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故梦(待续)(暂停更新)
因为有岑岑美美的插图帮助,我一定会很努力地把这个超级大坑填完的!越看越觉得好看啊~
至于影儿在偶的会客室看到的关于我要写《夺阳》的事情,还是需要等我的这个大坑填到一定程度才能成事~~~
希望我能如期完成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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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昨夜睡的很不安稳,早上在大钟还没有敲六下以前,我就醒来了。
窗子外的北风一直呼呼地努力摇晃我的窗子,前两年秋天才装上的玻璃似乎开始禁受不住了,发出一种很古怪的“呖呖”声音,象是有谁,怀着无穷的疲惫却又急切地要推开窗户进来,钻进我那温暖的被窝——可是我的被窝是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从北方来到南方的时候开始吧,我就经常做噩梦,即使及时醒过来了,被子也是冰冷僵硬的。
是谁在推窗户呢?他也知道我又在做噩梦了吗?小时候妈妈说过,夜里那些游荡的魂魄找不到归宿,天亮后就要消失,于是不得已急着摇心爱的人儿的窗子,抓住最后的那么一点点希望——假若真的是这样,来的魂魄是否——
“铃滴铃滴——”我的电话响起来了。
我不得不收回刚刚零乱的思绪,拿起电话:“喂?”
“若绮吗?”那边传来凯文带有浓重鼻音的声线,“起来了吗?”
“起来了。”我缩了缩微冷的肩头,“你不是有点感冒吗?这么早就起来,多睡一会不好吗?”
“不睡了。刚刚气象台报告说今天起风了,你要小心穿衣哦。”典型的医科学生口吻。
我刚想道谢,凯文忽然来个“闪电式轰炸”,出奇不意地打一个大喷嚏,震得我的耳膜猛的一阵发痛,却也成功地惹得我笑起来:“天气好冷,你快上床去吧,不然的话会病得更重!”
“你不也这么早吗?我更担心你会冷。”他犹豫片刻。
“不怕,我的故乡现在已经下雪了——我不觉得南方天气很冷。”我静静说着,思绪又开始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想起那白恺恺的山野,想起家乡院子里的柿子树,想起——
直到凯文又打了一个大喷嚏,我才又回过神来:“赶快再去睡睡,我不说那么多了,下午我们在青年会见面!”
“好吧,再见!”他很听话地挂线。
我缓缓走到窗户前,天边已经渐露曙光,今天的天气会很好吧?意外地,我竟然有一丝失望——今天依然没有雪,在南方,无论如何不会下雪,尽管我心里早已经弥漫一片鹅毛大雪。现在后院里的英雄树在凄冷的寒风中萧索地矗立着,前几天我还看见它还有那么几片仅剩的可怜巴巴的瘦叶,被风吹得摇摇欲坠。今天,连半点绿也看不见了,冬天真的来了。
这几年的冬天我过得不快乐。
更确切地说,过去几年我根本没有真正快乐过,我的快乐,在我离开雪陶的时候已经埋葬于地下,在那逝去的岁月旁作为最悲壮的殉葬品。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门“呀”地被推开,筱筠表姐走了进来,把床边的大衣盖在我身上:“你又这么早起来,不是放寒假了吗?”
“翻来覆去又是睡不着,我不想一直窝在被子里。”轻轻摇一下头,我仍然注视着窗外。
“那换件衣服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早餐。”筱筠表姐还是不放弃。
我终于回头:“你不必担心我,昨天晚上你那么晚才回来,该再睡的人是你才对吧。何况,今天早上我回学校听讲座。”
“什么讲座?学校不是已经放假了吗?”她瞪圆眼睛。
“那是课外讲座,纯粹是讨论性质的。虽然放寒假了,我还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听一下讲座可以打发时间。”
她迟疑着看了我好几秒,才小心地说下去:“若绮,你很寂寞吗?那——今年我们去新加坡那里去看望奶奶好不好?”
“我怎么会寂寞?这里有你们大家,还有凯文啊。”
“可是凯文那傻小子什么都不懂!”
她握着我的手:“我总觉得,每当冬天的时候,你便一副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样子,几年前我还在外国,情况不太清楚——”
我飞快地抬起头深呼吸:“哪里的事?我没有不开心的心事,你们和凯文对我这么好,我已经很满足了。”
“满足就是快乐吗?你和凯文一起快半年了吧,为什么这里的照片架里都没有你们的合照?还有,这个人是谁?你一直当珍宝一样——”
筱筠表姐说着说着就把手伸向那张已经半旧的照片,我的心微微紧缩了一下,手已经迅速地伸出去,在表姐碰到照片架以前,抢先把照片夺去:“不要!”
然后我缓缓抬眼,表姐困惑的表情令我心乱如麻,最后,我颓然坐回床边去:“这照片——也没什么特别的。”
“没什么特别的?”她皱着眉头,“这个人跟凯文长得好象,不过帅好多好多。”
我沉默了。
一阵撕裂般的痛楚霎时涌上胸口,撕扯得我的心快要裂开两半,于是,那些不争气的泪水便放肆地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照片架的玻璃表面。
表姐吓了一跳:“若绮?”
“我没事,”我哽咽着,“我很想回雪陶,我要回去。”
“回雪陶去?”
“没错,”我把那照片拥在怀里,“再不回去我可能会死掉的。”
她温和地抚摸我的长发:“怎么说这么孩子气的话?既然你想回去,我也陪你一起去!不过,我记得爸爸说过不想你回去——”
我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我已经二十岁了,回不回去是我的自由。爸爸妈妈就在雪陶,那是我的故乡我的家,难道不可以回去吗?”
