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阿姨，您还好吗？”方若绮的话，打断了钟湘的思绪。也难怪她会担心。即便黎湘离已离开病房，钟湘仍然面朝门口站着，几股泪水止不住地从她的眼睛中流下，把妆都哭花了。她啜泣着接过方若绮递来的纸巾，擦去眼泪。方若绮站起身来，把手轻轻搭在钟湘的肩膀上，小声安慰着她。过了好一会儿，钟湘才平静下来。方若绮贴心地在自己的椅子旁又摆出一把椅子，于是两人并肩坐了下来。“若绮，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凯文医院以保护病人隐私著称，若没有你的介绍，我恐怕无法进入这里的VIP病房。”钟湘感激地说道。“您客气了。我和欧凯文院长很熟，举手之劳而已。您如果愿意，我可以再和他打声招呼，让您以后随时想来就来。”方若绮答道。“那太好了，我还有很多话想和黎导说……”提到黎湘离，钟湘的眼圈又开始红了。“阿姨……”方若绮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犹豫。“怎么了？”“在黎导回来之前，我能先和您聊聊吗？”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方若绮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好的，你说吧。”钟湘整理了一下心情，摆出专心聆听的姿势。方若绮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鼓励，然后开口说道：“记得您以前对我说过，女人出来唱歌，最怕遇到感情的事。”“嗯……我确实这么想过。”“其实，我现在也面临感情的问题……很想向您请教一下。不过这涉及演艺圈里的一些当红艺人，您能答应我，不把接下来我说的话，告诉别人吗？”“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让我见到了黎导，我答应你，不会对外人讲。”钟湘承诺道。见钟湘同意了，方若绮也就不再顾虑，讲起与黎华交往的种种细节。比如她觉得黎华对她忽冷忽热，好的时候约她一起出国度假，不好的时候一个月不见人影，而且坚持不公开与她的恋爱关系。这种捉摸不定、若即若离的表现让方若绮十分没有安全感，更别提一向与绯闻绝缘的黎华前些日子竟然闹出了与新晋女星萧依莉的暧昧新闻，惹得媒体争相报道。尽管萧依莉本人特意来找方若绮澄清了此事，方若绮仍然十分不爽。“您知道吗？最近又出了一件事！八卦杂志居然说他密会地下情人！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简直无语了！”方若绮耸起眉毛，气愤之情溢于言表。
活该！谁让你当初不选王瑞恩的！害王瑞恩失恋那么痛苦。哼，现在你知道后悔了吧？我心里本来对方若绮有些不满，可这些话刚涌到嘴边又被我按下去了。因为我发现，方若绮的眼睛里除了怒火，分明还有浓重的悲伤，让我有点不忍心骂她了。 “若绮，我想问一下。关于黎华的若即若离，他是只对你这样，还是对其他人也这样？这里的其他人不一定是恋爱关系，还包括对待朋友和家人。”钟湘专注地听着方若绮对黎华的控诉，然后冷静地问道。“这……让我想想……唔……他在演艺圈人缘很好，会仔细记着每个与他合作的艺人的生日，对待新人也比较友善。不过，与他关系亲密的朋友，我倒是见得比较少。阿威，唔就是艺人关古威，也是我的好朋友啦。他好像也说过，黎华不会特别跟人亲近，每次你以为终于稍微了解他一点，他又会马上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看起来友善，其实却保持着一段距离。也许是黎华工作太忙了吧，估计他也没什么时间与朋友们密切交往……至于他和家人嘛，我觉得好像也不太亲密呢。阿姨您知道吗？其实这家医院的院长欧凯文就是黎华的亲弟弟，可我觉得他们兄弟俩好像平时联络不多，他也很少对我提起凯文的事。”方若绮说到这里，似乎悟到了什么。“您莫非是想说，他有可能本性就是如此？可是，我是他的女朋友哎，难道恋人之间不应该更加亲密吗？说实话，我总觉得自己的待遇还不如他的歌迷影迷呢！他曾当众说过，他的情人节是属于所有歌影迷的……”我望着方若绮，只觉得她眼里的悲伤更浓了。“阿姨，你说，黎华真的爱我吗？想到和他的关系，我就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条幽暗的隧道里。我走啊走啊，就是走不到头，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光明……”说到这里，方若绮不禁失声哭了出来。我想起初见方若绮时，她神采奕奕地给王瑞恩和黎华说戏，如同一头充满活力的小狮子。可此刻的方若绮，全然失去了当初的自信与力量。在我眼前的，只是一只被爱情的炮火伤得千疮百孔、支撑不住眼看就要倒地的小鹿罢了。 “咳咳……”门口传来了清嗓子的声音。这熟悉的身影，是王瑞恩！刚才我太投入钟湘与方若绮的谈话了，完全没注意到王瑞恩的到来。他神情严肃地望着屋里的两个女人，我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谈话。显然钟湘与方若绮也和我一样，对此时的状况感到措手不及。只见方若绮慌忙拿出纸巾擦去眼泪，钟湘则有些惊讶及疑惑地看着王瑞恩。“王大哥，你来了。”方若绮有些尴尬地站起身，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与他打招呼。“这是钟湘阿姨，她是黎导的老朋友。我今天带她来看望黎导。黎导去做检查了，一会儿才回来。”“……”王瑞恩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方若绮，然后才把目光移向她身旁的钟湘。“钟湘阿姨……？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您的名字。