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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鵑篇--鍾湘的故事更新時間: 06/02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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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開時,杜鵑開得滿山似火燒一般──她走得傲然。
她回來時,杜鵑依舊開得滿山似火燒一般──她卻哭得淒然。
因為繼母怨毒的?語,父親怯弱的眼神,17歲那年,她決定逃家。
她姓鍾,叫小娟,因為出生在春天,開了滿山的杜鵑。三歲上死了親娘,父親為了照?四?孩子,又娶了?據說能持家的寡婦進門。從此母親這?詞?得模糊,她從來只稱呼她的繼母那?女人。在父親的沈默中,那?女人對他?的毒打?本加?,兩?哥哥有時會哭叫,小娟卻?是昂然地挨打,任憑那?女人使盡力氣。她?是用森森的目光盯著她看,終於看得那?女人決定在她十七歲那年把她早早嫁出去。
她沒?過那?人,更何況她?有他──她青梅竹馬的玩伴,阿山。她與他熟悉四周山上的每一?山洞,每一條小溪。每每杜鵑花開,她?是約了他,一起爬到那條溪旁的岩石上消磨一天,情愫便在兩人的心裏暗暗滋長。終於有一天,他趴在她耳?偷偷地說以後要娶她做媳婦,然後?像杜鵑花一樣紅,飛也似的逃下山。她笑,清脆的笑?在悠悠的山裏回?,驚起了對對飛鳥。
然而她終究決定要逃離她的家,逃離這座山。她要到外面的世界,她要成就一番事業,然後站到那?女人面前,大?地笑,把小弟弟從家裏解救出來。
她走的時候,他執著她的手,“我會等你。”
她笑?如花,“阿山歌,我會回來的,會?那?女人再也不敢欺?我。”
她走得傲然,在杜鵑開得滿山似火燒一般的春天。她躊躇滿志──她?敏,能吃苦,有杜鵑花一樣的??,百靈般的嗓音,?有,她有青春。
城裏的生活並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利,她什麼都不懂,像她這樣找工作的女孩很多。她倔?的脾氣?她把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罵得狗血淋頭,自己卻只能打打零工維持生活。煩惱的時候她便唱山歌,然而她發現自己竟?是在唱歌──她被不如意包裹著,她的雄心在求生的困難中被消磨著。時光一點點地流轉,她急躁起來──她的小弟弟?在等她,阿山哥?在等她。
終於有一天,她的歌?被一?西裝革履的人發現了,他給了她一?名片,要她改天去公司找他。他?告訴她,她的歌?可以賣錢。她戰戰兢兢地去了──誰知道這是不是又一?陷阱──可她等不及了,她不能放?些微的希望。
於是她有了一?美?的名字──鍾湘,她本身則成了傳奇──一?農家女搖身成為歌壇的天後,這件事本身已?可以吸引成千愛做夢的少男少女。
她轉眼間成了社交界的名人,各大宴會的座上賓,人人?以?到她為榮。她與名流跳舞,與大亨吃?。在舞池晦暗的燈光下,她覺得眩?,卻也因此覺得飄飄然。她成功了,得意的笑在她的嘴角飛揚,她終於可以不再受那?女人的欺侮。
漸漸地,她發現?她的人少了,周圍出現了一?又一?新鮮的面孔。她不再新鮮了──?一?穿上晚禮服的農家女真正?成一?貴婦之後,也就再無可做?資的價值了。
在新?的奚落和公司的冷遇面前,她惱怒了。她是鍾湘,一代歌喉,沒人可以把她踩在腳下。她終於開始動用她最後的資本──她的身體。在酒醉金迷中,她?落了,地位卻也?固了。沒有人可以替代她──她是一代歌後,鍾湘。