“不要想太多,要是去新加坡,爸爸没有意见的!好了,我要叫爸爸起床了。”她不容我再反对便走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门。
我呆望着关上的门,胸口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凄楚孤寂。
住在舅舅家已经四年了,大家似乎很喜欢我,对我也很好,但是——不再提起雪陶。一旦我不顾一切又说起有关雪陶的往事,他们都会借故马上转换话题,仿佛我只是胡言乱语,说一些风牛马不相及的传说——我已经来这么久了,我还是有那种被当成精神病患者的感觉。
他们爱我,他们——防备我。
但是我要回雪陶,这一次谁也阻止不了。
依稀仿佛,总在梦里回旋的是雪落茫茫的雪陶,一人一景,全深深烙印在我脑海中——对了,我的故乡,素有滑雪圣地之称的雪陶。
爸爸说,我出生的时候,被雪白的绮罗包裹,那时候下过了初冬的第一场大雪。初生的小婴儿放声大哭,震落了窗前的白雪,那雪,象那绮罗一样白。初为人父的爸爸抚摸着婴儿幼嫩的肌肤,为女儿取名“若绮”,希望她也洁白无暇,象初雪一样清丽脱俗。
可是他的小若绮小时候不美丽也不洁净,长到五岁了还瞪着一双黑豆豆似的大眼睛满山跑,滚打跑跌,弄得脏兮兮的才肯回家。瘦小的身子裹着已经弄得又脏又破的小雪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开了颜料铺,只有一双大眼睛,闪着机灵调皮的光芒,顽劣野蛮得象春天山上经常出现的小野猫。
大雪下得凶的日子,小野猫终于哪里也不能去了,只能留在屋子里从窗子往外眺望,那六角形的美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遍整个雪陶,迷茫的天地一片白,掩盖了秋后金黄的山头,也掩盖了过去的一个个年头,小野猫成长的岁月就这样匆匆地过去了。
四年前,我就那样离开雪陶,如今,我已经二十岁了,跟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的年纪了。
我要回去。
雪陶,好久没有回去,不知道那里的春天时候依然明媚如画?春秋去是否仍冬雪盈盈?雪后的山上是否到处都是滑雪客?“冬木场”的生意好吗?爸爸妈妈和我关心的大家都怎么了?那峭壁上的“香草巢”是否还在?那已经长眠在崖下的魂灵是否已经不再弥留?
——多少零落破碎的雪国故梦,我什么时候能重温?
我越想越难以平复,绵绵思忆如决堤岸河水一样起伏澎湃,那冰冷了一整夜的身躯竟开始火烫起来。仅仅想了零点一秒,我便迅速穿上出门的长裤大衣,刷好牙后冲下楼去。
帮佣的兰妈从厨房出来,看见我很奇怪:“若绮,你要出去吗?”
“对,”我拍拍袋子,“我约了凯文出去吃早餐,早上回大学听讲座。”
大概听到了这边的说话声,舅舅从饭厅那边走过来:“若绮,要出去?”
“对,凯文在等我。”我若无其事的向他微笑。
“慢着,”他叫住我,“若绮,筱筠说你想回雪陶去,是不是?”
我慢慢回头:“要是我想回去,你会答应吗?不可能吧!”
舅舅注视我片刻,才叹息着说:“不要怪我,若绮。当初要你来南方,我以为事情很快就会过去。我不愿意你再想那些痛苦的事情,毕竟,我妹妹就只有你一个女儿。”
“是吗?”我的目光越过他飘到迷茫的远方。
“我永远不可能忘记,就是人在这里,我的心还在雪陶。”
“若绮!那会毁灭你的人生,你明白吗?”
“但我牵牵挂挂的,又算什么?”我冲口而出。
一顿,我又后悔了,决定把谎话说到底:“放心,我答应筱筠表姐,新年到新加坡去。”
舅舅没有再说话,好一会之后,他忽然苦笑:“也许,我们不应该强迫你逃避。”
我假装听不到,向兰妈说:“早上回学校,下午我去青年社,中午不回来吃饭。”
“哦。”兰妈好奇地又看看我,又看看舅舅。对于那些她不理解的事情,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知道如何给她一个答案。
不再理会他们,我独自走出大门,更用力甩走刚才那个弥天大谎给我的巨大压力——我根本没有约凯文,这么早出门,只是为了悄悄准备逃回雪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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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要看啊——卖广告的原因是因为这是长篇,而且是很长篇大论的长篇!
我也变得喋喋不休了~
[ Last edited by susan on 2005-7-12 at 20:51 ] 我来填坑拉~~~不写不知道,原来真的很长耶,看来我要加班打字啊。可惜我近来的作业堆积如山,前两天我亲爱的娘生病我失眠了,看来我也似乎快要进厂大修了~~~~幸好还有人好心帮我打一章,不然的话我会挂掉——谢谢你啊小虎子!————————————
(二)四年了,我从一个依赖性极强的小女孩,变成今天喜欢独来独往的我。无论是多么艰难的事情,我都不想依靠别人,我要自己干下去,因为残酷的事实使我曾经许下誓言,我不会再依赖别人,包括凯文。虽然凯文很关心我,虽然凯文的人真的很好,虽然凯文样子很象那个人——不管有多少个“虽然”,我很清楚凯文没有办法再进一步深入我的内心世界,尽管谁都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始终有一个难以忘怀的影子,永远在我心头挥之不去。可是当我到达大学的时候,凯文却迎面跑来。“若绮,你真早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答应我再睡晚一点的吗?”我仔细看他,气色很好啊,大概没什么事了。“我更想过来看你啊。”他把身体凑过来,也不管旁边有人经过,很快地在我脸上吻一下。我推开他,直指他的鼻子:“肉麻!要是你再生病,不要指望我会管你!”“不要生气嘛,”他追上我的脚步,“早上我觉得你的心情不好啊,我真的放心不下。放假以后我就不能每天看见你了,我想见你。”“凯文,我想回雪陶。”我回头看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回学陶?我认识你以后,也没听说你回去过,那里现在不是很冷吗?”凯文似乎呆了一下。“那是因为他们都不准我回去。”“那就是说,莫叔叔他们都不知道你要回去?”我看着他,悲哀地摇头:“我不能让他们知道,要是舅舅知道的话,我再舌灿莲花,他也不会放我回去。为了把我回去的念头断掉,我来这里的第一年,舅舅把我关在房间里两天两夜。以后我学乖了,不再随便提起要回去——不过我已经二十岁了,我想是回去的时候了。”“好奇怪!为什么不准你回去?你的父母不是都在那里吗?”凯文难以想象。“他们怕过去的不愉快记忆会把我逼疯。”我轻轻说着。“那——不要紧!让我充当护花使者,陪你一起回去!”