哦，请问您是电影《一代歌后钟湘》的人物原型吗？”“是的。你是？”钟湘显然还不熟悉王瑞恩。“我叫王瑞恩，是黎湘离的外孙。谢谢您来看望外公！”王瑞恩大方地做起自我介绍。“你就是王瑞恩……湘湘的孩子……”钟湘的眼神像是若有所思。“您……认识我妈妈？”王瑞恩有些惊讶地问道。“嗯，她是我年轻时的朋友……”钟湘轻轻点了点头，总觉得她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又吞回去了。“那个，钟阿姨，王大哥。不好意思，我接下来还有通告，恐怕得告辞了。”方若绮打断了他们，拿起手提包准备离开。“若绮，我送送你吧。”王瑞恩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不用了。黎导马上就回来了。王大哥，你还是待在这里等他吧。”“没事，花不了多长时间。我陪你出去吧。”见王瑞恩不肯放弃，方若绮便不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他。于是两人与钟湘道别，一起离开了病房。 屋里顿时安静了，只留下钟湘一人。她表情十分凝重，陷入了沉思。身为湘湘的闺蜜，她在想些什么呢？我有点好奇。毕竟这次重逢，把她带进了黎湘离与王瑞恩的世界。同时，我也关心走出房门的王瑞恩和方若绮。听起来方若绮过得并不好，那么王瑞恩是否还会与她旧情复燃呢？尽管近期我只能栖身于病房，可今天目睹了这么多事，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变动要发生了。（未完待续）
十、问天打那之后，钟湘成为黎湘离病房的常客，在王瑞恩工作忙碌时，她甚至来得比王瑞恩都勤快。有时，她还会与老演员康皓一起来探病，两人一左一右围绕着黎湘离，分别拉起他的手出声祈祷，王瑞恩也撞见过他们几次。每当他们祈祷时，王瑞恩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然后等祈祷完对他们说一句谢谢。“钟阿姨，谢谢您和康伯伯对外公这么上心！您们住得也不近，还经常来医院，我真是过意不去。”一日，黎湘离睡着了，王瑞恩在病房里小声地对钟湘说道。“没事，不必客气。我和康大哥最近也没什么事，能陪伴敬爱的黎导，也是我们的荣幸。黎导对康大哥有知遇之恩，而对我来说，他是湘湘的爸爸，也像是我的……理想中的父亲。”提起“父亲”这个词时，钟湘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随即，她又苦笑了一下：“不知你看过若绮演的《一代歌后钟湘》没有？其实我从小家境贫寒，我的生父喜欢赌博，逼我卖唱讨生活，后来又把我卖给一位卖艺人，害我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颠沛流离的生活。你能想象那种被父亲卖掉的感觉吗？它让我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没用而不值得被爱的人，也让我非常憎恨我的父亲。我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赚钱工具罢了！直到后来认识了湘湘，看到黎导那么宠爱湘湘，湘湘也可以自由地向爸爸撒娇，我才意识到，原来父女关系，是可以这么温暖而融洽的！黎导对我也很好，和湘湘一起在黎导身边时，我觉得自己仿佛也有了一位在乎我、疼爱我、关心我的父亲。现在想来，这当是造物主对我的恩待，他赐下黎导和湘湘，让我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医治我童年的伤痕。”钟湘说这些话时，眼里多了一些光芒。“家庭的温暖……”王瑞恩下意识地重复了这几个字，若有所思。“瑞恩，如果你有空，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为黎导祈祷呢？让我们三人一起，同心合一地祈祷。”钟湘注视着王瑞恩，发出了邀请。“……”沉默半晌，王瑞恩回道：“阿姨，不好意思。感谢您和康伯伯用你们的方式，为外公祈祷。不过，恕我无法加入你们。因为你们的祈祷，是向你们所信的那位祈求。可是……”王瑞恩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措辞，“恐怕我目前还无法相信，你们所信的。我认为，祈祷也是需要心诚的，如果我不相信，那昧着良心和你们一起祈祷，应该也是不合适的。不过您也别担心，你们可以继续用你们的方式，我也会以自己的方式为外公祈福。”“啊，抱歉。你别有压力。因为我听康大哥说，你从小在圣心慈善院系列的育幼院长大，我还以为你会很熟悉祈祷的方法呢……”钟湘的表情有些尴尬。……两人陷入了沉默。“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或许是体察到钟湘的失望，王瑞恩突然说出了几句祷词。“这是…主祷文。你记得好清楚！”钟湘的语气有些讶异。“您如果想听，我还可以背出谢饭祷告词。毕竟在育幼院每顿饭前都必须背出来，不然不允许开饭的。尽管好多年没念过了，那些字句仍然印在我的脑子里。”王瑞恩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在苦笑。“可是，即使你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能把一些祷告词倒背如流，你也不相信……我们所信的那一位。为什么会这样呢？能告诉我原因吗？”钟湘的眼神看上去有一丝哀伤。王瑞恩叹了一口气，“阿姨，我相信您是个好人。育幼院的院长和老师们对我也不错。可是，只要一个简单的事实，就足以颠覆我的信念。这话可能不好听，您真的要听吗？”王瑞恩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我想他是怕说出来，会让眼前这个虔诚的女人感到被冒犯。“没关系，你说吧。