她?進大筆的錢,再大筆地花掉。直到一日在路?花店看到盆栽的杜鵑,少了山中的野氣,這種花也便失了靈魂。她決定要為山裏做些什麼了。思索良久,她花了許多的錢,架橋修路。?走出那座山了,她幽幽地想。
路帶給了山裏很多新的東西,知識,觀念,?有她的風言風語。以至於她決定衣錦?鄉時,家已?不是她的家了。
她被村裏?為??,雖然人?表面對他禮敬有加,可倔?的她偏偏能感到別人笑容後的鄙夷。而她日思夜想的小弟,她的被繼母以她作為壞女人的例子教育的小弟,已把她?作家裏的恥辱。
她沖到山上,在滿山的杜鵑下,她大喊,“你?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你?都去死吧。”
“小娟。”
多長時間沒有人叫過她這?名字了,她轉過身去,仍舊怒目圓?,帶著一代歌後的?傲。
“小娟。”
“叫我鍾湘。”她?傲地說道,卻氣?自己的?音在她的面前竟然顯得那麼空洞。
“鍾……小娟,嫁給我吧。”他低?說道,?竟然像?年一樣,如杜鵑花一樣紅。
“你憑什麼?”她冷冷地?道。
“你成功了,也回來了。我??得我??初的約定。嫁給我吧。”
“我已?忘了。”她扭頭便走,不給他說?的余地,也不給自己心?的余地。
“我會等你。明年杜鵑花開的時候,我就在這裏等你。等不到你,我不會下山。”他在她身後喊道。
她一路沖下山去。他憑什麼?一?木頭木腦的山裏人,竟然想來拯救我,他憑什麼?她??地想,眼淚卻淌了下來。她離開了村子,路上沒有回頭──她也不能回頭了。
然後她遇到了那?人。他自稱是旅居海外的作家,愛她愛得發狂,她很快便答應了他的求婚。在媒體看來,這又是一?傳奇,兩人之間一定發生了浪漫的故事。?者采訪時,鍾湘?是作出一副甜蜜的樣子,她是做給他看的──他竟然想來拯救她,他憑什麼?
他?離開這?國家時,恰也是杜鵑盛開的時?。在?者的閃光燈前,她揮別了她的過去。
“鍾湘小姐?有什麼?要說嗎?”
“……沒有了。”她想到了家鄉的杜鵑花,想到了樹下?在等她的他。然而到了?做別的時刻了。鍾湘挽著她的新婚丈夫,走上了飛機。
從法國到中國,不過十數小時。?她再次走下飛機時,卻仿佛過了一?世紀。故人已去,年華不在。她走的時候心潮洶湧,如今卻心如止水。她丈夫的酗酒,毒打,失足跌入河中淹死,?她最終皈依宗教來尋找精神上的慰藉。?她再想到那?給了她地獄生活的人,她已?不再有一絲感情的波?了。她這些年來與智障的兒子相依為命,如今已垂垂暮老,一切恩怨皆成舊夢,只想再看一看故鄉的杜鵑花。
她走進村子時,已?不認得了──如今也已不能稱為村子了。有村中熱情的少年為她領路,那少年與她?年離開這裏時一般的年紀。
“您知不知道,我?這?地方?出過一?明星呢,叫鍾湘,是一代歌後。??上?說有?影要拍她的生平。”
“噢,是嗎?”?到有人提起她的往事,她?是禁不住心潮起伏。
“你覺得她怎麼樣?”
“很棒呀。做?明星,一定很刺激吧。”少年眼睛中有無限的向往。
鍾湘搖了搖頭,她想起那一年村裏人的鄙夷,家人的疏離,過去的一切真如前塵舊夢。只有他,從未嫌?過她,不管是以前的小娟,?是後來的鍾湘。想到他,她不禁呼吸急促起來,這麼些年過去了,他應?娶妻生子了吧。
少年攙扶著她在蜿蜒的山道上攀行,驚奇地發現這位雍容的老婦人竟同自己一樣熟悉這座山的一草一木。他?在溪?的岩石停下,鍾湘用手撫摸著上面的點點苔痕。
“您以前來過這裏?”少年有些奇怪。
鍾湘並不回答,只微微頷首。她又回來了,杜鵑花依舊開得滿山似火燒一般。她環?四周,她的少年歲月留在了這裏,這裏有她的魂。
她忽然看到熟悉的樹下有一抔新?。她快步走上前去,因某種預感而?抖起來。
“是我??的?。”少年看得奇怪,走上前來。
“你???”