凯文说得高兴,眉飞色舞起来,完全没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我受不了,抓住他的手:“我是认真的,我要回雪陶,明天就回去!我打算讲座结束后就去订机票!”凯文呆望我:“若绮,这是真的吗?”“我的样子象是在开玩笑吗?凯文,替我保守秘密,好不好?”他想了一阵,终于相信我是万二分认真的了,才冷静下来:“莫叔叔会让你莫名其妙地离开吗?”“不会,所以明天一大早我就会溜出来。”我非常肯定舅舅不会放我走。“若绮,你不顾一切也要回去吗?这样不会很过分吗?”凯文不可思议地问。“我不管,我打算面对现实,不想逃避。离开雪陶四年,我连爸爸妈妈也难得见上一次,还有——”顿了一下,我始终没法再说下去。凯文牵起我的手:“若绮,让我跟你一起去,好吗?我很想跟你一起去,我们共同进退吧。”今天的讲座是灵异电影讲座,题材在电影界不算新鲜,但办讲座还是比较奇怪。更令人费解的是主讲的竟然是非常有名的古文教授,原来他在古文研究以外,还是堪舆学专家。他在讲台上哗啦哗啦大讲灵魂衍生和前世今生,凯文却一点也不捧场地在我身边纠缠不清,终于被教授盯上,然后用洪亮的声音向这边嚷:“喂,那位同学,你的爱情问题大概不适合在这里解决吧?!”我无可奈何地摇头,凯文象小孩子一样窘红了脸。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不放弃:“答应我,若绮,我们一起去。”咬咬牙,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有些事情我早晚要向你解释清楚,我们一起去吧。”“好!讲座结束后我们就去订机票!”他大概心满意足了,并没有追问下去。四年前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但我心里的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止境。那埋葬在高高峭壁下的灵魂和那段不可能再回来的日子时刻挑起我刻骨铭心的苦痛,长久以来,我甚至没有回去,没有在那坟头上献上半朵小花,没有为那长眠的人再唱一首曲子。那人喜欢我的歌声,我选择念声学,也许将来这被喜爱的歌声,可以让所有人听到。“如果人因为意外事故死亡,而他心里藏着的渴望生存的意识又非常非常强的话,他会带着生前的意识继续留在世上,继续到他放弃为止——这种就是人满为患常说的‘阴魂不散’。相信那些关于地缚灵的故事,大家也听了不少。“其实灵魂回长时间停留在一定的空间,大多是因为等待。就算这样,停留的也只是一股游离的精神力量而已,根本不可能形成实体,,所谓的‘厉鬼复仇’,‘女鬼报恩’只是民间故事中的情节。人们常说的‘见鬼’,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此人的脑电波刚好跟游离灵魂的波长相吻合产生共鸣。”“这叔叔讲话真是荒诞不经,还叫什么‘郝友乾’,他爸爸妈妈真会取名字。”凯文摇头又摇头。这也不能怪他,他这样的医科学生,是绝对的无神论者,什么神啊鬼的怪力乱神理论,在他眼中全是笑话。他会坐在这里,是因为关心我——对他的感激,我很少表现出来。“不过——在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下,灵魂也许会实体化。”郝教授的眼睛放射异样的光彩。其实,这讲座也满有趣的,我只要把它当作故事会,心情也许不会那么零乱。“根据中国古代的神异记载,也有跟风水学说吻合的说法。里面提到,人有出生死亡地域,分称阴地和阳地。人的三生都拥有相同的阴阳两地,这种灵魂大有来头,绝对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死后游离的魂魄。”“那代表他是什么来头?”前排一个学生提出疑问。“那代表一种很特别的转世轮回,要是发生这样的情况,一般都会是六道中超出人道以外涉及天道的轮回。虽然具体的描述很少,但是它确认了天道和人道间确实有交集!要是灵魂来自欲界六天,则代表这灵魂拥有实体化的能力,同时也有许多我们难以想象的本事。”“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教授你不可以简单一点的说吗?”有人鼓噪了。“这个——”郝教授顿一下,“我还在研究。”台下发出一阵哄笑声。我和凯文对望一眼,也不约而同笑起来——真是夹缠不清,这所谓的灵异理论,充斥一大堆永远也理解不了更说不明白的歪理,说起来神秘奇妙,很可以把人弄得似是而非。可是,这东西也未免太过千头万绪了,说到骨节眼上就会傻眼——天马行空的东西怎样去实践?“也许我可以打个比方。根据对于欲界六天的描述,其中地居天是最接近人道的,他们其实也象人一样,有肉体有七情六欲,如果他们执着某事时,就会以他超出人道的力量抛弃原来的无形之身,单以‘神’进入人道轮回,直到‘神’消灭或是陷入比失去‘身’更悲惨的状况。”“简直是神经病,”凯文拉拉我,“我不想再听下去了,我们走吧。”“不要这样,起码你也要尊重一下人家啊。”我只好象哄小孩子一样劝他。凯文叹一口气,无言地握住我的手。他是那样天真单纯的大男孩,就象一个需要关爱的孩子,必须有人随时在他身边陪伴他,他才会安心。而我,就变成那个角色,他担心我的同时,我也同样的担心他——我意识中还有那样的期望,希望可以依赖,可以在不开心的时候伏在他肩膀上毫不顾忌地大哭,快乐时拉着他的手象小鸟一样叽叽嘎嘎说个不停。然而,我更清楚意识到,那永远不可能回来了,随着四年前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彻底绝望了,一切已经离我而去。是不是因为要回雪陶,我感触特别多?我觉得头很痛,不自觉敲敲脑袋。“你没事吧?脸色不好啊。”凯文是当医生的好苗子。“没事,大概因为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觉得饿了。”凯文担心地注视我好一阵,俊朗的脸庞溢满关怀,使我心头为之一暖。然后,他再提议:“订好机票以后我们去吃海鲜大餐好不好?”“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我无所谓地耸肩。因为心事重重,老是胃口不佳,我就是凯文口中的“人比黄花瘦”。秘密订好明天的早班机票,下午我们连青年社也没有去,因为凯文兴奋得好象马上就要过节,非要去买东西——他的心情我能理解,马上就要跟女朋友的父母初次见面,不好好准备的话,以他认真的性格,一定难以忍受。只是,他的出现——会令爸爸妈妈有怎样的反应?尤其——他的脸跟那个人长得那么接近,爸爸妈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近来的字怎么上了还是那么小?是我的错觉吗? 已经痊愈之后我快要被堆积如山的作业压死了~~~不过因为病,我意识到真情可贵!以前生在福中不知福,真是~~不过我知道雪中送炭,就是最好的朋友。希望大家保重!——————————
