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出戏（作者：苏绿桐）
主角(必填): 席若芸主要配角(必填): 黎华，方若绮
明志系列(必填): 明星志愿2/2000
作者前言/简介: 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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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超市的冰柜还是有点冷。
葱白的手指，指尖泛红。
细细地摸着整齐排列的牛肉，隔着透明的保鲜膜，一块块红中夹着嫩白，仿佛雪花混和着弥漫的冷气沁进纹理，精肉和肥肉一寸寸一缕缕，丝丝入扣。
她知道他喜欢这种纯粹得像大理石一样的牛肉，配上红酒，每一口都是齿颊留香。
白菜要选叶柄肥厚，叶端卷缩并且互相结成球朵的，加入鲜奶以及奶油焗成，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
席若云推着手推车，流连在超市的每个角落。
优雅如席若云也会洗手作羹汤，为了黎华。
她会在黄昏前从超市回来，提着一堆食材。
别墅的厨房面向海滨，温和的夕阳柔化了她的脸。
洗白菜。
干净的手指没有留指甲，看不到画得精致的花纹。
只是细细地摘着菜叶，一遍又一遍地清洗。
仿佛洗着地老天荒般的爱情一样认真。
紫葡萄不完全去蒂，加入面粉和水，她晓得这样洗最有效地洗干净。
捞起，沥干，放进玻璃盘。
煎牛扒。
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幸福香气。
于是摆好蜡烛和鲜花。
红色的绒布铺在白色的桌布之上，餐巾纸折叠出繁复的形状。
银光凿凿的烛台，是她在宜家挑选了许久的。
上面插着螺旋纹的纯白的蜡烛，周围玫瑰环绕。
他回来的时候会先脱下西装外套，解下领带。
只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并用，中指固定，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指尖有烟草的味道。
而她会在白色围裙上擦一下手，拿来室内拖鞋让他换上。
然后他会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温柔地亲一记。
她将会甜笑，嘴角泛起知足的弧度。
晚餐时间，他会跟她聊工作的内容，遇到什么事，什么人。
对于赋闲在家的席若云来说，这就是她最感兴趣的谈话。
她喜欢了解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他的爱好嗜好以及喜怒，他一切的一切。
对于黎华，她可以说出数不完的关于他的事情，如数家珍。
她习惯左手拿叉右手握刀，对她来说，如果用正规的方式，会发出尴尬的响声。
黎华对于她这方面的笨拙，从来只是一笑而过，他说，
就按你喜欢的方式去拿吧，没关系的。
她深深地记得那是第一次约会时他安慰出糗的她所说的话。
餐桌上，他总会称赞她的厨艺。
生活就是如此有了方向。
[ 本帖最后由 第四缕星 于 2008-8-6 00:17 编辑 ] 2.
也不是没有绯闻的。
他最近接了王瑞恩导演的新戏，爱在花开的季节，远赴巴黎取景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足够让他和那个新人方若绮的绯闻满天飞。
席若云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膝，头抵在膝盖上。
傻傻地盯着电视屏幕。
她应该相信他的，一个星期能发展出什么感情？
都是娱记乱造的新闻而已。
他忙于拍戏的时候，她就乖乖地在家。
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他主演的电影电视剧。
最爱的还是那部，最后的一出戏。
那是他和她最后一部合作的电影，也是她淡出艺能界的封演之作。
为了成为他背后的女人。
电影讲述的是一对深爱彼此的男女，男的是天王巨星，女的是当红影星。
毫无悬念地走在一起，郎才女貌。
可是，太优秀的男人注定会成为绯闻的焦点。
越来越多的花边新闻，无论真假。
狠狠地，像慢性毒药，伤害着那名女子的心。
后来两个人分开了。
因为性格不合，因为男人不忠，因为许许多多有或是莫须有的罪名。
其实并不需要计较原因，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不是所有花都会结出名为爱情的果实，也许只是雾气妖娆的罂粟。
许多年之后，已作人妻的女子在塞纳河畔，
有心或是无意，回眸。
站在眼前的分明是梦回深处的男子。
最后的一出戏，演绎了前世今生的纠缠。
席若云常常想，
会不会，她和他最终也会走至这样的结尾。
可是。
再自我安慰也不能阻止亲眼看见时的错愕。
席若云曾经很小心地暗示自己，一切只是绯闻。
那时她在街角的咖啡厅，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拿铁。
午后有很好的天气，暖日和煦。
随手的写写涂涂，她发觉自己爱上编剧的工作。
也许一个有故事的人，才能写出更多的故事。
彼时，她也演绎着各色各样的故事，演绎着不同的无关于己的人生，带着模仿的感情。
此时，她编织各种隐藏在心中的来不及实现的美好的梦境。
人说戏子无情，而她偏偏是对黎华下了最深最刻骨最铭心的爱情。
第三又四分之一次续杯的时候，她正托着下巴，似乎是传染了他的习惯，
右手的钢笔缓缓转动。
不经意间，
她深爱的人，正挽着另一名女子，
从容而过，就在落地玻璃外的石板街上。
那名名叫黎华的她所熟悉的男子，脸上有温柔的，她以为只会向自己展现的笑。
咖啡滴落在她手肘的白色袖子上。
服务生一个劲地道歉。
她笑得戚戚然，
咖啡色的液体在白衣上扩散出诡异的图案。 3.
