
「呵呵，反正吵都吵了。她最後竟然語無倫次的警告我，誰叫我不懂得珍惜，搶了王大哥──哎，我一向如此稱呼王瑞恩的，卻又拒絕他……真是莫名其妙！如果真的是因為這種理由，我真的覺得好冤枉！」
挾怨報復嗎…女人果然是得罪不得的。林立翔苦笑。「既然如此，我想我還是幫妳拒絕PSTV那裡的工作好了，不然在同個場合遇上……」
「不，我接下這個工作！」把話說開，若綺心情好多了，斬釘截鐵的拒絕林立翔的好意。「只要身在演藝圈的一天，就無法杜絕碰面的可能性，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主動面對呢！反正，朱莉敢再說我壞話，我就到王大哥面前去依樣畫葫蘆！看她還能玩什麼花樣！」
「………」林立翔有些懷疑，當初若綺該不會就是這樣威脅朱莉的吧？
女人，真的真的是得罪不得的啊。
07
「被冷凍的滋味不錯吧。」
冷冷涼涼的嗓音由對面傳來，要裝做沒聽見嘛，語調中的諷刺感又讓若綺無法忽略對方的存在，不得已，她防備的抬頭，瞪視眼前的不速之客。
「這是事實。」後者輕描淡寫聳聳肩，就好像他原本是在問若綺“今天心情如何”、“天氣很好”之類的家常閒聊，而不是任何的敏感話題。
男子臉上毫無表情，看不出喜怒，深色皮衣牛仔外套，掩不住冷傲的氣息，頭微微側向她，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睥睨──可惡，長的高也不是這樣拿來壓人的啊。如果沒弄錯的話，他是童靖陽吧？那個以毒舌著稱的的影視一匹狼……
若綺依稀記得，林立翔在介紹常在PSTV裡出現的幾位友人，提到童靖陽時臉上那種似無奈又好笑的複雜表情，當時他是這樣說的：“小童這人啊，難以用言語形容。因為他討厭別人在背後談論他，所以我也不多說，如果有緣分認識的話，妳見到自然就會了解了。”就這麼幾句話草草帶過。
於是她對童靖陽還是一點都不了解，有介紹等於沒介紹。
不過就若綺平常聽到的傳聞，可沒有林立翔口中的正面了。旁人總是說童靖陽憤世嫉俗，目空一切，說起話來夾槍帶棍，把人批評的一無是處──尤其是圈內的女星，哪個沒被他嫌棄過的？要不是演技夠好，加上還是有少數人欣賞他那種誰都不賣帳的個性，憑他三天兩頭就得罪一個人的紀錄，在圈內老早就混不下去了。
因為這樣，若綺在面對他時，感到壓力更大了。雖然不希望被說是刻意討好，但總別再樹敵了吧，特別還是在別人的地頭上。偏偏童靖陽哪壺不開提哪壺，不偏不倚正好戳到自己心頭的隱痛，那一瞬間，若綺真想反唇相譏。
忍著氣，若綺的理智拼命告誡自己，千萬別發怒，不然就正好遂了童靖陽的意了──這麼明顯的挑釁，聽不出來的人才有鬼咧！深深吸口氣，若綺勉強自己露出陽光燦爛般的笑容來回應。「你說的沒錯，這是事實，不過，我會努力讓媒體重新肯定我的工作能力勝過關心我的八卦流言的。」
童靖陽挑眉，對若綺出乎意料的息事寧人感到些許驚訝。看得出來，她現在的神經緊繃，滿是防備，表情也十分僵硬，甚至是憤怒的，但沒有人可以否認，此刻的她，的的確確是笑著的──嚥下她的不甘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與他周旋。
演技不及格，態度尚可，至少若綺努力維持住了基本的禮貌。比上次在PUB裡半死不活的酒鬼樣順眼多了，不著痕跡的給予若綺一個新的印象分數，童靖陽點點頭。「希望如此。」
「………」
沒有告別，沒有招呼，沒有繼續嘲弄，也沒有任何示意，若綺無言的看著童靖陽講完話後自顧自的離開，好像剛剛的對話從沒發生過一樣，完全摸不清他的意圖。難道他只是單純的對她陳述“他知道她被冷凍”這件事本身嗎？如果不是刺探，那到底是幹麻的？
正迷惑中，童靖陽忽又回頭。「電視劇這行飯，就算不紅，也餓不死人的。」
拋下莫名其妙的若綺，童靖陽揚長而去。
他…是在告訴她，可以放心的在這裡安身立命、發揮才能嗎？若綺想了半天，只得出這個結論來。
「……真是個怪人。」
若綺接的工作是臨時配音員，以她的想法，隱藏在幕後總比在螢幕上拋頭露面來的安全許多，只有太出風頭的人，才會引起別人的覬覦和重傷，這是她現在避之唯恐不及的。
如果不是在工作場合裡還戴墨鏡不禮貌，她還真想就這麼隱藏面目下去，畢竟“漂亮寶貝方若綺”這個稱號還是有著一定的知名度，如今竟然“淪落”到要來做這種默默無名的的工作，跟之前火紅的程度相距何止萬里──大概有不少人心裡會這麼想吧，也許同情，也許幸災樂禍。
不過讓若綺暗自慶幸的是，雖然引起不少狐疑打量的目光，至少沒人當面給自己難看──私底下別人要說長道短這只能由得他們了，她總不能阻止吧。而且當若綺好聲好氣的提出自己不懂的地方時，還是有熱心的同事願意替她解答。
一天、兩天、三天……兩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若綺不卑不亢、不驕矜不自滿的舉措贏得了多數人的好感，剛開始她只能默默在角落中做自己的事，沒人願意上前搭理，現在，已經能夠跟一些人聊的上話，像昨天還受邀一起出去吃了午餐，無論如何，這樣的轉變讓若綺覺得十分高興。
下午剛踏進PSTV，若綺就差點跟人撞個滿懷，對方慌慌忙忙道了歉，頭也不回的向外衝──搞不好連他到底撞到誰，都不知道呢。再看看週遭，三三倆倆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兵荒馬亂不知在驚惶什麼，若綺忍不住問了問最靠近她的人──
「──搞什麼鬼！」若綺聽了，忍不住荒謬的大吼，霎時震住了全場，所有人全都把視線投注到她身上，若綺也沒空管了，又問。「人呢？現在人在哪裡？」
「休、休息室……」
「把昏倒的人丟在休息室裡後，就不管了？」
「當然有找人看著……」莫名其妙被罵，對方也很委屈。
「看著有什麼用？除了等救護車，就不會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嗎！」若綺聽了差點暈倒。「不跟你們說了，我自己去看！」
這時候正好有人又衝出來，著急的喊。「救護車還沒到嗎？阿玫好像休克了！」
此話一出，更像火上添油，廳內更加混亂了。
「讓一讓，讓一讓可以嗎？」若綺一面搖頭，一面排開人群，擠進房間，一眼就看到那個“阿玫”被安置在長椅上，後腦杓墊了一個抱枕，臉色慘白雙眼緊閉，守在她身旁的人全都面色如土，手足無措。
深深吸了一口氣，若綺忍住罵人的衝動，「這裡有沒有人會做CPR(心肺復甦術)的？」
等了幾秒鐘，大家左看右看，就是沒人回答，若綺很快放棄由他們之中尋求救援的念頭──如果有誰應變能力稍微好一點的話，就不是現在這種情況了，所以，這時候還是得仰望自己？
只是從學校畢業多年，當初課堂上教過什麼早已忘的一乾二淨──唔，還真是尷尬啊。硬著頭皮，若綺默默回想著CPR的步驟流程，將阿玫的下巴抬起，開始施行人工呼吸。
不知道重複了幾次吹氣─胸腔按摩、吹氣─胸腔按摩、吹氣─胸腔按摩的動作，若綺都覺得嘴巴快痠死了，身旁忽然爆起歡呼，阿玫咳嗽了幾聲，恢復了呼吸。
無獨有偶，救護車的聲音正好在門外響起，若綺鬆了一口氣，總算來了。
送走急救人員，若綺感到心情前所未有的輕鬆，轉轉手臂站起來，卻發現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這樣好嗎……」
「試試看吧，不然進度會落後的……」
「怎麼了？」若綺疑惑的問道。應該不是錯覺吧，為什麼竊竊私語的情況不減反增了？
「咳，那個…是方若綺小姐吧……」一個看來位階較高的人排眾而出。
「──什麼！要我代替她？」繼方才的救護車聲音後，PSTV裡傳出了不可置信的高分貝尖叫。
08
雞飛狗跳的一天。
那個異想天開的劉秉鈞導演，居然說什麼：「方若綺是上過大螢幕的人了，我相信演技不會差。林玉玫的胃潰瘍復發，這部戲是來不及參予了，偏偏拍攝的時間太趕，不能再拖，既然臨時找不到適合的人選，我瞧妳的外型氣質挺符合的，可以請妳暫時飾任女配角一職嗎？」
沒等若綺開口，就把劇本硬塞給她。說句「交給妳，我很放心」，就忙碌的轉身去指揮攝影機了，從頭到尾，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喂，我沒說答應啊……」
「別抱怨了，快背台詞。」
童靖陽沒好氣的聲音突然由後方響起，再度驚嚇到若綺已經覺得受創的心靈。「你怎麼會在這裡？」
「妳不希望我在這裡？」童靖陽挑眉，微微瞇起的眼裡閃過一絲惡意的嘲弄，彷彿若綺的問話簡直是多餘的無可救藥。
「…我沒有這樣說。」
「很高興妳沒有。」童靖陽涼涼的道，嘴角有抹莫測高深的譏誚弧度。那笑，若綺怎麼看，都覺得對方絕對是不懷好意，而自己，則變成黃鼠狼的嘴上肉，再怎麼掙扎，都是沒有用的。
「──因為，等等我們就要拍對手戲了，如果妳對我有偏見的話，不太好。」
正想順著話意問童靖陽什麼東西不太好時，若綺猛然領悟。「等、等一下！我是女配角吧。」
「不然？」
「然後……雖然我很不想這樣問，但是，你是男主角吧？」
懷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若綺真的很希望童靖陽否認，這種性格怪異的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相處嘛！長的一臉兇樣，個性又不好，說起話來氣勢怪驚人一把，充滿壓迫感，又分不出來是善意惡意，害的她跟他講話一直戰戰兢兢的。
「不然？」想當然爾，童靖陽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對於若綺的數度質疑，開始有了不耐煩的跡象。
「那…」若綺吞了吞口水。「才第一場，我們就有對手戲了啊。」
「………」童靖陽沒有沉默很久，很快提供了最乾淨俐落的答案。「劇本在妳手上，自、己、看。」
接著，就跟陷她於萬劫不復境地的劉秉鈞導演一樣，童靖陽走到角落坐下，目不斜視自顧自背起稿來。
環顧四方，在場者都十分專心的各忙各的，討論聲此起彼落，偏偏，就是沒有任何一個人來質問她出現在這裡的正當性，好像她原本就是經過重重挑選過關斬將而得到這個女配角的位置的。
「…我…我從頭到尾，沒說過“我答應”三個字啊……」
薄弱的話語由口中吐出，若綺懷疑起她是不是根本在作夢，不然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情節出現？她…她只是不小心幫了一個叫林玉玫的陌生人而已，甚至連她的聲音都沒聽過……
沒有很久，輕快的女聲就粉碎了若綺最後的掙扎。
「方小姐，對不起，可以請妳站旁邊一點嗎？妳擋到大道具搬運的路線了。」
「……不好意思。」
……
…
無言移動腳步，若綺自暴自棄的另外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翻開劇本第一頁。
算他們狠。
殊不知，更狠的還在後頭。
「不對！這裡重來！」
聽到童靖陽薄唇吐出不知重複多少回的無情字眼，若綺終於垮下臉來。「還來啊……」
原本還想，劇本都被塞到手上了，而且只是個女配角而已，戲份應該不會很重吧，誰知道她這個倒楣女配角不幸正好是男女主角的好朋友，兩邊都有對手戲不說，還是那種幫忙出鬼點子的戀愛軍師，整場戲台詞多的氾濫成災，加上童靖陽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不！搞不好連一刻鐘都不到，就喊重來，若綺敢保證，她一個禮拜說的話份量都沒有今天多！
口好乾啊……
說起來，童靖陽真的是很可怕，若綺總算清楚見識到一個演員“變臉”的威力了。之前見到他，雖然同樣沒給若綺什麼好臉色，至少有問有答，跟現在“兇神惡煞”的模樣相比，根本可說是慈眉善目了。
就因為她忘了幾句比較長的台詞或者沒做出應有的表情，就動不動拿冷言冷語嘲諷她，完全不體諒她是新手，幾小時前才被莫名其妙拖來，根本還沒進入狀況的窘境！
「重來！同個地方忘詞好幾次了！方若綺，妳到底有沒有在專心拍戲！」童靖陽氣的摔掉手中的小道具。
「…我…有啊。」若綺囁囁嚅嚅的道。她自己是有苦說不出，原本是一段感性的對話，但她一看到童靖陽凝神等待的模樣，怎麼樣都不能夠把他跟五分鐘前才對她大吼的形象區隔開來，無法適應的下場就是心慌意亂的連連忘詞，不然就是反應慢半拍，於是一連串無止境的惡性循環就此開始了。
「………」童靖陽定定注視了若綺好半晌，彷彿正從她的神態中判斷她的誠意，最後別開了頭，連丟的東西都不撿，就這麼大踏步離開了佈景中央。
隱隱約約，若綺可以聽到童靖陽堅決冷硬的聲調在後方響起，「…再拍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今天就到此為止。」
她還聽到，劉秉鈞嘆口氣，嘴裡喃喃自語些什麼，接著抬高聲音。「聽到了嗎？大夥休息去吧，明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不見不散！雖然我不是什麼帥哥，但可別放我鴿子，嗯？」
劉秉鈞的玩笑正好紓解了僵凝的氣氛，有人噗哧一笑，有人開始談話，有人開始搬動沉重的攝影器材，接著，整個場地都鬆弛下來了。工作歸工作，下班後就沒什麼規則必須嚴格遵守，幾個人甚至大著膽子開始圍著劉秉鈞閒扯玩笑，一片歡鬧氣息。
唯一的突兀是若綺。
她依然站在原地，不吭一聲，手握成拳攢的死緊。自從出道以來，從來沒人對她這麼不客氣過，就算是當初拍〈月光寶盒〉，王瑞恩也是鼓勵比責備多，常常誇獎她進步神速，那些稱讚…那些肯定……難道都是騙她的嗎？因為…怕傷了她的心？
除非〈月光寶盒〉殺青後她的演技退步了……但是不太可能，雖然荒廢一段時間，但若綺相信自己應該是一直有在進步的。
有吧？一定有……
那麼……
「別想太多了！」有力的指掌拍上肩頭，若綺轉頭，見到一個笑的溫和的短髭男人。
「…副導。」
