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宜 发表于 2008-2-9 15:56

[明3000]江湖情浅(待续,2月15日4楼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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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弘七年秋。
白露过后,天气就渐渐凉了,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水从沟入塘,由渠入河,南方不一会儿就犯了水涝。若非城建得巧妙,即使是往北的京城也好不了哪里去。然而皇宫中的当朝皇帝之四妹——杜云芊,全然不知晓这些。她只是托着腮闲闲地坐在白梅树下,想着乐器犯愁。天气潮湿,公主嫌音色不够清越。
『呼,真是无聊,三哥最近越发显得疲倦,大哥又总是忙于战事奏折,都没人陪我玩了』
听到这番抱怨,婢女秋慧登时警觉,不知这善使把戏的主上又动了什么心思,遂赶紧赔笑道:
『公主的「衡影苑」已是天下最得趣之处了』
『哼』杜云芊不满地扫了一眼秋慧,后者立时泛起一身冷汗。所幸这位麻烦的公主倒也没有下一步动作,秋慧才把担心卸了下来。

夜。沈惟真领一干部下巡城,忽见眼前人影一闪,沈惟真低声道『追』几人脚步轻悄,动作敏捷,一行动起来立显平素辛苦训练之成效,追了几个巷口便把人影围起。几人警戒地注视着圈中人,手按着配剑,只等沈惟真的命令。他沉声问道:
『胆敢违夜禁,何人?』
却听得几声咯咯娇笑,人影一把扯下面罩,正是杜云芊。只见她着一件百蝶戏花暗紫排穗褂,登一双青缎小朝靴,盈盈浅笑,尤显动人。不等沈惟真开口,无理人倒先发制人道:『我要与你一同值夜为乐』
「为乐?」沈惟真暗自苦笑,心中埋怨起皇宫中那些侍卫竟又让这小妮子溜出,要是刚没遇到她不知还要闹出什么乱子呢。但遇到也不是好事,居然要求一同巡夜,依平素自己脾气,当然要拒绝这种自惹上身的祸事,然而对方却是以胡闹闻名京城的杜云芊,圣上又多袒护,一时也没有良策,只得道:『这』
听出他口气中的犹豫意,杜云芊心中暗喜,面上故作要发怒状,威胁道『否则……』沈惟真不愿担心化为现实,两相权衡后只得许了这位刁蛮公主的要求。

月光清冷地洒了下来,安静温柔地徜徉,照得青石板路亮堂堂的。匆匆前行的几人各怀心思,沈惟真在心中一重又一重地叹息,这一刻尤显为官的无奈。杜云芊自然是又一计划告成的轻松与满足。而这一干手下则在心里窃笑,完全辜负了他们可怜的上司平日对他们的教导与关爱。
忽然,几人的脚步变得迟疑,他们齐齐望向沈惟真,后者环顾周围探询的目光略一沉思道:『稍停。不用管了』
杜云芊分明见着一黑衣人从宁王府内步出,身边还有王府负责送客的小厮。那人整理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巡夜的几人后转头迅速离开,消失在了深深的巷道中。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一缕头发不安分地探出,在淡淡的月光下晃动着幽幽浅浅的湛蓝光华。杜云芊大感好奇,眼见已到宁王府,从黑衣人一节又知宁王定还未就寝,于是只对沈惟真甩下一句『我去找三哥了』就闪身进了宁王府。

方是时,杜司臣正坐在炕上,正面设着金钱蟒的靠背,石青引枕。右边几上摆着茶壶,散发出一阵阵茗香。杜云芊见了宁王,少不得先行礼后就大大咧咧地坐在对座,大有喧宾夺主的架势了。杜云芊皱了皱眉,这才白露刚过,屋里就设了火盆。烤得有些热了,可宁王仍拿着茶杯暖手,见她来方才将杯子搁了,带着倦意问道:
『汝来何事?』
杜云芊摇摇头,又道:『三哥,天冷了,你保重身子要紧』
『咳』宁王掩袖咳了几声后道:『旧疾勿忧。几日后吾将南下,汝当自重』
『三哥要去南方?为什么?』
『此不干汝事。吾速去速回,不消几日』
『喔』杜云芊失望道。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宁王向来不会向她解释自己的行动的。
宁王抬眼看杜云芊,不禁好笑道:
『沈巡捕倒是越发宠得汝没边了』
杜云芊看看适才换上的巡捕服,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汝回吧』话毕阖眼。杜司臣眉如墨画,眼如桃瓣,只是眉心之间略有忧色。
杜云芊一向不敢违逆宁王的意思,道安后就随小厮出门回宫,全然忘了问刚刚的黑衣人之事。



