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老屋(作者:樰華若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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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我刚看了你的另外两篇文《一辈子的圈》和《老屋》,虽然都是短篇,不过我很喜欢你的文风哦,可不可以把这两篇也搬过去呢?
樰華若綺:可以滴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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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老屋搬进了一个新的房客。
这样的屋子,似乎是有了几十年的历史,不久之后就会拆掉吧。谁知道呢?
它还能存在多久。一年?还是十年?
她从出生就住在老屋前面的屋子里,推开窗,就可以看到老屋。
没有漆的灰色墙身 墙皮已经开始脱落,稀稀落落的攀着几枝爬墙虎,屋角纠结着一串黄色的南瓜花,在风中妖冶的让人心醉。
她突然就想到了夜姬的故事。 传说 遭到爱人的背叛而产生怨恨,放任灵魂堕落,最终死去,成为鬼城的铸灯师。每个夜晚出现,披散发,执骨灯,舞技得了,妖冶妩媚。
(二)
似乎是没有人喜欢的处所,老屋,已经很久没有人迹了,甚至是这一条巷子,都罕有人烟。她曾偷偷翻进老屋里。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也只依稀记得吱吱作响的木梯,黄昏的光透过落满灰尘的玻璃散在地板上,竟显得有些斑驳。悬浮在空中的细微尘埃颗粒,一下子变得很晃眼,突然的,有些莫名的可怖。她慌忙离开屋子,甚至觉得那屋里存在着什么鬼魅。
记得的确是隐约听说过老屋主人在婚礼上因为一场意外双双过世的闲言碎语。似乎那一对年轻夫妇是昔年演艺界的天王天后,本想是退了演艺圈,买了这屋子讨个闲……
那么,现在搬进来的房客,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印象中带着些许阴森的屋子,数年之后,住进去的,会是怎样的人?
她好奇了。装上一盒糕点,蹑手蹑脚的跑到老屋门前。想看看这个新奇的房客。
碎掉的玻璃没有换上新的,掉了漆的门板没有刷新,唯一不同的,只不过是少了那把经年不变的银色大锁。看来屋子的新主人搬进来的相当匆忙,她在心底偷偷的想。
还是敲了门,即使仅是出于礼貌。 少许,一个年轻男子开了门,似乎有20多岁的样子,样貌很是不错,只是脸上少了些许应有的表情。像是微笑,像是张扬,甚至是挑衅和桀骜……可他却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面前。一头乱糟糟的绿色头发格外抢眼,让她突然的感到似乎是见过这个人。
“请问你是……”他问
她并不回答问题,而是递给他一个巴掌大的写字板“抱歉,我无法听到你在说什么。”
他看着她,看了许久,叹了口气,侧过身意示她进来。
房间几乎和之前她来过的时候一样,除了多了几个行李箱子。灰尘依然多的呛人。她匆忙回家拿来了扫帚,麻利的帮他把屋子打扫干净。又把那一盒糕点打开来摆在桌子上。
“我自己做的,尝尝好不好吃!哦,我是住在前面屋子里的人,以后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哦。”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来。缓缓的写下“谢谢。”
她看着笑了“恩。你是……”
“若绮曾经邀请过我来这里。”他写下。
“方若绮么…?是屋子的女主人吧,几年前不是过世了么?”
“你认得她?”他似乎是颇为惊讶。
“不,是听别人说的。从五年前的一场事故开始,我就什么也记不得了,耳朵也听不到声音了,或许,我从前认得过她吧。”
他的脸色霎时又变回了先前的面无表情 甚至掺杂着一丝凝重 再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意示她该回家了。
(三)
天色很快暗了,是地球绕到了一个新的位置吧。夜长昼短。
他背靠在门上,木板一下子发出吱呀的声响,显得有几分刺耳。因为年久失修,晚秋夜晚的冷风透过门缝挤进来,又从衣服布料的细密网眼里穿进缠绕着他的身体。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屋里还没有来得及换上新的电灯,屋外凌乱的树影打在他的身上,竟变得阴森起来。
他点燃一支蜡烛,端着烛台,小心翼翼的上了木梯,每一步,都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像是存留在谁的冤魂,久久不肯散去。
顶开头上的木板,他费力的爬上去。似乎是主人生前的卧室,他环顾四周,看到身后的巨大帷幕。
“该死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这个时候上来。他童靖阳,早已堕如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了。他就那么伫立在帷幕前,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纹丝不动的凝视着眼前的幕布。
似乎是过了许久,他还是走上前去,把它扯开。后面,是一幅巨大的油画,几乎占满了整个墙壁。