“其?不是親的。我爸是他的養子。”少年低下頭,“說起來,這件事和那?鍾湘?有點關系呢。”“你想不想??”少年急切地?,似乎一直都在尋找??。
鍾湘點頭,過去的事情又一點點地浮現在眼前。
“我??和那?鍾湘是青梅竹馬。我沒有吹牛,是真的呦。”少年怕她不信,?色通紅地?辯道。他?鍾湘頷首,才繼續說道,“那一年鍾湘回村,我??向她求婚,說是以前的約定。可是那?鍾湘沒答應,?羞辱了我??一頓。我??不死心,和她約定第二年春天他?會在樹下等她,一直到她來才下山。”
“她沒來。”鍾湘低語。
“是呀,您怎麼知道?”少年忽又漲紅了?,然而這次是因為羞赧。“其?不用想就知道嘛,她那種大明星怎麼會愛上我??這種山裏人。她和一?作家結婚後就定居海外了。我??那年春天卻一直在樹下等,任誰求也不下山,?說她一定會來的。其?怎麼可能?她都已?出國了。”
“後來呢?”鍾湘急切地?。
“後來??淋了幾場山雨,終於?受不起,硬被別人抬下了山。他一直也沒成家,只收養了我爸爸。每年春天,杜鵑開花的時候,他都要來山上住幾天,說是等她。我??很傻,是不是?”
少年?鍾湘不置可否,又自?自地說道,“前幾天他才?去世的,就在這棵樹下。我?就把他葬在這裏了。”
“我??是很傻的,不過他人很好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悲傷。
“是的,他人是很好的。”鍾湘輕撫著樹幹,?語如同夢囈一般,“就在這棵樹下,你說要娶我。你說你會等我。阿山哥,如今我回來了。你的小娟回來了。”
不知什麼地方放著她曾?唱過的歌,歌?悠悠地飄上來:
你說吧要我等多久
把一生給你夠不夠
背離了冥冥中的所有
離亂中日月依舊
告訴我你要去多久
用一生等你夠不夠
?散了征塵已是深秋
吹落山風 歎千秋夢
前世天注定悲與喜風雨裏奔波著
如今已蒼桑的你
那去了的斷了的碎了的何止是一段兒女情
所以生命的傳說裏
因為你已?得如此的美?
就?我知道他知道天知道地知道你的心
?我再次看到你在古老的夢裏
落滿山黃花朝露映彩衣
我再次看到你在愛的故事裏
起???波你往那裏去*
你說吧要我等多久
把一生給你夠不夠
告訴我你要去多久
用一生等你夠不夠
眼睛裏有什麼東西滾落下來,鹹鹹的。鍾湘在?前跪下,“阿山哥,我,以為我的眼淚都流幹了。……”
她離開時,杜鵑開得滿山似火燒一般──她走得傲然。
她回來時,杜鵑依舊開得滿山似火燒一般──她卻哭得淒然。
一直想?一?以花?穿始終的系列,鍾湘是第一篇。之所以?這?故事,是因為昨天終於在網上下到了結尾這首歌。很久以前在一部??劇中?到的,真的是很久了,大概是五年前吧。??劇並不怎麼出色,如今已?不得了。但那首歌,去因為一句“落滿山黃花朝露映彩衣”而始終挂懷。歌是很棒的,不過沒有太多流行因素,因而無?哪種懷舊情懷被翻炒,這首歌也沒有在被人唱過。喜歡這首歌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便?妄想把整首歌演繹一下。?人以為歌中那種?氣回腸的愛情只應發生在二三十年代的狼?中,但既然是明志小說,便選了一?盡可能久遠而同樣生活在相對迷離的時代的鍾湘。
?各位看官看了這麼久,又?我絮叨了這麼長時間,真是對不起。我最後想說的事,生活中?自己有霎那間的感動的東西不多,能執著下來的就更少。我是一?固執的人,很多事認准了便不會?,昨天找到了少年時一?小小的心?,真的很高興。希望大家都能找?屬於自己的感動。
[ Last edited by welcome on 2004-5-11 at 23:47 ] 丁香篇--席若芸的故事
更新時間: 06/0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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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的哀曲裏,
消了她的?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她丁香般的惆?。
──《雨巷》
初春的雨?是來得輕柔而憂鬱。
雨絲纏綿,白?,黑瓦,半掩的木門,皆鎖在一片氤氳的水汽中。
他撐了傘在百年的石板路上踽踽而行,清秀的眉頭與這天一樣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憂鬱。莫名的,為這雨,為這雨巷。
遠?的雨幕中依稀走來一?身影,紫發,紫衣,?他不禁屏了呼吸。那身影旖旎前行,在寂寥的雨巷中顯得無依而空靈。她終於走近了,腳步交會時她向他投來一瞥──紫色的眼眸,清冷的目光。融冶的紫,如丁香,冷傲而充滿誘惑。他止步,雨無?地掉落,寂靜中他?到愛情破土而出的?音,在這初春輕柔的雨中,在這悠長悠長而寂寥的雨巷。
他轉身追過去──
頭上的雨忽然停了,她抬頭──“王導演?”