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钟湘点了点头。“我的话可能会比较刺耳，希望您不要介意。”或许是顾及到钟湘的面子，王瑞恩还是事先声明了一下。随后,他打开了话匣子：“从小，我就被告知，你们所信的那一位，是多么伟大，多么慈爱。可是，有件事我一直没想通。如果，那一位真的存在的话，他怎么能允许苦难的产生？如果他真的像你们所说的那么爱我，那他为什么又要让我一出生就成为孤儿？为什么让我的父母受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和亲人相认，还没享受几年家庭的温暖，他就又让外公的病情恶化，要把我唯一的亲人带走，让我再次成为孤儿呢！？”王瑞恩的语速越来越快，说到最后，甚至有一点颤抖。看得出来，为了不吵醒黎导，他在努力压低声量，可怒气仍使他胀红了脸。“瑞恩，我能想象你一路以来的苦痛。” 听到王瑞恩情绪激昂的表达，钟湘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流露出受伤的表情，而是专注地望着王瑞恩，眼里含着同情。“如果湘湘当年没有死，你一定会有一个更幸福的人生吧……”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也有些湿润了。“阿姨……您别难过……”王瑞恩显然没有料到钟湘的反应，几秒钟前，他还把钟湘当做发泄愤怒的对象，担心她会反击或说教，此时面对钟湘却有些心软了。“没事。我就是想起你妈妈，心里难受……”泪水从钟湘的眼角滑出，她急忙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条白色丝质手帕，将泪水拭去。随后她缓了缓神，继续说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也想过。确实，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遗憾与伤痛了。为什么，我所信的那一位，会允许人类经受苦难？这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解释清楚的。毕竟苦难的形成，也有许多原因。有外在的力量，也有人自身的问题。不过，这些年的信仰经历让我深信，我心里的每一处痛，每一个伤，那一位都是明白的。即使在苦难之中，他也在陪着我，护着我，带我走过黑暗的时刻……”钟湘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停顿了几秒，然后又开口道：“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不好意思，刚才的邀请带给你压力了。黎导是你唯一的亲人，对我而言，也是像父亲一般的存在，我也好希望他能恢复健康，永远活着……可是生命的长短不是我们能掌控的，我能为他做的最大努力，就是为他祈祷，祈求我所信的、赐人生命的那一位，能医治他，让他活得更久……”说到动情处，钟湘的眼睛又红了。“阿姨，您对外公能有这份心意，就够了…”王瑞恩急忙从桌上的盒装纸抽中，拿出抽纸递给钟湘，安慰着她。
本帖最后由 lydia_123 于 2022-8-3 00:02 编辑
钟湘接过抽纸，擦去眼角的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瑞恩，我现在担心的，不只是黎导，也有你。亲人病重的话家属的心理负担也会很大，而且我听黎导说，你除了照顾他，工作压力也不小。你还好吗？”钟湘关心地问道。王瑞恩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强打起精神地答道：“我还好。老板知道外公病重，允许我把手里一些不那么急的项目先缓缓……”为什么我知道他在强打精神？因为我分明看到，他头上的白头发比之前多了，黑眼圈也重了一些，胡子也有一阵子没刮了。“黎导是重要，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然黎导也会难过的……”钟湘没有当着王瑞恩的面细说，但我知道，黎湘离和钟湘表达过，他既放心不下留王瑞恩一个人在世上，想为了他多活一阵子；又担心自己成为王瑞恩的累赘，拖垮王瑞恩的精力和生活，让他没法享受人生。“总之，我也会为你祈祷的。”钟湘爱怜地轻轻拍了拍王瑞恩的肩膀。“嗯，谢谢您……”
送走钟湘后，王瑞恩有些无力地瘫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小声嘟囔着：“阿姨，你知道吗？其实最让我痛苦的，不是处理工作与照顾外公双肩挑带来的疲惫与压力，而是……我好怕……好怕失去外公后，我就又成了那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了……”他垂着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双手交握，在膝盖上抑制不住地颤抖，有几个水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这里是室内，怎么会有水滴下来呢？难道是楼上漏水了？忽然我意识到，那应该是泪珠，是王瑞恩内心最大的恐惧，也是他最深的痛。