「靖陽那個渾小子，老是挑剔新人們的演技，不想想看，他自己也不是一進來時就十八班武藝樣樣精通的！妳啊，就別太在意了，他可是有過罵哭好幾個小女生的不良紀錄呢，妳今天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明天再加油啊。」
「…嗯。」若綺深吸口氣，感激的微笑。「謝謝你，副導。」
「甭客氣啦，大家都是好同事，靖陽就是嘴巴壞了點，個性怪了點，人還是很不錯的，相處久了妳就知道了，好啦好啦，我去忙了，別太晚回家。」
「嗯，副導再見！」
目送寬闊的背影離去，若綺無聲嘆口氣。童靖陽啊……他是怎樣的人她還是不清楚，唯一能夠確定的，如果明天她的表現還是像今天一樣差勁，她遲早死在他的殺人目光下！
前途多難啊。
09
一天折騰下來累個半死，若綺渾身痠痛的爬著樓梯，雖然副導演的安慰讓她好過一點，心裡的壓力卻沒減輕半分。
被數落了一整天，她怎麼可能還傻的相信自己“今天的表現已經不錯了”呢？如果現在有人向她推銷一夜之間可以讓演技變好的藥，就算明知騙人還是會忍不住買來試試看的，多貴都買！
…嗚，她真的被整治的好慘……
若綺越想越是滿腹苦水，如果不找人傾倒一番，晚上一定會緊張的睡不著覺；如果晚上緊張的睡不著覺，隔天精神一定會不好；如果隔天精神不好，一定無法應付童靖陽的“折磨”，她、她遲早會送醫的！
而，這個時候，晚上八點多，還有誰能聽她訴苦呢？若綺眼裡浮起希望的光輝，所有的問題全部指向一個不作二人選的答案──林立翔。
電鈴叮咚響，門內很快就有了回應，只是……
「──來了來了，等一下喔……咦！」
女孩子？若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喜呼一聲，投入她懷裡。
「…方姊姊？是方姊姊！妳要幫我！」
「…芬、芬芬？」若綺不確定的問道。
「太好了，方姊姊，妳居然還記得我！」林芬芬抬頭，露出閃著喜悅光輝的雙眸及大半個臉蛋。明明白白就是去年那個貪看她演唱會，結果半路不小心出車禍的迷糊小女孩──說來是因禍得福，若綺那時在報紙上看到消息，還特別推掉當天的通告去醫院看她呢。能夠與心目中的偶像相聚在小小一方空間裡，是多麼難以忘懷的回憶啊。
「我怎麼會忘記呢，可是…」若綺啞然抬頭，望向站在門邊陰影處默不作聲的林立翔。「立翔，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想知道。」一反平常，林立翔面無表情的道。
「總之，你回家時，就看到芬芬蹲在你家門口？」
一行人移到室內客廳，林芬芬興奮的纏著若綺不放，那股親熱勁就不用說了，只是興奮過頭也有壞處，林芬芬不住的問東問西，好幾次打斷若綺跟林立翔的談話，害若綺對於事態發展依然迷迷糊糊的，只得就著空隙把目前所知盡量拼湊起來。
「而且，還是離家出走。」林立翔說的咬牙切齒。
「離家出走？」若綺轉頭看看這會兒已經躲到她身後不敢吭聲的林芬芬，光看她的表情，就可以知道林立翔說的是真話。嘆口氣，若綺放柔聲音。「芬芬，妳是來找我的嗎？」
依照若綺的想法，雖然不知林芬芬從哪裡得知她目前的住所，但在台北舉目無親的她，如果想來投靠她的“方姊姊”，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是來找我的。」林立翔冷冷插口，表情仍十分難看，顯然他對今天的“意外驚喜”耿耿於懷。
「找你？」若綺疑惑。「芬芬為什麼要找你？」
「這就要問她了，」林立翔似笑非笑。「嗯？芬芬，妳離家出走來找我有什麼理由？」
「…哥，你別生氣……」林芬芬膽怯的喚了一聲。她也沒想到，自己的出現竟然會惹林立翔生這麼大的氣。
「哥？」若綺完全懵了。「你……立翔，你是芬芬的哥哥？親哥哥？」
「…如假包換。」
「………」若綺看看面前沉著臉的林立翔，再看看身後不敢抬頭的林芬芬，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攪和進什麼家庭糾紛裡了。
「方姊姊，妳要哥哥別趕我走好不好？」
「妳想都別想！」林立翔一口否決。「我已經幫妳訂好車票了，明天一大早，妳給我乖乖回台南！」
林立翔專斷的態度和毫無商量的口吻惹惱了林芬芬，使她一時忘記自己的理虧，跟他爭辯起來。「憑什麼我就要聽你的？我才不要！好不容易來了台北，我才不要那麼快就離開！」
「不離開待著又能幹麻？學校快開學了，妳說什麼任性的話！」
「我…我可以轉學，大不了就不唸嘛！反正你不可以趕我走！」
「不唸？爸媽辛苦扶養妳到現在，妳有什麼資格這樣說？他們聽了又會多傷心！妳別老是增加大人的麻煩！」
「開口閉口把我說的這樣，好像很沒用一樣！我就是不想變的那麼沒用才想要幫忙做點事嘛！我留在台北可以打工賺生活費，自己一個人也可以自立自強！」
「一個幼稚的初中小女生說什麼自立自強！現在社會治安那麼壞，萬一哪天妳被拐走還是不小心出了意外，我要怎麼跟爸媽交代！萬一認識了壞朋友誤入歧途又怎麼辦！台北物價那麼貴，我這裡可沒多餘的空間收容妳，看妳還怎麼自立自強！」
「我…你不理我的話我就找方姊姊！」
「若綺妳敢！」
「…我什麼都沒說。」若綺無辜的道。
「妳看，妳的方姊姊也愛莫能助了，我不管妳原來打算怎麼樣，明天妳給我乖乖回家，沒得商量！」
「………」林芬芬視線在怒氣騰騰的林立翔及尷尬的若綺中轉來轉去，眼眶已有珠淚滾動，最後狠狠跺了跺腳，衝進臥房裡把自己鎖起來。
「哥，你是大笨蛋！我最最最最最──討厭你了！」
10
將頭深深埋在掌心裡，林立翔的表情很是疲憊，剛剛的大吵嚴重影響他的心情，不知沉默了多久，悶悶的道。「…讓妳看笑話了。」
「不…沒關係，」若綺搔搔頭，這種家庭紛爭她好像沒資格說什麼話。「不然，你就當作一報還一報吧。」
「啊？」
「…欸，就是之前我喝醉酒你送我回家那次嘛……」提及生平的“奇恥大辱”，若綺仍有些不自然。「現在你讓我看到你沒風度的模樣，我就大人有大量的自動扯平啦。」
沒風度…嗎？林立翔啞然失笑。「若綺，妳的形容詞真是傷人呀。」
「可我看不出你有被傷害的樣子啊。」若綺有心要沖淡掉嚴肅的氣氛，為了加強她的說服力，還特別誇張的眨了眨眼。
「讓妳看出來，我的演技還用混嗎？」林立翔沒好氣，「那可是我僅有的自信了。」
「說到演技……不…算了，沒事。」若綺原本是想跟林立翔抱怨今天發生的事情，不過看他現在為了林芬芬的事情在煩心，實在也不好意思再增加他的麻煩，話到嘴邊又改口。「立翔，我從不知道你有妹妹。」
「呃…我沒說過？」
「沒有。」若綺肯定的點點頭，接著忽然懷疑的望著林立翔。「…立翔，我不想這麼問，但是…你其實根本知道你沒對我說過吧？」
「………」
看著林立翔眉宇間一瞬即隱的尷尬，若綺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直到剛剛，若綺才驚覺，她對“林立翔”這個人的了解，只限於“住在同棟樓”裡的他，可以聊天可以吐苦水，但通常是單方面的，她說林立翔聽，然後就等著他適時的安慰和打氣，這種關係幾乎變成了常態，而她居然現在才覺得不對勁？
想到這裡，若綺不由得暗暗罵自己遲鈍，只要身而為人，總有高潮低潮的時候，總有煩惱受挫的時候，總有心酸流淚的時候，絕對不可能天天都順遂如意，開懷大笑的。
像她自己，就算在被冷凍前，日子也常常過的提心吊膽，諸如怕唱片銷路不好、怕電影不賣、怕自己達不到製作人的標準、怕毀約、怕她走的風格路線觀眾不接受不喜歡…甚至小一點的還怕遲到、怕走在街上被歌迷包圍、怕胖、怕生病等等，若綺已經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杞人憂天的人了，可是煩惱的事情還是這麼多、這麼雜，說出來給別人聽，對方搞不好都會感同身受的連連點頭。
可是林立翔不然，若綺認識他三個月，除了初見面時…呃，比較疾言厲色外，其他時間她幾乎沒聽過他發過什麼脾氣、或者抱怨過什麼煩惱……林立翔從來都是笑笑的，很篤定很沉穩的模樣，對若綺而言，他絕對是個可以敞開心防，放手信任的可靠朋友。
但對林立翔而言呢？她…又算什麼了？忽略心頭的異樣違和感，若綺開口。「那天我去醫院看芬芬，醫師說，她在台北舉目無親，已經聯絡身在南部的親人了，他們正在趕來的途中。但你那時候，應該已經在台北了吧？」
「…我……」
「立翔，我不要求你什麼都對我說，可是，希望你能多給我一點信任。」若綺搶著道，認真的眸光灼灼，自有一番惹人心動之處。「快樂的、悲傷的…只要你願意，只要有困難，就算不能給你什麼實質幫助，好歹可以幫你拿點主意，你不需要一個人悶在心頭，這樣…我會懷疑自己，這個朋友是不是做的太失職了。」
「…謝謝妳，若綺。」想笑，卻又忍不住感動，林立翔微微勾起嘴角，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好心情。「我不是故意想隱瞞什麼，只是…不習慣訴苦吧，我是家裡的長子啊，沒有一點威嚴的話怎麼能鎮住芬芬那個小鬼頭呢。」
這話，半真半假。不過，重要的是若綺的那份心意吧。
心中隱約覺得，若綺這樣輕易信任別人是很容易受到傷害的，尤其是越信任的夥伴，越堅持的目標，一旦破滅就是徹徹底底的全盤皆輸，這就是演藝圈的殘酷，但是…看著若綺直率的目光，什麼都說不出口。
別人也是這樣想的嗎？從若綺細述的過往，可以發覺她是被保護的很好的，跟…“她”的處境好像，但又比“她”多了一份聰明機敏……單純不是愚蠢，他一向如此認為，愚蠢的是…自己主動選擇了飛蛾撲火的那條路。
雙眸微黯，林立翔淡淡道。「那是我的錯，那時候我斷絕了與家人的來往，芬芬來台北，我一點都不知道，她受傷進了醫院，我是最後才聽說的，我這個哥哥做的可真失職不是？所以，若綺，我一直欠妳一份人情。」
「這麼說起來，你那次在PUB拎我回家，並不是偶然囉？」若綺脫口。
「當然不是，」林立翔好笑的看了若綺一眼。「妳當我這麼閒？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跟名譽是別人家的事，管多了，還會被罵呢。」
若綺吐了吐舌頭。「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是是，醉鬼也有人權，對吧。」林立翔笑笑，接著臉色沉了下來。「後來我很後悔，我對自己保證，這種事情絕對不要再發生第二次了。」
「那…芬芬離家出走的原因是？」
「她說她想要休學，留在台北。」
「她真的這樣說？」若綺驚訝，林芬芬給她的印象一直是乖巧懂事的小女生，很會撒嬌，但並不嬌氣，會說出這麼任性的話還真奇怪。「立翔，你沒問問，也許她有特別的理由。」
林立翔苦笑。「妳要我問什麼？芬芬必須回家，乖乖唸完她的書──無論她有多好的理由都一樣。」
「可是，兄妹吵架是不好的吧。」若綺說著，拍拍身子站起來。
「妳要去哪？」
「當然是去當我的心理輔導員囉，」若綺俏皮的道。「我去跟芬芬談談吧。」
==
寫一寫，忽然覺得跟立翔談戀愛是一件幸福的事情U////////U
他被賦予的最大特質是堅韌，一種隱而不顯卻又確實存在的堅強，
所以他一定是個對感情認真，對家人負責，對夢想執著的人。
忽然心疼起他來了，因為他在出場前被我欺負的很慘XD
[ Last edited by 影絃 on 2005-11-12 at 02:03 ]
[ 本帖最后由 影絃 于 2007-6-28 11:27 编辑 ] 11
「哥哥是大笨蛋！再──也沒有像他這麼笨的人了！」抱著貼心的???咪，林芬芬嘟著嘴，雙腿在床沿晃呀晃，不斷數落林立翔的罪狀。「對不對呀，小Sandy～～」
「喵～～」
「?看，連?都?同我！」姑且無??咪是否真能?明到?懂主人的?，林芬芬已?專斷的認定?物?然是與自己站在同一??的。
「喵～～」
正嘟囔間，若綺敲了敲門，探頭進來。「哈囉，芬芬，可以跟???嗎？」
「方姊姊？」怎麼說都是心目中的偶像，林芬芬連忙?了位。
「?養的?？」若綺好奇的望著林芬芬懷裡的白色長毛?，慵懶的?在小主人懷裡。
「算吧，以前是哥哥養的，後來他忙的沒空照?，就?給我了。」林芬芬把?咪放到地板上，疼愛的揉揉牠的頭，?牠從門縫中離開。「小Sandy，去找哥哥玩吧。」
「看來，立翔很信任?這?妹妹。」
「才怪，他老把我?小孩看待。」林芬芬咕?。「方姊姊，?要哥哥別趕我離開好不好？」
「這我可能幫不了?，一來立翔的態度很堅決，二來我也覺得，?應?先把學業完成比較好。」若綺柔?。
「…唉。」
「?怎麼忽然想要休學呢？」
林芬芬抬頭望了若綺半晌，嘆口氣。「我現在告訴?，等等?就告訴哥哥了。」
「??不成什麼都不說吧，嗯？這樣立翔會很擔心的，身為他可愛的妹妹，?也不希望加重他的心理?擔吧？」
「方姊姊，?的口吻好奸詐喔。」林芬芬哭笑不得。「?真的不是哥的女朋友？我覺得你??滿相配的呢。」
而且如果是的?，她就能常常看到她的方姊姊了！
「?然不是囉，他是我的前?，我要向他學?的地方?很多。」若綺說的?口，心中卻微愣，這?理由光明正大毫無破綻，可，她是真心這樣想的嗎？
失望之色溢於言表，林芬芬不死心又道。「考慮一下嘛，方姊姊，我哥人很好的，這點我可以做證。」
「?唷，人小鬼大。」若綺驚覺?題被帶往其他方向，笑罵。「別離題了，??沒告訴我?的理由喔。」
「被發現了。」林芬芬吐吐舌頭。「方姊姊，?跟我想像中不太一樣耶，我?以為?人應?更高高在上一點。」
「說什麼傻?。」若綺輕敲林芬芬的小腦袋。「?人也是人，一樣會吃?睡覺講?生氣，?哥也?人，?怎麼不這樣覺得？」
「又不一樣，我哥是我哥啊。」林芬芬??鼻子，做?鬼?。
「那我也是我呀。」
林芬芬正想反駁，?若綺瞪了瞪她，心?的道。「好嘛，我說，可是方姊姊，?要保證不准笑我。」
「沒?題。」
「其?……」林芬芬吞吞吐吐的道。「我只是…不想家裡只有我一?人在吃閒?，我也想幫忙?點錢，減輕哥哥的?擔啊。」