“你的?色很不好,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了,只是胃有點痛,我一?人回家就好了。”?音淡淡的,拒人於千裏的客套。
“可是……你的樣子?在很?人擔心,這樣吧,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謝謝,不必了,我一?人可以的。”
“?是我送你回去吧,我不希望我的演員因為身體的?題而耽誤進度。”
王瑞恩的理由和一再的堅持?她無法再拒絕,無奈,她理了理被雨水沾濕的發絲,輕輕地點頭。於是兩人共撐一把傘,踏入初春的雨幕。他傾了大半?傘幫她擋住斜斜的雨絲,自己的衣衫卻打濕了。她看在眼裏,心中一動,卻依然不語,已??慣冰冷了,於別人如此,於自己亦然。
他將她送至家門口,途中二人都保持沈默,仿佛有了默契一般。
“你自己注意照?自己。”臨別時他柔?說道。
她點點頭,依舊用手去理沾濕的發絲,不自覺地給出一?淺淺淡淡的笑,似玄冰中跳動的一點火焰。
王瑞恩回給她一笑,然後轉身離去了。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笑的時候很好看,?上冷峻的?條柔和起來,竟然是很溫柔的一?人。她看著他離去,看他沾濕的衣服,他撐的傘,直到他的背影?得迷蒙。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心中萌動,融化了長久以來為了保護自己而凝凍的心。她不禁又跨入這雨幕中,?雨絲輕撫她的?──他?的相遇,在初春的雨裏。
人真的是一種很矛盾的動物,她想,可以為了很多東西對著一?陌生人說我愛你,也可以明明心中有斬不斷的萬縷情絲卻對著情人選擇別離。而今天,面對一段她本不?再觸碰的回?,她依然走進了?影院,因為她知道,這是他?的故事。
這是王瑞恩從歐洲歸來後的第一部?影──《雨巷》。新?發布會上他依然故我,言?敏捷而?短,只被?道拍攝這部?影的初衷時,他的?音一滯──“為了一段??。”他如是答。
她轉過身不再看他?得迷蒙的雙眼,在人群中隱去。她知道他捕捉到了她的紫衣紫發,然而她選擇離開,一如?年的他一樣。他回來做什麼?只是為了憑吊他?的愛情嗎?她的嘴角浮起一抹蒼白的笑,愛火已熄,只留給她一捧散著?熱的灰。
她打開門──“瑞恩?”沈默,然後,“進來坐吧。”她遲疑著轉身把他?進門。
“不用了。”他?地拉住她的手,“若芸,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會拍那種東西?”
“你是指我的性感?真?”她避開她逼?的目光。
“我……我??住院了,她的手術費要很大一筆。我沒有辦法,廣告公司答應我會給我很好的報酬,所以我……”
“伯母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我可以為你分擔的呀。”
“……”她壓抑住自己想哭的沖動,低下頭,她真的很怕看他現在的目光,怕在裏面看到冷淡和不屑。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男朋友?不管怎樣你不應??別人看不起你。”
她猛地抬起頭,“看不起我?你認識我時我就被別人?成是豔星了。”
“那不一樣,你不?自甘?落的。”
她猛地扇了他一?耳光,用盡她?生的氣力。“王瑞恩,我要找你商量時你在哪裏?在?濟公司找不到你,彩虹影業也找不到你,你的手機關機,留言也從來不回。我自甘?落?是,我自甘?落,所以報應來了,我??去世了,就在我的?真集上市的那一天。”她不能阻止眼淚流下來,面對眼前正在傷害她的這?人,她最愛的人。她曾?以為終於得到了上天的垂憐,?自己抓到了幸福,然而如今曾?那麼切近的幸福卻碎得零落滿地。
他呆住了。看著席若芸淚流滿面,他想擁她入懷,手臂卻無?如何也無法舉起。他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就在昨天,他此生的仇人,也是他唯一的親人,生命走到了盡頭。自媒體報道黎湘離病重入院,一?月以來,他一直封閉自己,杜絕了與外界的一切?系。他逃避內心的憐?和對親情的渴求,直到最後一刻,他也沒有鼓足勇氣去醫院看他的外祖父。可就在昨天,?躺在他面前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他從小為自己?築的仇恨世界崩塌了。他不知自己?何去何從,枯坐一夜,他決定卻找席若芸,她會包容他,她溫柔的凝?可以給他心靈的慰藉。然而路上他看到到?在熱賣她的?真,一群登徒浪子竟在無恥地品評他最愛的人。他最後一段心理底?也崩潰了,只覺得被絕望和痛苦吞噬。但他絕不想去傷害她,不,絕不想。
“我?分手吧。”席若芸閉上眼睛,極?地說道。
“好啊,這樣對我?都好。我打算去歐洲一段時間。”王瑞恩奇怪自己的語氣?起來怎會如此輕松,心中卻痛如刀絞。