说完王瑞恩，我们再谈谈黎湘离吧。或许是康皓和钟湘经常来探望和开导的缘故，黎湘离脸上的忧虑少一些了。当然，如果可能，他还是想长久地活下去，至少要看到王瑞恩娶妻生子。但他在与病魔的长期抗争中，也意识到了人类的有限。说实话，当下的世界，不仅是人类，就算是我们宝石，如果不注意保养，也会随着时间的变化或多或少地发生性状的改变，没有什么能永葆青春。每个人都得面临死亡的课题，只是时间早晚与形式不同而已。这一点黎湘离自己心里也清楚。其实如果有一天要离开人世，他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因为他内心也盼望有朝一日能在死后的世界与女儿见上一面。可这个活人的世界里还有他牵挂的外孙，他不想丢下王瑞恩。作为金像影帝、知名导演与国内最大电影公司全球制片的副总，王瑞恩事业有成，早已实现经济自由，可人到中年，仍没有伴侣，这点让黎湘离很是担心。在他的观念里，男人除了事业辉煌，也要组建一个稳固的家庭，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因为他深知一个男人独自在社会上打拼的艰难（他在妻子因意外去世后，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把湘湘养大，为了湘湘一直没有再娶。即使湘湘和王岛私奔、杳无音信多年，黎湘离也未再娶，想必他是害怕自己贸然娶妻会让湘湘更不愿意回家与他相认吧）。令人感叹的是，黎湘离甚至在病床上，还不忘拜托康皓和钟湘给王瑞恩介绍相亲对象。我想王瑞恩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十分尴尬，毕竟他心里一直没有放下方若绮。啊，好像扯远了，让我们说回黎湘离。如果说，人痛苦的根源之一，是想100%掌控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比如死亡时间、外界环境、他人的想法等），那么摆脱痛苦的方法，就是谦虚下来，承认自己的有限，不再强求结果。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当黎湘离渐渐想通了这一点，他的神情就平静了许多。让人欣慰的是，和湘湘临死前拼命抓着我的那交织着惊恐、懊悔、忧虑与渴求的表情不同，黎湘离去世时的表情是更安详的。“黎导是在睡梦中走的，没怎么经受痛苦，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请您节哀。”欧凯文院长对王瑞恩说的话，也佐证了我的观察。尽管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于王瑞恩来说，并不能起到很大的安慰作用。他悲痛吗？当然悲痛！可是作为黎湘离的唯一家属，他必须强忍悲痛，努力保持理性，马上投入外公的后事办理之中。处理遗体、向老板请假、安排葬礼、应对媒体……无数事情朝他砸了过来。忙乱之中，我被来收拾病房的黎湘离家的佣人塞进了幽暗的整理箱。身为湘湘重要的遗物，我相信王瑞恩不会任凭我埋没在黑暗中。果然，他没让我失望。一段时间后，他就把我从一堆杂物当中解救了出来，挂在了相框上。这个相框位于客厅沙发旁边的角柜，里面是黎湘离与王瑞恩的竖版合影。在它旁边还立着一个横版的相框，里面是黎湘离与少女时期的湘湘的合影。我想，王瑞恩大概是希望我在这里与他的外公和母亲一起陪着他吧。比起待在卧室和病房，说实话我更喜欢客厅，不仅是因为它的面积更大，还因为在这里，我可以看到更多与王瑞恩有关联的人。失去了黎湘离的陪伴之后，王瑞恩会何去何从呢？我继续守望着。（未完待续）
lydia_123 发表于 2022-7-26 00:02
钟湘接过抽纸，擦去眼角的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瑞恩，我现在担心的，不只是黎导，也有你。亲人病重的话 ...
亲爱的读者，抱歉久等了~近期也会继续更新，让我们和项链一起见证王瑞恩接下来的生活。
本帖最后由 lydia_123 于 2022-8-3 00:04 编辑
十一、家宴 四季之中，我最喜欢夏天。黎湘离家的客厅有一扇窗户，正对着屋外的小院。从我所在的地方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向日葵迎风轻舞，那是湘湘最喜欢的花。夏日的骄阳、蝉鸣、花香，给这座失去老房主的房子增添了一抹亮色。房子的新主人当然是王瑞恩了。客观来说，这座黎湘离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无论是装修风格还是家居摆设，和王瑞恩的气质及审美并不相符，他完全可以重新装修一下，让自己住得更舒适一些。可他还是保留了黎湘离的绝大部分家具与物件，仿佛黎湘离还生活在这里一样。我不禁想到，当初随王瑞恩搬到这里时，我也看到黎湘离保存了许多湘湘用过的物件。如今湘湘和黎湘离的物品，都静静地躺在这座老房子中，估计它们令王瑞恩睹物思人的同时，也能让他有些安心吧。和从前忙于工作、经常早出晚归不同，黎湘离走了之后，王瑞恩的作息慢了许多，或者说，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了。他似乎辞掉了全球制片内容总监的要职，做回了老本行——导演，而且看上去并不着急拉投资出新作，而是根据自己的节奏慢慢构思，一点一滴地打磨剧本。或许是黎湘离被病痛折磨的样子让他意识到了健康的重要性，他开始讲究饮食和运动，成为养生一族。黎湘离家的餐厅不大，就在客厅旁边。看着他独自一人在餐桌前认真咀嚼每一口食物的样子，我在感到有些好笑的同时，也为他开心——逝者已矣，王瑞恩好好地活着，就是对黎湘离最好的告慰！没有了国内最大电影公司的内容总监头衔，来找王瑞恩的人越来越少，客厅也越发寂寥，王瑞恩对此并不介意。他倒乐得清闲，好全心投入新电影的筹划当中。不过他也没有断绝与人来往，比如这天，他就邀请了方若绮、钟湘和康皓来家里吃饭。“瑞恩，对不起，我会不会来得太早了？”钟湘是最先到达的。她身着素色旗袍，一脸歉意地对王瑞恩说道。“没事，您先坐吧。”王瑞恩急忙将她引入客厅，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钟湘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又看了看王瑞恩，关心地问道：“办完葬礼之后，一直没机会见你。瑞恩，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脸看上去好像有点瘦了……”“谢谢您！