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ESSA 发表于 2011-9-6 20:43

除了老王有点窝囊,其他都挺好,小童也不错~

德福饭团 发表于 2011-10-7 13:32

太好看了!加油啊加油!……
跟我想象中的小童太像了……太棒了。

冰淇凌_girl 发表于 2011-11-16 18:24

本帖最后由 冰淇凌_girl 于 2012-11-27 20:51 编辑

(叁拾捌)

凌晨两点,童靖阳强忍困意地望着方若绮:“就这些?”
“是。”若绮点头,“你……”
“抱歉,帮不了你。”童捂嘴打个哈欠,起身走进浴室。
若绮跟着站起:“为什么?很困难吗?”
“这是原则性问题,”童拧开水龙头,把毛巾放在水下冲凉,然后擦拭脸颊,“我不希望将来被人指指点点。”
“怎么会!”若绮焦急反驳,紧接着三步并两步的跑到浴室门边,“这事儿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方若绮,这不是重点!”童靖阳有些恼怒。他扔下毛巾,径自走回客厅,“我不能做那种事!”
“……因为是朋友,”看着童的背影,若绮渐渐低下面庞,声音轻呢,“因为是朋友,所以……不行吗?”
“……”

灯光将屋子照得通亮,与外面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童靖阳走到窗前,抬手拉开一扇窗。冷风瞬间袭入,若绮不禁打起哆嗦。
“你干嘛?”若绮问。
“让你冷静冷静,”童站在风下,夜风吹过耳畔,“为一个谎言,不惜去犯另一种错误,值吗?”
“但那能让我得到幸福!”若绮气急仰面,凝重在美丽的面颊上划出轻痕。
或是未料若绮这般激动,童靖阳霎时愣住。他深深望向棕色瞳孔的坚定,似笑非笑的转身,面朝寂静深空:“别傻了,解决的方式有很多,你何必如此牺牲?”
“小童,伤害可以很简单,”若绮垂下眼帘,静静坐回沙发,“有时,无意的一句话、一个表情,也许……就会把你所爱的人推得很远,远到再也不见……”

时光浅浅推动,斗转了星移。
夜晚在沉默下流逝。小童轻倚着墙边,若绮安静的将手放在膝盖上。
他们谁也没有打破僵局,亦如各自的坚持。只是许久,童靖阳突然道:“为什么不坦白?”
“害怕失去,”若绮嘴角微微抽动,唇边浮出浅笑:“害怕得知真相后,他会不要我……”
“经不起考验的幸福,不要也罢。”童靖阳回身,冷冷挑眉,“方若绮,你说是吧?”
若绮仰面,望向他时,双眸深处忽而沁着平静:“就因为这样,所以古芊菁才会离开。”
“……”如戳中伤痛,童刹那皱紧眉头,满脸不悦。
“……对不起,”若绮愧疚的低头,“可你都没有试着去了解、去接触,你怎么知道最后不会是你想要的?说不定坚持到最后,事情真如影视剧那样有个美好结局呢!”
童靖阳定定看着她,抱起臂,眉尾渐渐翘高,哼笑,“原以为你不一样,结果……哼,女人啊!你可真是能力超强的寄生物,即便只有那~么一点点温存,竟也不顾一切的依附,还称等待与希望,真是蠢不可及!哈~哈~哈~~”


(叁拾玖)

不同的成长环境和经历,致使我们对同一件事物有着不同的理解及看法。
就像两个在世界边缘相向而行的旅人,他们沿各自轨迹前进,途中或有相遇、或有相交,可却永远也见不到对方所遇见的风景——因为,道路不同、方向不同、终点不同。
童靖阳认为,假如结局早已注定,那便果断放弃为好。因不论怎样努力,只要结局不变,一切便是徒劳;方若绮认为,无论怎样的结局被注定,只要努力,或许就有转机。人定胜天,希望总是身边!
而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同。

清晨,方若绮出门时,童靖阳已经醒来。
他看着她拿着外衣、拾起钥匙、穿鞋出门。然后,“砰”的一下,门开启后又重重合上。
那就像是一阵飓风,袭卷过后,只余满地死寂。
然而,童靖阳对此却不以为意。因为,至少她没有提着行李,至少没有离家出走。

很久前,当古芊菁最后一次出现在童的家中,最后一次帮他把一摞一摞的报刊杂志摆满书柜顶端时,她轻轻问道:“如果我走了,你会难过吗?呵呵,是不是有点傻?我只是……算了,童靖阳,你要好自为之!”
其实小童明白,那天的芊菁是想要一句安慰或挽留。可是,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
童靖阳不是天王,更不是身价过亿的富豪。他每天在这个圈子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并又经常性得罪制片人。所以,他究竟能给她什么?金钱?地位?荣誉?不……即使古芊菁什么也不要,可从小娇生惯养、喜爱物质生活的她,又怎能接受平淡?这不现实。
因此,不如放掉。在一切未定局前,在依然能保有最美的回忆前,放掉喜爱的女孩,让她自由追寻。也许,在某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她会遇到什么人,经历什么事,然后,渐渐忘记这里,忘记童靖阳,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因为,没有能够幸福的资本。所以,如何去谈为喜欢的女孩带来快乐呢?真心爱一个人,不就应该让她快乐吗?


(肆拾)

童靖阳家的附近有片绿地,若绮没事时很喜欢坐在那里。
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整个城市仍在沉睡,除偶有散步的老人外,只有殷殷鸟鸣从空中划过。
若绮坐在常坐的长椅上,静静望向半透明天空。

“真早。”
沉闷声从背后响起。若绮忽而一怔,可没有回头,更没有站起,反向旁边挪了挪,无表情的脸颊闪过几缕微笑。
那人走到长椅前,在她身边坐下。他身穿桔色夹克,一头绿色短发迎风起伏。
“小童,有时我都在想,为什么没有在遇到瑞恩之前遇到你呢。”方若绮微微扭头,浅笑,“等我结婚了,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坐在我旁边吗?”
“朋友是一辈子的,只要你不把我抛下。”童靖阳的嘴唇有着好看的弧度,在笑着弯起时,那种美更是发挥到极致。
若绮盯着看,不由心生感慨——其实眼前这位,应该也算美男吧。
“想什么呢!”觉察到女子出神,童又习惯性的皱眉,紧接着把一件浅蓝色针织外衣递过去,“早上凉,拿着吧。”
“……”若绮略惊讶,但仍细心接过,而后紧紧抱在怀中,“你好像对我特别好,为什么?”