“你不用告訴我。再?。”席若芸轉過身──他?的離別,依然在初春的雨中。
他立了許久,?地下定了決心般丟下傘,轉身去了,濺起串串水珠,沾濕了她的裙腳。
她回轉過來,他的背影已然隱去了,只有他留下的傘?躺在雨中,被風吹著時動時歇,撩撥著她的心緒。她走入雨中,拾起傘,任淚水混雜著雨水?著她的?頰滾落。雨滴打在石板路上,發出清冷的?音,回?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
走出?影院時,天空又飄起了?雨。又是一年初春時?,席若芸想。隨人群湧動,她撐了傘走入一片迷蒙,只是這一次,沒有相遇,也沒有別離。
王瑞恩和席若芸分別是我明2和2000中最喜歡的人物。一直都想?他?的故事。不過似乎感覺上兩人的結局一定是悲劇,可能因為兩?人同樣的悲傷,同樣的孤?吧。不知道,感覺而已。大家感覺如何?我?會?續?別的人物故事。給我留言吧。
[ Last edited by welcome on 2004-5-11 at 23:42 ] 米蘭篇--莫筱筠的故事
更新時間: 06/07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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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米蘭的幽香,他沈沈睡去。她知道,在這米蘭的香氣中,他回到了那年夏天。
她捧了一盆米蘭?步走進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迎面撲來。她低頭看看懷中的米蘭,圓圓的墨綠的葉掩映著串串淡黃色的小花,靜靜地?放著它的芳香。“醫院的味道不好,”她想起昨日他?眉說道,“帶一盆米蘭來吧。”?是像年輕時一樣胡鬧,她想,嘴角綻開一絲淺笑,眼中卻有淚滴滾落下來。
他的身體一天壞比一天,如果有一天……她不敢想,他說過的,他會永遠陪在她的身?。走至病房門口,她停了下來,拭去眼角的淚痕,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護士正在幫他測體溫,她走進,點頭淺笑。護士做好??,看到她手中的米蘭,笑道:“高太太,病房不宜擺香氣太濃烈的花。”“消毒水的味道也很濃烈啊。”他說道,示意莫筱筠把花擺在床頭。“護士小姐,要是味道太?烈的?我會把花放到?台去的。”看著為難的護士,莫筱筠笑道。護士點點頭,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你今天的精神好像特別好啊。孩子?呢?”莫筱筠把花擺好,在他的床?坐下。
“我要他?先回去了,有你在就好了。”他輕輕地抓住她的手。
她看著他頭發皓白如雪,曾?棱角分明的?因著歲月的侵蝕而松弛下來,如今更因病痛而蒙上了一層憔悴,心中淚水一?翻湧,卻用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兀自笑道:“都有人喊你??了,?是這麼肉麻。”
他望著她輕輕地笑,笑意?平了歲月的痕跡,一剎那間,她仿佛又看到了五十年前的他,俊朗的?上挂著為她而綻放的溫柔的笑。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種花?”他抽回手,轉過頭?抖著捧起床頭的米蘭。
莫筱筠搖搖頭,笑道:“我只?得你以前告訴我你一直都喜歡米蘭。”
“我騙你的,其?是因為我?第一次相遇時你手上捧了一盆米蘭。我?時甚至?不知道這種花的名字,回去?了別人才知道,於是就拼命看書,扮成專家去追你。”他頓了頓,輕輕喘口氣,長時間的回想和講??他有些吃力。
“別說?了,醫生說你應?多休息。”莫筱筠接過他手中的花,又擺回到床頭,五十年的幸福湧了出來,彙成了兩行淚。
他搖頭,又抓住她的手,“騙了你五十年,現在告訴你,不怕你跑了。”
莫筱筠微笑著,淚水滾落,沾濕了白色的衣裙。
“??得我?第一次相遇嗎?每次?到米蘭的香味,我都會想起第一次遇到你的情景。那麼鮮活,好像就在眼前,伸手就能觸碰到。”他的眼睛向遠方望去,眼神?散在窗外,她知道,他回到了那年夏天。
“老板,我要這盆米蘭。”
“小姐喜歡米蘭?很特別啊。”
莫筱筠接過花,恬靜地一笑,笑容中仿佛有種屏蔽了喧擾的?靜。她喜歡米蘭,喜歡那種從不?揚的溫和,?有它香氣中的?淨。若綺說她像米蘭呢──?靜而自有主?。她笑,真的嗎?也許是因相像而喜歡,抑或是因喜歡而相像,?之,米蘭是她的最愛。
她著一襲白色的衣裙,斜梳了頭發,捧著米蘭在公園中踽踽而行。微風掀動著她額前的劉海,恍惚間,時間仿佛倒退,一切都定格成了鴛?蝴蝶派小說中的一?插?。
“小姐,?等一下。”
莫筱筠停步,回轉身的瞬間一?高大俊朗的男子站在面前。
“??民歌餐廳怎麼走?”