我还好……每天都有好好吃饭喔。就是有时候，还是会想念外公……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我是不是很软弱？”王瑞恩虚弱地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其实我也是，这么久了，还是会想起黎导……”钟湘的眼中透出一丝悲伤，随后又说道：“挚爱的人去世之后，人都会经历一段悲痛期，少则数月，多则几年。我们可能会不时地触景生情、突然想到那个人……这是很正常的。如果心里不舒服了，一定要允许自己难过，千万别憋着。这绝不是软弱，而是人之常情。我们只有承认悲伤，才有可能从悲痛中一点一点地走出来。”钟湘说话时看上去感慨万千。她一定也经历过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才能说出这番话来。“嗯……谢谢您。”王瑞恩轻轻点了点头。或许是话题有点沉重，两人之后就陷入了沉默。钟湘的目光落在了我所处的角柜上，她盯着黎湘离与王瑞恩、黎湘离和湘湘的合影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打量了一下王瑞恩，才开口打破了沉默。“瑞恩，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钟湘的声音忽然比刚才大了许多，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宣告。“您说。”“当年湘湘和王岛私奔逃亡时……其实……最初是住在我在郊区买的房子里的……”钟湘有些不安地搓着双手，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王瑞恩专注地看着钟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湘湘把我当成她最好的朋友，我答应过她，绝不把她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可是……可是……我无法面对黎导的哀求！”钟湘低下了头，似乎不敢直视王瑞恩，“你知道，我童年缺爱，黎导对湘湘的宠爱，正是我当年最向往的父爱！我怎么忍心拒绝一个爱女儿的父亲的请求呢！？于是，我就……就把房子的地址告诉黎导了！听说黎导派的人赶到时，王岛打伤了他们，带着湘湘匆忙逃跑。之后我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直到多年以后，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和黎导相认的报道，才知道了湘湘和王岛的悲剧。我的良心一直饱受折磨，心里总有一个声音说，如果当初我不向黎导告密，或许事情的结局就会不一样！或许湘湘和王岛就不会死，你也不会成为孤儿……爱女心切的黎导是让人心疼，可我毕竟答应湘湘在先，我怎么能出卖她，让她带着被挚友背叛的痛苦一路逃亡，在贫病交加中离世呢！？”钟湘越说越激动，悔恨与自责让她失去了往日的矜持，眼泪也流了出来。“瑞恩，对不起！我对不起湘湘，对不起王岛，也对不起你！”钟湘哽咽着，她的头低的更深了。假如我是王瑞恩，此刻是不会原谅钟湘的！因为我还记得，当年黎湘离派来的那帮人，是如何粗暴地要把湘湘带走，吓得湘湘差点流产的！如钟湘所说，假设黎湘离没有找到他们，等湘湘在钟湘的房子里顺利生产，或许那时黎湘离的怒气也消了，甚至看在孩子已经出生的份上，他会接受湘湘与王岛的婚事呢。即便到时黎湘离仍旧不同意他们结婚，至少也会在王瑞恩的抚养上提供经济支持，那王瑞恩就不用沦落成孤儿，湘湘在生活上也不会太辛苦了。不过，出乎我意料地，王瑞恩并没有责备钟湘，也没有对她发怒。而是起身安慰道：“阿姨，你不要太自责了。你说的事，我大概也听外公说过一些。你之前去看他的时候，外公是不是和你说过我妈的事？”“嗯……黎导和你说了是吗？”钟湘从包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说道：“谈到湘湘，黎导和我说过，如果当时他不那么急于反对湘湘的婚事，而是多听听女儿的声音，让事情稍缓一缓，也许湘湘和王岛就不会失去联系，走上绝路了……不过，对于这件事我也有自己的责任，无论如何，我不该出卖湘湘。瑞恩，对不起！”钟湘抬起头，正视着王瑞恩说道。王瑞恩深叹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开口道：“您想说的我都知道了。历史不能假设，我爸妈的悲剧，有多方面的原因。换做是以前的我，知道这件事的话，可能会像仇视外公一样地仇视您，认为你们应该为我父母的死和我成为孤儿的事负全责！但若绮当初劝我与外公和好时，说了一些话让我明白，很多事不是那么简单，有太多因素了。您毕竟当初也算帮过我妈，而且还对外公的事这么上心。办葬礼时，您和康皓伯伯也如家人一般全程陪着我忙前忙后，帮了我很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说实话，我对您是心存感激的。外公生前也和我说过，他很感谢您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他觉得，您仿佛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上天知道他想念我妈，于是派您出现，代替我妈陪他终老。他说，您的陪伴对他是一份生命的礼物。”“哪有……黎导和湘湘，才是上天给我的生命的礼物！”钟湘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上天知道我从小缺乏爱、渴望爱，所以赐下黎导和湘湘，做我的父亲和姐妹，让我体会到家庭的温暖……呜呜……黎导……湘湘……”钟湘的眼眶再次湿润了，止不住地抽泣了起来。