林芬芬的神色很是認真，認真到若綺不得不相信竟是出自一?初中小女生的口中，想了想，若綺?慎的道。「我想，?乖乖?他?的?，做好份內的事，別?大人操心，就是最好的回報方式了……」
「方姊姊，?不懂的，哥哥他……」林芬芬咬著嘴唇，遲疑的道出他?家裡的情況。「爸爸早年??受傷，因為治?不?留下後遺症，現在他連要行走都不太方便，??的身體也一直都不是很好，所以整?家?重擔幾乎都落在哥哥頭上。他為家裡犧牲的太多了，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夠做點他喜歡的事情，而不是被沉重的工作磨去熱情，轉身面對我時，卻始終保持著微笑……」
「…我從來沒?過……」
若綺忽然能夠理解，林立翔?初為何會那麼不滿她的自暴自?了……幸福的女孩，她的確是啊……定了定神，若綺沉?。「芬芬，既然如此，?更不能?他?擔心了，不是嗎？」
「我都說了，我……」
「芬芬，??我說完，」若綺?著道。「說來不怕?笑，我跟立翔?認識沒多久，就被他罵了一頓，理由是我太不知福惜福……」
「哥怎麼會…？」林芬芬瞪大眼睛。
「呵呵，奇怪的是，給他罵一罵，我?的交情反而?好了。」若綺吐了吐舌頭。「?覺得立翔是以怎樣的心情?怪?的呢？他一定對?抱持著很大的期望吧，?是他最珍惜的妹妹，是除了父母外，唯一與他有著血?關係的親人……」
「我不敢保證長?的?永遠都是對的，但是，人?要先?固自己的地位才有能力幫忙別人，這是基本，不然永遠只是空口說白?罷了。如果?覺得小孩子幫不上什麼忙，那就更?學著長大，不是嗎？比方說…像今天這種任性的事情不可以再做了，我不反對?打工，但那一定是要在兼?學業的情況下。」
「??有一天會?離父兄的庇蔭而?自生活，那時候，就沒人能夠管束?了，在這之前，?是不是應?判斷一下，什麼東西對現在的?而言，是最重要的呢？」
林芬芬?的認真，眼睛眨了又眨，沉默好半晌，才心有不甘的吐出：「長大…真是一件漫長的事啊……」
能說出這句?來，就代表林芬芬接受了她的?點，若綺很高興。「正因為漫長，?才能趁機多累積一點面對未來的?力呀，等?真的長大了，就會發現要擔心的事情?很多呢。」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直到若綺看到林芬芬開始打瞌睡，才?她上床睡覺。
一開門就看到林立翔聚精會神的在桌上?東西，而且…若綺驚?的發覺他居然戴了眼鏡？
「你有近?嗎？」
「啊…一點點，因為不深，所以沒戴眼鏡不會有太大的影?。」林立翔抬起頭來，?到若綺盯著他猛瞧，?揉了揉眼，忍不住失笑。「怎麼了，很奇怪嗎？」
「不不…只是…有點不太?慣。」若綺把頭搖的像波浪鼓一樣，不好意思說，他一戴上眼鏡後氣質?直是判若兩人。?然不是說林立翔長的不好看，需要戴眼鏡遮醜，而是…怎麼說呢，整????的更加柔和，多了幾分斯文的書卷氣息…真是?人覺得……若綺偷偷嚥了嚥口水。
「?跟芬芬?的真久啊，都快兩點了。」
「嘿嘿，可是我成功了啊。」若綺大剌剌在沙發上坐下，得意的比了?“YA”的手勢。
「果然是偶像出馬，影?力非同小可。」若綺?上彷彿?滿了“趕快稱?我吧”的期待，林立翔莫可奈何的笑起來。
「不過我答應芬芬，不把她的來意告訴?，交換條件是明早她會乖乖離開，並保證不再重蹈覆轍……你不會硬要追?吧？」
「?都這樣說了，我?能怎麼辦？」林立翔無奈。「芬芬以前最愛黏我，什麼事都會對我說，現在我可完全想不到那顆小腦袋裡藏著什麼了……」
「那絕對不是因為你不可靠的?故。」若綺一看林立翔的表情，就猜出他現在想到什麼了，加重語氣。「芬芬可比你想的?要尊敬你呢！」
「希望如此……」
林立翔的口吻十分敷衍，明顯是用來安慰若綺的。說到林芬芬，就?若綺?想到她形容的家裡情況，他居然連這?都瞞？真是太可惡了！絲毫沒察覺自己的關心似乎早已超越了朋友的立場，若綺忿忿的道。
「林立翔，你是大笨蛋！再──也沒有像你這麼笨的了！」
「…我怎麼了嗎……」
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若綺，反正?她也不是真的生氣，林立翔摸摸鼻子，識相的決定不做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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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到某人家裡狀況時開始感到芭樂……(抱頭)
12
?上掛?長短?交錯，林立翔好心的提醒出?。「若綺，三點多囉……」
「…完了。」天崩地裂也不及此刻絕望，若綺忍不住慘叫。
「趕快去睡吧，明天…不，今天下午?要去配音不是嗎？」
「…不是下午，是早上。」若綺原本?希望能早點到現場去準備的，看來，想要精神奕奕面對挑戰，難了。
「改時間了？」
這?可真是碰觸到若綺的“傷心事”，反正來不及早睡，林芬芬的?題也解決了，她索性把整件事從頭到尾敘述一遍。
?完若綺“苦難的一日”報告，林立翔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的確很符合劉導演不按牌理出牌的風格。」
「笑，你?笑……是不是朋友啊。」若綺嘀咕著埋怨。
「換?方式想，這代表有人識?呀。」
「如果我能活到殺青那天的?……」
「拍戲真的沒那麼難，而且?之前不是拍過?影了嗎？」林立翔安慰她。「導演知道?是新人，不會太難為?的。」
「…可是，為難我的另有其人啊。」
林立翔一愣，回想近期看到接戲的名單，腦海中立刻自動浮現一?跩的二五八萬的臭?。「?不會是小童吧…他怎麼對待?了？」
「他超過份的……」
有了??，抱怨起來痛快許多，若綺口沫橫飛加油添醋，不外乎是在片場裡受到的委屈。林立翔卻?的眼睛一亮，?富興味的追?。
「他真的這樣說？那可?真是稀奇啊……」
若綺?氣。「哪裡稀奇了？」
「小童對新人、尤其是沒演技的新人──呃，我不是在批評?……」
「基本的自知之明我?有。」若綺哼?。「我不會因為你說??而跟你絕交的，立翔。」
「那?真是多謝了喔。」林立翔忍笑道。「其??演技不是真的太糟，〈月光?盒〉我?是看過的，只是小童是?對別人的要求跟自己一樣高的人，很少有人初?時?他滿意的。想?初我也被他挑三揀四的，只是他對男性一向比對女性客氣罷了。」
「為什麼？」若綺遲疑的?道。
「因為……」林立翔看了若綺一眼。「好吧，反正你?都?過面了。他認為，演?圈中的女星?是自恃美貌不思進取，所以他偏不買帳。」
「…他不會是Gay吧，不然就是曾被美女甩過……」
「前者我敢保證不是，後者…?下次?到他時可以??看。」
「…?我哪天不想活時，會考慮你的提議。」
「呵，小童沒那麼可怕啦，而且依我對他的了解，他已?對?非常客氣了。」
「………」如果這算客氣的?，那不客氣……
「何況，應?有人安慰?吧。」
「是沒錯……」若綺反射性回答，接著猛然抬頭。「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林立翔氣定神閒的道。「被罵的那麼慘，?會有人同情的去安慰?才是。」
「不對，你的口氣分明……」分明是十分篤定的！若綺瞪大眼睛。「你?這群人，?不會是串通好的吧？」
「如果真的是串通，機密怎麼可以隨便說出來呢？」
「不管啦，立翔，你一定知道什麼，快，告訴我！」若綺使用哀兵政策，可憐兮兮的道。「你不會希望我天天被童靖?罵的狗血臨頭天天找你哭吧，萬一超過合約期限，我要?擔好～大一筆債務呢，你就忍心看我窮途潦倒，流落街頭嗎？」
哪有這麼誇?？若綺的反應逗的林立翔又笑出來。「我可以告訴?，導演?愛用小童的原因。其一是演技，這就不用說了；其二……是他的?性。」
「怎麼可能？」若綺?口。「那種老給人氣受的惡劣脾氣，有誰會喜歡？不敬而遠之才奇怪……」
「劉秉鈞導演就很喜歡。」打斷若綺，林立翔似笑非笑看她一眼。「?對小童的偏?好深啊……」
「也不是偏?…只是……」發覺自己的確像在拼命說童靖?壞?，若綺有些赧然，而且林立翔跟他應?滿熟的吧，至少一定認識許久，她才是真正與他?交情最淺的初識。?認識沒多久就在別人背後說長道短，林立翔會不會看輕她？想到這裡，若綺忙不迭解?。
「…我真的不?慣他的說?方式嘛，氣勢洶洶的，兩隻銳利的眼睛像探照燈似掃來掃去，好像隨時準備要挑人毛病一樣，說他曾?把新人?哭過，我可一點都不懷疑…我也是會害怕的欸……」
「?說到重點了。」林立翔好心的提示她。
「重點？你是說…」若綺遲疑的將思路導向她之前不曾考慮過的方面。「因為這種?性，童靖?才受到導演?的歡迎？」
「有人?意扮黑?，自然也有人高興的挑白?來?囉，」勾起閒適的微笑，林立翔終於公佈正確解答。「自己不滿意的，有人會先開口；新人表現不好，有人會先挑剔；?性太?縱管不來，也有人會明確的先表達出?惡……只要??好?好氣的收拾善後就好了，導演?何樂而不為呢？」
「這…這真是……」若綺徹底啞口無言。「這麼說起來，真正的放任者根本是導演嘛……」
「可是小童的?性的確是這樣，只能說他恰巧被放在一?最適任的位置吧。」
「他…都不會覺得被利用嗎？」若綺怎麼想，都覺得像童靖?這麼?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被拿去?“借刀殺人”的利器。
「互相的，不是嗎？導演?藉由小童去做自己受到身分束縛無法做到的事情，而小童藉由導演?的信任放縱自己的?性暢行無阻，各取所需，沒什麼好說的。」
「…知道真相後，我曾?被安慰過的感動完全不翼而飛了……」
忍笑，林立翔認真的建議若綺。「幻滅?是成長的開始，從明天起好好努力吧，我?沒恭喜?找到新工作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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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久不?的〈剪愛〉，
老?說太久沒?，感覺都跑掉了……(淚)
<--不要說感覺，連劇情！劇情都忘的差不多了！XD
希望能在明年寒假前結束它，
否則時間再拖久…我懷疑它會斷頭……
這是非常有自知之名的危機意識……(遠目)
13
「呵──」若綺困頓的打了?呵欠，連嘴都忘?掩。太晚睡果然?是有差，現在好?啊……
眼角餘光彷彿瞄到坐在附近的童靖?冷冷的掃她一眼，?的她瞬間睡意全消，正襟危坐起來。
忐忑不安的埋頭看了幾分?劇本，半?字都沒進到腦海裡，若綺又偷偷斜眼看過去，想確定童靖???是不是真的在瞪她──
「哇！」
一轉頭，若綺目光不偏不倚正好對上他的，差點?手把手中劇本落下。不過正因為這?輕呼，她徹底引起童靖?的注意。
微?眉，童靖?淡淡道。「?的劇本拿反了。」
「咦？」若綺急忙將劇本轉過來，卻發現字反而因此?倒了。「…你騙我。」
「我只是在測??的專心程度。」他??肩，沒怎麼愧疚。
「你……」若綺氣結，卻找不到任何?反駁，?竟她的確是不專心……在童靖?面前，她似乎永遠無?可說。
打量若綺?換不定的?色，童靖?稍覺有趣的停下手?工作，表面?是一派淡定。「怎麼？這會兒又?成?小鬼啦，不久前烙下狠?的，難道另有其人嗎？」
「那才不是狠?…那是、對，那是?心求教……」提起上午的“傑作”，若綺有些心?，更多的是赧然。
「好??、心、求教啊──」惡意拖長尾音，看?若綺委屈的不得了的模樣，童靖?幾乎想笑出來，好不容易才把笑意成功的憋在肚裡，?定的道。
俗?說的好，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
同理可證，一夜之間?演技?好的奇?發生機率是零。
「重來！」
「等、等一下！」在童靖?喊出那一百零一?“重來”時，若綺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勇氣，跟著叫出來。「童靖?，我有??你！」
?一出口，不僅是童靖?回頭，滿場工作人員的??全有志一同的移到她身上。吞吞口水，若綺硬著頭皮續道。「??這幕，我覺得我的表現應??可以，既沒忘詞，動作也都有做出來，我不懂為什麼要重來……」
如果是別的地方被喊“卡”她的反應不會這麼大，可是這是她最喜歡的情?之一，前前後後揣摩了好幾次角色應有的心情……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誇耀，可是、如果這樣?不行的?，她不知道?能改成什麼樣了。
「?是對我的決定有所質疑？」童靖?冷冷的道。「不高興?可以不演，馬上換人。」
「我不是不高興，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若綺急著分辯。「為、什、麼──我只是想知道這?而已。童靖?，我知道我薄弱的演技在你看來十分可笑──搞不好整?人對你而言都是一?大笑?吧！但我跟你一樣，也想盡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這是我的第一齣平面??劇，不管我是以多麼荒?的理由才站在這裡，既然我來了，就會對它認真，無?如何，我都想知道我犯了什麼錯，才能因此改正！」
終於能夠暢所欲言，若綺只覺得胸中煩惱一掃而空，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童靖?的宣判。?然等待的不只有她，?有周圍目瞪口呆的?人。
現場靜寂的連根?掉在地上都?的?。
「?想知道為什麼？」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童靖?的?色十分奇?，說不出是生氣?怎麼，?之…不是?若綺安心的表情。