筱筠禁不住又好奇地打量一番,很?雅,其中卻又混雜著一些剃刀??的鋒利。筱筠覺得躲在墨鏡後面的眼睛也應因這矛盾的氣質而時而溫柔時而銳利,然而空氣中卻又有種飄忽的熟悉。許是爸爸的朋友,她想,向他淺淺地一笑,在夏日的午後,襲來一?米蘭的馥鬱。“我?好也要去那裏,一起走吧。”
男子的眼睛?地?得銳利,不知為什麼,筱筠有這種感覺。然而他忽又?得溫柔起來,?上?緊的?條?得柔和。他笑道:“好吧。謝謝。”──低沈而有磁性的?音。
筱筠又看了看男子的?,躲在墨鏡後的眼睛似乎也在研究她。筱筠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奇怪的人。
路上兩人似乎有默契地沈默著。筱筠只抬起頭,極力去享受燦?的?光。她喜歡夏天,因為那是屬於米蘭的季?。
“到了。”筱筠領男子進門,她捧著米蘭方要離開,卻被那?低沈而有磁性的?音叫住了。──“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筱筠轉身,仍是一笑,“莫筱筠。”
男子摘下墨鏡,眼光一如筱筠預料的柔和,然而她卻僵住了。“高明權?”她叫道。
“很高興認識你。”男子伸出手。
“如果那一天不是約了關古威在民歌餐廳,就不會認識你了。”他說道,輕撫著她的手。五十年的歲月在指尖流過,韶華不在,那份情卻曆久?深。“不知為什麼,我最近?是想起我?初遇的那一天,可能是我知道自己的時間已?不多了。”
“你不要胡說,醫生說……”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他轉過頭,看著莫筱筠的眼睛,“我說過要陪在你身旁一?子的,可是,我現在要食言了。”
“不,不會的。”她把他的手舉到?旁,滾熱的淚水滴落下來,沾濕了他的眼睛。“你說過的?不能不算數的。”
他收回他的淚水,五十年來,他一直陪在她的身旁,不?她受到任何傷害。他是她的一片天,她這麼說,所以他不能?她看到他的淚水,他是她的一片天,直至最後一刻,他始終是她?廣而堅?的天。“答應我,你會好好照?自己。”
“不,明權……”
“答應我。”
莫筱筠閉上眼睛,??地點頭。
“真想回家啊。如果現在能坐在種滿米蘭的花園裏,喝你親手泡的茶,那?多好。”
“明權,你不要說?了,休息一下吧。”
他似乎沒有?到她的?,“米蘭的香氣……你?……多像你……”
“明權,明權──”她拼命搖著他,仿佛他只是年輕時朋友聚會後的一場宿醉,然而這一次,他沒有醒過來。
“醫生──”她踉?著跑出去,撞翻了床?的米蘭。
孩子攙扶她走進去時,她已收了淚。一室米蘭的幽香,他沈沈睡去。“你?是食言了。”她輕輕撫摸著他的白發。他的?很平靜,嘴角含著一抹笑。她知道,在這米蘭的香氣中,他回到了那年夏天。
?這?故事時,我?在感到了自己語言的蒼白和無力,有很多的東西我都無法表達出來。
好像喜歡莫筱筠的人不是太多,在明志的?多人物中,她是相對比較平凡的一?,既沒有痛苦的過往等著你去拯救,也沒有?揚的?性。我第一次玩2000時本打算追方若綺,結果誤信攻略,和莫筱筠的關系?在是好得過了,結果我只好接受慘痛的事?。不過事後發現2000裏的方若綺不太可愛(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而莫筱筠很恬靜溫柔。在所有的人物中,她真的很像米蘭,沒有?眼的外表,卻別有一種幽香。
[ Last edited by welcome on 2004-5-11 at 23:44 ] 向日葵篇──溫?珊的故事(上)
更新時間: 10/10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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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到她,是在Yogo唱片的大廳。她那樣婷婷地立在那裏,帶著淡淡的笑,?我以為菲又回來了。
“林立翔,”她垂下眼?,避開我的目光,隱隱的桃紅在頰上渲染開來,“歡迎你加入Yogo。”?音很輕,很甜,卻把我從夢中驚醒──那不是菲,有著男孩般爽朗的笑的菲,在我夢中一遍遍喊我“翔”的菲。
“謝謝。”我說,並不去理會她伸出的手。