(3)“你爸爸妈妈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对了,我应该怎样称呼他们?”凯文一连串的问了好多问题,问得我几乎哑口无言,更大汗淋漓。离开的时间那么长,我都几乎记不起他们的喜恶了。骑虎难下,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大概都喜欢白色——我的名字若绮,就是从包裹我的雪白绮罗想象来的。至于称呼,你爱怎么叫都可以啊,他们是很简单的人。”“是吗?那我要住在‘冬木场’还是在你家?”“这个——要是住在‘冬木场’跟我家也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来回很方便。要是住在我家,我怕不太好。”我担心父母会有不应该有的想法。“唉——”凯文叹气,“认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才能一起出游,就算跑到冰天雪地的地方也没有关系!可是——还是要分开住吗?”“要是爸爸妈妈听到你刚刚说的话,不吓死才怪!”我安慰他。“那——你猜他们会喜欢我吗?”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直往下沉:“他们喜欢有主见,开朗又温柔的男孩,不过最要紧的是人好,就象——”“那你觉得我怎么样?还算是个好人对不对?”我还没说完,凯文已经喜上眉梢。我不禁笑起来:“对!你是头号的好人,货真价实,保用十年。”“是吗?你这么称赞我,恐怕今天晚上我要吃安眠药才能睡得着!”他愉快地笑,却笑得我的心一阵猛烈的抽搐,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而来——依稀中,那个人也曾拥有这么满足欢愉的笑容。越是接近明天,我那破闸而出的思忆洪流更倾泻不可抑止。是时候回去了。“若绮!若绮!”凯文又在叫我。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你觉得这件不错的话,就买下吧,雪陶那边很冷。”“没错!看来我课余打工赚的钱终于派上用场了。”他丝毫不发觉我的别扭和勉强,兴奋地沉浸在即将跟女朋友父母见面的紧张中。不知不觉间,他的欢快勾起我内心深处的愧疚。我不自觉说:“到了雪陶,你也可以穿我爸爸的衣服——不要花那么多的钱。你辛苦打工的积蓄,不是为了以后的吗?你爸爸叫我不让你乱花,要留以后结婚用的啊。”凯文立刻回头,眼神中蒙上崭新的光彩:“我爸爸真的那样说吗?啊——他已经把你看作未来的媳妇了!其实只要是为你花的钱,不论用在什么时候,性质都一样!不过,这辈子我只听你的话,你不喜欢我就不用。我妈总在说,我只听你的都不听他们的~”“傻瓜!”我低声骂,鼻子酸得厉害。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怎么会不为他感动?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身边有这样一个死心塌地为自己的男孩?现在我已经被他所深爱,但谁还理解我心里始终牵挂着放不下的那个人?一个人拥有两份真爱也许就是彻底的自私,但自古以来,有多少的爱情不是自私?纵然岁月如同织梭一样交织所有的悲欢离合,但它仍不能抹去我心中那长久以来不死的盼望。也许我的一生将会见证无数的爱恋,但我记忆中的爱情,我永志不忘,即使现在我身边的是凯文。那已经超越生死的爱情,我怎么可能忘记?我所深深爱过的他,我怎么能忘记?“有时候,我感到我们之间象隔了千山万水的遥远,即使你在我面前,心却飘荡在天涯海角,剩下空空的躯壳——”凯文轻描淡写地说着,眼睛却渗出不安。不安?我靠近他:“凯文?”“我真是个傻瓜,对不对?你有那么多的秘密藏在心里,忧愁总是占据你大部分的时间,我看着你郁郁寡欢,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还算是个男朋友吗?”出乎意料的,他的声音尽是落寞。我大吃一惊,快乐的凯文——不应该闷闷不乐!“凯文,”我怯懦地开口,“对不起,我实在太糟糕了。”他听到我的哭腔,讶异地回过头来,看见我的眼泪,更加手足无措,一迭声说:“对、对不起!若绮,我不应该说这些傻话,看我把你弄哭了,真该死——”我拼命摇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答应你,回到雪陶以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令你不安全是我的自私!”“你说什么?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难道——你会不明白?”他赶紧把我抱在怀里,情急的时候也不怕别人的目光了。我无助地闭上眼睛,眼泪流得更凶更快——曾经也有一个男孩跟我说过一样的话,但那生生世世的誓言已经随着恋情的终结,永远埋藏在我心底。为什么我重新寻觅的爱情会如此剧烈地创痛我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我的心好象马上要裂开一样痛苦异常——我甚至想到了死。死,会解脱吗?会弥补那不可能实现的誓愿吗?我泪眼婆娑地想。不可能,我所爱的人用所有所换取的生命,我绝对不能轻贱。 晚上。等所有人熟睡以后,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不忘把那张珍贵的照片也放进行李中。对于我来说,这照片是我失去的过往的唯一纪念,无形是我生存的力量所在。或许,从雪陶回来以后我需要在柜子上安放凯文的照片,毕竟,我们才是现在还活着的相爱的人——虽然这爱情远远比不上那刻骨铭心的深刻隽永的爱。留下信的时候,我的心百感交集。仅仅的片言只语又怎么能道尽我心里的感想?不知不觉抬头,窗外的天空已经出现隐约的鱼肚白,一夜没有睡,我居然没有丝毫倦意。现在——是离开的时刻了。我把信放在饭厅的桌面,轻轻提起旅行袋。我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是觉得这一切根本不属于我?没有什么东西是我非要带走的——我了无牵挂的,还是四年前的若绮。唯一放心不下的凯文,我也已经决定让他知晓真相。我皱着眉,努力甩头想要撇清那份不安的情绪,头也不回离开舅舅的房子。房子还沉睡在黎明时分的寂静中,我只听到自己浑浊的呼吸,双颊因为紧张而发烫。推开大门后的寒冷的风吹到我脸上,使我精神一振,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令我整个人轻松起来,脚步也踏实多了。乘车到达机场,凯文已经在等候,一看见我,马上兴冲冲跑过来会合:“早上好!”我点头,盯着他那紧握我的手的温暖的大手掌。接着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不担心。我不愿意再顾虑重重,即使我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疯掉。