「?然。」若綺毫不猶豫。
「因為…」童靖?慢吞吞的道。「之所以喊重來，是我覺得自己表現的不夠好，?沒完全入戲……跟?無關。」
「………」那一瞬間，若綺只想挖?地洞把自己深深、深深的埋起來。
「哈哈哈，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方若綺，?好樣的！我真是太欣賞?啦！」劉秉鈞用力的拍著她的肩，?上洋溢著感動和興奮的難以自己的神氣。「跟小童合作了那麼多年，第一?敢?面質疑小童的女星就只有?了！」
「………」那?真是了不起啊，若綺欲哭無淚的想著。
?她感到更加悲慘的，不僅僅是接下來的時候常常接收到工作人員崇拜和刮目相看的眼神，?有童靖?對於她這?有史以來首位?敢“忤逆”他的女人，彷彿起了莫大的興趣。
有事沒事，就像??那樣不輕不重的諷刺她幾句，然後以看她無言以對的表情為樂……明明知道她怕他啊，可惡！
「方若綺，?要不要去PUB？」
第一?反應是先東?西望，確認身旁沒有其他人，若綺納?的?道。「你…?不會是在?我吧。」
「…廢?。」童靖?沒好氣。「?的腦袋到底裝什麼啊，稻草？」
「就你…跟我？」
「?然?有別人。」童靖?瞇了瞇眼，毫不留情的道。「別想太多，這是我?的例行活動……要我對像?這麼笨的女人產生興趣，下?子吧。」
「你邀人沒必要損人吧。」若綺自暴自?的道。
「太?口了。」難得的，童靖?露出了疑似不好意思的表情，雖然若綺挺懷疑他的誠意能有多少。
「…去不去？別浪費我的時間。」
看，又來了。
若綺翻了翻白眼，認命了。「去，?然去。」
「那就走吧。」
「咦，等等，那交通工具是…？」
一?全罩式安全帽被丟到若綺的手上，童靖?以無?勝有?的方式回答了她。
「你…你要騎啊。」望著眼前的重型機?，若綺吞吞口水，她是不排斥坐男人的?啦，只是不知童靖?的技術……
對於若綺非常明顯的不信任感到些許不滿，童靖?坐在?上瞪她。「?到底要不要坐？」
「坐就坐……」若綺閉了閉眼，以從容就義的神態爬上後座……唔，好高啊。「你別開太快，要注意交通?則……啊！」
油門一催，機?在夜色中怒吼著向前飆去。
14
「?居然??跟童靖?那?死人?挑?？」林妮雯嬌柔的低呼，微捲的長?綰起，額前流海隨性的披垂在肩頭，?緻的?孔，火辣的身材，矛盾的特質卻融合的非常自然，既性感，又感性。
一?超?大美女。
若綺看到她第一眼，只能從?給的形容詞中擠出這?描述，無?從哪?標準來打量，林妮雯?之無愧美女這?稱?，在她面前，若綺覺得自己就像?發育不良的小女孩，遠遠?不著她的美艷成熟。
「她看美女看呆了…也難怪，自己不能比。」
童靖?的嘲諷成功使她轉移注意力，若綺嘀咕。「欸，你講?很毒耶。」
「呵呵，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嗯？」林妮雯適時的插口解圍，笑的柳眉???味十足，口氣卻是絲毫不?的?辣。「童靖?就是欠罵，?下次給他?回去，?他不敢怎樣！」
「女人，別教壞小朋友。」童靖?不客氣的道，接著伸腿，踹了一下隔壁那?椅子──若綺看到這?動作，差點沒呆掉，真不像他會做的事啊……「管一下你家這位好不好。」
「她？我哪敢管啊。」馬智文扯了扯嘴角，老大沒勁的又埋頭繼續灌酒，顯然今天心情欠佳，跟若綺之前由旁人口中?到的豪爽形象完全不符。
林妮雯?了，?色一沉，也不說?了，招手向酒保又要了一杯酒。
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就遇到這麼怪?的氣氛，若綺忐忑的望向童靖?，卻?他?著眉頭，不知道在專心思考什麼事，所以，也不用期待他理她了。
若綺嘆口氣，轉向最有可能理她、可是不知為何今晚一直沒出?招呼她的人。看到他時她原本??了口氣，想說幸好有熟人在，可除了看?若綺跟童靖?一起出現時，他露出稍微驚?的表情，禮貌性點了點頭後，就從頭到尾做自己的事去了──真是搞不懂他。
「立翔，在做什麼？」
林立翔略略一頓，好像不怎麼情?的開口。「我在?譜。」
「譜？」若綺追?，其?她也不是真的那麼好奇，只是覺得這?時候，如果一句?都不說的?，氣氛會更沉?。
「嗯……」原本不打算加以解?的，但看若綺一副沒?找?說的可憐兮兮樣，林立翔心中一?，淡淡補充。「要給EAMI的曲子。」
「咦？立翔，你是EAMI的歌手嗎？」若綺一愣，這才想起?認識時他的確提過周映彤三?字，而且他以前也組過樂團，可是熟了之後看他接的工作都跟拍戲相關，所以根本完全忘?這?可能性。
「不是，不過唱片公司有時候會對外徵作曲的人才，目前就我知道，SUN、YOGO跟EAMI唱片都有在徵，?有興趣可以去??看。」
「噢……」若綺嘆口氣。「如果我真的要投，大概只能投YOGO了。」
「嗯？」
「SUN大概現在恨我恨的要死，EAMI我又沒?回去，?然只剩YOGO……」若綺想了想，又?。「那立翔，你怎麼不投另外兩家呢？因為EAMI是唱片業的?頭嗎？」
「不完全是。」林立翔模糊的回答，這??題牽涉到好幾?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私，如果可以，他永遠都不想去碰觸。
「那…你喜歡唱歌嗎？?覺得如果我譜了一首歌，就會希望能夠唱出來……」?到林立翔面色一?，整?人嚴?起來，?的若綺陡然住口，以為自己講錯什麼?了。
正不知所措，童靖?不耐煩的?音傳來。「??很多喔，?人安安靜靜做事不行嗎？」
「我…不是故意的。」若綺囁嚅，眼??看著林立翔重重扔下筆，伸出手拿酒。
是什麼樣的理由，會?隱忍如他表露出這麼嚴重的不快呢？若綺小心翼翼覷著林立翔的?色，不管怎樣，應?要先道歉吧──
「夠了，我不想?！」馬智文忽然用力的拍了桌子，瞪著林妮雯。「反正說什麼，?就非接那部〈舞國皇后〉不可是吧！」
「瞧瞧，你這是什麼態度？」林妮雯不甘示弱的道。「三?片也有好片，你為什麼就是不懂？我是先看了劇本覺得不錯才……」
「嘿，劇本……」馬智文冷冷的道。「這次又要露幾點？我又不是養不起?，?就這麼喜歡表演給別人看嗎……」
「啪！」
?來不及說完，林妮雯爽快果決的賞了馬智文一巴掌，清脆的?音，?到周圍不少客人回頭?望。
?雅的甩了甩手，林妮雯神情高傲的睨著他。「很好，看來我?再?下去也不會有共識的，那麼就到、此、為、止、吧。」
「?敢！」馬智文通紅著眼，不敢相信她竟然這麼決絕。
「為什麼不？」林妮雯勾起一抹?倒?生的冷笑。「你都敢偷偷幫我推掉戲約，我為什麼不敢離開？我的男朋友不應?是這種器量狹小的男人。」
「這兩者又沒有關?！」
「我說有，就有。再?！」冷淡的掃他最後一眼，林妮雯對著同桌的人擠了一?抱歉的微笑，欠了欠身，??離去。
「…為什麼不追？」
林妮雯離去後，沒熱鬧可看的?人只得自己聊自己的，很快PUB又是一片喧鬧，若綺不得不提高?調，對著那?幾乎把酒?水喝的失意男人。
「她不會回來的，我何必追。」馬智文懶洋洋的道，彷彿對林妮雯的離去漠不關心。
「你不追怎麼知道她不會回來？你不是她男朋友嗎？」若綺說的義?填膺。
馬智文看了若綺半晌，啞然失笑。「現在不是了，???也?到了不是嗎？」
「你這?人真是……難怪她不要你！混蛋男人！」不管馬智文難看的?色，若綺??的吐出這句?，跟著站起來。「你不追，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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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隻熱血滴若綺啊XD
新年快樂了，大家~~~~~~^^
改版後的略忽然速度飛快....|||||bbb
[ Last edited by 影絃 on 2005-6-8 at 10: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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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妮雯並沒走遠，若綺見到那抹深紫身影正站在人行道上招計程車，連忙氣喘吁吁的追了過去。林妮雯見到若綺亦是一愣。「怎麼跟來了？」
「我…我……」若綺自己也一呆，說不清為什麼就這麼糊裡糊塗的跑過來，也許潛意識裡就是覺得，雖然林妮雯的姿態如此高傲，決絕而去的背影卻隱含著不被理解的悲哀和不甘的憤怒，加上馬智文鐵石心腸的不願挽回，一氣之下，就衝出來了。
這麼複雜而且奇怪的心思，豈是三言兩語說的完的？
兩人在人行道上互望，計程車司機可不耐煩了，探出半個頭發問。「你們到底要不要坐？」
「要，當然要。」林妮雯開了車門，轉頭徵求若綺同意。「一起走吧。既然來了，就好好聊聊。」
「呃…嗯。」若綺對林妮雯很有好感，像大姊姊似的人物，跟之前以平輩將交的筱筠曉愛的相處模式，又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妳家在哪個方向？」
「唔…沒關係，我可以找人接我。去妳家吧，一個人半夜搭車不太好。」若綺腦海自然的浮起林立翔的臉，住同棟公寓，就是有這個好處……哎，剛剛一團混亂，她忘記跟他道歉了，不過，他反常的舉動到底是怎麼了啊……
「原來是有專門的護花使者啊，我多慮了。」林妮雯含笑點頭，了解的道。
「不，還不是……」若綺有點心虛。這麼說來，她是否太麻煩林立翔了呢？雖然他們的過去彷彿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擁有超過三個以上──已經可以算是多數了、的共同朋友，但，他們之間的確什麼都不是……不知怎麼，心頭有些煩悶。
「還不是？」林妮雯挑起細緻的柳眉。「那還等什麼，趕快讓他變成是啊。」
「啊？不不，我們只是……」若綺下意識反駁。
「妳要說普通朋友？可是，我瞧妳的反應不像呀。」把握到若綺一瞬間的動搖，林妮雯進一步道。「既然不甘於好朋友的位置，為什麼不去改變呢？女人呀，還是要主動點，省得煮熟的鴨子飛了。」
「我……」自己，真的是這樣想的嗎？若綺一時無語。
林妮雯見狀，淺淺一笑，不再多說什麼了。「一不小心就開始多管閒事，真是不好意思，我太聒噪了……啊，司機，在這裡停車就好了，謝謝。」
付了錢，拉著若綺下車，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幢獨門獨棟的高級住宅。
一看到建築物的規模，若綺嚇了一跳，這房子，外觀豪華的程度跟什麼名門大宅有的拼，林妮雯是一個人住嗎？光這一塊地就不知要花多少錢。「林……妮雯姊，這房子是妳自己買的嗎？」
「是啊，用我的薪水買的，再另外請設計師來重新裝潢。」提及自己的傑作，林妮雯有些自豪。「叫我妮雯就好，也不過大個妳幾歲，叫姊姊就太生疏了……不介意我抽菸吧。」
「沒關係。」若綺搖頭，雖然她實在不喜歡菸味，但此刻她既是客人，便該尊重主人的嗜好。
熟練的掏出打火機來點菸，尼古丁的味道隨風散溢，林妮雯主動開口。「剛剛嚇到妳了吧，突然吵起來……」
「有一點……」
「呵呵，說來也慚愧，好好的一個聚會，氣氛就這麼被我糟蹋了，改天遇到立翔跟小童，應該好好賠罪一番才是。」
若綺疑惑。「妮雯，妳跟他們很熟啊？」
「熟，怎麼不熟，」林妮雯抿嘴一笑，萬種風情。「之前跟智文交往，受他們掩護良多，小童老嚷著要請客，賠償他的精神損失費呢。」
童靖陽？若綺下巴差點掉下來，忍不住嘀咕。「怎麼每個人認識的童靖陽都跟我不一樣啊～～」
看著林妮雯心情甚好的陪她閒聊，絲毫不像剛跟男友分手的樣子，若綺反而更加擔心，小心翼翼的道。「那個…妮雯，妳不在乎嗎？」
「什麼？」
「就是跟馬智文……」
「在乎有什麼用？」林妮雯撇唇，諷刺的道。「既然無法改變彼此的想法，與其在互相猜忌中磨去感情，不如早點揮刀斷個乾淨。」看了若綺一眼，她輕笑。「還是…妳看不起拍三級片的人呢？」
「不不不……怎麼可能？」若綺吃了一驚，連忙搖手。「我從來都沒有這種想法。」
「瞧妳著急的，我只是隨口問問。」深深吸了一口氣，林妮雯遙望遠方孤單的路燈，在夜色籠罩下，一盞盞薄弱的光暈，像是隨時都會熄滅，只讓人感到蒼冷，沒有任何的溫暖在其中。「女人啊，青春總是短暫的，我只是想趁著風華正盛的時候，留下一點年輕的印記，這樣也有錯嗎？」
瞥見若綺目瞪口呆，林妮雯笑問。「很奇怪嗎？我拍三級片的理由。」
「奇怪是不會啦，只是我沒想過而已。」若綺搔搔頭，答的老實。「可是妮雯的條件這麼好，要拍電影也不一定……」
「我知道妳的意思，第一，我有自知之名，在行家眼裡，我的演技不過爾爾，半路出家出頭難，我知道自己的個性，可沒這個耐心由跑龍套的小角慢慢熬上去；第二……」林妮雯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唇，手指慢慢向下，滑過自己玲瓏有緻的身軀，擺出一個媚惑的表情。「還有什麼電影，能夠比三級片更能展露自己的身材呢？」
若綺呆了一秒，脫口。「說的也是，要我去拍的話，大概會在鏡頭前自卑要死吧～～」
林妮雯意外的看著她，還沒開口，若綺的手機便響了。
手忙腳亂的接起來，林立翔著急的聲音，立刻透過話筒傳了過來。「若綺，妳到哪裡去了？三更半夜還不回家……」
「呃，這個嘛……」
耳畔絮絮叨叨的數落一時半刻還停不了，若綺只有道歉跟傻笑的份，心頭卻是滿滿的溫暖。他…還是關心自己的，不是嗎？最後，問清楚若綺所在，林立翔千叮萬囑她乖乖站在原地不要動，他會去接她，就掛斷了電話。
…哭笑不得。敢情他真是把她當成芬芬般無法自保的小妹妹了？