红日渐渐展露头脚,暖色系光芒缓缓占据纯净的蓝,甚至白云也被镶嵌一抹金黄。
风吹过,脚下如雨后春笋的青草味扑鼻涌入。如果静下心,风中似还有一股不知在何处静静开放的花的香气。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方若绮表情认真的追问。
童靖阳瞧她一眼,不露痕迹的笑,然后歪起脑袋,挑眉嘲讽:“我对路边的猫猫狗狗也很好。”
“……”话落,若绮顿时语塞。
“方若绮,”童沉默着从长椅上站起,数秒后,他向前迈步,背对若绮,“那件事……我会考虑。”
“……”

对方若绮是一种怎样的感情?除认定的恩人外,再无其他?
不——男人和女人,永远不可能那么简单!抛却原则不提,单论考虑的缘由,恐怕唯有感觉与私欲,所以……

童靖阳走到楼下,发现奶铺又如平常那般排起长队。他瞥眼见不到尾的队伍,转身走进电梯。
等哪天厌倦了,不如也学着做点小生意,娶个老婆,生个孩子,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过……
童猛然回身,看到电梯光滑镜面上折射出的自己,突然大笑——怎么能有这么滑稽的想法?!简直太可笑了!哈~哈~哈~~
然而,当他笑着笑着并再次抬头时,却又没了表情——那么,终究还是有感觉的,并非友情那般单纯。


(肆拾壹)

凌晨,若绮胆怯地坐在沙发一角。她努力放缓呼吸,不时扬头望向浴室。
半小时前,童靖阳疲惫地回来,可开门一刹,他突然犹豫,见到方若绮后更迅速转身,如一缕轻烟般冲进浴室,接着里面便传出哗哗的水声。
白炽灯照亮屋内,若绮缓缓站起,瞥眼窗外漆黑如墨的夜晚,轻抬手,关掉灯光。

不多久,门开了,浴室内雾气萦绕,湿热水气汹涌而出。然,若绮却并未发觉,依旧傻傻站在原地,眼神略显呆滞。
童靖阳用干毛巾随意擦试头发,但仍有水滴顺发稍滴落,于是他叹气,将毛巾扔在了沙发上。
即便灯光已熄,室内依然存有柔和的光线。童靖阳站在离若绮两米的地方,稍稍整理浴衣,朝她走去。
就算懂得对方心思,就算理性不断阻拦。可这一刻,童仍不自觉地想要停留。不知怎地,内心恍似有簇小小火苗,在身体某处隐隐燃烧……然而事后,童靖阳才晓得,原来这簇火苗,叫做欲望。

月光穿过云层,直直打在玻璃上。
小童在距若绮咫尺处停下,他看着她将手中毛巾拧成死扣;看着她因紧张亦或害怕,从而使额角沁出冷汗;看着她严肃陌生却又略显坦然的脸颊。
在那一刻,小童忽而怯懦……
“其实你都有在调查,对吧?”
正当他犹豫、打算退缩时,身前突然传来声响。
“我听到你的脚步了,”方若绮抬起头,平静地笑,“不过,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没用的。你能帮我的,只有……”
她停住声音,没有继续往下说。童默默后退,心领神会的点头,而眉语间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方若绮,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过去、现在、将来,这些全部都是。”
“那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对你而言,我是特殊的。”


童靖阳从PUB出来时,微醉着,他怀里紧抱一个牛皮纸袋——那是托人调查、关于若绮出事前后的一些事。
其实,童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想要了解。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方若绮当天出事的公园。由于醉酒,大脑逐渐昏沉,于是他随意找个长椅,在月光与冷风的陪伴下,蜷起身子,渐渐入睡。
然而,没过多久,一阵刺耳的鸟叫霎时将他惊醒。童猛地跳起,发觉周围一片昏暗,他双手下意识地靠近胸前……没有?!没有!!!
夜幕下,红透的脸瞬间惨白,童靖阳惊慌失措,混沌的大脑被吓得清醒许多。他努力睁大眼,慌忙翻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微光与长椅旁的路灯,焦急地半蹲下身——他在寻找,寻找那因脑袋不清而不知被丢到何处的牛皮纸袋!

不过还好,不论是童靖阳还是方若绮,老天似乎都不打算和他们玩笑。
所以,当童在长椅下发现纸袋,并最终确认了它的完整与安全时,悬挂的心终于落地。
心情平缓后,童靖阳重新坐回长椅。然,在他不经意瞥见手机上的时间时,又猛然跳起——这么晚了?!不行,得马上回去!!


(肆拾贰)

同王瑞恩共进晚餐后,若绮拒绝了接下来的电影邀请,这让瑞恩甚感意外。
不过,他却没有多问,即便已隐约察觉到女子的异样,但仍微笑着点头,绅士的送她到童靖阳家楼下。
“不上去坐坐吗?”临别前,若绮问道。
瑞恩回头,瞅眼童靖阳家漆黑的窗口,说:“不了,以后有机会吧。”
“嗯,好吧。”似对回答早已了然于心,若绮只稍稍蹙眉,然后浅笑着拥抱,转身走进楼口。

童靖阳家的钥匙有两把,除小童本人外,另一把在若绮手中。
那时,当若绮郑重的接过时,她惊讶发现钥匙扣竟然是金属制的猪头?!原本欣喜的面庞瞬间涨得通红,她好笑又气愤的质问,童却只淡淡回答:你可别生气,不然更像了。
方若绮顿时语塞,沉思数分,她欲大骂着扳回局面,岂料小童怒道:别惹我!
这话一出,若绮才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结果,她受着气,恨恨盯那人离开。然而,不出片刻,原本怒意的面庞又霎时变脸,接着,牙齿深处深深挤出四字:好吧,我忍!
——所谓笑里藏刀,在这里最释诠不过。只是不知小童背脊处,是否有感丝丝寒意呢……
自那后,若绮的钥匙上就一直挂有这个金属扣,虽开始厌恶,但时间一长,渐渐的就喜欢上了,况且仔细看的话,这个猪头不仅样式精致,甚至连表情也相当可爱。
由此可见,当初寻这个钥匙扣的人,煞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电梯到达后,若绮没有急着开门,反是走到楼口的飘窗前,静静望着远去的瑞恩。
夜幕下,当那如墨迹的黑影完全消失,她才回过神,掏出钥匙,金属制猪头在空荡的楼道间闪着光、左右摇晃。
进门开灯是首要任务,但如楼下确信的那样,室内黑作一团,童靖阳没有回来过的迹象。
方若绮放下包,走进浴室。温热的水从花洒中喷下,打湿长及腰间的长发。她渐渐退去衣物,手指沿额角一路划落,直至胸前。
温度越来越高,室内很快蒙上一层轻纱,方若绮伸手划开萦绕镜面的水雾,双目无神地呆望镜中的自己。


当小童狂奔在回家的路上时,他本决定与方若绮对质。
然而,门开的刹那,他还来不急抹去满头湿汗,远远看到若绮随即从沙发上站起。她的样子,似是等了很久。
有时,越是简单的情景,往往无意中包涵更多——亦如现在,不知怎地,童猛地被那看似的孤单触动了心底的柔软。他渐渐合眼,大脑迅速思考,而数秒睁开后,除闪过的犹豫,还有更坚定的决绝——其实,这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被利用与欺骗罢了。自己这一生,这样的事还算少吗?人,终究是最自私的生物……
小童冲若绮微笑,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跑进浴室,急忙打开储藏柜,强行将纸袋塞进最里层。但一时间又怕响声过大引发怀疑,于是转身,反手拨开水龙头。
若绮茫然地盯着这一切,不明所以,只是双手不自觉地紧握住衣领。


(肆拾叁)

“方若绮,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过去、现在、将来,这些全部都是。”
“那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对你而言,我是特殊的。”

穿透玻璃的月光悄悄拍打在地板上,窗纱摇曳,树下阴影时而浑浊、时而清晰。
方若绮静静靠近小童,踮起脚尖,仰面在他唇边轻吻。
童靖阳似雕像般沉默,而双手却已然紧握成拳。直到霎时,方若绮收脚,重新站回初始位置,童才抬手,指心不自然地划过唇间。
若绮浅笑,伸手抱住童落在半空的手臂,然后将其手掌贴向自己面颊。
童靖阳依旧默不作声,眉头蹙起,如狼的眼眸深邃明亮。
若绮双目渐渐黯淡,头微垂,唇角依然浅笑,只是增添了几抹悲伤。然而,又恍如爆发那般,她突然加大握紧小童手腕的气力,迅速将其手掌由自己面部移到胸前。
童靖阳原本如木偶般任其摆弄,因为他想知道方若绮究竟要如何。可是,当他猛地触碰到柔软部位时,忽然心下一颤,下意识的抽回手臂,可却被若绮死死抱住。
童没有过多抵抗,反是重重叹气。然后,他重新正视若绮,虽然面部表情柔和,开口却用尽嘲讽:“你就那么想要?”
“是。”若绮点头,如实答道。
“你想要的是我童靖阳?还是那从未有过的快感?或者是……让我抹去你的处子痕迹?”
“你不是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