王瑞恩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茶几的纸抽中拿出几张抽纸，递给了钟湘。待她的情绪稳定一些后，王瑞恩才开口道：“阿姨，别想那么多了，开心点，一会儿康伯伯和若绮也会来。今天中午我准备了海鲜大餐，厨师是从我常去的一家海边餐厅请来的，味道很棒。您多吃点。”“嗯…谢谢你，瑞恩！”钟湘感激地说道,随后又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一直住在这里吗？”王瑞恩思索了一下，然后答道：“嗯。外公的去世让我想了很多。既然生命是有限的，为什么不多花点时间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上呢？内容总监的工作虽然很有意义，但要统筹公司的所有电影项目，在管理上耗费许多精力，其实我还是对电影制作本身更有兴趣。我想专心当导演，做一部爱情文艺片。”提到自己的创作计划，王瑞恩的眼睛顿时有了神采。“听起来不错，我听说年轻人很喜欢你的爱情片，你如果有新作，影迷们会很开心吧。说起爱情……瑞恩，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你现在有女朋友吗？”钟湘问道。她应该是想起了黎湘离生前交代给她的任务——为王瑞恩介绍相亲对象。“还没有…”王瑞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是工作太忙，现在嘛……”他停了一下，定睛看了钟湘一会儿，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对她说下去。接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阿姨，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那个女生，可能您也比较熟悉。”“我熟悉的女生？你说的，莫非是……”钟湘惊讶地说道。“就是若绮啦！我…一直忘不了她。”王瑞恩的表情里有几分羞涩。“可是若绮……有男朋友吧？”钟湘面露难色。“我知道……但是黎华太爱惜自己的形象，坚持不公开和若绮的恋爱关系，若绮跟着他很受委屈，他是不会让若绮幸福的！不知您有没有关注最近的娱乐新闻，他俩应该在冷战，我看离分手也不远了。”谈到自己的情敌，王瑞恩的眼中多了几分冷峻。“……”钟湘有些忧虑地望着王瑞恩。“刚才我也说过，外公的死，让我看到生命的短暂。我觉得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都要趁着自己还健康的时候努力做到问心无悔。当年我也想追若绮，不过被黎华抢先了一步。不等我和若绮表白，他们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可是既然黎华不懂得珍惜，总是让若绮伤心，那我又何必放弃呢？实不相瞒，我策划的新片，女主角就是若绮！这部片子会去欧洲拍外景，若绮最近因为和黎华的事总是闷闷不乐，正好借此机会带她去国外散散心，也让她好好想清楚，跟着黎华是没有未来的！”王瑞恩慷慨陈词。黎湘离走后，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语气这么有力，空气中仿佛有了一丝硝烟的味道。钟湘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被康皓与方若绮的到来打断了。油焖大虾、蒜香蒸鲍鱼、葱烧海参、清蒸大闸蟹……海鲜的香气，在屋内弥漫开来，带来惬意与放松。康皓、钟湘、王瑞恩、方若绮四人围坐餐桌旁，其乐融融地品尝着刚出锅的美食。作为主人，王瑞恩十分殷勤地给钟湘和康皓夹菜，还亲自为方若绮耐心地剥蟹壳。想到从前黎湘离曾建议王瑞恩邀请方若绮来家里吃饭，这个愿望直到今天才实现，我心情很复杂。真希望自己能开口说话，告诉方若绮——你要常来喔，这个地方十分欢迎你！然而，就算我能说话，此时的方若绮估计也没心思听。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似乎有什么心事。和媒体上光彩夺目、霸气侧漏的天后形象不同，在这里的她身着一袭水蓝色连衣裙，如洋娃娃般的栗棕色卷发有些散乱地搭在双肩上，脸上只画着淡妆，给人感觉更像是邻家女孩。“谢谢你！王大哥。我自己来吧。”方若绮挤出一丝微笑，接过王瑞恩递给她的食物。她怎么了？是没睡好吗？还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我很疑惑。钟湘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饭后，趁王瑞恩带康皓上楼去查看黎湘离遗物的功夫，钟湘邀方若绮在客厅一起坐下聊聊。方若绮，这个王瑞恩心心念念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希望她俩的谈话，能让我窥见她的内心世界。我提起精神盯着她们，决心一探究竟。（未完待续）
十二、絮语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茶几上。钟湘拿起茶壶，给方若绮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热茶，屋里缭绕着清甜的香气——我想起来茶壶里泡着的，是王瑞恩为了预备今天的聚会、特意参考茶铺老板意见为女性宾客准备的高档花果茶。方若绮坐在侧边的沙发上，身后是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窗户。在逆光中，她看上去更柔弱了。“若绮，你好像没什么精神，吃饭时也心不在焉的。怎么了？愿意和阿姨说说嘛？”钟湘挪了挪身体，坐得离方若绮更近了些，两人比邻而坐。“阿姨，谢谢您的关心！我还是……为黎华的事而烦恼。”我看不清方若绮的表情，但她的头似乎垂了下来。“我们前两天大吵了一架。我再次表明我的立场，希望向大众公开我们的关系！