就算我不回去,也一样逃避不了,我所思念的一切,纵然千山万水无法阻隔。漫天飞雪的山林,我要回来了!华,我要回来了! “舅舅:原谅我欺骗了你,我要回雪陶了,那才是我朝思暮想的地方。要是这一回去我真的疯了,或是以后不再回来,你会不会恨我呢?你不要伤心,我真的爱你,舅舅。谢谢你,你一定要过得好,这是我最衷心的祝福。或许在四年前,方若绮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她的躯体而已,方若绮的心跟黎华一起埋葬在那高高的狼嗥崖下。华哥哥永远不会回来了,我的快乐也好象永远不回来了。四年前,随着他的死,我的心也死了。现在,我身边有凯文,他真心诚意的爱护着我,尽管我每天每夜都在思念华哥哥,但是我也应该给凯文一个公平。这一次回去,我也希望能解开这个死结。谢谢你在这么漫长的四年里毫无怨言建筑一个跟雪陶,跟黎华没有关系的世界。只是,我心里最牵挂的一切可以隔断吗?就算不回去,连绵不断的思念还是终究会把我逼疯的。四年了,我还没有到华哥哥的坟前去看过,这是我无法容忍的——一个用尽了生命换取我一生快乐的男孩,我怎么能这样对他?我惭愧得想死!不过,天涯海角有多远?为什么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无法减少思念?为了珍惜华哥哥给我的生命,我会勇敢。对不起,我不能到新加坡去了。虽然我撒了一个不可饶恕的弥天大谎,但是我还是不想你们担心我,我一定会找到答案的。再见! 若绮” ——————————————————文的调子好象太悲伤阴沉了,不要紧,因为故事还有很长很长的后续啊~而且,小E很少写悲文,让我沾沾自喜一下子不可以吗?看来我还真不要脸~等我完成作业之后,我会同时写我最擅长的轻松愉快的文文~ 怎么改版后还是那样的版面呢?真的好有亲切感啊~~~————————————
(4)飞机起飞以后,凯文这大孩子便昏昏欲睡了。其实也难怪,他昨天陪我奔波了一天,今天早上天还没有亮便起床出发——光想到他要立刻看见女朋友父母的紧张,就可以让他一夜难以成眠。他昨天晚上没睡好,一直很疼爱他的双亲一定会不停嘱咐他要如何在初次见面获得好印象——他们都不知道,我偷偷回去,突然出现在父母面前,将会带来怎样大的冲击。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我又拿出那个镶嵌着旧照片的相片架。照片中的男孩身穿雪白的滑雪装束,套上整齐的装备,傲然挺立于雪后一片白色的山头上,那种潇洒明朗的气质,跟蓝天白雪互相辉映,使他看起来象天地之间唯一的神,俊秀得如同雕刻的脸庞,透明的琥珀色的眼睛,笑容温和飘忽——他是我眼中最特别的人,永远不可能忘记,独一无二的黎华。看着黎华的照片,那逝去的日子象电影一样在脑海回放。也许是因为凯文长得象黎华,以往我经常怔怔的注视着他发呆。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象,我的华哥哥还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若绮——”熟睡中的凯文发出了一连串模糊的低语,我回看他乌亮的发,突然觉得他根本不应该受任何伤害,包括那来自黎华的死亡阴影。即使在睡觉,他嘴边还挂着婴儿一样纯真的笑容——难道我真的要下狠心告诉他一切?这就是命运。飞机降落后我的手机马上就响了,我知道那一定是舅舅,要不就是妈妈爸爸,我忧郁了一下,没敢听。“怎么了?若绮,你不听电话?”凯文不解。我摇头:“我——听了还是会回家。”“那不是莫叔叔吗?”“你不会了解。三年前,我被他关了两天两夜,我不想他再象那时候的激动。”很多事情,凯文根本不了解。“什么?莫叔叔很温和啊,怎么会?”果然不出所料,凯文难以置信。“我拼命捶打着房门,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叫喊,重复嚷着要回雪陶,然而嗓子几乎喊哑了,也没有人回答我。你根本不可能想象房子里有人一天到晚高声狂叫的恐怖情景,但是他们宁愿受这样的罪,也不让我回来。那时我真的几乎疯了,什么理智全抛到九霄云外,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摔个粉碎,拿起地上的碎玻璃就往脖子上抹——”“够了!”凯文打断了我,神情非常不安,显然我那恶梦一样的过去使他心惊胆寒。他不断甩头:“那么可怕的事情不要再说了,把它忘记了不好吗?莫叔叔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对不对?”“你要知道吗?”已经是时候了,我抬头直视他,头脑异常清晰。“我——”他犹豫着。“四年前,我最爱的男人在雪陶的狼嗥崖上掉下去,死了。”我咬着下唇,强忍马上就要奔流而下的泪水,巨大的哀痛涌上来,劈头把我整个人掩盖住。四年前那回荡在山谷间的凄惨的呼叫,如同千斤巨锤,一下一下敲得我的灵魂似乎要马上脱离身体。凯文呆在那里,象看着天外生物似的瞪圆眼睛,脸色由红润迅速转为苍白。“若绮,”他努力地说出话,“是——真的吗?”“真的,他为了救我,牺牲自己。”我地头,不敢面对他的目光,那真实的眼睛,仿佛要让我那血肉模糊的本来面目暴露在阳光下,心头的痛更剧烈了。“华——华——”遥远清晰的呼唤在脑海再一次回荡。凯文盯了我好久,忽然拿起地上的行李:“走吧,我们乘车到雪陶去。”我意外地走在他身后,他的反应使我刹时不知所措,我以为他会叫“若绮你这混蛋”,但是——他没有。一直很天真的他,居然很冷静,我更内疚了。可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告诉他,我不希望他一辈子蒙在鼓里。计程车在冰雪覆盖的山野公路上行走,从刚才开始,凯文就没有再说一句话,始终若有所思地注视窗外四年的时间使我失去主动说话的本能,于是,难以言喻的沉默气氛在我们之间弥漫。真的下过早雪了,在车子里眺望,山上全是积雪,早在秋天已经落光树叶的光秃秃的树上结上了重重的银霜,晶莹美丽——熟悉的梦里雪国,熟悉的天地!依稀仿佛中,我听到一阵熟悉的银铃一样的笑声,一个隐隐约约的红色影子在迷茫茫的白色中掠过,手中的冰糖葫芦呢?“哈哈哈——华哥哥,等等我——”“若绮真慢啊,快跑啊——”我记忆中的少年远远跑在小女孩的前面,可还会不时回头去看那落后的一小团火焰。那似乎已经是好几个世纪以前的事情,却还历历在目,好象是昨天才发生似的。雪陶的每一个山头,每一寸土地,都印上了他们的脚印,然后少年与小女孩长大了,经历了人世间最沉痛的悲欢离合。我缓缓闭上眼睛——我已经回来了,回到我最熟悉的地方,也回到我曾经经历生离死别的悲伤的地方。等待我的还是那永远不可能醒过来的噩梦吗?“若绮,要是有一天我也死了,你会怎么办?”凯文突然开口,表情怪异又别扭。我惨淡地笑:“要是你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不看我。我沉默不语。