從若綺臉上的表情，林妮雯大概也可以猜出這通電話的目的。「有人要來接妳？」
若綺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看來不能上妳那兒坐坐了。本來還想，若能夠聊一整晚…也不錯。」
「別擔心，未來有的是機會。」
「嗯……」若綺頓了頓，鼓起勇氣又忍不住重提舊話。「妮雯，你們…不會和好嗎？在我追出來前，馬智文的心情看起來很糟糕，他…一定還是很在乎妳的。」
聞言，林妮雯沉默了會，幽幽的道。「也許會，也許不會，誰知道呢？既然我已經表明我的想法了，剩下的一切都取決於他的態度。」
「可是…妮雯不愛他了嗎？」
覺得若綺的問題實在傻的可愛，林妮雯笑了，清脆的笑聲裡有著淡淡的苦澀，卻也有著絕不妥協的堅決。
捻熄煙蒂，清亮的眼睛直直逼視若綺，她說的坦率。「是，也許我是深愛著那個男人，並真心希望和他在一起的，但這有什麼用呢？他在意的，是我不能退讓的……愛不是一切啊，若綺，妳有絕對不能退讓的東西嗎？我不管別人怎麼想，拍三級片是我的工作，我的驕傲，我不允許我的另一半剝奪它，甚至為了任何可笑的尊嚴踩低它！」
「對不起，我不知道……」若綺慚愧的低頭。
「這有什麼好道歉的？」林妮雯失笑。「我只是把我的想法說出來，別人能不能理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我覺得，妳好勇敢。」若綺敬畏的道。「換作是我，絕不敢這樣。」
「是嗎，可是妳敢當面頂撞小童啊。」林妮雯微微一笑。「妳的護花使者來了。」
若綺轉頭，見不遠處林立翔斜倚車門等待著，不知來多久了，見兩人朝他望來，揮揮手算是招呼。
林妮雯主動催促若綺。「別讓人等太久了。」
「嗯，妮雯，謝謝妳不計較我的冒失，還跟我聊這麼多。」若綺真誠的道謝。
「哪裡，我還要謝謝妳陪我聊天呢。」
見若綺往林立翔的方向移動腳步，林妮雯這才露出幾分好奇的光芒。若綺今天是給童靖陽載來的，卻是林立翔來接她？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容易敞開心胸的男人，若綺大概不會了解，她在某方面也是挺了不起的吧。
昏暗的光線拖長了林立翔的影子，襯著他的身影如此蕭索，若綺邊打量，邊默默走近。有時候，會覺得他們間的距離，好遠。她不了解他的過去，而他又隱藏的太好，於是她只看的到他願意顯露出來的表相，卻不知道他為何而心傷，但她…其實是很想知道的。
「立翔。」喚了一聲，若綺一時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要問他還在生氣嗎？之前在PUB裡惹他不愉快，她都還沒道歉呢。
林立翔卻似已然淡忘，見了若綺甚至還一笑，調侃。「說跑就跑，妳哪天被人拐走，我可一點也不意外。」
「才不會，妮雯是好人。」
「那是妳運氣好。」林立翔挑眉，不給若綺辯駁的機會，專斷的道。「總之，下次別在三更半夜亂跑了，很危險的。」
「是是是，立翔，你真的快跟筱筠一樣囉唆了耶。」
林立翔白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若綺微笑著，安心之餘，又將所有疑問嚥回肚裡，也許吧，現在還不是……發問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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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爆字數...|||bbb
[ Last edited by 影絃 on 2005-6-8 at 10:56 ]
16
若綺聽從了林立翔的建議，將她曾經寫過的一些詞曲寄到Yogo去，當初也是閒暇時哼哼唱唱寫好玩的，娛樂自己的成分大些，若能讓它們有見到天日的一天，也是不錯的發展。運氣很好，不到兩個禮拜就接到了Yogo負責人錢永富的電話，跟她約了時間談合約問題，原本是要約在若綺家或餐廳裡的，但若綺不是很喜歡他輕佻的語氣，決定還是約在錢永富的辦公室裡，想來正式的場合，也比較適合談正事。
她將好消息告訴林立翔，他愣了幾秒，淡笑著恭喜她，若綺注意到聽到Yogo時林立翔的臉色又幾不可微的僵了一下，若不是她這次刻意留上心，絕對會無意間忽略過去的。
心頭有幾分沮喪。林立翔最近很忙，非常忙，那種忙碌像是想要遺忘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只得將自己全神投入工作裡的忙法，若綺不只一次想發問，但是震懾於他的氣勢，居然不敢。
說來這種情況倒跟之前王瑞恩因為黎湘離的事情鬱鬱寡歡很像，當初她不也大著膽子追問了嗎？偏偏這次就是不敢，難道自己畏懼林立翔更甚於王瑞恩？不可能吧，或許…或許…她不敢，是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吧……
若綺曾經私底下詢問過童靖陽，他只是聳了聳肩。「紅顏禍水這話總是沒錯的，該說的時候，他自然就會告訴妳。」
紅顏禍水嗎……意思是林立翔他……若綺使勁的搖頭，將所有胡思亂想全部驅逐到腦後去，氣沮的承認，她真的不敢問。與其心頭的小小希冀破壞殆盡，還不如、還不如……啊啊，不是說別想了嗎～～
……
………
…………
自從若綺拍戲漸入佳境，童靖陽挑剔的次數就少了，偶爾他們還會一起去PUB晃晃，只是現在就真的是他們兩個單獨相處了。林妮雯和馬智文從上次吵架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林立翔又儘忙工作，要看到他的人都屬不易了，何況是邀他呢。
童靖陽曾經拉著若綺參與過一次和高熊彭胡、古芊菁的聚會，只是古芊菁從頭到尾都拿話對她冷嘲熱諷，讓若綺覺得很不舒服，卻不好發作，到下次聚會她本來想婉拒，童靖陽卻先一步告訴她。
「就我們兩個。」
這句話…若綺聽的臉頰有點發熱，誰知下一秒他童靖陽童大爺卻拿斜眼瞟她。「妳不會不敢吧。」
「誰、誰說的！」若綺反射性脫口，立刻發現自己上了大當，礙於面子又不好改口，只好辛苦的爬上他的機車，乖乖讓他載走。
隨手招來侍者，童靖陽請他帶他們到小包廂裡，看的出來他是這裡的常客，熟門熟路像自己家一樣。
雙手大剌剌靠上椅墊，童靖陽納悶的看著拘謹的若綺。「怎麼了？」
猶豫了會，她道。「跟古芊菁他們聚會，比較熱鬧吧……」
童靖陽挑了挑眉，示意對方說下去，能夠不說廢話，他就不會浪費自己的力氣。若綺也明白這點，相處久了，她居然自虐似的開始覺得童靖陽這人不錯，除了嘴巴壞了點，他其實滿會替別人著想的，只要能夠領悟到他毒辣言詞底下的關心的話……
「來PUB，不是人多點才好玩嗎？古芊菁討厭我，就不要帶上我，你們聊天也比較盡興……喂！這是什麼不屑的表情，我是認真的！」
「我說了什麼嗎？」童靖陽的嘴角愉悅的揚起，每當他看見若綺垮下臉來，都是這種表情。
「算了，我不想跟你這種人計較，氣死自己你還是會擺那張臉給我看……」若綺嘀咕的撇開頭，忽略童靖陽一閃而逝的笑意。
「不會。」
「不會什麼？」
「跟妳在一起，比跟古芊菁他們在一起有趣。」頓了頓，又道。「起碼妳比較不吵。」
若綺翻了個白眼。「怕吵的話，你又何必愛來PUB呢？」
看著若綺，童靖陽忽然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妳不知道古芊菁對妳有敵意的理由？」
「…呃？不就只是單純的看不順眼而已嗎？」
若綺無辜的反問，童靖陽忍不住搖頭。「一個遲鈍已經夠瞧了，另一個也這樣。」
「什麼什麼？喂…你別老打啞謎啊……」
若綺推了推童靖陽，他卻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了，放下酒杯，他慢條斯理的道。「妳聽聽。」
學著他側耳傾聽的動作，若綺納悶。「要我聽什麼？什麼都沒有啊……」
「什麼都沒聽到？」
「就…很吵啊。」
童靖陽像是滿意了。「這就是理由。」
「你你你你……」若綺舌頭差點打結，好半晌才領悟他是在回答她之前問他為什麼愛來PUB的理由，這麼言簡意賅的答案，她最好能知道他在說什麼啦……
瞥眼見到童靖陽還凝視著舞池的方向，視線很專注很專注，專注的讓若綺再度嚥下所有疑問，不自覺跟著重新望過去。
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呢？
五彩的光線和乾冰效果環繞在舞台上，音樂混著嘶吼的的人聲，震耳欲聾；舞池裡，不論男女，都盡情跟著節奏擺弄身子，放縱原始的激情和曖昧漂浮其上……
慢慢閉上眼，若綺覺得全身燥熱起來。
說是醉了，程度也還沒到，她的酒量如今已是訓練的不錯了，更遑論她才淺酌了兩杯而已……只是，若喧嘩的樂音如同擂鼓，酒精便是催化劑了。不知何時，她的心跳聲跟樂聲，化成了同等頻率，在胸腔裡共震，一下、又一下……
「聽見了嗎？心跳。」
若綺驚訝的回頭，見童靖陽已收回了遠眺的目光，直視著她。「會來PUB的，都是順從自己慾望的人，不然，就是渴望掙脫束縛的人……再沒有哪個地方，像這裡這麼“真實”了。」
「夜晚，總是讓人褪去一身保護外殼，待在這裡，是最能放鬆的地方。」
童靖陽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起碼在若綺面前、這是第一次，而且話裡居然難得沒有夾槍帶棍的……若綺眨了眨眼，見他炯炯有神的綠眸在暗色裡爍亮著，不含一絲醉意，所以，他真的是清醒的？
那雙眼睛，一直都是冷冷的，沒什麼感情，現在…在包廂裡，靠這麼近，從何時開始，他們已經能夠自然的對話了呢？
即使不情願，若綺仍得承認，童靖陽其實是個好看的男人。他的好看法，不是一般時下流行的俊美，而是他的個性、他隨興的不羈融合成他獨特的魅力。
影視一匹狼……她忽然有些了解了，綽號所包含的意思，未必是全然的諷刺，也有取名者不得不承認的稱讚在裡頭，這個不輕易讓人近身，橫行無忌、卓爾不群的驕傲傢伙哪……
「童靖陽，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他偏頭，看了她幾瞬，聳了聳肩。「也許…我覺得妳聽的懂吧。」
可惜……
童靖陽淡淡一笑，將杯裡液體一飲而盡。「走吧，我送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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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篇已經要直接進入Yogo的戲份，
結果小童不小心冒出來就大剌剌佔了一篇……|||bbb
不是我說啊…立翔，你再龜龜毛毛悶不吭聲下去，
連我都開始不耐煩了！(不就是妳寫成這樣的嗎！Orz)
我最討厭那種有話不直接說硬要悶在心裡面的傢伙了，
是不是男人啊你！(指)
你看，你看！
這裡有這麼多虎視眈眈的眼睛，在期待小童篡位！=.=|||
爭氣點啊！！！
碎碎念(教訓？)完畢，
基本上…該是誰的，就還是誰的，哈哈哈～～
汗死，略略忽好忽壞的，趁還好好的時候趕快po...|||bb
[ Last edited by 影絃 on 2005-6-8 at 10:57 ] 剪愛 17
若綺見過錢永富幾次，都是在報章雜誌和電視裡，對他的印象也一直停留在他的長相上。年僅二十四歲就成為Yogo唱片的負責人，雖然沒有EAMI的周映彤那樣老練的交際手腕，到底也讓Yogo在唱片界上佔有一席之地，是個不容小覷的對手。
可惜錢永富總是隱身於幕後，不然憑他俊美的外貌，搞不好也可以擁有好幾打的fans也說不定。
這樣一個年輕有為的男子，風流不是罪過，但是…公然在辦公室裡親熱，是不是太囂張了點？
僵硬的看著面前兩具幾乎要重疊的人體，若綺怎樣都沒有想到，會在推開錢永富辦公室大門後，看到這麼香豔刺激的場景。
外衣散落在桌上、地上，襯衫的釦子解開大半，僅有的薄薄褻衣又怎麼能夠抵擋外洩的春光，酡紅的雙頰以及迷醉的表情，即使在見到外人的剎那間人影分開，也不會有人錯認兩人之前情潮洶湧的勾當。
六目相接。
「呃、對…對不起……」
結結巴巴的道歉，可是太過震驚的結果，讓若綺一時反應不過來，連這時候應該要立刻退出大門這樣的動作都沒有想到。
相形之下，門內的男女反而鎮定許多，不著痕跡的擋住懷中嬌小女子羅衣半褪的身軀，錢永富輕咳提醒。「麻煩妳，可以關一下門嗎？」
若綺這才如夢初醒，將大門碰地關上，心，兀自跳的飛快，雖然她不是故意要偷看，可是偶然撞見旁人間的親密接觸，實在是尷尬萬分，正拿不定主意要立刻逃跑還是待在原地時，錢永富已經把門打開，招呼她進來。
兩人的動作好快，一會兒時間，就整整齊齊的著裝完畢，若不是親眼所見，若綺幾乎要以為剛剛只是她的錯覺……或許，真的是錯覺還更好一點吧。
「寶貝，晚點打電話給妳。」
錢永富輕輕在女子額上一吻，對方低著頭嗯了一聲算作回答，拉緊外衣，順從的離開……當然，經過若綺身邊時，瞪了她一眼。
…也難怪被瞪。
「美人，進來前好歹敲個門吧，何必這麼性急呢？」錢永富大嘆口氣，爬梳了一下自己的長髮，顯得有些懊惱。
「我…有敲，只是一敲之下門就開了。」若綺尷尬的回應，心下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在辦公室裡親熱明明就是對方的錯，為什麼自己反倒比他們心虛？
錢永富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終於恍然。「是了，小郭才告訴我門鎖壞了，還沒請人來修呢。」
「………」
「好在今天是美人妳推門進來，如果是被我老婆看到，肯定吃不完兜著走。」想清楚前因後果，錢永富也就不怎麼在意了，說著說著竟還對若綺露齒一笑，恢復了一貫的悠閒倜儻。