飞蛾扑火的爱情是不是不会被赞颂?因为毁灭。
可是,在火光绽放出最美的那一瞬时,却只有飞蛾看得到……
筱筠笑言,若绮对王瑞恩,便是飞蛾扑火。然而她却不知,飞蛾终究不能如凤凰那般,涅槃之旅,欲火重生。

“你怕被他得知,所以选中我。可对你而言,我算什么?”
“童靖阳,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全部真相的?”
“几小时前……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昨天晚上。”
“调查了很久?”
“和王瑞恩在湖边见面后,就开始托人调查。”
“是吗……呵呵,对不起啊,我骗了王瑞恩,利用了你……”
“用不着愧疚,我也有私心。”


(肆拾肆)

夜风小了些许,不再似刚才那样猛烈。
窗外明月清亮,轻如薄纱的黑云随风飘移,不时遮挡了皎洁月色。
卧室几近黑暗。然一缕月光从窗帘缝隙处渗入,微亮照着地板。
童靖阳轻捧若绮脸颊,俯身,微湿的唇落在女子额头,接着是眼睑。
若绮身体僵直,双手紧贴身侧。在眼眸紧闭的漆黑环境下,她只听得到自己心脏繁乱不安地跳动。
童靖阳静静盯着这一切,眉尾逐渐翘起,而后伸出食指,指尖沿若绮背部用力一滑——
“啊!”女子措不及防,颤声惊叫,带着极具的诱惑。
童靖阳唇角戏谑地弯起:“你太紧张了。”
方若绮涨红脸,恼怒的推开他,双臂环抱胸前,架起防御姿势:“你少管!”
童瞧出对方窘相,冷笑着上前,轻拍她肩头:“这不就是你要的?”
“……”许久的心思被一语道破,方若绮无力辩解,棕色双眸默然望向童靖阳那双如湖水般幽远的眼瞳,“有时,我总忍不住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
“谁……?”
“记不太清了,是我在雪下救的一个少年。”
“……方若绮。”
“什么?”
“谢谢你那时的面包和牛奶。”

话落,不容一丝犹豫,童靖阳双手拥住若绮腰畔,然后低头,俯身亲吻嘴唇。
面对突如其来的温柔,若绮不知所措,她小心推搡,却反而被抱得更紧。
童靖阳表情柔和,丝毫不在意怀中人儿的扭捏。他微垂头,下巴紧贴女子耳畔,轻语:“你打算拒绝?”
温热气息扑面涌来,瞬间从耳喉穿透到身体各处。若绮绷紧身子,转身看童,心跳剧烈加速。
童靖阳眼神认真,而后突然松开环绕的双臂,以还若绮自由。接着,他退至半步外,达到方若绮所认定的安全界限,习惯性的抱臂,似笑非笑。
若绮面无表情,目光匆匆瞥过小童,接着抬手,深吸气,没有丝毫迟疑地逐个解去衣扣。
不多久,当衣物顺光滑肌肤完全滑落时,童靖阳有刹那出神。
月下,方若绮赤身裸体的站在小童面前,她深深埋头,瞧不见任何表情。
童靖阳莞尔微笑,伸手托起方若绮下颚:“我收回上次的话,如果你拍写真,一定大卖。”
“那我可以当作是称赞吗?”若绮笑道。


(肆拾伍)

不能确切想起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童靖阳的印象就已被冷漠所填满,也不理解他所说的面包与牛奶。
只是,当他手掌紧紧握住若绮,并与之十指相扣时,方若绮依稀感觉得到,隐隐的温柔。

街灯明晃,月色清亮。照耀在地板上的光也愈加朦胧,如一座宝塔,凝结成淡黄色星河。
床上二人肌肤相向,紧紧相拥,缠绵亲吻,但一切又仅限于此。
童靖阳抬首,望满面羞红的若绮,他的手正欲抚向女子胸前,却仍在最后一刻停下。
方若绮羞涩地笑,没有过多反应,不过在她双臂更加用力地抱紧时,忽而开口:“我……我不想像交易那样。”
虽然轻如梦呓,童仍是清楚听到。他淡淡注视女子,没有言语,没有表情。
——其实,这本为交易,你又何必如此介怀?雪下恩情,往日情谊,一切也将在今夜一同抹去。从此,我们两不相欠……明白吗?方、若、绮。

被盯久了,若绮难掩尴尬,双颊更如火烧般通红。
童微笑,抬手轻抚女子面庞,那温柔得好似一滩清水。而后,再次亲吻。
是……是错觉吗?
当童的唇覆盖着每寸肌肤时,方若绮有刹那恍惚——眼前这个男人,似乎离她很近,近到可以随时为之付出一切;但是,又很遥远,远到随即转身不见……
暧昧的氛围让若绮渐渐有了感觉,她面容平和的闭上眼,微仰面,静静等待着。
童愣了几许,而手指依旧划过她的双唇,接着,突然止住:“也许,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速战速决比较好吧?”
我靠!美好的幻想瞬间湮灭。若绮猛然睁眼,用力推开身上的人,坐起:“你、你什么意思?”
童摇摇头,摊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真想一脚踹飞你……”若绮盯他许久,道,“但,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当成是女人?”
“……”此话一出,立马换童靖阳紧锁眉,他声音低沉地郁闷,“方若绮,难不成你以为我和男人做?”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
其实,她本意是指,希望童能怜香惜玉。可仔细想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如此要求呢?于是,方若绮垂下头,改口,“你和古芊菁……做过吗?”
“我不是随便的人。”童靖阳看着她,冷冷回复,然而不待下一秒,他猛然抬手,一把将若绮拽入怀中:“如果你想的话,也许……”

这是不是很荒唐?方若绮不晓得。
如果被筱筠得知,她该如何反映?方若绮依然不晓得。
或者,爽朗的女孩已走进幽深的胡同,在满目浓雾下,看不清自己的道路。她认为,目前所选便是最接近瑞恩,可却没有想过,那同时也是一条不可逆转的单行道……

若绮在身下,因为紧张,她死死揽住童的腰。
沉寂的黑暗中,男子的手慢慢延深。当他探到私处时,方若绮僵硬的身体忽然一颤。
“放轻松,不然很痛。”童靖阳低声道,稍稍放缓了动作。
随探究的深入,紧闭的双腿逐渐张开,然而那种痛楚,却是不可言喻。若绮紧紧抓着童靖阳,指甲深埋进他的肌肤。巨痛依旧袭来,几乎快要将她淹没。
不知过去多久,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一片广阔的江河,远处是高山,山峰上矗立着木屋。而王瑞恩就在江河的那一边,微笑着冲她挥手。