嗯,更新嘛,应该在不久的将来.

[ 本帖最后由 yanaict 于 2008-6-25 14:37 编辑 ]

夜宜 发表于 2008-2-10 16:40

赤芜族圣殿内。
『少主何故面带喜色?』耿言颢深鞠一躬,长袖曳膝。
『军师之计既成,吾族一统中原之日可待矣』原少纬哈哈笑道,脸上是掩不住的得色,『赐这些参战的贵族些赏吧,有劳一败』
『属下原不知为何要命贵族派自家军底组成一军,原来是故求一败』
『哈,听吾完完整整地说予汝听吧:吾族之贵族组军,一战紫羌之汉将金勇军,造成吾方战力锐减之假象;值此多事之秋,必先安定吾方内部,此役消耗贵族之势,使其无力做乱。军师实计深也』
『军师之能,无须多言,众人皆拜服也』
『切记军师之诫「不求一时之胜,但求万全之功」』
『嗯,属下谨记。如无他事,属下先退下了』
少主摆一摆手,待耿言颢退出圣殿后才收敛了自己的得意神色,黯然道:
『不知现今阿玛之病如何了』

克烈斯负手立在两仪殿门口,久久不发一言。杜司臣恭敬地站在不远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风剧烈地吹着,把两人的衣摆掀得老高。
直至一朵乌云被风吹到了殿后,克烈斯才将目光从天上收了回来,缓缓道『三弟,这次南下,你也知远非「赈灾」二字,任务重大,有劳你了』
『此乃臣弟本分』
『当下也无第二个如你般清楚当前形势的了。偌大的国家,实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圣上圣明,无须多忧』
克烈斯苦笑道『这安慰太微薄,朕拒绝』他顿了顿又道:『好在这次金将军大败一直蠢蠢欲动的赤芜,才稍微挽回些颓势』
『嗯,的确可喜可贺』
『但汉人到底怀什么心思,始终令我紫羌族难测啊』
『紫羌圣族定能令汉人臣服,此先帝平素常道也』
克烈斯却没接口,反而再次望向这堂皇富丽的宫殿上空寂寞的青天,道:『无论如何,这次记得替朕珍重你自己』
『臣弟明白。臣弟告退了』
宁王掩袖低咳几声,缓缓地走了。克烈斯望着他渐渐远去模糊的背影,也离开了,只留下一抹抹无奈的霞光,印在了大片安静的云上。
而云,安静如斯,似乎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冷静,不理会人间喧嚣,几度悲欢。

衡影苑。
『今日是宁王南下之日,公主不送吗?』秋慧在替杜云芊拢头发时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杜云芊难得地简短地回答。
『后日是拟好的金勇将军平定漠北得胜回朝受赏,公主要去看吗?』
『你今天问题很多』秋慧闻言噤声,不料杜云芊嫣然一笑道:『吓到了吗?我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热闹机会呢,只是我要便装出行』
『这』秋慧面有难色,『公主安危是第一位啊』
『无妨,你传下话去,请沈巡捕亲自陪我,那就没问题了吧』
秋慧明白这已是让步,再讨价还价只是自寻烦恼,于是轻声道『是』继续专心地梳头,却没留意杜云芊嘴角边泛起的含义不明的微笑。

与此同时,京都的最外一关——玄机关处,杜司臣深深地凝望了一眼还在晨雾笼罩中的京城,此刻它是如此宁静安详,令人眷恋。他回转过头,对旁边那位气质儒雅的将军道
『慕容将军,吾等这就出发吧』