若綺一愣，「你、你有老婆了？」
「是啊，她現在正在拉斯維加斯度假呢……怎麼，美人，妳不會是對我一見鍾情了吧？」
誰要跟你一見鍾情了！若綺作了幾次深呼吸，忍耐的道。「那剛剛……」
錢永富眨了眨眼，無辜的攤手。「美人啊，追根究底是幹咱們這行的大忌喔。」
「………」若綺抿緊了嘴，的確，別人的家務事，她沒有管閒事的資格，只是對錢永富的印象變的更差、很差、差到極點罷了。撇開不悅的情緒，她簡單的道。「我是Fang。」
Fang是她之前與Yogo聯繫時使用的名字。
「喔？我道是打哪兒來的美人誤闖我的辦公室呢。」錢永富笑著落座，比了個手勢也請她坐下。「妳是方若綺吧，好久沒有在螢幕上看到妳了。」
見若綺微僵，他淡淡一笑。「如果妳願意跳槽，Yogo樂意挖角喔。」
「不需要！我在EAMI裡待的好好，映彤姊也不曾虧待過我。」
若綺繃緊了下顎，防備的回答，好在錢永富也沒繼續追問下去，直接進入正題。
對於這個滿口美人沒一個正經的製作人，若綺得承認她是有些瞧不起的，卻見他笑容一收，辦起正事來毫不含糊，不僅認真的討論著合約裡的字句，還稍微提到了他下一張專輯準備的方向以及將要拿這幾首曲子作為何種用途，並不像她以為的好說話以及外表看來的輕率隨便，不由得重新升起了一些敬意。
若綺的身份原是有些特殊，但她今天既然是以Yogo外聘的特約詞曲作者前來，他也就依照程序相待，曲子採取的是賣斷，省得未來會因為版權問題引起爭執，這樣俐落的處理方式，若綺是欣賞的。
也許，每個人在不同地方都有不同的面相，她不能只看著其中的一面，就斷言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美人，看我看到發呆了？」
「………」
出了辦公室，若綺鬆口氣，正事辦完讓她瞬間覺得輕鬆許多，慢慢踱出去，打算去吃頓好的來犒賞自己，就聽到了走廊上七嘴八舌的吃吃笑語。
「…剛剛……看到了沒有？從辦公室出來……」
「徐心寧那女人…不能不說是……」
「…仗著生來的一張好臉皮，自以為可以呼風喚雨嗎？好了不起哪～～也不想想是什麼樣的身份……」
「嘻嘻，若要妳陪……妳願意嗎？攀上枝頭的好機會……」
「開玩笑……我可不像她那麼不自愛，尊嚴可是……」
光是從斷續飄來的談話聲，就可以知道他們到底在講哪樁了，若綺啊呀一聲，總算想起來為什麼剛剛她一直覺得錢永富辦公室裡的那名女子有點眼熟了，原來是徐心寧啊……
若綺的輕呀引起了她們的注意，不只一人回過頭來打量。「妳…？」
「啊，對不起，我只是想起自己的一點事情，抱歉打斷妳們談話了……」急忙搖手道歉，若綺快速移動步伐，很快的消失在她們視野之中。
這世上愛嚼舌根的人真不少。若綺暗暗嘆口氣，自己吃過朱莉大虧，現在對於這種人可是反感的很，不乾不淨的幾句再聽下去，搞不好自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出言反駁，還是早早離開穩當點。
彎過一個轉角，若綺一愣，見徐心寧正站定在牆邊，淡淡漠漠彷彿沒事人一般，然而背後隱隱傳來肆無忌憚的高聲談笑，只怕是從頭到尾都入了她的耳吧。
若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正躊躇間，徐心寧瞥她一眼，轉身逕自輕輕巧巧的去了，留她一人，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隱沒。
忽然沒了，剛剛的好心情。
[ Last edited by 影絃 on 2005-7-15 at 18:33 ] 我觉得在这篇文章里事业的奋斗比情感的奋斗要更撰人眼泪，我很喜欢这篇文章。看了太多的情感纠葛，在这里，友谊的描述和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使我的眼前一亮，如果说大多数描写王方，黎方恋的文章属于抒情类型的话，那么在这篇文章，到目前为止，使我看到的仅有的一篇励志的文章。
已经摆脱俗套的羁绊，盼望不要再坠入传统的爱情模式。
希望能快一些见到更多的情节。 剪愛 18
透過百葉窗，從三樓往下望，可以清晰的見到從Yogo唱片公司正門進出的人們，徐心寧面無表情的看著底下錢永富摟著他親愛、名正言順的妻子金媛萱，親暱依偎走進大門，明明知道電梯到達三樓只是轉眼之間的事情，她必須在他們接近辦公室時避開，以免被金媛萱看出異狀，這是許久之前就約定好的，她一向遵守，只是……漂亮的大眼盯著兩人挽著的手臂，貝齒咬上艷紅的雙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她卻毫無所覺。
一直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不在意流言，不在意他已婚的身分，不在乎他花言巧語，明明知道他只是哄騙自己，卻還是離不開他……
“心寧，心寧，妳有我哪，嗯？”
是那個人，那個人，給了自己重生的希望，他遞給她沒有人給予過的援手，泥足深陷啊，即使知道他有名媒正娶妻，還是、還是……
期待些什麼呢？
「…沒看過這麼花的人。」
不滿的小聲嘀咕由旁飄來，徐心寧一驚，顧不得拭去滿臉淚痕，瞪著不知何時出現的不速之客，壓低嗓音低喝。「妳來這裡做什麼！」
「嗨，心寧，好久不見。」若綺自然的打起招呼來。
「妳……」徐心寧氣結，此時，已經可以聽見長廊盡頭錢永富與金媛萱的談笑由遠至近，正要走開，卻看若綺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準備開口──
──如果讓若綺引起注意，連她都來不及走開了！
幾乎是驚嚇過後的直覺反應，徐心寧徹底打破不輕易與人接近的原則，做出她近年來最沒有形象的動作──一把摀住若綺的嘴巴，拖了就走！
閃身躲進最近的安全門後，徐心寧等待了會，探出頭看，確認他們已經進入辦公室了，吁口氣，放鬆下來，這才有心情質問若綺，不悅的道。「我不知道妳有偷窺別人的嗜好！」
冤枉啊，她又不是故意看到的。若綺略為無辜的晃晃手上信封，在適才奔跑途中，有一角已被捏皺了。「我送譜好的曲來，總要親手交給錢永富吧，只好在他辦公室外面等了。」
「………」徐心寧咬咬唇，無話可說，是啊……她要躲錢永富夫妻，若綺可不用，但當時只要她一喊，自己也就走避不及，勢必得面對……在金媛萱身旁，錢永富的冷淡目光。她真怕啊，即使知道這是不得已裝出來的，還是怕自己看到時，會禁不住露出怨恨及嫉妒的神色來，這樣，她的感情，她的眼淚都無所遁形了……
淚？思及自己居然給外人看到這麼狼狽的模樣，徐心寧恨恨的以手背抹去淚水，妝一定都花了吧，都怪自己，太過軟弱……
這時，一包面紙遞了過來。
「諾？」
「………」沉默的看著若綺直率的目光半晌，徐心寧還是伸手接過，原本想開口趕人的，也說不出口了，只得含糊說了一聲。「謝謝。」
最近常來Yogo唱片，若綺也跟一些人混的熟了，關於徐心寧的傳言自然聽了不少，其中又以負面居多。雖然因為第一次到Yogo就不小心撞見他們之間的親熱，若綺可以明確的知道謠言不是空穴來風，可是，從這裡也可以看出徐心寧的人緣有多差了，居然沒一個站出來替她說話。
不管如何，身為一個女孩子，被講的那麼難聽，總是讓若綺覺得有點感嘆，加上上次看到徐心寧面對閒言閒語的表情，直覺認定她絕對沒有如冷漠外表一般的無動於衷，所以，對她，討厭不起來。
卻是想不到素來心高氣傲的徐心寧會向她道謝，若綺一呆後，傻笑起來。「呵呵，不客氣。」
這一來一往，之後就是長達五分鐘的沉默。徐心寧是不習慣開口，若綺卻是不知道說什麼，想問的話很多，可是……能問嗎？
覷著徐心寧的臉色漸漸好轉，不像她剛剛在窗邊看到時的蒼白如死，那時候看到，還真有錯覺她要去尋死了，所以才會忍不住插口，現在……應該比較沒關係了吧？若綺吞吞吐吐的開口。「那個，金媛萱…知道嗎？」
徐心寧僵硬了一下，冷冷的道。「她如果夠聰明，應該知道吧，自己的老公是什麼樣的貨色……」
「但……」若綺想說，她不就是跟她口中“什麼樣的貨色”攪和在一起嗎？還沒開口，就被徐心寧憤怒的打斷了。
「妳也不用假惺惺的裝好人了，心裡明明瞧不起我，就直說好了！表現的這麼親切，又想從我口中套出什麼消息來？」
「──我？」若綺莫名其妙的道。「妳又從哪裡看到我瞧不起妳了？從第一天認識，妳就冷眼對我，從沒回應過我的招呼就算了，剛剛也是一聲不吭的把我拖走，借妳面紙好不容易換得一聲謝謝，現在又忽然兇起來……就是因為妳老是這樣，很多人才在妳背後把妳講的很難聽，妳知不知道？」
若綺一席話，徹底把談話的重心轉移，徐心寧想起前陣子在公司裡遇到，若綺的確都會跟她打招呼，是她自己不予理會……這樣一想，口氣就和緩許多了，但仍是一步不讓。「他們要說的多難聽，就隨他們去說，我不在乎！只要…只要有他就好了。」
「我真不懂，」若綺搖頭。「以女生的觀點來看，我都覺得妳很漂亮，又有氣質，錢永富那傢伙到底哪裡好了？何況，他還結婚了……」
「我知道他結婚了，一開始就……」遲疑了一會，徐心寧下定決心道。「剛認識的時候，他的無名指上就有一圈戒了……」
象徵，他已屬於別的女人的事實……
剛出道的時候，什麼都不懂，跌跌撞撞碰了一身傷……她的性子又倔，不懂得放低姿態，也不愛交際應酬，是他慧眼，將她捧在掌心，細細呵護，撫慰了她的傷……
明明知道他的愛不專寵一個女人，她卻早已忘記自己是自由之身……長相左右，至少在Yogo裡，他是她的。
「妳…愛過人嗎？」徐心寧將頭輕輕靠在牆角，冰涼的觸感讓她回復平日的冷靜，嘴巴仍說著。
或許，已經太久沒人對她表示出善意了，在這樣的窘境裡，任何關心都是珍貴。如果，在撞見她與錢永富之間的情事後，若綺還能平等待她──起碼從她的眼裡，看不到任何輕視的意味，那麼…應該是稍微可以相信一些些的吧？
若綺愣了一下，才回答。「有。」
阿威…應該算吧，雖然他不會原諒自己的，但，不能抹滅過曾經喜歡他的事實。
「妳相信嗎？為了那個人，我可以連命都不要。」徐心寧回答的不假思索，很輕，卻堅定，脈脈情深的眼裡是一往無回的堅決。「流言什麼，從來都不是我所在意的。」
即使有痛，也抵不過她的愛。
「可是……」若綺腦裡浮出錢永富輕佻的笑語，怎樣都不明白他到底是哪裡吸引人，頂多容貌俊俏了點，有才華了點，掌控Yogo應該可說是事業有成，可是他結婚了……
「妳不知道嗎？無論具備哪兩種條件，都已經很吸引女孩子了，何況他還很會說話……」
徐心寧噗哧一笑，若綺這才發覺她不知不覺把話說出口了。
但讓她更驚訝的，似乎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徐心寧露出笑臉……若綺衝口而出。「哇喔，心寧，妳真應該多笑的，妳笑起來好看很多啊。」
徐心寧一震，收起笑容，若有所思。「他當初也曾對我說過這句話……」
「什麼？」若綺飛快捂住自己嘴巴，無限懊惱。「難道我也有做花花公子的本錢嗎？不好吧……」
「妳？」徐心寧終於忍俊不禁，又一串笑聲。「下輩子吧。」
「唉……」嘆口氣，若綺摸摸已經開始抗議的胃，對她提出邀請。「要一起去吃個飯嗎？」
只是一頓飯而已……
猶豫了幾秒，徐心寧點點頭。
至於要給錢永富的譜，改天再拿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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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成立，傳篇文以玆證明........(遠目)
謝謝樓上Abby回文，這個故事已經想很久了，
應該不會有臨時轉向的可能才是^^
因為一時懶得移帖所以先回在這裡=v=||||
[ Last edited by 影絃 on 2005-7-19 at 03:00 ] 剪愛19
只是一頓飯而已……
「嗨，心寧，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頓飯呢？」
剛從錄音室出來的倩影僵了僵，臉色十分難看的瞪向──對面走廊正興高采烈揮著手的若綺。
叫這麼大聲，是嫌別人聽不到嗎？
事實上，若綺的嚷嚷的確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目禮，從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就可以猜想出他們在想些什麼，八九不離十……
抿了抿唇，徐心寧的肩膀已給人拍了一下，若綺放大的笑臉出現在身邊。「心寧，我剛剛在跟你打招呼耶～～」
「…我知道。」
「咦，那妳怎麼沒理我？我還以為妳沒看到。」
「………」
因為太丟臉了。徐心寧保持沉默，不想理她。
「妳中午有沒有空呢？我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簡餐店喔。」
「我不餓。」她中午一向吃幾塊餅乾就解決的。
「好嘛，心寧，妳太瘦了，別老窩在休息室，出去外面晃晃，曬曬太陽對身體也比較好～～」
好…橡皮糖啊。如果是男人這樣邀她，打死都不會鬆口的吧，可是…看著若綺期待的眼神，她勉為其難點點頭。
「別擔心，那家簡餐店的口味不會很重的，點心跟飲料也都很棒……」
若綺一路講個不停，就生怕她突然反悔了。徐心寧好笑之餘，也不由得有點感動。她不愛與旁人相處，因此她的女性朋友真的很少，除了錢永富，她也不與其他人有什麼密切往來，平常工作結束後，就靜靜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等待他的問候電話……
…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圈真的好小好小……