画上的一对夫妇,似乎是老屋原来的年轻主人。那个被他叫做若绮的女子倚靠在一个褐发男子的身上。那本是两个拥有绝美容颜的人,却不知未何显得狰狞起来。
冷风吹的烛焰摇曳起来。他突然感到有什么在翩芊起舞,伴随着尖锐的金属的声音,却是跳的宛若天成。疼痛,渐渐袭来,充溢在他的整个身体里。一个个记忆片段 不分先后 不分轻重的摞在一起。
太阳穴漫漫突起,似乎是膨胀起来了。一点 一点的鼓起来,然后“啪”的,爆炸。
血液,变得粘稠起来,一段 一段,分开。似乎血管里,满是巨大的血虫,在缓慢蠕动。
“谁——!”他疯掉了一般的大吼。
像是画中人回到了人世
像是回到了他们都曾经存在于世的那个夜晚
像是艺能大奖的颁奖典礼之上 天王天后深情相拥
像是婚礼进行曲结束之刻 他出现 缓缓扣下的扳机
不错,那是他扣下的扳机。他是那么深刻的爱着方若绮,爱的几近了癫狂。USSOCOM在他手中瞬间变成了罪恶。如果得不到,那么,就毁灭吧。
倒数三秒
——“对不起。”
倒数两秒
——“我爱你”
倒数一秒
——“来世见了,若绮。”
一枚银色的子弹穿过两人的太阳穴。水晶烛台上的花烛熄灭。
“我会替你们好好活下去。”子弹的主人喃喃着,“安息吧,若绮,黎华。”
(四)
门,被谁推开了,在这样的深夜。
“请问——有人在么?”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微微清醒了,深夜来访的女子?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不觉然的,竟轻轻笑了。
下了木梯,果然是她。唯唯诺诺的用门遮掩着半个身体,探进半个脑袋来。
“进来吧。”他说。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找出手写板来。又多点上了几支蜡烛。这样的老屋,竟也显得温暖明亮起来。
她看见了他,显得有几分欢喜“我听到屋里的声响,有点担心,所以来看看。”
“没关系,你叫什么名字。”他写下。
明明是那么温暖的话语,可经了他的手,就显得莫名的冰冷。
“莫晓筠。”
莫晓筠……他在心底重复着这个名字,恍然的跌下椅子。
“五年前的事故是什么。”他抓过写字板。
“不记得了。别人告诉我,是一起枪杀案件。我的耳膜被震破了。”她似乎并不难过,耸耸肩,“不过,没关系啦。”
原来她就是那个伴娘,若绮的挚友。因为他,这个无辜的女子忍受了5年的寂静。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挚爱,他不后悔。他逃了五年,躲了五年,谁知 逃不掉 ,躲不了,他终究还是要面对。
他趴在桌子上号啕的哭着,那么深刻的苦楚,思念,愁怨一下子爆发出来。
她只是呆呆的坐在他的旁边。她什么都不记得,她无法体会任何人的感情,她所能做的只是一言不发的等待。任由他泪流满面。
他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尽管那种撕心裂肺脱胎换骨般的苦楚依然折磨着他。
他习惯了,早已习惯了用冷面伪装自己。他拒绝接受任何人,他不想再被谁伤的一无所有,他受够了。
“你走吧。”他写下,“以后别再来烦我。”
他终归是带回了他的面具,他的心紧闭了太久太久。
她沉默。但终究还是走了,步子的很慢,很艰难。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过想记起她所忘记的一切。
他突然冲了过去,站在她的面前,打断她的脚步。动了动唇,吐出几个字,即使他知道,她听不见。
“对..不..起..” 她吃力的说出那句话,“唇语。 我 看的懂。”
她推开他。
他转身。鞋跟与地板挤压的沉闷声响缓慢响起,在空寂的老屋里回响。“啪”。“啪”。一下 一下 愈来愈远……
(五)
很久之后,她再次去了老屋。
那个新来的房客早已经搬走了,巷子里面的人又开始议论,那果然是一栋不祥的屋子。
半年前,她接受了一个人捐献的耳膜。现在,她已经可以听见任何声音了。
老屋又变得很脏,像是她很多年前来过的时候。屋子里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变化。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细细算来,几天之后就要立夏了。南瓜花也要开了,不久之后,这老屋也会是一片盎然生机。
水滴的声音很清脆,打落在坏掉在雨搭上。
她准备踏上木梯,却发现因为上一次忘记了打扫,木梯上还留着他浅浅的脚印。她叹了口气,把脚放了下去。
好后悔呀,居然,没有问他的名字。她在心里默默的想。
桌子下面放着她上次装糕点来的木盒。她小心的捧上来,抽掉盖子。里面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四个人,一个是栗色长发的女子,穿着白色的婚纱,一个是琥珀色眼睛的男子,穿着浅灰色的礼服,他们挽着手,很幸福的样子。另一个男子是他,还有一个,似乎是自己。
她把照片反过来,上面有他的留言。
我走了。
你不用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我只想告诉你,我们曾有过几面之缘。
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耳朵。
就这样
童靖阳
她把照片放回盒子。推门走了出去。
又是几近黄昏了。她回头看着老屋。突然的,感到老屋,似乎在熠熠生辉。
——原来我曾存在于你的世界。
——原来我并不是始终在这里坐井观天。
——原来我欠了你一声“谢谢” 谢谢你让我重新听得到这个世界。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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