她的眼光中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那麼明亮的眼睛暗淡下去。跟在她身旁的助手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低?在她耳旁說著什麼。我知道,無非是那些關於我酗酒打架以及到?留情的舊?。無所謂,我是被Yogo撿來的垃圾,外界就是那麼說的。
“那……”她抬起眼睛,怯怯地望著我,目光與我的一撞又慌忙移開了。
“我先走了。”我冷冷說道,嘴角挑起一道輕蔑的笑,然後轉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我不明白自己對於她莫名的怒氣。是因為她眼中的??和小心翼翼刺傷了我的自尊心,我這樣告訴自己,只是我為什麼要在乎?
她太像菲了,心底一??音說道。
“可她不是菲。”我自語,佇立在角落中,追隨著她帽子上那抹鮮亮的黃。
菲沒有那麼羞澀,也沒有那麼高貴。
只是,她?都愛向日葵。
“立翔,這已?是你換的第三?制作人了。”桌子後的錢永富淡淡地說道,金筆在他的手指間嫻熟地來回舞動。
“對不起。”我說道。對於錢永富,我不能不心存感激。他是唯一一??肯相信我的音樂才華的人──?然,如果現在的我?擁有。“只是?音棚裏的感覺……”我想到那夜,搖滾樂的?音幾乎充斥著所有的空間,然後是突然射來的燈光,再然後,我永遠失去了菲。錐心的痛襲來,我猛然間清醒。“……我只是沒法集中精力。”
他望著我,?核著我眼中的誠意。良久,終於移開了??,輕輕地歎了口氣。“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那樣相信你像白癡。”
我笑,淡然,不羈,心中卻疑惑,我真的?能做音樂嗎?也許我真的完了,就像別人說的。
“我這裏?有份工作給你。”錢永富放下手中的筆,交給我一份文件。“?珊的新MV。男主角本來是黎華,不過他的檔期排不開。”
我揚起眉,“為什麼選我?”
“不知道。”錢永富仰靠在他?大的椅子,端?著我,若有所思。“?珊自己選的你。”
“她?選我?”
“你?很熟嗎?她說你很像男主角的感覺。”
“只是認識。”我起身准備離開。
“立翔。”錢永富在我身後叫道,“?珊對公司很重要,我不希望出什麼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停下腳步,轉過頭,不屑地笑,然後大步走出門去。她是如日中天的玉女歌手,而我,則是人人輕?的垃圾。我?之間唯一能夠扯上關系的,只是她的像極了菲的眉宇,然而,我第一百次告訴自己,她不是菲。
向日葵篇──溫?珊的故事(中1)
更新時間: 10/17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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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翔,我再說一次,你要捧起?珊的?,從鏡頭這面側過頭去吻她。OK?”導演在我面前困獸般來回走動,額上的青筋被壓抑的怒氣鼓動著凸現出來。
“我不想吻她。”我站在溫?珊身旁,??,卻很大?地說,等著看她的反應。我無法平靜地面對她,像對周圍那些正在嫌惡地望著我的人一樣,尤其?她以菲的眉眼凝望著我,然而我卻深知我只是那目光中的盲點。我忽然意識到我恨她,沒有來由的,只為她像菲卻不是菲。又或許我只是恨菲,她離開了我,卻留下她的影子,?我時時牢?著我?的夢想。我想?落,卻不能完全?落。我在?無中奔跑,向那?看似永遠也不可能達到的目標,不能休息,沒有解?。
溫?珊低?對助手說了幾句,然後走開了。那?助手第無數次惡狠狠地瞪?我,使我確信我被解雇了。誰知她卻只是說:“?珊想休息一下,一會兒再拍吧。”
導演望望我,然後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回場?休息去了。