若綺的話題從各家食物轉到飲料去，徐心寧隨口回道。「妳都全部吃過嗎？」
「是啊，」若綺笑道。「有的是聽人介紹，然後跟人跑去吃的，就像那家店，看到沒？那家“加勒比海的艷陽”……啊！」
視線瞥見橘黃相間的熟悉招牌，若綺一愣，許多回憶霎時湧上，酸甜苦辣，滋味紛雜，讓她暫時動彈不得……
加勒比海的艷陽啊……那家店，她就去過那麼一次而已。在那裡，她跟曉愛比賽誰吃的蛋糕比較多，那一天，她們還遇到了阿威，第一次有了插不進他們話題裡的疏離感……
之後就……
朱莉的報導不僅損及了他們的名譽，還毀壞了他們三人間互相的友誼……
被關古威拒絕後，雖然難過，但她真的願意祝福他跟曉愛的，哪知道，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出口，關係就變成這樣……
連曉愛，都不會原諒她吧。
「若綺，若綺？妳還好嗎？」徐心寧擔心的連喚數聲，若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張招牌，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
「咦，啊，我怎麼了嗎？」若綺反射性摸上臉頰，乾的，還好，鬆口氣，過程卻全部落入徐心寧眼簾。
怎麼看，都是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她又很不會安慰別人……
「──心寧，妳會不會覺得，我很自私？」
「呃？」
「因為我硬要拉妳出來逛街……」若綺說著，苦澀一笑。「妳可千萬別認為我是為妳著想而接近妳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啊。」
徐心寧驚訝的看著若綺。「我不懂妳的意思……」
若綺沉默了，好半晌，才慢慢道。「我…有一個好朋友，叫筱筠，從學生時代就認識了，我的個性外向又衝動，筱筠則安靜的多，因為她在我旁邊總是靜靜的笑著，一般人總以為是我拉著她到處跑，因為我，而彰顯出她的存在來。可是我卻知道，事實正好相反，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她照應著迷迷糊糊的我，不讓我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對我來說，她真的是一個不能缺少的好姊妹。以前隨時能找到她，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不敢跟她聯絡，才覺得好寂寞。」
若綺嘆口氣。「不僅是筱筠，連曉愛也……在這個圈子裡，我沒什麼特別要好的女性朋友了，所以我很想親近妳，因為一個人有時候真的好寂寞……但是，還是有人比我更寂寞，所以不可以把這種話說出口……」
想不到若綺看似大剌剌的個性底下竟然會有這麼纖細的想法，徐心寧好意外，在心頭斟酌了若綺說出這些話的目的，咬了咬唇，輕道。「妳說的，我想我能懂……」
她，又未嘗不是這樣呢？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所無法承擔的寂寞，所以才需要別人……
腦海忽然浮起一個模糊的疑問，是她真的離不開錢永富嗎？還是，只是她不願離……
「其實，我真的不該抱怨的，畢竟我的身邊還有關心我的人，只是其他人不能聯絡，而立翔又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最近都找不到人……」
若綺最後一句話是接近自言自語的聲音，但因為徐心寧就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乍聞這個名字，徐心寧一愣，皺起秀氣的眉。
「林立翔？」
「…真的耶，心寧！」
「咦？」原本無法理解若綺的回答為什麼完全牛頭不對馬嘴，但是在順著若綺呆望的視線看過去之後，就明白了原因。
“加勒比海的豔陽”，為了招攬顧客，裝潢採用溫暖的橙色調設計，大方的透明落地玻璃，讓外頭行人一眼就能望進裡面活潑生態，而現在，她們站在騎樓外，可以清楚看見內裡靠窗的兩個客人。
其中一個，正巧是林立翔。
待看清坐在林立翔對面的人後，徐心寧更是驚疑不定。
「──溫寧海？他回台灣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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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可以慢慢進入重點劇情了...
咕嘟滾走~~~(此為無意義動作XD)
[ Last edited by 影絃 on 2005-7-30 at 17:15 ] 20
「什麼時候回來的？」簡餐店裡，林立翔自然而然的招呼著，態度熟絡。
「回來一陣了，有點要事處理，一直忙到昨天，今天才有空找你聊聊，不怪我吧。」輪廓深刻的五官組合成稍嫌冷肅的表情，卻在故知溫暖的淡笑中軟化，溫寧海不忘回答友人疑問。
「沒關係，這不就見面了，這次，你會在這裡待多久？」
「班機訂在下禮拜，」溫寧海說著一頓，微微躊躇。「其實，我這次約你，還想問問你的意思，立翔，你…想不想隨我回去看她？」
頭也不抬。「不用了，謝謝，知道她現在好好的，我也就滿足了。」
聞言，輕哼，溫寧海恨恨地道。「那種模樣，也算好嗎？也許吧，無憂無慮，不用再為那個死有餘辜的混蛋傷腦筋，真的會比較快樂吧，只可憐我的寶貝妹子……」
「對不起，」林立翔低下頭來，突兀的道歉，除了自己，誰也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我不該提這個的，只是…你知道，我不是不想見她，而是怕見了實在難過……」
溫寧海看了他半晌，苦笑。「你不用自責了，這種事、這種事……只能怪我家Sandy沒福氣了。」
「…她告訴我不後悔，我想，她是真的不後悔吧……」右手探入大衣口袋中，林立翔拎起一串星形項鍊，放在桌上。「上次，你們走的太匆忙，我事後收拾才發現它的蹤跡，如今，總算有機會物歸原主了。」
「這是…Sandy的？」溫寧海一震，目光在項鍊及林立翔之間梭巡，在見到他淡漠的神情後，忽然閃過一抹憐憫。「立翔，我重申我的論點，這件事情，不是任何人的錯，要怪，我只怪他負了Sandy，也怪Sandy死心眼，你真的不需要背負任何的責任，你這樣，我不知道我該……」
「寧海，」林立翔搶著打斷了，他的視線落在項鍊上，以著一種溫和而複雜的姿態。「你說的，我很明白，只是…我想我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忘記了，或許那是虧欠也說不定，我曾經是很接近Sandy的人，也是她很信任的朋友，卻沒有即時察覺到她的異狀……」
「喂，這樣說我這親哥哥豈非更是失職……」溫寧海無奈的道。「你這人，怎麼從認識到現在都還這麼死腦筋，一點都沒有改變啊。」
「真的？我一直以為我是改變最大的人呢。」修長的指節輕敲桌面，林立翔不怎麼認真的輕輕笑著，主動轉移了話題。「除了這件事外，你好像還有話對我說？」
「啊，的確是有……」溫寧海輕咳一聲，竟有幾分靦腆。「那個，立翔，如果…哪天不是為了Sandy，而是為了參加我的婚禮，那麼，你願意來嗎？」
林立翔一愣，隨即喜道。「什麼時候？喜帖寄到我一定捧場。」
「別急別急，沒這麼快啦。」溫寧海連連搖手，失笑。「現在不過才四月，可能是年底，也有可能拖到明年……家裡是希望我能先把工作安定下來再說，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無論如何，恭喜。」他誠摯的道。「不知道未來的大嫂是？」
「呵呵，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我跟她竟然是在療養院認識的，她的父母都是華人，她則是在當地長大的，本性有點害羞，不過熟了也就好了。遇見她以前，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要抱定不婚主義了呢。」
「溫家長輩一定很開心吧。」
「那是當然，Sandy的事情已經夠叫他們難過了，」溫寧海輕吐口氣，笑。「我無論如何，都要過的好才行。」
「嗯……」
「所以啦，」溫寧海忽然換上一個大大的笑臉。「一直沉浸在過去也不是辦法，讓長輩寬慰，不也是為人子女的責任嗎……」
「……聽起來真像是指桑罵槐………」
「真不虧是Red，不枉我們相交一場。」瞥見林立翔在聽到那個名字時微微一僵，溫寧海不禁又嘆口氣，改回稱呼。「我就知道。這一兩天我跟Blue連絡上了，他還是很擔心你。立翔，D-MAX的大家單飛後，都過的很好，你…就只有你堅持留下來……如果是為了賭氣要跟季青平對抗，大可不必了，你明明不是這種人的。」
沉默許久，林立翔慢慢撫上喉嚨。「…你知道的，在舞台上唱歌一直是我的夢想，我是多麼、多麼的不甘心……」
「溫寧海到底是誰啊？」
對話聲忽大忽小飄進耳裡。若綺一邊分心擷取有限的資訊，一邊悄悄發問。
對於徐心寧在看見溫寧海後竟不肯離開，反而進入店裡，找了個有遮蔽物隔開彼此距離的座位打量起兩人來的反常行為，若綺雖然納悶，此時卻不是發問好時機，只得乖乖跟在她旁邊探頭探腦，再度確信那個陌生男人自己從未見過。
「他是Sandy的……」
徐心寧一頓，對於如何介紹對方身份感到有些傷腦筋。依照她的個性，閒事從不愛管的，只是忽然看到兩個舊識一同出現，不由得想起一樁塵封許久的公案。當初Yogo唱片因此大亂，錢永富也曾傷透腦筋，雖然最後不了了之了，造成的傷害卻永難彌補，不管怎樣，她都想知道、並且確保錢永富不會再惹上任何麻煩……
正沉思間，聽見若綺自言自語。
「我記得，立翔家裡養的貓好像也叫Sandy呢……」
「他家的貓？」徐心寧臉色更怪了。「Sandy是一個人，曾經是Yogo的歌手，溫寧珊聽過嗎？不過這幾年新人輩出，她又已經退出好幾年了，當時也沒什麼特別傑出的表現，可能早就被忘記了吧，溫寧海就是她的哥哥兼經紀人。」
若綺搖搖頭，表示她的確不太熟悉這個名字，心底卻有些模糊的不安影子閃過，Sandy？溫寧珊？溫寧海？他們…跟林立翔很熟嗎？「立翔…跟溫寧海兄妹是好朋友？」
「他們……」徐心寧正想解答若綺的疑問，忽然又猶豫的停住了，憂愁的抬頭，望了望她。「若綺，我今天聽到妳提起了幾次林立翔的名字，妳跟他…關係如何？」
「還、還不錯啊，不過妳別亂想，我們只是朋友……」驟聞這麼直接的提問，若綺的臉忍不住一紅，但看徐心寧問的古里古怪，讓她也小心翼翼起來，「怎麼了，怎麼忽然問我這個？」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感覺最是敏銳，徐心寧又善於觀察，一見若綺臉紅，心就微微一沉。「那麼，林立翔…什麼都沒告訴過妳嗎？」
「……他應該要告訴我什麼？」
「………」
「心寧，妳不要嚇我，不知道那些事情很嚴重嗎？我承認我不夠了解立翔的過去，但是他不願說，我相信總有他的理由……」再遲鈍也知道不對勁，顧不得再聽他們談話，若綺緊張的搖了搖徐心寧的手臂，低聲要她說下去。
「……我只是懷疑，不夠坦誠的男人會有所謂的真心存在嗎？」看著若綺，幾秒鐘後，徐心寧終於下定決心。「妳真的不知道溫寧海是誰？」
「嗯。」
「那麼，妳當然也不知道林立翔曾經喜歡過Sandy，更不知道──我、林立翔、和Sandy以前都是Yogo的歌手？」
「──咦！」
若綺一聲驚呼，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林立翔曾經是Yogo的歌手，他……從來沒告訴過她！所以，聽到她要去Yogo應徵，才這麼冷淡？可是──
茫然四顧，一轉頭，竟對上林立翔驚訝的目光！卻是她太過意外，忘記放低音量。為了就近聽取談話，她們挑選的位置與林立翔那桌只有一個窄窄的走道跟隔板間的距離，講話時她們的頭又伏低在桌上，既然沒想到會有人注意他們的談話，也就沒有特地放低音量，今日客人不多，店裡很靜，竟一直到剛剛才發現若綺和徐心寧的存在！
徐心寧跟溫寧海尚且能夠面無表情，一則個性使然，二則與己無關，另外兩人可就沒這好運氣，可以置身事外了。
「若綺，妳──偷聽？」
眼見林立翔神色變換，從驚訝、不可置信慢慢轉為了然，又從了然慢慢轉為幾乎可說是憤怒的情緒，若綺也慌了。
說實在，就算真有心想聽，隔著那樣的距離不被發現已經是極限，聽到的談話大多也是支離破碎，毫無章法，即使斷斷續續聽到一些──
……不管怎樣，這種行為都算是探人隱私了，不是嗎？
林立翔深吸口氣，覺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如果是普通閒聊，也就罷了，偏偏他們的談話內容，涉及到他很不願意公開、不願意被人知道也的確極少人知道的心結，為什麼是若綺呢，為什麼偏偏是她……
跟溫寧海點了點頭，林立翔轉身便走。
這樣的舉動……
「立翔，等一下！」
若綺一急，顧不得跟徐心寧打聲招呼，直直追了出去，手正要搭上林立翔肩膀，腳下一個沒留意，絆了一下。
林立翔聽見驚呼，急急轉身，順勢接住若綺，這中間，不過兩三秒時間。
倚在他懷中，若綺驚魂未定，喃喃道。「下次絕對不能穿高跟鞋跑步，太危險了……」
見若綺沒事，林立翔正想放開，感受到他的動作，她急忙揪住他的衣袖。「立翔，拜託，聽我解釋……」
語調裡的驚惶無法假裝，林立翔心中一軟，正要答話，近處卻響起可疑的聲音。
然後，鎂光燈一閃。
……完了。看看自己現在姿勢，兩人心中浮起同樣的預感。
==
實在很懶得把草稿打進電腦裡，
這時候就會想如果有人能幫我打字就好了...