他不安地欠身:“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男孩,我也会嫉妒——我知道嫉妒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是可耻的,但是我忍不住要比较——”“什么也不要再说,凯文,不要强迫我说不应该也不想说的话。”我皱着眉。凯文马上瑟缩一下——对不起,凯文,你不会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正如你不知道黎华在我心里的重要性。其实我痛恨我自己,活得那样的累,那样的痛苦。 “爸爸,妈妈。”我站在“冬木场”的大堂,看着呆在面前的父母,重重放下行李,不知为什么有如释重负的感觉。“真的——若绮你真的回来了~”妈妈慢慢地说着,脸上有不可置信的表情。尽管舅舅事前一定已经通知她,但此时此刻的重逢,好象相隔了几个世纪的遥远,我清楚看见她眼里的泪光。爸爸迅速趋前一步:“你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会一声不响跑回来?”他的声音中满是激动。但他的态度没有吓倒我,我对他微笑:“我爱你们,我想回来。”泪水又一次汹涌而来,我的视线模糊了。“若绮!”妈妈忘形地冲过来抱我,熟悉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怀抱使我精神一振,回到雪陶的感觉更真实。我真的回来了,在过去四个年头以后,回到这养育我的土地,回到这葬送我最深爱恋梦想的地方。每一步踏在雪陶的土地上,都能更清晰地唤起平日也不断在脑海闪现的片段,在南方,这些象梦魇一样的回忆,使我终日在过去的世界游荡,但是现在它们使我温暖——一切已经深深扎根心中,这一生一世,我走不出。“若绮,这是——”我抬头,爸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身后的凯文看,表情思疑。他想起来了吗?由眼前的年轻人联想到某个熟悉的身影?由此而来的牵挂呢?也跟我一样,看到他就看到回忆中的另一个他?哦,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了。我连忙点头:“爸爸,他叫欧凯文,是我在大学里认识的朋友,是——男朋友。”“男朋友吗?”爸爸明显震动了,但他很快掩饰好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迷惘,向凯文微微一笑并伸出手。凯文刚刚一定又窘又难堪,他觉得自己是闯入者,闯进一个自己不理解的陌生世界,一无所知的同时,对一切敏感又怀疑——就象当时初到南方的我一样。现在,他好看的脸涨得通红,神情还是跟刚才我提到黎华时一样的不自然,好不容易才伸出手:“伯父你好。”我几乎再也看不下去了,心有种被撕裂后受伤流血的强烈痛苦,更有无以名状的愧疚感和罪恶感。我在扼杀凯文满心的希望和践踏他纯真诚挚的感情,就象无情的刽子手。不能再错下去了,那会是对凯文的最大的伤害。“他对我很好,是非常温柔的人,没有他的照顾我很难熬过来。”我拉着凯文的手,声音不自觉颤抖。妈妈不知道听出来了没有,不断点头:“好,好,我也放心了。”“展纱!”父亲用眼神制止了她。可惜已经太迟了!我心头一酸——她不放心什么?不放心我?对华那决堤般永远绵绵无尽的思念和恋慕之情?哈,多么可笑,在凯文身边,难道我就真的那样不称职?我想我的脸色跟窗外的白雪差不了多少,不然为什么凯文的眼神会这样担忧和爱怜?“若绮。”他的声音中有太多痛苦和无奈,使我更不知所措。我不断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再让这些深爱我的人儿跟我一样受那伤痛,终于很勉强地挤出一丁点儿笑容:“没事,凯文,我想你陪我回家。”爸爸和妈妈对望一眼,我马上背过脸——我不想也不敢看他们的表情,不想让他们再察觉我的心情如何起伏不平,只是,逃得了吗?躲过今天,又可以躲多久?我紧紧抓住凯文的手,身体微微发抖。 ——————————————长篇大论果然真的不是很合速食的口味~我还是回去开一些短一点的坑坑好了—— 我当然会填好这个坑,亲爱的小青青你不必担心!至于你的“玉蝴蝶”,让我老想起那首歌!你要快写啊,我在追呢! (5)“这样吧,凯文,你就住在我们家好不好?你要多陪陪若绮。”爸爸的话就是决定。我抬头看凯文,他正苍白着脸——他是无辜的,根本没想过来到雪陶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单纯的他根本知道我的过去,过去的意外,在我们所有人心里烙下了永远的深刻的伤,使我们一直在悲伤里生活。“凯文。”我轻声呼唤,愧疚满心。“我现在送你回去。”他终于露出一个微笑,肩膀耸了耸。我这时候才发现,凯文也有那种面对现实的勇气和胸襟,可是,为那样一个残缺不全的方若绮,值得吗?值得吗?我深呼吸一口气,提起行李:“凯文,我们一起回去,以后——也一起。”然后,我们手挽手走出“冬木场”,踏着脚下经清理后薄薄的雪,走向小树林后的独立洋房。冷冷的北风吹拂过我的脸,刺痛我的神经,也让我从无边无际的悲痛会议中稍微清醒过来,我看看沉默的凯文,常识让自己的口气轻松一点:“在想什么?”他怔怔地回看我:“想你,想那个让你为他关闭心扉的人,他一定很了不起。”心“咚”地沉了一下,我苦涩地笑,说:“我不知道——凯文,我想你明白,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一直会陪我走以后的路的,就只有你。”真的就这样而已吗?四年来,我为何还是盼望黎华会回来呢?“你错了,若绮,他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一生,他是我们之间永远的阴影。”他少有地坚持,更紧紧抿着嘴唇,甩掉我的手自己往前走。我愕然站立着,眼眶在不知不觉中盛满泪水:“凯文——”他没有回头。我不禁抬头向天,湛蓝的天空下,是一片迷茫晶莹的雪色银白,我象已经变成冷冷的空气,随风而逝。眼泪有点咸,流到唇边却非常冰,象我的心。很久以前就困扰着我的问题,又开始在脑海盘旋——既然黎华已死,为什么我还要在世上独活?就只因为我必须珍惜他给我的生命吗?那样的话,现在陪伴我的凯文也离我而去,我再留恋这生命又是为什么?我就这样站着,过了好久,凯文又折回来:“想在雪地里冷死,然后就可以见他是不是?”我摇摇头:“我在想,要是你不回来了,那我也生无可恋。”“若绮你这傻瓜!”他蓦地丢下行李,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我惊觉他眼边的两行清泪——我的华已经不可能回来了,但凯文还活生生在我眼前,我不可以失去他。我埋在他的胸膛中,喃喃道:“即使我思念着他,但是,我真的爱你,凯文,请不要怀疑。”“最爱的是他,不是吗?”凯文已经受到深深的伤害。“但他已经离开了,永远永远。”泪水一发不可收拾,我好象已经面临崩溃。是回来的关系吗?