這?結果是我始料未及的,她為什麼要幫我,在我一次次諷刺、挖苦甚至羞辱她之後?我仰起頭,?光很溫暖地灑了滿身,四周是一望無際的綠。很久沒來田野了,在菲走後。地平?上很突兀地矗立著一棵樹,在藍天下,似乎在守候什麼。以前菲曾告訴過我,這樣的地方,很久很久以前,必曾分手過情侶,女子立在那裏,望著情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不肯離去,就?成了樹。那種樹,叫做情人樹。“翔,我?會永遠在一起的,對不對?”菲曾在一棵這樣的樹下很認真地?我。“?然。”我?得我笑著說,對菲那樣無來由的傷感有些不以為然。菲看了我很久,然後極?重地說道:“如果我?分開,我也會?成一棵情人樹。”我??得?時她的神色中融合了嫵媚與堅毅,與她慣常的男孩氣大不相同。
“如果我?分開,我也會?成一棵情人樹。”菲的?音在我耳?回?,我望著那棵樹,目不旁瞬。許是?光帶來的錯覺,許是我自己的想象,但是,我確?在樹下看到了一?身影,長發飄揚,那身姿,像是在凝望著什麼。
“如果我?分開,我也會?成一棵情人樹。”
“菲。”我在心底喊著,向樹走過去,腳步越來越快,後來幾乎是在奔跑。“?了。”我?到身後有人說道。
到達那裏時我早已是大汗淋漓。汗水?著發梢額角滾落下來,迷蒙了我的雙眼。“菲。”我叫著,四下找尋她的身影,然而,一切不過是徒勞。忽然有淚水流下來,在茫茫天地間一棵孤?的樹下,我哭了。那種鹹澀在眼裏在鼻腔在胸中漫溢開來,填滿了我的身體。
向日葵篇──溫?珊的故事(中下)
更新時間: 10/24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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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翔,你……?好吧?”
我抬眼,收住淚水──是她,我的夢魘,那?像菲卻不是菲的女子。
“你來幹什麼?”
她有些歉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有些怯怯地說道:“那?有一大片向日葵。”她舉起手中的那燦?耀目的花朵。
“那又怎麼樣?”我已恢複了平靜,邁步准備離開。
“我以為……你也喜歡向日葵,因為,因為……”她的?音低下去,躊躇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過你掉在工作間的一?樂譜,歌名叫做向日葵,沒有?完,可是完成的部分非常美。”
“是誰允許你隨便看我的東西?只是因為你是人人呵護捧在手中的公主而我是沒人看得起的垃圾?”我轉過身,向她吼著。向日葵,那是我?給菲的歌,只是?沒來得及完成,菲便走了。那是我最珍?的東西,是我幸福的??,也是使我痛苦的源泉。從菲走後,我再沒有?下過一?音符。
她似乎是被我的?狂?倒了,眼淚在她明亮的眼中打轉,那像極了菲的眼睛!“我只是希望你能?完那首歌……我從沒覺得你像別人說得那樣壞……你只是太累,太寂寞。”她抽泣著說完這些?,然後跑開了。
我立在那裏,如遭雷擊。?我在大學裏因為家庭的?擔和?影遠離?人,喝酒,打架,把自己封閉在音樂中的時候,有一?女孩曾走過來對我說,你只是太累,太寂寞。
我走回拍攝場地時,溫?珊的助手跑過來,低?逼?我:“你到底對?珊做了什麼?”我望向溫?珊,她的眼圈仍舊紅紅的。我走開了,不理會助手的威脅。心中有種?樣的?靜,很久都不曾有過的?靜,那是與菲在一起的我才有的?靜。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怎麼了。
“要開拍了,林立翔,准備。”導演在我身後叫道,那種語氣似乎想向我宣告他有多麼?惡我惡劣的表現,卻又不得不忍下去。
在開拍的前一刻,我用很輕的?音對溫?珊說了?“對不起”。她很??地抬頭望著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有一絲淡淡的笑在嘴角。
“音樂起,開始。”導演在一旁喊。
我輕輕捧起溫?珊的?,我?是那麼切近,我可以感到她溫熱的呼吸拂在我的?頰。
“你只是太累,太寂寞。”
我俯身吻了下去,在她嬌豔的唇。
她手中的向日葵落了滿地。
那一晚,我?完了向日葵。距離菲離開我的日子整整一年零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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