『轰!轰!轰!』
金勇军在城门口鸣炮请奏,就要入城了。这可是少有的热闹景象,曾见过这番热闹的,便再想重温一遍;没见识过的,自然是想瞧瞧盛景奇妙。兵部主事马智文早已谴了人负责开道。这一日虽未大晴,但诸做生意的都于此日大展商货,真可谓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了。这般热闹光景,竟隐约胜过春节时的喜庆。
金勇将军下马步行,其子金皓薰紧随其后,再后面是两位千人长丹尼斯、史蒂芬。四人均着猎纹玉边长袍,好一派英武之势。杜云芊踮起脚尖望了半天,只瞧见了丹尼斯显耀的红头发,忽然对旁边的沈惟真说:『我们到城门看看这仪仗有多长』不等他反对便一溜烟跑了,沈惟真暗里叫苦,脚步丝毫不停,直追她而去。
一路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沈惟真不久后便失了目标,找寻一阵也无结果,正要再通知加派人手,忽见杜云芊正背对他捧着一把琴爱不释手。沈惟真才放下心来,快步上前,埋怨到『跑这么快干吗』可到近前一看,又是一楞,此女并非杜云芊。只听她嬉皮笑脸地对他道
『你就是沈巡捕吧?刚才有一贵人花重金请我穿这身衣服,还要我把这给你。喏』便递过一张纸条,上书「凭此条不得降罪沈惟真,与之无干。」落款赫然便是杜云芊。沈惟真哭笑不得,拿了条回转,不出几步,忽见又一杜云芊。他赶忙冲过去,竟果然也不是真的公主,又拿到一张相同的纸条。沈惟真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今日公主要随身拿个包袱,原来是早计划好了,包袱里定然是衣服与字条』想着想着又叹气道:『唉,你真是很会闹,害得我够惨』他也无心再看金将军得胜归来的热闹,赶忙将此事汇报马智文。
而这一刻,整个京城的沸腾也并未因这小小的插曲而熄灭,整个人群注视的焦点便是金勇将军。只是他似乎无意周围因他而欢呼雀跃的民众,他的目光,总是洒在高高的青天那端,其实那端,也只是虚无。而风,又不知从哪刻起,忽然开始吹了,风吹得他的目光迷离,而真正被骗的,到底是否只是旁边这些不明政局险恶的民众啊。

这一日傍晚,宁王一行到了第三站。当地长官早备好了最好的住处,希望搏得宁王一声赞叹,但宁王只简单地应了一声便进入房中。倒是宁王的第一近侍城仲煊说了几句好话,那毕恭毕敬的父母官才将提起的心从嗓子眼放了下去。
膳后,宁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早已有了人。

宁王低声道:『咳,汝竟选此时至,出吾意料』
那人正专心地摆弄着棋子,只见他左手执白,右手执黑,竟在双手互博,未接宁王话。杜司臣倒也丝毫不以为意,道:『同自己下棋,赢耶?输耶?』
那人终于抬头,笑道:『以自己为棋,胜耶?负耶?』宁王浅笑一声,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斟了杯水,却并未放茶叶,也未开口。他又对宁王说
『你知道,我要的本不是输赢。胜负不萦于心,便是我最大的优点』
『胜负不萦于心,便不能使出最大潜力。场上搏杀却如此斯激烈』
『唉』来人一弹指,棋盘棋子便尽化无,他似带着惋惜道:『好友,你还是难以放下那件事。神魔大战,竟有此后果』
『你休要再提』宁王声音蓦然提高,抬杯的手的小指微微颤抖,说道:『此旷世大战亡吾父母,家母于最后关头,结境将吾送出,至人间。不料吾竟见欺于人也』说到激愤处,宁王连连咳了几声。
『那么从此你便要耍得整个人间转么』
宁王不答,道:『汝今日来为下棋么』
来人沉默一阵,道:『是我手痒了,罢,等你的事办完吧。你自珍重』又自嘲地笑一声,补充道:『该珍重的倒是那些人』便化光离去,连一股烟都未留下。
宁王的脸更显苍白,杯中水冒的热气氤氲了他的面容,使他终于带些人间温暖。但依然显得,如此……孤绝。
他又低咳一阵,缓缓道:『好友,汝确为吾知己』
他抚摩一阵杯身,顿了顿,阖上了眼,道:
『只可惜,并非知音』