可黎华还是不同意……我真的要失去耐心了！我对他说，如果不能公开交往，不如就……分…手…吧…”也许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方若绮说“分手”这两个字的时候，语句不是那么连贯，音量也不够大。“若绮，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执着于‘公开关系’呢？你和他都是艺人，据我所知，圈内也有艺人为了保住偶像形象和人气而选择隐婚的。当然，我个人并不赞成这种欺骗粉丝的做法。不过你是为什么想公开关系呢？”“……”方若绮没有马上回答钟湘的问题，而是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自嘲似地轻笑了一声：“呵呵，阿姨，不愧是您，这个问题好扎心。是啊，为什么我那么想公开关系呢？老老实实地听黎华的话，乖乖做地下情人，单纯地享受二人世界不好吗？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我到底是为什么呢？哈哈哈~”方若绮听上去在笑，可我总觉得她的心在哭。随即，她又继续说道：“为什么……我知道答案，但我特别不想承认……别看我被称为演艺圈的天后，可在爱情中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渴望男朋友能多陪陪我，多关心我，给我安全感啊！和黎华在一起，我的心情总是起伏不定。他是万众瞩目的天王！英俊潇洒，有钱有势，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而他对我老是若即若离，有时觉得他很爱我，视我为独一无二的存在；有时又觉得他就像天空中漂浮的云彩，我想伸手抓住他，却怎么也摸不着……报上说，他喜欢长发大眼的美女。我是符合这个标准，可其他人也符合啊！像他的绯闻女友萧依莉，比我年轻，比我在表演上更有才华，气质也好，脾气温柔可人，我要是男生，也会被她吸引吧！”方若绮语气中的自嘲感更浓了。“萧依莉的事你好像之前和我说过，她本人找你澄清了不是吗？那么，黎华究竟有没有出轨呢？”“……如果有，我也不会这么纠结了。前一阵子八卦杂志说他密会地下情人，后来经证实是记者为了博眼球乱写。您放心，我也不傻，他要是真被我抓到出轨，我肯定第一时间甩了他！可是，据我所知，他应该是那种工作忙到……没时间好好谈一段恋爱，更没时间脚踏两只船的人……”方若绮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她的音量又高了起来，“可是，就算他没有出轨，我还是受不了他的若即若离。和他谈恋爱太累了，每次见面都得躲着八卦记者，偷偷摸摸的，我真是厌倦了这种东躲西藏的生活！”
“若绮，能问一下你在感情上的人生规划吗？你也30岁了吧？有考虑过结婚吗？”钟湘问道。“结婚？目前不会马上结婚，我还是想把生活重心放在事业上。尽管我已经是天后了，可演艺圈竞争激烈，新人辈出，我要是不努力点，恐怕会被后起之秀超过吧！不过，在未来我希望有一天能够有自己的孩子。其实刚认识黎华时，他问过我是否想要孩子，当初我的答案是不想，因为我觉得自己那时还像一个孩子一样，不够成熟，又如何能承担养育孩子的重任呢？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特别是我的好闺蜜莫筱筠生了孩子之后，我觉得，自己对于要小孩的事也没有那么排斥了。筱筠和我说，孩子是上天给她的礼物，养孩子虽然辛苦，却也带给她许多乐趣。筱筠还劝我说生孩子要趁早，不然年龄越大，越不容易怀上，照顾孩子的精力也会受到影响。而如果生孩子的话，我的观念比较传统，还是希望孩子能有一个合法的父亲和父母双全的家庭环境，那自然就得结婚了。不过在这件事上，黎华是别想了。他连和我公开关系都不肯，怎么可能和我结婚？而且很早之前他就说过，只想要二人世界不想要孩子……”方若绮的声音越来越黯淡。“我想，你已经预见到和他在一起的未来了，不是吗？”钟湘缓缓地说道。“呵～”方若绮冷笑了一下，“是啊，和黎华在一起的未来，就是没有未来！或许我们能一直维持恋人关系，但也仅此而已。他不会给我任何承诺。如果我们哪天产生大矛盾了，他也可以很轻松地与我分手。反正他从来就没公开承认过我是女朋友，即使和我分手，也不会对他的偶像形象和演艺事业造成任何打击！而我呢，我……”方若绮的语气颤抖了起来，接着说道：“可是，即便知道这些，我也很难放下他！我从小就喜欢唱歌，性格上也比较要强，王大哥鼓励我进演艺圈之后，我更是将圈内最高荣誉——艺能天王视为奋斗目标。黎华不仅在生活上，在事业上也给了我很多建议。怎么选通告、挑剧本，如何面对记者，怎样处理与粉丝的关系……于我而言，他是一位热心的前辈，在工作上经常为我指点迷津。说实话，我能在短短三年之中成长为艺能天王，和黎华的帮助也是分不开的！而且，他很欣赏我在唱歌上的才华，也愿意花时间和我讨论新歌。和他一起讨论音乐的时候，真的好开心啊～”“我听说黎华在圈里的口碑很好，没有天王架子，对新人也十分友善。他是只对你这么好，还是对其他人也不错？”“让我想想……黎华不只对我这样，他只要看到有才华的歌手和演员，都会想要帮助和提携一下。不过，或许因为我是他女朋友，在事业上他对我的嘱咐和关照也会比其他人多一些吧……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所以黎华对你而言，不仅是感情上的支持，在事业上他对你也有许多恩情，对吗？”“嗯……平心而论，我觉得黎华在工作上教了我很多，我还蛮感激他的。”方若绮承认道，随即又控诉道，“但是，作为男朋友，他让我很失望！经常以工作为由拒绝陪我，我和他见面的机会还没他的粉丝多呢！阿姨，您知道吗？我发现，似乎只有我可能会被其他男生抢走了，他才会更在乎我一些！比如他总防着王大哥，一旦我接王大哥的戏了，他就会想方设法抽空来探班。有时候也觉得他挺幼稚的。