瑞恩……王瑞恩……
对了,送过爱慕花的,他接受了……但电影结束后,似乎又忘了我的存在……为拍电影,耽误了唱片。那时,我面临严重的违约与事业的低谷……
可是,突然有天,制作人竟邀请我参加记忆大考验!听雄哥说,那是童靖阳的意思,我最该感谢的也是他。不过……为什么呢?我们没有交集啊……
后来,和童逐渐熟识,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然而,我依然警醒自己,绝不触碰他不愿提及的过去……
友情让我学会坚持,虽然空暇时,我依旧想他……
后来,事业开始起色,王瑞恩却突然上门……在全球影业,我明确拒绝。他问我要什么,我说:嫁他……公园的事,气不过,于是设了局……像计划的那样,王瑞恩非常自责,只是没有料到,他竟然决定娶我……
而现在,我与小童……我们的……初夜……

痛,撕心裂肺的痛!
大脑已是混沌不清,视线也渐渐模糊,身上的人……是谁呢……
方若绮用力伸手,抓住的只有空气。
痛,依然是痛,依旧在痛……
角落里的光,隐隐约约……我、我是方若绮,我……在哪儿……

很久很久后,太阳出来了,温暖的照在床上。
方若绮昏昏沉沉的醒来,童靖阳已不在身边。
事后,当两人回想此事时,留给他们的,只有床上的殷红血迹,以及童靖阳背部的多处抓痕……

wbsxe 发表于 2012-2-29 16:33

太好看了!加油啊加油!

soul0816 发表于 2012-11-27 17:06

期待樓主更新~
方童感覺不多

冰淇凌_girl 发表于 2012-11-27 19:06

本帖最后由 冰淇凌_girl 于 2012-11-27 19:18 编辑

我固执地向前冲,结果摔破了头,站起来时,也只有自己擦掉身上的泥土——方若绮

(肆拾陆)

起床、穿衣、洗漱、吃早餐,一切就像平常那样,除下身隐隐抽痛外,余下再无其他。
上午九点,不见童靖阳回来。若绮走进卧室,掏出行李箱,收拾起衣物。
如今,再也找不出继续留下的理由。
清晨第一缕光照进屋时,方若绮还在熟睡。
童靖阳站在门前,他轻轻拧动把手,门开了,一只脚浅浅踏出。紧接着,童又猛然回头——床上的女人依然沉睡,她面色柔和、呼吸平缓,脸颊处偶尔带着点笑,不晓得此刻梦到了什么。
童靖阳静静盯着,有略微出神,等反应过来时,天已大亮。他偏头,再次深深瞧了一眼,之后带上门,走出房间。
门重重合上的刹那,童加快脚步,他不要给自己时间停留,不要思考思量,而当他们某日再见时,即已陌路。
若绮叠好衣物,整齐地放进箱子。之后将屋子打扫一遍,并把客厅的被褥全部收到卧室床上,然后去临近的超市买了些啤酒熟食放进冰箱。
等全部整理妥当、各归各位后,已过了两个多小时。方若绮提着行李,缓慢走过客厅,那把猪头装饰的钥匙放在茶几上,与穿透玻璃的光交相辉映。
后来,方若绮在王瑞恩家附近租间公寓,做为暂时的栖身所。王瑞恩问为何不与他同住?若绮笑着没有回答。再后来,她收到一封快递,没有署名。里面是用牛皮纸袋包裹着的一页页文字,若绮诧异地打开,不出刹那,震惊写满脸颊,她赶忙阖眼,努力恢复平静,直至最后歉意的垂头。
一连串波澜起伏的心绪让方若绮疲惫不堪,她累倒地瘫坐在椅子上,脑袋紧贴椅背,手上的纸页散落一地。有风吹来,纸张被推移着远离,方若绮稍稍愣住——也许,她与童靖阳也是如此……


(肆拾柒)

书中言道,只有彻底的告别过去,方能获得崭新的开始。也就是,一切始于结束之后。
方若绮默念语句,指心划过略糙泛黄的页张,油墨与书香的醇厚气息已是散尽。
窗外夕阳渐沉,余晖黯淡。用不了多久,眼前这片橙色天空也将被黑夜取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傍晚六点,若绮犹豫着拾起电话,按下许久未曾拨过的号码。
电话那端一阵沉闷的嘟嘟声后,忽而接通,接着响起清脆的女声:“Hello?”
方若绮心下一颤,紧紧握住话筒:“……筱……筠?”
“……”

接到电话时,莫筱筠多少有些激动,而更多的是诧异。 此次离台,高明权对外宣布是补给妻子的蜜月旅行。自去年五月结婚后,高明权就一直忙于舞台剧排练,无暇顾及其他。所以,此次舞台剧圆满结束,有了空档,自然要带着妻子四处转转。看高明权架势,也大有孔圣人周游列国之意。然而,除双方当事人外,只有若绮知道这次的旅行,实际上是在为出国定居做准备……

多年前,林立翔还在民歌餐厅打工时,他与莫筱筠是恋人关系。白天他们一同在餐厅帮忙,晚上有了空闲则出去散步。更多时,却是两人寻一处空旷的高地,坐在岩石上,望满天繁星,畅所欲言。
依莫筱筠纯朴淡然的性子,她喜欢这样的生活,简单却不乏味。任凭窗外风雨飘摇,她只愿寻一方乐土,安然度日。
可上天在创造男人女人时,除赋予不同使命和责任外,也给予他们各自的性格。通常来说,没有谁与谁是完全一样,好比同一件事物,有人善于安于现状,有人喜爱随遇而安,有人不甘平凡伺机而动……总之,性格决定命运,每人都是世上的唯一。
因此,某次闲聊,林立翔明确表示羡慕台上的歌手,他打算学习声乐、舞台、表演等课程,争取早日成为能与唱片公司签约的艺人。筱筠静静地听,没有言语,脸上始终保持笑意,最后林立翔询问她的意见时,筱筠沉思片刻,接着送上拥抱。但没有人知道,在那平静如水的脸颊下,究竟隐藏着怎样波涛汹涌的不安。

(肆拾捌)

后来,林立翔变得忙碌。他如半工半读的学生,白天被各种课程填满,晚上有了些许时间继续在餐厅帮忙,即使依然和筱筠保持外出散步的习惯,但时间越来越短,次数越来越少。
莫伟即便极有微词,看在女儿面上,也暂且做罢。
一次偶然的机会,林立翔被SUN的季青平相中,并与其他四人组成D-MAX乐队。很快,他们发表第一张唱片,成绩不如人意。莫筱筠鼓励立翔不要丧失斗志,一切只是刚开始。立翔重重点头,发誓要更加努力。大概过了半年,再次推出专辑,成绩依旧不理想。
那时,季青平找到乐队几人,软硬兼施地劝说他们接拍性感写真,林立翔坚决反对,直到季青平下最后通牒。
数不清那时的立翔挣扎了多少个夜晚,而他最终也在拍摄写真与乐队解散之间选择前者,他说服自己的理由有很多,例如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或是让众人瞧瞧他引以为傲的身材,或者有了钱能更好的接济家里,甚至还想带筱筠环游世界等等。然而,他内心深处真正打定主意接拍写真的,却为季青平那句——“红透半边天”。
同期训练的艺人里,林立翔为最努力的一个,他每天朝来夕去,每天不断重复声体练习,每天对镜子不停鞭策自己。他相信付出与成功对等,相信前进的道路,所以在与SUN签下合约时,他激动得想要拥抱全世界。可是,期待太多,往往失败后也就摔得越重。两次销售不佳让林立翔措不及防,他懊恼地看着数据表,身为主唱兼团长,那一刻无言以对。当季青平将责任归咎于他时,他也只得默默接受。
丧气失意下,面对致命的诱惑,加之季平青种种游说与推波助澜,林立翔动摇了,他开始抱着侥幸心理,开始妄想一步登天……
一周后,写真火爆上市。出乎所有人意料,销售一般,反响平平。
于是,在不温不火的情况下,季青平最终向外界宣布与林立翔等人解约。