但是再想想，那麼凌亂的草稿，大概也只有自己能看懂吧...XD
風四進度持續中，humm... 21
唉聲嘆氣。
若綺窩在沙發裡，面前攤著今天剛送到的“明星新聞報”，密麻小字惹人心煩，最煩的莫過於一旁照片，熟悉背景裡，化成灰都認得的兩人相擁，姿態親密。
該說是取景角度太好了嗎？若綺百般聊賴的將報紙轉著各種角度，怎麼看，都是林立翔緊緊摟著自己，而自己依依不捨的黏著他不放……如果當時有拍到若綺正面，狼狽的表情再怎樣都不可能被解釋成什麼「林立翔私下會佳人，難捨難分──與古芊菁情海生波？」吧，這下可好了，她自己還沒什麼，林立翔大概要麻煩不斷了。
倒是他什麼時候跟古芊菁開始傳緋聞了，她不知道啊……
不過，她不知道的事情，又何止這樁呢？
苦澀的笑笑，若綺心頭是一片茫然。被林立翔發現她跟徐心寧在窺視時，她是感到十分抱歉沒錯，但事後想想，她有不對的地方，可是…被隱瞞了許多重要的事情也是事實……
若要指責林立翔錯了，卻是毫無道理，說到底，她方若綺又不是他的誰，他沒有義務什麼事情都要告訴她，她不過是他的鄰居，一個算的上要好的朋友……而已。
是她貪心了，想要知道他的過去，想要他信任她，勝過任何人，想要…成為他的特別。
不想再否認自己的心情，卻更害怕拒絕，即使些微心動，還是寧可忽略，寧可以著朋友的身份…說服自己對他的過度關心。
Sandy……是他喜歡的人嗎？不知道是怎樣的女孩子呢？若綺呆呆想著。林立翔拿出來交給溫寧海的項鍊，若綺看的分明，那是初次認識時，林立翔把喝醉的她帶回家，卻忘在她那兒的東西，後來他還特地回來找，顯見那條項鍊的重要性。一個大男人這麼寶貝一條項鍊實在有點詭異，所以她記得很清楚，現在卻寧願自己不要記的太清楚了……
多情，容易傷心。
徐心寧曾經對她這麼說過，若綺總覺得自己的個性從來不適合傷春悲秋，要像她那樣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無怨無悔，絕對做不到的。可是喜歡一個人，因為對方不喜歡妳而感到傷心，這種事情……
「那年夏天」終於順利殺青，若綺回到無事一身輕的狀態……不，或許也不是完全無事，劉秉鈞對她的欣賞表露在行為上，在慶祝會裡拉著她講個不停，就想遊說她參加他下一部戲的演出。
若綺一方面很感激他的熱情，一方面心裡有事，不免有些提不起勁來。連續劇是曝光的好機會，但卻不是她未來想發展的領域，所以還是微笑回絕了，一直到那個大鬍子副導將不死心的劉秉鈞拖走，她才能緩過氣來吃點東西。
不時有人來找若綺聊天，並要拉她到處去坐，都被若綺以身體不適婉拒了，到後來，整桌空蕩蕩竟只剩她一人。若綺都覺奇怪，平時喜愛熱鬧的自己，怎麼忽然懶得動彈了？看著遠方的喧鬧，她是帶著平靜羨慕的心情，卻不打算參與其中。
正默默的挾菜，一個人大剌剌坐到若綺身邊，也不招呼，就這麼端詳了她半晌，才閒散地開口。「他們說妳不舒服，不過，我看妳好的很嘛，能吃能睡。」
饒是心情不好，若綺還是忍不住白了對方一眼。「童靖陽，你不要把我說的跟豬一樣，我哪有那麼能吃。」
「可我看大家都忙著說話，這裡大半盤菜應該都落入妳胃裡了吧，」童靖陽嘖嘖稱奇。「人不可貌相啊若綺。」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不要拿我跟妳相提並論，我不想變笨。」
「……喂。」
若綺抗議，童靖陽卻在這時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
「妳，想不想偷溜？」
「………」
東張西望見沒人注意，兩人一前一後溜出筵席，在門口集合。一接觸到外面冷空氣，若綺瑟縮了一下，搓了搓手臂，難掩興奮。「我第一次在這種場合上溜走耶，還滿刺激的。」
明顯是偷溜成習的傢伙聳聳肩。「妳真守規矩。」
「開玩笑，映彤姐那麼有威嚴，我哪敢在她眼皮底下放肆？萬一被抓到，耳朵肯定被唸到長繭，」想想，周映彤的確會這麼做，若綺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只是，有點對不起劉秉鈞導演就是了……」
「別在意，他早習慣了。」
「…是這樣嗎？」或者該說，就算不習慣也得習慣吧，自己的手下愛將這副德性……若綺忽然同情起劉秉鈞來。
「當然，走吧。」
大言不慚的說著，童靖陽拉著若綺來到停車場。
「去哪？」
「夜遊。」
「坐你的車？」
「………」對於廢話，童靖陽一向抱持著無視的態度。
「它好高，」若綺抱怨。「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這話，若是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肯定嚇掉不少人下巴，童靖陽的車也有人敢嫌？何況他的潔癖不是普通嚴重，任何來路不明的人士想要染指他的愛車，得先過他這關。古往今來，有榮幸登上他後座的人屈指可數，尤其是──女人。而現在，居然有人嫌棄，也不怕他童靖陽童大爺眼神一冷，發起飆來那冷颼颼生人勿近的樣。
不過，現在咱們童大爺的心情好似不錯，聽到這種忤逆言詞，只是見怪不怪的輕鬆頂回去。
「女人，意見不要太多。」
「總比都不聽人意見好……」若綺嘀咕，見童靖陽眉頭一挑，懾於對方氣勢，還是乖乖接過遞來的安全帽。
正感嘆自己又再度屈服於“惡勢力”底下，童靖陽又從車箱裡翻找出一件黑呼呼的東西，丟進若綺懷裡。
「這是？」
「外套，穿著吧，光看妳那種輕飄飄沒幾兩重的衣服，就知道一點實用價值都沒有。」
「………」
見到若綺沒有反應，只是呆呆的看著他，童靖陽又挑眉，伸手。「不穿就還我。」
搖了搖頭，若綺反射性退後一步，將衣物抱的更緊。
懷中觸感溫暖，顯見外套雖不起眼，質料卻很好，只是未曾料到，童靖陽有這麼細膩、體貼的心思……
從一開始，他坐過來，就是聽見她不舒服，才來詢問的嗎？因為看出她心情不好，才逗著她講話，要拉她出去散心的嗎？因為晚上很冷，還記得要幫她加件外衣……
「童靖陽，你……」
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聲音就哽咽了，若綺急忙閉嘴，月夜下童靖陽卻看的清楚，一串眼淚從若綺頰畔滾落。
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一手抱外套，一手慌慌張張抹去淚水，控制眼淚的樞紐卻彷彿在一剎那間壞了，越抹越多，竟似永無止境，若綺不得已，只得轉過身去，狼狽的自語。
「奇怪，討厭，怎麼會這樣……」
到底是為什麼？光是想到世上有人這般好的對待自己，關心自己，在最孤單的時候陪伴自己，就覺得，好感動……
童靖陽一定討厭女人流淚的吧，她應該要快快樂樂的跟他去兜風，而不是在這裡壞他的玩興……怎麼辦，會被討厭的………
耳裡聽見童靖陽低低嘆息一聲，背上傳來輕拍的重量。
「愛哭鬼，妳可別把我的外套哭壞了。」
聲音，還是有些粗魯的，卻夾雜著些微的不知所措，背上的拍擊，也是一下輕一下重，可想而知，他絕對是鮮少這麼安慰別人，因而顯得有些笨拙……
若綺忍不住破涕為笑。「才不會……我不常哭的。都怪你、都怪你的外套太溫暖了。」
「溫暖會讓人哭泣嗎？」他沒好氣。
「因為太熱了，身體的水分被逼出來了嘛。」
最好是這樣。童靖陽嘀咕了幾句，忽然惡聲惡氣地提高了聲調。「總之，妳再繼續杵在這裡當門神，小心我等等拋棄妳。」
連安慰人都這麼沒耐心，或者該說很有他的特色？若綺啞然失笑，情緒一轉變，眼淚就慢慢收住了。
「你不會這麼對我的。」
「我看起來有這麼好心嗎？」
「是沒有，」若綺飛快一頓，卻很篤定。「可是，你不會。」
沒有任何理由，她就是這麼相信著。
「………」
「童靖陽，」若綺微一遲疑，忽然道。「我如果，想借你肩膀靠幾分鐘，你會不會、瞪我？」
「廢話。」童靖陽輕哼，依然是那不可一世的睥睨，態度未曾軟化。「不過，看在妳這傢伙可憐兮兮的份上，下不為例。」
「……謝謝你，」若綺閉了閉眼，真心誠摯的道。「童靖陽，謝謝你。」
後來，他們還是跑到山上去看夜景，童靖陽沒有問她流淚的理由，甚至對於早先發生的隻字片語絕口不提，就像、她一直都是這樣愣頭愣腦，喜歡跟他鬥嘴卻總是敗下陣來，沒有用處不過也不太討厭，抱怨很多又很貪心的方若綺。
有許多人，在她生命中來來去去，都佔有極為重要的角色……莫筱筠淡泊，關古威體貼，王瑞恩穩重，林立翔吸引她靠近，而童靖陽──
專斷卻溫柔……
再也──沒有比這種溫柔更讓人感激的了。
靜默中，有著什麼流淌到心裡。
也許，那叫做勇氣。
==
照理來說小童早就沒有戲份了，
出不出現，都於劇情無損，
還是決定讓他出現最後一次，
算作是特別服務吧，
唯一比較擔心的是覺得這次小童太溫柔了，
溫柔的不像他？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