不过，我们前两天为公开关系的事大吵一架，而且这次我和王大哥是去国外拍戏，他如果来探班，很难不被八卦记者发现，我估计啊，他这么爱惜自己的形象，应该是不会来了，呵呵～”方若绮笑道，转而又用忧伤的语气说道：“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对他死心了……”“若绮，听起来，你接瑞恩的戏，是为了刺激黎华？”钟湘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她的提问也让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是啊，那王瑞恩在方若绮心里算什么？帮她吸引黎华注意力的工具人吗？“……。瞧您说的，王大哥的戏一向品质有保证，对我也是很好的机会，说不定可以助我再次夺得金像奖女主角呢！”方若绮顿了一下，然后否认道。“……”钟湘没有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方若绮，那眼神仿佛在说，请你和我说实话。“好吧，您说的那点，也不是没有……”方若绮终于改了口，“可能在我的内心，也抱有那么一点幻想，希望黎华能出于吃醋，来看看我……我是不是很卑微？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黎华关注到我……”方若绮用双手捂住了脸，发出了轻微的抽泣声。钟湘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伸手将方若绮搂进怀中，用手轻拍着方若绮的背，以示安慰。“呜……呜呜……阿姨……我不想这样的……呜呜……”方若绮失声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方若绮的情绪缓和了一些，钟湘坐回沙发上，递给方若绮几张纸巾让她擦泪，然后望着她轻声说道：“若绮，在感情中，人与人应当是平等的。你不要太委屈自己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有些东西是你的底线，而对方又不愿意尊重这些底线的话，那你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这段关系了。一段健康的关系，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应该是互相尊重，彼此欣赏，让你感觉到被爱，而不是让你觉得卑微。黎华是很优秀，但你也不要轻看自己。你知道吗？造物主创造万物，看一切所造的都甚好。演艺圈里长得漂亮又有才华的女孩是不少，但你也有你的美。我们在与人比较时很容易盯着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东西，可事实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价值。我相信造物主对每个人都有祝福，对你也一样。在关系中，你值得被对方重视和好好对待。”“阿姨，谢谢您的鼓励！可惜黎华不这么想，他对我若即若离的……和他沟通也没用，他还是坚持工作第一，很少顾及我的感受……”方若绮抱怨道。“工作第一……”钟湘思考了一下，继而问道：“演艺圈竞争激烈，想必‘天王’的头衔带给黎华很多压力吧？”“嗯……”方若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就拿我来说，本来以为，得到艺能天王的称号，我的梦想就实现了，就皆大欢喜、此生无憾了。谁知道，那才只是开始。黎华常和我说，国内娱乐产业处于高速发展期，身在其中的每个艺人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艺能天王’只是国内演艺圈的最高头衔，我们决不能止步于此。在全球化的时代，我们还要继续努力，在国际舞台上也大放异彩！而且这个圈子更新换代很快，即便我们现在是‘天王’‘天后’，如果松懈下来，也难保不被后来者赶超或者被观众遗忘……如果我们作为‘天王’‘天后’，在一些领域的表现还不如别人，那岂不是很丢脸？”“所以，出于被人赶超的恐惧，你们只能在事业上不停地奔跑，以保住自己在演艺圈的领先位置？”“……”方若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吸了一下鼻子，抽泣了一声。“若绮，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现在的你，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工作？是为了保住‘天后’的头衔吗？还是别的什么呢？”“……也不全是为了‘天后’的头衔啦。我本身也是喜欢唱歌和演戏的，我…”“这些问题你不用急着回答，可以先回去好好想想。”钟湘打断了方若绮。虽是打断，语气却十分柔和。“……”方若绮陷入了一阵沉默，继而又把话题拉回到黎华身上：“黎华当‘天王’这么多年了，工作满满当当，都排到明后年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在事业上所背负的压力和焦虑，恐怕只会比我的更多、更大吧……”方若绮提到黎华的语气充满痛惜，想必此时的她还是深爱着那个男人吧。“我觉得你说得对，不过这也是他自己应当面对和处理的问题。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弄清楚你自己的想法。你想继续过现在的生活吗？你工作是为了什么？在感情中的安全感从何而来？你想要什么样的恋爱关系？在关系中，哪些事情是你不容侵犯的底线？”钟湘不急不慢地说道。“……我明白了。阿姨，谢谢您。”“别客气。无论如何，要记得爱自己，建立一段双方平等、可以让你感受到被重视、被爱的关系。”“嗯……”两人说完这些话后，各自喝了几口茶，方若绮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