此时,于金勇议事帐处,自有另一番景象。
烛光摇摆,略显昏暗诡异。金勇父子及丹尼斯兄弟围坐一处。丹尼斯道:『杜云芊已出城』
金勇哼了一声道:『抓这公主做人质一事,本打算在京城就办了,不料还教她跑了。她定是寻宁王去了。在那边我也已安排了人手,定教她逃不脱』
又转头问两兄弟:『在南方的武联会也已准备好了吧?』
『已办妥』史蒂芬回道。
金勇赞许地点点头,道:『你二人由我自小抚养,如今这般成器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
两兄弟齐齐站起鞠躬,金勇摆手道:『不必多礼。中原让紫羌占了十年,该是回到汉人之手的时候了』

夜宜 发表于 2008-2-11 21:38

而皇宫「安颜阁」内,克烈斯正挽着一女子赏月。云来了又去,月缺了又圆,对这一世的悲喜漠不动心,只冷眼打量,再悄然离去。
克烈斯久久不发一言,眉心凝成川字,回头看身旁佳人面容依旧温婉,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然而忧色并未减轻几分。
身为君王,总是要一肩担尽古今愁!
『为何朕有不好的预感』
『金勇将军得胜而归,不足为喜吗』
『唉』克烈斯低头叹息,沉重得使两人都感到一身寒意,忽道『说什么天命攸归,其实是身不由己』
听到这话,她紧紧地捏了他的手,他拉她靠在他肩上,道『安妃。你知道吗,今世我最爱之物仅此三样。马术,剑术,和——你』
杨安纾闭着眼幸福地靠在这位帝王肩头,仿佛这一秒的平静可以成为永恒,仿佛这一刻的满足可以使时间凝固。
——仿佛,这一刹那的幸福可以停留!
『夜深露重,安妃,我们回去吧』

宁王到达受灾前线的时候,杜云芊也已到了。不过她并未直接去寻宁王,而是在街上闲逛。纵然是南方,此时也已下了雪。雪花不急不徐地飘着,宛若冬季最后的蝴蝶,优雅而萧条。她一袭绿衣,青翠鲜亮,别有风采,在这遍地素洁里,尤为显眼。离了那令人抑郁的皇宫大院,来到明显与北方的大气恢弘有别的南方小镇,杜云芊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但马上她就被迫回归现实。一党街头混混手持棍棒刀枪,正恶狠狠地步向她。为首的一个狞笑道『哈哈哈,今天收获不小!』

杜云芊在心里冷笑,面上却做出再自然不过的害怕瑟缩的样子,她的左手藏在镶白边的衣袖里,无名指缓缓弯曲。不待双方的下一步动作,倏然又生变局。适时忽闻马蹄声达达由远及近,正处在对峙状态下的两方同时心下一凛,各自暗中准备,静观其变。马未至,人亦未至,疾速飞来的,竟是一把出鞘之剑。只见剑尖旋转,直指恶首,被攻击方在江湖亦打滚多年,值此乱世,能活命者皆有所长。心内惊惧,仍凝神以对,待剑尖离身不过一尺处,方用刀猛地一砍一阻剑势,剑身遇阻后向上飞旋,又直冲而下,侧转划过握刀者的脖颈,却也只是轻轻一划,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血滴到了那人的领口,他却不顾疼痛,提起刀对着虚空拜了一拜,带手下迅速撤退了。