我变得很软弱。凯文的身体在发抖:“你为什么不明白?他可以用尽生命爱护你,我也一样可以!”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奈何,今生今世,只有那已经消逝的人儿,牵动我最深刻的爱恋,我不可以摆脱跟他分离的命运,不代表爱也能割舍。我知道那对凯文很残忍,但——再有谁可以如黎华?世界上本来就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黎华!在下过初雪的雪陶,在一片银白之中,一切有回到了起点。 别过待在客房中的凯文,我慢慢踱回自己的房间。这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一些本来零零碎碎、或已遗忘不严可辨的片段,在这回归的时刻竟然都清晰起来,不断在脑中重现。从来我不曾想到我会离开学陶,就如我不知道那心爱的人也会有永远别我而去的一天。四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时间流失得这么快,深植心中的音容笑貌,为什么还是那么清晰?“若绮,你真的没事吗?”鲁妈迟疑地跟在我背后。“会有什么事呢?都过去四年了。”我的表情淡淡的,掩饰了内心的激动。她有点局促地揉着围裙:“对呀——你都已经长大了。我们都很想你,但是先生不让你回来,那——希望一切都过去了。”会过去吗?恐怕这一生都不可能的,假若我能忘记一个用生命换取我一生快乐的男人,我就不是方若绮了。“时间可以冲淡往事。”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再说话——学会沉默寡言,不再活泼开朗。时间无法冲淡一切,在明显不过的事实是,我依然活在满是黎华影子的生活中。凯文跟黎华的相似,更说明了我的心事。终于,鲁妈发现我不在是以前好动鲁莽的若绮了,有点不好意思:“若绮,你现在很安静。”我笑一笑。有什么关系?我以前最爱吵着他,现在他不在了,再吵有什么意思?“黎叔叔他们还好吗?”鲁妈马上叹气:“还好,只是——可想而知,心里永远不好受,唯一的儿子——不过,阿威经常过去照顾他们,就象儿子一样。”关古威?我想起他总是挂着笑容的脸,以及他对黎华的敬慕,“啊”了一声:“原来他也长大了。”“对啊,他现在是养殖场的头领,已经是雪陶最受欢迎的小伙子了。”鲁妈一边说,一边为我拉开窗帘。我一步步走过去,透过凝结冰霜的玻璃,眺望白茫茫的雪景。我的心一阵紧缩——从这里可以看见雪陶著名的滑雪场地,还能看见高耸的狼嗥崖。我回来了,华,你知道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鲁妈已经离开,天色也渐渐黄昏。在雪陶的冬天,黑夜很早就会来临,但我自小不怕黑,夜里走在雪地已经是家常便饭,偶尔在雪地里滑倒了,都会强忍欲坠的泪水,跌跌撞撞跑回来,才抱着妈妈大哭。可惜,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我缓缓转身,抚摸一直在痛的胸口,眼睛早已经盈满泪。房间里原来摆放着的黎华的照片都不见了,显得空荡荡的。我掏出那已经开始生锈的抽屉钥匙,把梳妆台的抽屉打开——带不走的,往往是刻骨铭心的记忆。抽屉中的日记,一一记录着我和黎华的过去,我们青梅竹马的时光,渐渐酝酿的初恋,彼此之间真挚的关怀,还有——悲痛欲绝的生离死别。日记的纸已经发黄,但心头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其中夹着的照片,我们曾经紧紧依靠,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已经远去了。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境地?天人永隔,阴阳两分!“华——”我把脸埋在日记中,任泪水滴在纸上,再慢慢渗透。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我神经质地直起身体,四下张望——难道听错了吗?又或许是真的有人在叹息?是凯文在门外?是我自己骗自己?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自己,什么也没有。多傻啊,什么时候我开始把郝教授的话都当真了呢?虽然我希望我能相信,那会让我有所期待,而不会一次又一次绝望于黎华的离开。显然那不可能,空白的四年,高山下的灵魂依然凄冷孤寂。我不在他身边时,陪伴他的只有青青芳草,冷冷长风和飘飘白雪。那风,那雪,年年岁岁长在,似乎要把过去的创伤淡化、抹平。可是,深切的思念还在,无奈的悲哀只能慢慢沉淀在心底深处,随着时间,一点点扩大,逐渐汇成思念的海。它的泛滥,无可抑制。我们曾经以为,书本看过了以后,定会渐渐淡忘,可是此时此刻,我们都还在痛。“华,终此一生,我也不能忘记。”我落寞地抚摸着照片,任自己颤抖得象风中簌簌的树叶。 ——————————————我知道主角这么久还没出场不好,可是一个已经不在的人,要他再出场当然是要等的~大家一起期待吧~ 我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肯帮我打字的缘故呢?我上文是不是快了?近来很少看见小乔JJ,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呢?我家的鱼也很少上来,因为她在中考~辛苦的中学生啊!——————————————————
(6)“叩叩!”我象条件反射一样直起身体,看向落地窗。晶莹的雪光中,玻璃后出现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庞,他小心地头过玻璃注视我,那神情既熟悉又陌生。我想起来了!连忙扑过去开窗:“阿威!阿威!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他依然盯着我看:“我每天都会在窗子下呆一会儿——鲁妈刚刚告诉我,你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男的——”我抚摸着额角,苦涩地微笑。我知道无论关古威怎么想,也不会知道曾经跟华海誓山盟的我为什么要把别的男人带回来,尤其在这片土地上——这里充满了我和华的回忆。我不想解释,我只想从阿威身上找到可以安心的依靠。我把头放在他肩上,喃喃说:“阿威,能再见你真好,我已经好累好累了——”他已经长大了,抚摸我的长发的手非常大非常温暖:“不用担心,我还在这里,一直在等你回来。”我的泪水在脸上静静流淌,湿润了他的羽绒衣:“因为终于能回来,我明白了我还苟活的原因。”“我们都长大了,不管记忆怎样挥之不去,我们还是长大了,长不大的只有黎华。我知道他们不让你回来,我一直在等。”死心眼的人不光我一个。我等了四年,终于能回来,重新走近我深爱的人。他等了四年,等待他最好的最敬佩的朋友最珍爱的女孩,等她回来属于他们的地方。