把忧伤埋在心尖上，隐隐作痛。
入秋了。
席若云依旧淡然如水，依旧照料着家中的起居。
她会在他回来之前把车库的落叶扫掉，
即使她曾经很喜欢踏在上面沙沙的碎叶声。
倒在铁桶里，点燃。
仿佛炙热的火焰才能为她提供温暖，在这冷爽的日子里。
留意各种作物的生长情况，
买最适时的蔬菜水果，煲最合时的滋补汤饮。
他回来的时候，她一如以往地展现最娴静的微笑，为他递鞋，为他倒水，为他做所有另一半应该做的事，
然后听他说着他在外面的所有，无论是否自己熟悉的世界。
尽管不知道是真语或是谎言。
她常常想，
如果微笑，
是否终会有一天在人生旅途的下一个街角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不知何时开始，
黎华和方若绮的绯闻经过娱乐记者变成了事实。
铺天盖地的热恋消息像潮水般向她袭来，痛彻心扉，冰冷噬骨。
她不想相信。
她还是坚信。
他不会背叛她，不会背叛这份七年佳酿的感情。
然而她不敢求证，只是踏实地过着不闻窗外事的生活。
安静地做他背后的女人。
4.
这样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对于像家庭主妇的她来说，
日子已经没有了原来在艺能界时的意义，
只是周而复始地过着赋闲在家的生活。
渐渐地，
一些越来越离谱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沸沸扬扬。
电视上说，黎华和方若绮好事近。
杂志上说，黎华和方若绮婚期将至。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们置她这个影子于何地。
这一晚 ，没有了精致准备的晚餐，没有了精心准备的餐桌。
她没有开灯，
别墅内一片灰暗。
寂然，直到落日的余晖不再温柔地抱着她的剪影。
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她抬头，对上那双日夜惦念的琥珀色眸子。
然后决绝而哀怨地转过去。
他不语。
钥匙与玻璃茶几接触发出藕断丝连的响声。
若云。
若云。
若云。
他声音沙哑，伸出双手，轻轻地圈住蜷缩的她，
就像圈着一只柔弱的猫儿。
渐渐收紧力度。
那是假的，他说，我并不是要和方若绮结婚，都是假的。
你知道我只爱你一个，我放不下和你在一起的两千一百多个日子。
终是敌不过他乞求的语气。
因为这句话，
再立场坚定铁石心肠的女子都会不计前嫌，何况痴情如她。
于是她原谅他了。
那么轻易，只因着一句爱你。
怯怯地伸出双手，互相抱着彼此，仿佛不再放手便能永远拥有。 5.
日子是因为心情的放松而过得滋润起来的。
她还是常常露出甜笑。
俏皮地对路过的猫狗打招呼，为大树浇水，抱着有太阳味道的被子，便已心满意足，
以及把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妥妥当当，
她自信她会是最贤淑的妻子。
尽管名义上没有合法的关系，
但，
有些事情只要双方都承认，不用拘泥于形式，
他的承诺就能陪伴她慢慢到老。
6.
姐，我把维生素都分开放好在药盒子里了，你记得吃。
席若云从厨房探头，嘟起嘴。
怎么老要吃这种东西呢，好麻烦哦。
你已经少锻炼了，不补充点怎么行？
好啦好啦，我会吃啦。
不行，你还是现在吃吧。
诶，你怎么这么啰嗦呢。
说归说，她还是乖乖地接过药吞掉，谁叫她就这么个弟弟呢。
你在厨房忙什么？
哦那个啊，华他今天出席金像奖颁奖典礼了，我猜他一定可以拿最佳男主角的，所以现在就准备庆祝的晚餐。
看着她脸上甜蜜的笑容，他不禁莞尔，好啦你快去准备吧，不然姐夫回来就没饭吃了。
嗯！
坐在院子的石阶上，他收起笑容。
点一支烟，就着寒风吸起来。
烟雾来不及缭绕便被风吹散。
眼睛眯起来，看着光秃秃的树，怔住。
多少年了？
他已经记不清了。
“最后的一出戏”，也是最后的一出戏。
原本被誉为艺能界金童玉女的黎华和席若云在那出戏杀青后便宣布分手。
只是，
只有席若云依然没有从戏里面走出来。
他知道她深深地爱着黎华。
尽管和黎华分开多年，她还是一直欺骗自己。
有时候，看着她对着空气说话，殷勤地递着拖鞋，笑靥如花。
有时候，看着她一边吃饭，一边和空荡荡的座位愉快地聊着。
有时候，看着她在厨房忙里忙外，对着空气吩咐如何打下手。
有时候，看着她抱着空气，潸然泪下。
相知，
相识，
相恋，
误会，
和好。
一次又一次地为黎华而快乐，
一次又一次地为黎华而伤心，
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
一次又一次地制造冰释前嫌的幻觉。
在她剩下的人生里，
就这样周而复始，重复着。
最后的一出戏，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有结局。
他知道那些埋在她心尖的忧伤，将会伴她直至死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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