(肆拾玖)

“你听过捡石头的故事吗?”筱筠抱着电话坐到床边,她的视线穿过玻璃,望向外面蔚蓝的海面,“有个人想挑块大石头,在路上走啊走的,永远觉得错过的石头比较大颗,也永远在期待下一颗大石头。而我,不喜欢这种不安定的感觉。”
“所以,你就随便捡了一颗石头?”
“所以,我挑了一颗拿得动的石头。”筱筠嘴角弯起,“平平静静过完一生不代表浑浑噩噩过一辈子,不是吗?”
“可是……”若绮稍稍停顿,“你……你会想他吗?我是指……立翔。”
“会。”莫筱筠坦然笑道,“偶尔会想念。但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我的生活里没有他。”
“……”
“人应该向前看,若绮,不可以一直回头。”
台北傍晚六点,西腊午时一点。
莫筱筠放下话筒,走出门去,站在纯白如雪的屋前,轻倚栏杆。 刺目的太阳照耀着爱琴海。在这里,蓝与白是极致的纯粹,波光粼粼的海面不时有低语飞过的海鸟,微微徐风中,掺杂淡淡的海水咸味。
即便偶尔想念,但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活。
筱筠没有想过,当有一天,曾深入骨髓的名字被小心提起时,她竟平静得毫无波澜。
如果遗忘是成长的一部分,也许,她已然做到。

与SUN解约后,林立翔自暴自弃好一阵。那时,莫筱筠一直默默陪伴,可对写真之事绝不口提。
立翔偶尔醉酒,口齿不清地问为什么不放弃?筱筠悠然一笑,你是我选中的人。
如果时间在此停止,或如励志偶像剧那样,男人在女孩不离不弃的相伴下,最终走出阴霾,并与之携手共进美好一生,那也不失为幸福。
可是,人生不是偶像剧!
立翔在与剧中男主相同的命运与感动之余,换来的却是彼此各不相同的结局。
很多时候,在厄运发生前,这个世界安静得毫无征兆。也许,直到发生的那一刻,也依然让人恍惚。
莫筱筠记得,那天是个晴朗的早上,她早早将厨房的碗筷收拾好,只等父亲从外面回来。
迟些时,她约了立翔去看她最爱的那部电影。立翔近来状况好很多,不再酗酒,不再迷茫,眼神中渐渐找回自信。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完全走出颓废,重新归来。
筱筠看着时钟,算盘父亲的路程。如果按平常计算,这个点儿早就到家才是,难道路上遇到什么事耽误了?筱筠暗暗猜测,心下有些慌张。
突然,吧台前一阵急躁的电话铃音打破沉默,她跑过去接起,待对方短暂陈述过后,莫筱筠忽然腿下一软,整个人连同电话一同坐倒在地。

冰淇凌_girl 发表于 2012-11-27 19:23

本帖最后由 冰淇凌_girl 于 2012-11-27 19:31 编辑

(伍拾)

筱筠和立翔匆匆赶到医院时,高明权已等候许久。大家相互见了面,莫筱筠急急打声招呼,便轻跑进病房看望父亲。

细细的走廊过道,长而安静,炽热的太阳从侧面的飘窗口照入,将大理石地面划分得明暗有序。立翔身抵墙角,斜眼审视一旁的男人——高鼻梁,身姿英挺,扎起过肩长发,以及一颦一笑间眉语带有的几分贵气……这,也就是莫伟从不离口的高明权。是的,莫伟的心思,林立翔自是看得清楚、明得透彻,那不外乎是为女儿相中夫婿,而当莫伟多次在筱筠面前对高明权赞赏有加时,更是应正立翔此种想法。不过,想来也真可笑,当初劝林立翔追求莫筱筠之人,也正是莫叔自己!如今不过短短几年,只因一部性感写真竟又如此嫌弃,那些照片就让他如此不堪吗?如同猎鹰追捕兔子,林立翔尖锐的眼神始终徘徊在高明权周围,久而久之,高明权开始不自在的尴尬。

“我说,”这时,立翔突然打破沉默。他眼角轻挑,看似不屑,“你和莫叔很聊得来啊?”提到莫伟,高明权微红的脸颊忽地严肃起来,犹如带着某种敬佩。立翔一怔,也没觉得多奇怪,反在心底暗嘲他装模作样。出于尊重,高明权站起身,笔直地立在椅旁。他个子比林立翔略高,面容和煦,轮廓分明,额前刘海长及耳畔。若有风吹来,定如古时那般温润有礼的翩翩君子。“志趣相投。”对方淡淡回答。“哦,”立翔满不在乎的笑,而后扬头,“我和筱筠比较能聊。”“……”男人一旦生嫉,心胸远小于女人。高明权诧然望着对方,似笑不笑,“筱筠很依赖你。”“是我离不开她。”林立翔眼睑挂笑地别过脸,通过病房门上窄小的窗口,目光柔和地盯着里面忙碌的身影。“祝你幸福。”高明权微蹙眉,语气缓和,接着伸出右手,落到立翔身前,“莫筱筠是个好女孩。”“是,她值得被真心对待。”立翔坦然微笑,爽快的抬起右手与之紧握,“双手一握,算是言和。今后你要不再打筱筠主意,我可以允许你成为朋友。”“是,那请多多关照。”高明权谦和的笑起。

高明权对初次见面的林立翔评价很高,只可惜,他们注定无法成为好友。若将明权视作君子,那立翔则为放荡不羁的江湖侠士,爽朗不拘小节,工作兴趣够努力、有天份,但也虚荣、好高骛远。医院的匆忙一见,林立翔对高明权的印象是——终于在他面前扳回一局!莫叔再瞧不上自己又如何?只要筱筠不理,一切白搭!是啊,林立翔坚信,莫叔此次生病对自己是机遇,虽说被高明权抢了先机……啊,也不知道高某人走了什么运,倒地竟还能被他撞见?但,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总有一天,莫叔一定会亲自承认林立翔为莫家女婿!假如,只是假如,立翔若能一直坚持这种积极向上的心态,那该有多好。可之后的事,面对生活的重重打压,单纯乐观的心性终被岁月蹉跎。那么,多年后归国的立翔,已然是稳重成熟。当然,不是指成熟不好,而是在某些方面,成熟也意味着不再纯粹……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伍拾壹)

莫筱筠眼中的父亲,慈爱、威严。即使近来父女俩常因立翔发生争执,但也仍无法动摇筱筠对父亲的那份崇拜和亲情间源源不绝的暖意。莫筱筠没有母亲,在她出生后的第三个月,母亲就已离去。但又与所有失去母爱的孩子不同,筱筠对母亲的印象极深,即便这仅仅只依附于照片……是的,当幼年时期的莫筱筠咿咿呀呀试着说话时,莫伟常将女儿抱在腿上,指着身前一叠厚厚相片簿中的某张照片,耐心地一遍遍重复:这个人,叫做妈妈。