他一下子抓紧我的手,眼内泛起一抹希望的光彩,声音异常激动:“若绮!到坟上去好不好?现在就去好不好?我们一起去告诉黎华,说你回来了!”这提议一出口,我先怔了一下,继而心跳不已——现在到华的坟上去?现在吗?四年前,我曾经在葬礼上发狂,因此大家都不允许我到新坟上去,最后更被送到南方。现在,我终于可以去了?就算隔着厚厚的黄土,但——我真的能再见他吗?“现在,对不对?”我狂热地盯着关古威,口气犹疑不定。“对!现在!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等了那么久,你终于回来了!”阿威的情绪比我还激动,把我的手抓的非常痛,但我感觉不到,我只觉得自己在巨大的热流之中。然后,我如梦似幻地笑:“我还以为大家都不会让我去——”“我带你去!让他知道你终于回来,让他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他一连串的说着,冲到门边衣架上取我的大衣和雪靴。我双手发抖,把这些拼命往身上套,偏偏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凯文的声音也同时出现:“若绮,我好象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你没事吧?!我可以进来吗?”阿威一听见凯文的声音就皱眉,粗鲁地打开落地窗,我以飞快的速度冲出窗外,以纯熟的动作翻身跳下二楼。阿威下来以后,我连忙拉他:“快走!快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那就上车!”阿威把我带上货车,马上发动引擎。在夜色已降临的雪原上,天地渐渐寂静,只有货车在山路上前进。我清清楚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心脏马上要跳出来一样。我知道,我快要看见华了。 今有灿烂的星光,布满清冷孤寂的天空。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看见雪陶冬夜的星空,也无法想起南方的星夜是怎么一回事,只记得当年黎华还在的时候,我曾经看见过最美丽的星空,许下了我最美好的心愿。我想流星大概没有听见我的祷告,我的心愿就算穷我一生,也不可能实现。那时候的美好回忆,真的只是回忆而已。我倚靠着墓上的石板,注视着漫天的星星,泪水一滴一滴地滑下,落在雪上,居然融成了一个个小穴。这是我的思念吗?还是我的悔恨?我的心感到久违的平静,仿佛看见华又在对我露出他那聪明狡黠的微笑。“阿威,你可以走了。谢谢你带我来,但我想静静地跟华单独呆在一起,我可以自己回去。”我对阿威露出迷离的笑容。“我不走,”他执拗地坐在不远处,“我要保护你,雪地里有狼。”我轻轻摇头:“给我一个跟华说话的机会,求你。”他抬头深深看我一眼,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向停在远处小路上的货车。我知道以他的脾气,一定不会走开,能距离那么远,已经是他让步的极限。他这一辈子,恐怕只会乖乖听黎华的话。我苦笑,抚摸冰冷而且了无生气的墓板:“华,我回到这里来了,你听到了吗?”过去的一幕幕鲜明如昨日,飞快在脑海中掠过,可是眼前只剩下了这般冷硬的墓板孤坟,只剩下我在独自饱尝天人两隔的彻骨只痛。这苍天开了怎么样的玩笑?我做了什么错事吗?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简单的心愿,只是希望跟华一起而已,到头来,这小小的、唯一的心愿,为什么只能是镜花水月?曾经盼望过来生,但是,它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那本来就是未知,完全在我的掌握之外,在我可以企及的今生里,黎华已经永别我而去。既然他已经不再回来了,那来生于我又有何意义?“华!华——”不知不觉地,我一边喃喃地呼唤着,一边用力捶打地面。再多的相思、再深的恋爱,却也再无法让他知道,我这样为他活着,到此时此刻才深深明白,即使来到他的坟头,一切还是徒然,死去的黎华跟我的距离远得无法可及。凝结的雪贴着我渐凉的脸,慢慢融掉、融掉。我就这样趴着,完全没有想过要动一下。或许,就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那我就可以渐渐闭上眼睛,在这里死去,真正到华的身边去。但——黎华辛苦救来的生命,怎么能容我这样轻贱?我顿时清醒了一半,双眼睁得大大的。我知道,无论如何,我必须珍惜我的生命,因为它是华留给我的。当初,从狼嗥崖上掉下来的,本来就应该是我啊。黎华把生存的机会让给我,我只能一直珍惜它。“嗥——嗥——”崖上响起狼嗥。今天是满月吗?原来阿威说的是真的,夜里这里有狼出没。但我不想离开。固然,黎华已经永远离开,但是,除了这一穴孤坟,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让我更贴近他——即使这里也不过是毫无寄托意义的枯骨。可是为什么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华跟我非常接近?莫非我的思忆已经泛滥到跟四年前一样,即将要发狂的地步?我呆呆坐在坟上,泪水又簌簌而下。慢慢地,断断续续的,我开始唱那支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唱的古老的民歌,一边唱一边用冷得僵硬的手指不自觉地扒地上的雪和泥,一下又一下。那首歌在雪陶已经不知传诵了多少代,依然流行,我以前总对黎华唱——他喜欢听这歌,他说我有难得的好嗓子,所以我会不断地唱,从来不研究歌词的意思,直到今天,我明白了。意思是说,当初相爱的时候觉得理所当然,一旦爱人离开了,孤单绝望的滋味如此使人难受,心里怨恨上天的作弄,无法摆脱痛苦,看来也只好跟随他去了。我不断地重复唱着,双手毫无知觉地扒呀扒,直到有人用力地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才抬起泪痕狼籍的脸:“阿威,我——”“若绮,你要打起精神!你的手都流血了!”他不断地揉搓我的手,把上面的草屑泥沙一一搓去,同时也企图把我的手弄暖和。我缓缓对他说:“我还是想黎华可以回来——可是他真的不会回来了。”“若绮,你醒一醒!你不是说要珍惜自己吗?”关古威的脸涨得好红,我们好象又回到了天真无邪的往日时光中去。“我是说过,可是我还是想他啊——”我扑进他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随着剧情发展,更多的明志人物将会陆续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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