杜云芊心生疑惑,见那剑稳稳悬在空中,却不见主人之影。正不解时,未及应神,忽见黑影至,抬头一看,正是骑马之人,亦是此剑之主。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呼啸,飞入剑鞘内。
其人翻身下马,负手而立,马鼻孔喷出的热气,一缕缕飘上天空。
杜云芊定下神,撤了防备,仔细观察面前之人。
棕红色异于中原人的卷发不羁地随风微微而动,脸部轮廓分明,精致的五官完美无暇,挑不出一丝令人不满处。嘴角仿佛含笑,再仔细看,才发现并无笑意。这人竟似在哪里见过,杜云芊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忽然发觉自己这么盯着人家看实在是太失礼了,于是微微笑道:『多谢公子相救』盈盈施礼,剑客却只点了点头,道:『不用』杜云芊忽地想起与他相似的人,又在心中暗暗摇头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夸张,听到他作答,便续问了一句:『可否告知公子名号?』
剑客不急不徐地反问道:『人生相见,何必相识?』
杜云芊闻言一笑,似带有嘲弄意,道:『如此甚好。既已谢过,就此拜别』
剑客一愣,『烦请指教』
『你要我指教什么呀』杜云芊心里暗乐,明知故问,虽然眼前人于己有恩,却也似乎有心捉弄。
『姑娘说「如此甚好」是何意』
『若你是无心救我,想来也不需我多承你恩情;若你为酬救人,还故作高深不肯留名,这不正方便我了么』
『果然甚好』
『如此,你还不愿说出名号么?』
『你把我当作第二种人』
『罗嗦』
『纪翔』
『嗯?』
『……』
『哈』见纪翔拧起眉毛,杜云芊得逞地笑了,自己明明听得很清楚,却故意装得一幅天真无辜样。
『姑娘很有意思』
『所以?』
『姑娘是首次到这吗』纪翔暗想,真是犀利的奇女子。
『你问那么多干吗』
『不知姑娘是否来自北方』杜云芊闻言小小地吃了一惊,这反应当然被纪翔一点不漏地收入眼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不是都不如何。不知姑娘是不是有意随我至一地』
『何地』杜云芊眯起眼睛观察他的表情,却一无所获。
『来了便知,不来决不强求』
『一闯这鸿门宴又如何』
『请』话毕,纪翔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起前行。在这纷飞的雪中,两人衣上靴前都落满了雪,风采却丝毫不减。若是行在闹市中,定有人暗叹这二位是如此相得益彰,男子潇洒俊雅略带冷意,女子机灵漂亮不失端庄。而这会儿,二人默然地走着,倒显得气氛庄重。

而皇宫内,克烈斯正与兵部主事马智文密谈。
『爱卿但明言无妨』克烈斯盯着马智文,急欲求得答案,后者脸上写着满满的自信,答道:
『臣认为,将军得天时、人和,却失了地利』
『哦?』皇者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马智文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
『刚得胜归来,士卒信心高涨,此为天时;民心所依,此为人和;无论出于哪种考量,打京城的算盘,都是失了地利』
『爱卿,若……你有把握么』
『战事无十分的把握』克烈斯静静地等他说下去。马智文一字一顿地说:
『但臣的信心和决心,却是百分之百』这位大臣内心实没有口头上这么自信,只是让公主走失已是极大失职,虽然克烈斯并没有因此责怪,心中惭愧也是不免的。

夜宜 发表于 2008-2-15 17:06

在南方小镇的小道上拐了数不清的弯后,纪翔终于停步。
『这是?』看着眼前既不华丽也不破落的院子,只是显得有些简洁过分了。里面是这边特有的二层民居,杜云芊问道。
『我们只是来取马』纪翔没有给出个明确的回答,直入马房选了匹体格较小的白马,把缰绳递给杜云芊,说道:『走吧』
『原来这不是目的地?』杜云芊嘟囔道。走了那么久,早希望落脚休息一阵。
纪翔没有回答这种答案太过明显的问题,一踩再一跃,飞身上马。杜云芊却没这样利落的身手,又不愿丢脸,折腾一阵后终于也上了马,正得意着,便听旁边人带着嘲弄的味道说道:
『笨』言简意赅,真是够惜字的,杜云芊心里这样念叨,嘴上也不含糊,马上找了个理由:
『那是因为我饿了!去之前,我要先吃饱』
『也成。走吧』