莫筱筠的母亲曾是标准的美人,追求者很多。她一番冥思苦想加之重重考验后,最终选择莫伟。随后,他们决定结婚。可在婚礼前三天,仿佛晴天霹雳,准新娘突然不见了!!是婚前恐惧?留书出走?逃婚?亦或只是玩笑?一连串想法不迭的冒出,直到最后再也见不到希望,年轻的新郎方才认清现实……后来,莫伟一度以为此生不再相见,犹是雁过无痕、叶落无声。然,半年后某天,魂牵梦萦的女人却又如消失那般的突然出现,并且,已有五个月身孕。当时莫伟二话没说,甚至没有讨问过一句孩子父亲,而是直接把她接进家里,全心全意的照顾。转年,五月五日早上,孩子顺利出生,是女孩,取名筱筠。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从莫筱筠落地的那一刻起,平常不经意的朝夕相伴,如今已是二十载有余。筱筠母亲希望莫伟能将孩子抚养到二十五岁,之后,便由她自己主宰人生。也就是说,束缚二十多年的亲情,终有放开的一天。那么,当年为何要接下女婴?其实,原因无非是复仇与铭记罢了。对于复仇,世上有哪个男人愿忍受被抛弃在教堂外的羞辱?得到了又失去,总是比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更伤人!所以,莫伟要这个孩子,他决心让她们母女分别,他要她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要她懂得切肤之痛!关于铭记,爱得太过浓烈与深沉,也许以致于无法完全狠下心去恨。他清楚,只有留下孩子,那在她心中一隅,或许才会有个叫莫伟的地方。是的,他爱这个女人,无论她背弃了什么,他依然爱她。那种爱,炙热如骄阳,燃烧得不顾一切。

时间堆积回忆,抹平伤痛,却带不走曾立下的承诺。因为,还有她的希望。莫伟躲在路边半高的芦苇丛里,目光所及无半点人烟,他倒吸口冷气,停顿数分,然后在那刹那,双手遮面地嚎嚎大哭!他像是迷路的孩子,彷徨不知所措。夕阳染红天际,余晖照耀着孤独的身影,渐白的双鬓在冷风中发颤。他呢喃轻问,值吗?只为青葱岁月的惊鸿一瞥,足足付出二十年的心力,现在又再次为那唇齿间的约定,舍弃弥足珍贵的亲情,值吗?所有的一切,值得吗?莫伟仰望深空,头顶一群大雁飞过,暗黑的影挡住眼前的光线,大雁低语鸣叫。在他听来,那极像是杜鹃鸟的私语——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莫伟消失前的一个月,他开始早上外出,九点归来。消失前二十天,详细掌握了高明权作息时间。消失前十天,在适当时,莫伟佯装巧遇高明权,没聊几句,又突然晕倒。很多人说,这次幸亏遇到高明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没人想过,那其实是莫伟早已计划好的剧本。消失前七天,莫伟故意支开筱筠,把立翔叫到房中,两人长谈五小时后,林立翔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消失前四天,高明权看望莫伟,莫伟反而郑重地告诉他一定要保护筱筠。消失前一天,无人的夜晚,莫伟站在十二楼窗口处眺望。他在想,如果就此纵身跃下,后事将如何评论?

江湖传闻,人云亦云。之后有诸多版本,有人说死了,有人说走了,还有人说亲眼看莫伟从十二楼跳下……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后来立翔带着一封传说是莫伟的亲笔信,成功与黎华的公司签约。再后来,林立翔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非常向往下雪……——犹记那年,林立翔牵着莫筱筠走在散满鹅毛飞雪的街头,皑皑白雪上印着两人大小不一的脚印。空中雪花四散,纯白的雪片从两人头顶簌簌落下,沾染衣帽。这时,立翔突然大笑:你看,我们不小心走到了白头!


(伍拾贰)

和筱筠聊过后,若绮在家三天闭门不出,直至第四天,恍似一束光忽地照亮心中阴暗,方若绮笑容满面的走到屋外,转个弯,大步流星地朝王瑞恩家走去。

当初莫筱筠与林立翔的事,若绮多少知道一些……自二人分开后,似乎过了很久,久到身上的衣物渐渐由薄转厚,可筱筠仍是没有从同时失去亲人与爱情的双重打击中恢复过来。她整日愁容满面、情绪低落,无论他人如何开解,她只喃喃重复: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要离开……后来,筱筠病了,高烧不退。昏迷中,误把照顾她的明权当作立翔。直到病情好转,她才恢复清醒。那时,莫筱筠问,为什么一直在?高明权微笑,想和你一起老去。简单的话,却触动最紧绷的神经。筱筠盯明权许久,突然无预兆地扑倒在他肩头失声痛哭。高明权慌了神,不知所措,只有不断地安慰:有我呢,别怕。其实,高明权不知,那样的答案,再次让莫筱筠记起林立翔,记起他们雪下共同的笑言。压抑许久的委屈和烦闷仿佛终于可以发泄,莫筱筠哭得嘶声力竭,直到最后累得沉沉地安稳地睡去。梦中,她见到立翔,久违的面庞依旧帅气如初。林立翔大力气地挥手,筱筠甜甜地微笑……

王瑞恩家原本只是简单的一居室,在决定结婚时,他将房子卖掉,拿出积蓄在隔壁别墅街买下一幢100平左右的小型住宅。住宅自带小院,那时若绮很向往地说,将来要在院里种满瓜果蔬菜。瑞恩疑惑,你不愿打理成花园?若绮笑,实惠比较重要,丰衣足食、自产自销嘛!

别墅街与其他街区并无二致,仍旧是柏油马路加鹅卵石小道。若绮喜欢走在硌脚的鹅卵石上,路边柳枝迎风飞舞,脚旁是成片绿地。向左望去为硕大的人造湖泊,阳光点照着碧蓝湖面。偶有闲暇,若绮常拉瑞恩站在湖边,心旷神怡地欣赏水波闻风而动的美景。

开了门,方若绮笑意盈盈地徘徊在门外,这与之前不接电话不出门的形象大相径庭。瑞恩不解,不禁蹙眉:“你……”“我想通了!”若绮跳起来,如欢快雀跃的鸟儿,“我终于明白了!想通了!!”“喜怒形于色。”瑞恩忍笑,淡淡道。“不好吗?”方若绮执拗地偏头,“比黎华强啊,他总是见人三分笑,瞧不透他。”“嗯……”瑞恩沉思下,忽然掩嘴偷笑,“要说也是。”——在那真实的三天里,若绮究竟想通什么,她又因什么闷闷不乐?关于这些,王瑞恩没有深究,他只平静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窥视的秘密。

屋内装潢简单别致,方若绮进门后习惯性地环视四周,撇嘴:“你总把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将来我岂不无用武之地?”“相夫教子,岂不更好?”王瑞恩宠溺的看着她,“若绮,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当然记得~那天你忽然出现在河边,真吓了我一跳!”方若绮调皮地眨眼,无意瞥见桌上摊开的剧本,她走去,拿起,“王大哥,你要拍新戏?”“黎华给的。” “干嘛总和他扯上关系……”“这是工作。你就那么不喜欢他?”“明知故问~”若绮脸色稍沉,不快的别过脸。在瑞恩看来,那略显清高,“我跟他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着,方若绮垂下头,手中剧本被快速翻阅。王瑞恩背光而站,静静打量她。伴随每页文字深入浅出,方若绮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化,她时而轻叹时而欣喜时而茫然时而哀伤。瑞恩默然无声,将一切尽收眼底。总体说来,若绮是个尽职的演员,她不会因反感某人而拒绝赞美。当红润的脸颊因剧情演变微妙变化时,王瑞恩明白,若绮已是被打动。

过了许久,方若绮抬头,如视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放下剧本,轻问:“王大哥,演员都拟定好了?”“这是全球影业的年度大戏,我也要用这部剧参加今年的金像奖,选角方面比较慎重。”“就是说还没有?”“嗯,”王瑞恩点头,思索道,“拟了几个人选,但还没有正式洽谈。”“那能不能给童靖阳一个角色?”方若绮急切的问,后又微微垂头,“小童的演技我敢保证,只是他近来运气不好,一直没有拿到好剧本……”

冰淇凌_girl 发表于 2012-11-27 19:27

(伍拾叁)

夜色笼罩黑暗,淡淡月光如是银河倾撒而下,仰望深空,星云密布无规则的排序,俨是一幅瑰丽美景。
方若绮在PUB外踌躇良久,门前依旧车水马龙,短短数分,开启的玻璃门不下十次。
若绮重重叹气,却又摇头。自瑞恩家出来后,心中似压块巨石,紧张与烦闷使面容极具疲惫。
可无论如何,今晚也要见到童靖阳,有关王金的事,一定要问清楚!
如此想着,方若绮不禁蹙紧眉头,她张望四周形色匆忙的行人,玻璃门开开合合间,耳膜不断被里面传出的高亢乐声击打,方若绮的心砰砰跳着。
然而,不出刹那,若绮的头微微前倾,双眼一闭,最终冲了进去。

里面是永恒不变的格调布局,灯光明暗有序的交替,人潮时而涌动,嘈杂声此起彼伏。
舞池中挤满人,上方的圆形彩球忘我的旋转,光束时大时小的打在地上或身上。
PUB内独有的激荡音乐震耳欲聋,方若绮眉语蹙得更紧,脸色阴沉的沿墙角走去。
途中,她瞧眼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又急急别脸,小声嘟囔句:醉生梦死。
是的,就是这个词!在方若绮看来,PUB尤似蛊毒,一步步侵蚀着精神,使人迷离涣散,亦如旧时的鸦片馆。

穿过几排桌椅,在靠近角落的吧台前,一个身穿夹克式上衣的男人映入眼帘,昏暗灯光下,那头扎眼的绿色也已接近深黑。
方若绮站住脚,静静盯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踏实的笑,而后跳上吧台,屁股刚坐稳,旋即将胳膊搭在童靖阳肩上,道:“找你好苦。”
童靖阳微怔住,他没料想方若绮会出现,湖水的眼眸带着不可思议,继而下瞥,盯住那只碍眼的手,脸色不悦,肩膀轻摆动随即将其甩掉:“我不柔情,别冲我唱苦情戏。”
“冷酷!”若绮白他一眼,脸颊微红,心中不快,“跟你说个事儿,王大哥要拍新片,我帮你要了男主角。”

云淡风轻。真的是云淡风轻。
吵闹的PUB,暗长的吧台,并肩相坐的两人。一句严肃又略带玩味的话,不经意让时间凝固。
童靖阳扭头,眉头皱得极紧,开口听不出嘲讽,语气却降至冰度:“你是不是认为没了你,我就混不下去?”
“你近来好像很闲,帮你找个事儿呗。”若绮不怯,无谓的笑。暗沉灯光打在眼睑,她偷偷侧目,悄悄注视对方神情。
“不用你多事!”童靖阳眉尾高翘,微怒,“你要真没事干了,就做点正常女人该做的事!”
“我有在学做饭。”方若绮忽而仰面,一本正经的回答,“不过也是,你如今有大制作的电影在手,又怎么瞧得上这种小成本的文艺片。”
深邃的眸子在昏黑光源下愈加明亮,如野外觅食的孤狼,眉语稍舒缓,双手抱臂胸前,脸上是读不出的神色,唇角上扬,浅浅一弯轻笑后,便是重于讽刺的哼笑。
若绮恼怒,一把揪起童的衣襟:“你就那么想拍?那可是脱戏!”
“你有立场跟我这样说话?”童翘眉,声音低沉得听不出波澜。
“……”若绮不语,垂头,渐渐松掉手,许久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不会上床。”
简单,犀利,一针见血。
方若绮怔住,脸色苍白,湿润的唇挂着惨然的笑。
“有必要这么直白吗?”她轻声说,下了吧台。
“哼,这个圈子就这样,随便一点儿小事都能传到不相干的人那里!幸亏我名气不大,否则非有一帮人排着队跟我认亲戚!”
方若绮依旧轻笑,没有回头。娇小的身影挤进喧闹的PUB,直至完全湮没。


(伍拾肆)

走出PUB,若绮不知道要以怎样的心情来看待童靖阳的话。
童没有说错,他们确实越界了。无论多铁的友情,只要是异性,就应有底线,一个永远保持着最恰当距离、安全位置的底线。
几天后,方若绮从他人口中得知,原来王金初上门邀约时便被童斩钉截铁的拒绝。童靖阳说过,即使再如何随波逐流,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也因此……他同样不接受瑞恩的电影,因为内敛的傲气不允许他要借女人得到角色!
再后来,方若绮与童靖阳之间就像完全断了联系,两人不再联络,即便偶尔碰到也只是打声招呼,面子上过得去而已,不再有多余的问候与关怀。
瑞恩依旧忙碌,筹划电影的事情占去大部分时间,因此婚礼安排、流程、以及宴请宾客等诸多事宜全落到若绮身上。瑞恩歉意地说抱歉,若绮习惯性地说别在意。在两人相敬如宾的处了一个月后,王瑞恩竟丝毫没有发觉,不知从哪天起,方若绮的嘴里不再有关于童靖阳的任何事。
筱筠有时打来电话,大多数都在指责瑞恩对若绮不重视,每每此刻,若绮总会安慰:没事的,他只是太爱电影了。
然而,方若绮究竟是在安慰筱筠,还是在安慰自己?

日子一天天的过,重复且又陌生。
没通告时,若绮像家庭主妇那样从早忙到晚,累了喝水,休息好后继续。
面对母亲在电话里对如此迅速结婚的质疑与不放心,若绮没有多做解释,只说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久而久之,母亲不再多言,只愿女儿不要步她后尘,然后细心告诫成家后该注意的事项。
大约过了几天,方若绮觉得身子很乏,没什么胃口,晚上也总是很早就想睡觉。起初以为劳累,休息后仍是如此,于是在某个惬意的午后,方若绮意识到什么,突然心下一沉……
转天,她在药房前徘徊良久,即使带着厚大的墨镜,那份心虚仍不敢让她轻意推开那扇门。可是,耗得越久也就越引人注意,若绮明白这点,所以当她踌躇着准备离去时,脑中意外闪过一个念头……在那刹那,正如溺水的人挣扎着抓到了救命稻草。

回生医院外围建筑整洁素雅,纯白大楼高耸矗立,鲜红的红十字标志醒目的固定在主诊楼正上方。
即将中午,络绎不绝的人或进或出的走过医院铁门,方若绮躲进门旁第三棵树后,悄悄探出半个身子不停的张望——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以撞见欧凯文医生。
是的,是欧凯文。虽然算不上熟悉,最多见过几次,严格意义上说,若绮之前也利用过他。但在那俊朗的外表下,在那清透的玻璃镜片后,方若绮坚定的相信,他是目前唯一能帮她的人,因为……他是如此的善良。

六月的天,烈日懊恼地被阻挡在葱郁的树荫外,若绮单手扶树干,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握成拳放在胸前,手腕上表盘的指针逐渐偏离正点。
午休时间即过,仍未见欧凯文身影。仔细想来,守株待兔终究不过是奢望。
方若绮原本打算制造偶遇,闲聊时趁机试探,可是……或者直接找他比较好,但见面后怎么开口?直接说出原因?他会以何种眼光看待?若绮重重叹气,视线穿过叶片仰望头顶泛白天空,静默片刻,回神时余光不经意瞧见一位消瘦老者。若绮一惊,上前数步,老者步履蹒跚,面容憔悴,枯瘦如柴的身形已把常年不离身的绿衣T恤衬显得更加松垮。
若绮满脸诧异不安,白齿紧咬薄唇,然而霎时,在老人一个踉跄显些跌倒时,她不迟疑的跑去,双手搀扶老人,缓缓开口:“黎导演……”