终于坐在温暖的屋内,享受着小二殷勤的服务,杜云芊有说不出的欢喜。
菜被抬了上来,杜云芊正欲动筷,忽见纪翔一本正经地说:
『有些店家会在菜中下药,趁客人昏迷将财物劫去大半,而且通常备有几个打手,所以客人多难讨回公道。我见那门口站着的,多半就是干这类营生的了』说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感叹世道的残酷与无情。
杜云芊非常不满,拿筷子的手也迟疑了。
纪翔见此似乎凑效,继续说道『你先尝尝』附赠杜云芊一个暧昧的笑容。
杜云芊哼了一声,只作没听见,伸筷夹菜。
一会儿后,纪翔笑着问道:『怎样,有毒吗?』
杜云芊抬头毫不客气地回道:『有毒的恐怕只是你的嘴』

武联会。
你带我来这干吗?你在这做事啊?一连两个疑问出口,纪翔却没有回答。
两人走到大殿外,纪翔对一个小厮说道:烦请相告,纪翔来访。小厮应了一声入内通报。
杜云芊转头看纪翔,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似乎他的眸色,此刻特别柔和。杜云芊暗自松了口气。不一会儿小厮回转带二人入殿。

『纪兄,久见了』
『依约带人来,后面可就是姚兄做主张了』
『我明白』
杜云芊听得如坠云雾,但马上她就明白了,姚子奇挥挥手:
『来人!将她带下!』
『我先告辞了』没有丝毫留恋,纪翔回身便走。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着,殿里就只有他的脚步声,走到殿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杜云芊依然站在那,只是双手已被缚在背后,隔着长长的宽宽的空旷的大殿,她似乎笑了笑。纪翔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不过,在这件事中,他是最清楚结果如何的人了。他摇了摇头,出了武联会,拍了拍马头,骑着一匹再牵了一匹,独自离开。

就这样走着,他看了看旁边那匹马空空的背上,忽然一阵唏嘘。就这样一分神,竟然挡了一队官轿,纪翔暗自纳闷,在这样的天气,此地的长官该不会出巡才是。正迟疑着,开路的小厮已经喝道:
『喂!骑马的!你挡着我们大人的路了!』
张狂的语气,若不是看纪翔背后斜插着剑还稍有顾忌,恐怕小厮们已经呼啸着冲上来一顿打了。而纪翔也不知趣,竟然没有回答,也没有让路,而是定定的骑在马背
『喝,你知道这位大人是谁吗?』
『是谁你自己问他,问我做甚?』
『你!』
『路这么宽,你们要过,大可以从旁边走』纪翔不咸不淡地说。
冲突一触即发之际,轿内人掀开了帘门,正是宁王。宁王如常低咳一阵后,说道:
『这位兄台说得是,路这么阔,从旁边过并无不可』
『王爷!』小厮回头看王爷,一脸的不解。
『走吧』一挥手,正要关帘门,瞟到一眼纪翔,忽然一惊。低喝一声:
『停步』
步出轿子,宁王缓步走向纪翔。繁复的官服极大地提升了宁王的威严气质,不过追根朔源也是源自宁王自己的傲气,纵使脸色苍白时常咳嗽,杜司臣身上总是有刻意压敛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观纪翔,没有宁王的内敛,内里深邃却又含义不明,一双冷眼也在打量宁王。宁王到他身前几步就停下了,虽然纪翔没有下马,他却也没在意,只是低声说:
『真是像啊』
纪翔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宁王却也没问他任何问题,只是转回去的时候又深深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而又不动声色,折返轿中。
宁王的轿子从旁边饶开走了,经过的时候,宁王又掀开窗帘,两人的目光交汇,激出看不见的火花。
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雪地上只留下一串杂乱的马蹄印和人的脚印。
和依然孤独的纪翔。

而武联会内堂里,姚子奇正在听下属汇报。
『她没有任何反抗吗?哈,这大概是少不更事吧,女流之辈,懂得甚么!对了,刚刚那宁王莫名其妙地来访,定没有好事,在此紧要关头,众弟兄都提起十二分的心神来。这几日尤其关键。该怎么做你知道了吧?』
『属下明白。若无他事,属下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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