(伍拾伍)

六月,若绮在医院意外撞见黎湘离。七月,黎湘离不幸病逝。
短短数十天,熟悉的身影就已离去。
葬礼时,方若绮站在人群中,望着墓碑上和蔼的笑容,刹那恍惚。
从始至终,王瑞恩都没有露面。若绮不解,黎华不悦,可他态度坚定:那个人跟我没关系!
……

六月中旬,风穿过敞开的窗为室内带来湿热空气。
年老的病者每日孤单的躺在病床,偶有好心的护士得了空闲偷偷溜进屋与老人闲谈。即便不能逗留太久,却依然是老者住院后最大的欣慰。
他叫黎湘离,因胃癌入院。没有家人,没有亲人。来来往往看望的人很多,可无法填平眼睑下不易觉察的失落。
很多时候,黎湘离也固执得强忍巨痛坐起身,只为憧憬与期待某次门开后的惊喜。
结果,失望了太多,反而越挫越勇。直到离去前,当枯瘦的身子已被病痛侵蚀掉大部分精神,他才终是不再期盼,安心卧床,等待属于他的听天由命。

黎湘离葬礼后三天,圣心慈善院院长到访,王瑞恩热情接待。
院长身着修女服,淡淡开口:“原以为你们祖孙会有机会团聚。”
瑞恩稍稍怔住:“最近在忙新电影,没有抽出时间看他。”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等你。”
“我不需要。”
“……”院长紧握水杯的手指略微颤动,抬头盯着那对浅棕色眼眸,“孩子,你推掉了幸福。”
“我不需要!”王瑞恩再次重复,不经意加重了语气。
“你们祖孙……还真是一样的倔强。”院长轻叹,虽然表面平和,眼里已是藏不住的遗憾。

方若绮高高竖起蓬松长发,鼻上架着黑墨镜,低首埋入人群,走出医院。
坐在回家的车上,她特意挑选靠近窗户的位置,双目无神地呆望外面迅速闪过的风景。
掌心里攒成团的化验单显示此行目地,结果,得到了意料中但又意外的答案——怀孕。
想起孤傲的身影,想起一贯的冷漠,想起眉尾高翘时的冷嘲热讽,若绮不禁嗤笑——太讽刺,真是太讽刺了!只有一次,只有那一次而已啊!!


(伍拾陆)

“我老了,等不到瑞恩的原谅……”
“若绮,好女孩,将来……一定不要离开瑞恩。”
“瑞恩,大概还在恨我,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

“不能因自己不想不要不愿就全盘否认对方的付出。他——你的外公,是真的爱你。”院长说。
“子欲孝而亲不在,王大哥,不要让自己后悔!”若绮说。
“因为在乎,所以没办法原谅。”黎华说。

什么时候,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理会任何人劝说,执意将他拒之门外。
什么时候,究竟又什么时候终止,恨已不强烈,爱却始终徘徊。得知病重,内心波澜,但最终,止步于门前。
王瑞恩认为自己够坚强,隐藏得足够深远,可在院长一五一十的告诉他黎湘离所做每事时,那一刻,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下午,院长带瑞恩前往墓地。
站在清冷的墓园,面对眼前冰冷的墓碑,灰色相片中,黎湘离笑容依旧。瑞恩看得出神,刹那只觉母亲似也有如此的笑,温暖而沁人心脾。
时间久了,冷风似起,抬手揉眼,发现有泪水从眼角滴落。瑞恩惊慌,赶忙擦掉,结果又有一滴落到手背。他茫然看着手上的水珠,再次仰头,不知不觉时,泪腺已是决堤。
孤独的心不再高傲,冰封也已融化。只可惜,在那个时候,已然太迟……


若绮见瑞恩情绪日渐低落,便提议去那家常去的餐厅用餐。
坐在熟悉的座位,点着常点的菜式,等待期间,两人不约而同被隔壁桌的女人吸引——她身子前倾,神情柔和,捏着手绢耐心擦拭孩子脸上的脏痕。
瑞恩不语,默默发呆。若绮微笑,下意识抚摸腹部,然惊觉时急忙收手,后心虚的拉拽衣襟。

回去路上,并肩而行的两人沉默着。身旁快速驶过的汽车发出刺耳鸣叫,震得树枝上假寐的鸟儿惊恐四散。
不知走了多久,瑞恩顿住脚,扭头。
“若绮,告诉我,我真的做错了吗?院长说,他是因为缺乏求生意志才越来越消沉,我口口声声要求他为我父母的死负责,那么,他就是被我害死的!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来惩罚我?为什么……”
“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
“现在我根本无法定下心工作,一到片厂,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年迈的身影;回到家,想到的是他生病的模样。如果那天我推门进去,结果……会不会不同……”
“王大哥,你是说……你有去过医院?对不对?”
“……”
“……王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事实是无法改变的……至少,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你。”
“……我,没有信心了……”


(伍拾柒)

若绮: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社会历练,原以为自己已成熟世故,没想到,还是被残酷的现实打败。
他的死,我不能释怀,无法忘记。你曾说,他不是不想尽责任,过去的事谁也不能改变,可他的未来却操纵在我手上。事实证明,你是对的,如果不是我固执任性,他大概还活着。是我,害了他……
进入电影圈,不惜跟黎华结盟,甚至甘愿成为傀儡,这都是为了有所成就后向他证明我的存在!现在,没有任何意义……
若绮,对不起,一个连亲情都视而不见的人,怎么给你幸福?
我走了,谢谢你这些日子的陪伴,谢谢你……

瑞恩告诉若绮,他要静一静,要好好想想。
若绮说,好,我先搬回去,王大哥,你一定要振作!
两天过后,她依然耐心等待,结果等来了王瑞恩的离别信。
方若绮脸色聚变,一字一顿读了三遍。然后,疯狂大笑。
简短书信,一句谢谢陪伴,竟勾销一切。
这算什么,这究竟算什么?没有意义,所做努力没有意义,那我是不是更是笑话?!
王大哥到底如何看我!而我,从始至终,又算是什么……

——天真的以为所有事都已尘埃落定,满心欢喜的期待着嫁为人妻的感动。然而,梦想的丈夫就这样不出声色的悄然离去,这一切,平静得让人无法接受……
最终,方若绮的爱情,败给了黎湘离的亲情。

尗又 发表于 2012-11-27 20:20

冰淇凌_girl 发表于 2012-11-27 19:27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伍拾叁)

夜色笼罩黑暗,淡淡月光如是银河倾撒而下,仰望深空,星云密布无规则的排序,俨是一幅瑰丽美景 ...

绝壁要生下来啊!(喂

老王炮灰不意外。。。

孩子要起什么名字呢(重点错!

冰淇凌_girl 发表于 2012-11-27 20:40

尗又 发表于 2012-11-27 20:20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绝壁要生下来啊!(喂

老王炮灰不意外。。。


其实我最早是想以童靖阳的角度写王方文的~
后来写着写着又参加了明2的童童大作战,然后我就不甘心给童童一个配角了,再然后就转折啊转折啊转折啊,结果转成这样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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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爱与痛的边缘 (2013-12-01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